有人在掩盖真相
  段桑在闻璐之前就先回国了,为了沈宗明的事情专程跑去了一趟西港,沈宗明的尸体被找到了这件事闻璐一直没跟徐甘说。
  “喂?”
  “璐姐,你回南城了么?”
  电话一接通,那头便传来段桑的声音,少年音有些低沉,有着属于他这个专业的人特有的沉稳气场。
  “嗯,回了,你在哪儿啊?”
  “还在西港呢,刚看完现场,没赶上,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沈宗明的尸体火化了,准备送回京都大学,找他亲戚帮忙安葬。”
  闻璐调小了声音开的外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徐甘的手一抖,‘哐当’一声,搅拌咖啡的小勺子掉在咖啡杯子里,溅了她白色毛衣上一身的咖啡渍。
  “没事吧?”闻璐担心的问。
  “没事没事……”徐甘手忙脚乱的擦着身上,脸色明显的苍白。
  “璐姐,你身边有人啊?”段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闻璐‘嗯’了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对面忙着处理面前咖啡的徐甘,“我妹妹,徐甘在旁边。”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犹豫道,“那……要不我改天再说吧。”
  “不用,你说吧,”徐甘忽然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抖,眼神却是有力的。
  看着她笃定的样子,闻璐也说,“没事,段桑,你继续说。”
  闻璐这么说了,段桑才继续把自己调查的事情说了下去。
  他抵达西港的前一天,沈宗明的尸体就已经送到殡仪馆火化了,这是经过了京都大学那边同意的,沈宗明无父无母也没孩子,甚至连个近亲都没有,只听说有远房的亲戚,但也都早不来往了。
  这次火化的事情,是京都大学生物科学研究院的院长点头的,院长是沈宗明生前读书时候的导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算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火化之后,骨灰空运回国,也是交由院长亲自处理,准备一个小型的追悼会,学校发了讣告,会有沈宗明带过的学生,还有同事来参加。
  闻璐说,“这不是都挺正常的么?”
  “是,本来都挺正常的,但是我在现场遇到一个山上看林子的管林大爷,跟他闲聊的时候,听他说挖出的尸体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白骨?”闻璐微微一愣。
  即便她不是学医的,也知道人的尸体腐烂到成为白骨的程度不可能在一两年内完成,沈宗明是一年前失踪的,怎么可能一年内一具尸体就变成白骨?
  “从守林大爷描述的情况来看,那具尸体白骨化程度已经很严重了,而那种程度起码需要七年的时间,也就是说,那具尸体绝对不是这一年里埋在那儿的,”
  “怎么可能?沈宗明不是一年前才失踪的么?”
  “我怀疑,沈宗明七年前就死了。”
  听到这话,徐甘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
  要是沈宗明七八年前就死了,那她认识的那个人是谁,她还生了乐乐呢。
  “那尸体不是沈宗明吧,”闻璐接过话来,“是不是?”
  段桑的声音透着不确定,“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偏偏鉴定局那边咬死了说坚定结果没错,就是沈宗明,但我跟他们要法医的尸体检验过程录像,他们说没有,连记录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我最奇怪的一点,正常人都知道白骨化的时间不可能只用一年,但是西港司法鉴定局这边却完全掩盖了这一点,要不是守着林子的大爷说漏了嘴我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大的一个问题。”
  “有人在掩盖真相?”
  “会是谁呢?沈宗明都失踪了一年了,如果这尸体不是他的话,是谁要掩盖什么?”
  闻璐答不上来。
  原先因为沈宗明失踪的事情,她已经半放弃帮徐甘查这个人的事情了,毕竟徐甘和小包子已经安全了,沈宗明是个什么样的人跟她也没关系,可段桑却是个钻牛角尖的,这一年都没放弃。
  眼下怕是更要痴迷在这个疑团里面出不来了。
  “我要好好查查。”
  “……”
  挂断电话后,闻璐神色复杂的看了徐甘一眼,“你还好吧。”
  徐甘说,“那不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七年前就死了?”
  “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段桑查的结果,也许守林子的大爷眼睛花了,也许鉴定局的人弄错了,什么可能都有。”
  闻璐打量着徐甘的神色,“你真的还好么?”
  “我没事,”徐甘攥着擦咖啡的纸巾,明显是心神不宁。
  沈宗明对她而言是一场噩梦,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可退一万步,他也是温暖过她那些年的寒冬的人,如果当年没遇见他的话,也许自己早就饿死在京都的街头了。
  她是爱慕过他的,曾经毫无指望默默的爱慕过他,甚至为了他想要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可在他眼里,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她到现在都没能了解过。
  沉默了很久,徐甘才开口,声音很闷,“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挺期待能再见他一面的,我想问问他,从认识我开始,哪怕有没有过一秒钟的时间,我在他眼里不是一个实验品,而是一个独立的,可以平等看待的人。”
  “徐甘……”闻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甘的矛盾,纠结,她都了解,毕竟人都是先入为主的人,沈宗明早年对她的那些好她无法忘掉,后来的那些恶也覆盖不了。
  “可是他怎么就死了呢?”徐甘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到现在才接受这个事实一样,干净的一双眼睛里浮起几分后知后觉的慌乱,“他都还没告诉我,如果他真的把乐乐抢走了,他要怎么对待乐乐……”
  是当做一个新的实验品,还是当做……他的儿子。
  “徐甘,”闻璐握住了她的手,冰凉的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她皱了皱眉,“知道又怎么样呢?如果他会把乐乐当儿子的话,你会愿意把乐乐给他吗?”
  徐甘愣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
  闻璐正色望着他,“你看吧,你不会,一个偏执到会拿人体来做试验的变态,不值得你为他掉一滴眼泪,他一开始资助你上学就是为了让你试药啊,你不欠他的,一点儿都不。”
  好半晌,徐甘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