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夫人
  三人来到灶房,只见牛春花躺在一捆高粱柴禾上,双目紧闭,脸色酱红,她身上的补丁衣裳被血染得一条一条的,那是昨日帮张青档藤条受的伤,如今被雨水泡过晕染得到处都是。
  “大姐!”
  三姐弟扑了过去,张青心头一紧,回想起来到这里的这些天,大姐无微不至的照顾,替她干活、挨骂、挨打,突然眼角一酸,可眼不下是哭的时候,她不能乱。
  伸手一摸,牛春花额上烫得跟个火球似的。
  “她到底怎么了?”张青问道。
  “还不是你,昨日你一整日没回来,大姐没挑粪到处找你,结果回来挨了打,她天不亮就起床干活,二伯母又让她去把昨日没挑完的粪给挑了,大姐说身子不舒服,二伯母便说要将你败坏家门要将你赶出去,大姐为了求二伯母往开一面,硬着头皮挑了半天的粪,结果后来就变成了这样。”牛秋花伤心地说道,大姐更像她们的再生父母,没了她,仿佛天都塌了一样。
  “那为什么不请郎中。”张青冷静地问道。
  “还没。”牛秋花心慌的摇了摇头:“二伯母不让,说大姐身子骨硬,多喝些生姜水,在灶前出出汗就好了。”
  “什么,发这么高的烧,是要死人的,她还是人吗?”张青愤怒地去了正屋。
  赵氏与牛小梅坐在炕上,牛二躺在旁边,鼾声如雷,睡得正香,炕几上摆着盘瓜子与糕点,赵氏与牛小梅说着悄悄话。
  自家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她四处去打听,终是打听到陶家村有个秀才,长得俊俏又斯文。牛小梅听得满脸通红,委婉拒绝道:“娘,女儿倒是听说赵家庄的少爷很是厉害,将这一带的匪待吓得都不敢在这一带作乱。”
  赵氏满是肥肉的脸边瞌瓜子边抖来抖去,翻白眼道:“切,他算个什么东西,那陶家村的秀才正准备科考,将来随便中个功名,你便是官家夫人。”
  牛小梅嘟着嘴道:“娘你怎么就知道那秀才一定能中功名?”
  “就算今年不中明年中呗,只要他愿意努力,总有一天能中功名,儿哪娘可跟你说,想嫁他的姑娘可是从村头儿排到村尾,你明儿个就去陶家村附近转悠转悠,若是那秀才能对你一见钟情才好哩。”赵氏凑近她悄悄说道。
  据牛小梅了解,别的村儿她不知道,但牛家村的姑娘更想嫁的人是赵家少爷,不过娘的话她忤逆不了,于是敷衍道:“知道了娘。”
  “我跟你说……”赵氏话还未说完,门碰地被人踢开,将赵氏与牛小梅吓了一跳,牛二惊得鼾声停了片刻,不一会儿又继续均匀地响起来。
  “你进来干什么?”赵氏眉毛倒竖,怒目圆睁,两颗绿豆大的眼珠恨恨地盯着来人。
  “为什么不给大姐请郎中!?”张青强忍怒意问道。
  牛家四姐弟从来在她面前都是低声下气,赵氏从没见过牛夏花这么理直气状,心头有些慌神,但她必竟是三十好几的人,可不是吓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