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差事
  说起分草场的事情,苏璃自然也是一肚子的辛酸泪。
  国师这身份听着高贵,可实际上也没顶个用。需要你的时候,自然是国师长国师短,国师厉害。不需要的时候,只怕是见了面也要冷笑一声,斜睨你一眼,问说,这人谁呀?
  在蛮族这么个“务实”的国家里,国师的身份就是如此。
  为何苏璃会阴差阳错成了国师,可巧了,前头的那位国师正是因为分草场的事情和自己的弟子有了龃龉。
  他那大弟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了结自己的师傅。若不是给苏璃救了,眼下就该是那位大师兄心烦的时候了。
  “这草场该如何分,其实早有定例,按说是全凭运气,可是怎么可能全凭运气,给个大部族分个数十亩的小草场,他们自然不乐意。给个小部族分个千亩的草场,那就成了他们的催命符。”苏璃摇头叹气。
  话也自然是这么个道理。
  “那又和你有个什么关系?”苏慕白也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微微皱眉,“能者居之,何至于要到让国师受伤的程度。”
  “暮海里头不也有那边部族的人,暮海会派人去勘定草场,他们部族里头自然也会私下里派人过去瞧瞧。都是人,自然都长了心眼的。”苏璃揉了揉脑袋,“大致会划出些什么草场来,大家心里都有数。”
  草场分成大中小三等,这三等里面又有上中下三类的划分,如此九种,会提前知道的或许只有王上和国师了。
  苏慕白眨了眨眼:“没动心思在里头搅风搅雨?”
  “我来时运气不好,草场已经让前面的老国师和蛮王商量好了,到了我手上也动不了手脚。”苏璃还真是动过那心思,只是有心无力,“明面上不敢使绊子,毕竟我还要站稳脚跟。”
  草场如今是现成的,那图正摆在蛮王和国师府上的书案上呢,可是如何选就该是盟会的事情了。
  蛮族崇敬天神,这种会严重影响到各部族团结的事情,自然是不会交给人来去选的。选出个什么花来,说到底可都是上天的旨意了。
  具体会是如何选呢?
  按着部族大小,大家一律闭眼抽签,抽到什么算什么。
  可抽签总有先后,虽说统共那么多块地方,那么些部族来抽,无论前后其实都是机会均等的。但是世人不懂,总觉得这靠前些,抽到的东西显然就会好些也说不定。
  “他们抽不上好的,自然不会怪天神,只会怪我这个国师了。”苏璃耸了耸肩,“他们都是明着来,刚摸上个不好的,那就直接抡拳头了。”
  蛮族的国师历来拳脚功夫都是很好的,你说这话说出来谁信。
  也不怪拓跋崇虞会如此威胁苏璃,这人当初能够当上国师,可不就是凭着他那所谓的不通拳脚,没有威胁么。
  “抽签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想要挡自然也没个法子挡。”苏慕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是逃不了一揍了。”
  “大哥!”苏璃有些幽怨的看着苏慕白。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个结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苏慕白口中说出来就让人心情格外的复杂了。
  这可是他的亲大哥!
  “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呢。”苏慕白眼神凌厉了几分,“不如先来说说,那王后要你答应的事情?”
  苏璃身子一僵,心跳登时就快了几分。
  他哥知道了!?
  “傻——”醒儿瞅着自家二叔,哼了一声,笑眯眯开口道。
  苏璃顿时就苦了脸,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想好了,站直了!”苏慕白眼神一厉,“到这个时候还给我耍什么小聪明!想好了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苏璃猛地站直了身子。
  王后营帐。
  王后和王上的营帐自然是相距不远,昨日那头蛮王半招待半审问姚念慈几个,自然也瞒不住拓跋雁的耳朵。
  她倒是不好奇那头究竟是说了些什么,只头疼这该死的怎么半天不散筵席,吵得她半夜睡不好。
  她生平最烦的还不是晚上睡不好。晚上若是休息不好,那只怕是一个早上都没个精神呢。
  若不是半夜派人过去给蛮王说了一声,只怕是也没到个散场的时候。
  蛮王当然听拓跋雁的话,他们两个夫妻多年,彼此之间的相处在外人看来或许诡异,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两人之间的事情显然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外头说两人夫妻关系疏远,嫡亲的儿子如今也没混上个太子的位置,只怕是蛮王心里还有别的人选。这后宫里头莺莺燕燕那么多,蛮王年富力强,现如今还有两个在王宫里养胎的妃子没过来呢。
  一千个人长了一千张嘴,有一千种想法,不过似乎都对她与蛮王是同一种想法,感情不怎么样。
  拓跋雁揉了揉额角,就算是筵席散了,显然她也没睡个好觉。
  没让阿青当太子又怎么样,蛮王这年纪,只怕还是个长寿的命呢。早让阿青当太子,养大了阿青的胃口,还把阿青架在火上烤呢,是傻子她才会答应呢。
  拓跋雁抬眼,看向耶律青:“阿青,你这会要是不给我说出个四五六来,我可饶不了你。”
  耶律青听到拓跋雁这话,不由得讪笑一声:“瞧母后说的,儿子也是想着来看看母后。”
  “说正事。”拓跋雁打了个呵欠,“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和你父王去说,找我有什么用,我这里又没你要的东西。”
  “母后,您这样说可太伤儿子的心了,我也是为了妹妹的事情来的。”耶律青叹了口气,他早就习惯了拓跋雁说话的语气,自然也没多放在心上,只是笑眯眯的继续看着拓跋雁。
  拓跋雁手一顿,坐直了身子,看向耶律青:“你妹妹什么事情?”
  “母后,艳云这年纪也不小了,总该是要想着日后找个什么样子的驸马才好。”耶律青老实道,“眼下总要先看看几家,成亲前总要相处,提前相看总是好的。”
  “你说这话,想来是已经有主意了?”拓跋雁斜睨耶律青一眼,突然笑了笑。
  耶律青眨眨眼,看向拓跋雁:
  “母后,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