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露馅的话
  “是谁?”云轻歌狐疑问道。
  他抿了抿唇,缓慢开口:“是左逸轩。”
  话音落下,云轻歌的眼瞳微微睁大,“你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是夜非墨的神色从来不会开玩笑。
  “是,他似乎这两年生了怪病,导致性情大变,这就是为什么李道长让你先治前面二人的原因。”
  云轻歌猛地站起身,“给左逸轩治病?我做不到!”
  夜非墨轻叹,目光落向床榻上。
  云轻歌循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床榻上安详熟睡的孩子。
  看见儿子这么可爱,谁会忍心拒绝?
  可……
  给左逸轩治病,无疑就是在给敌人重新复活的机会。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原本这屋门就没有阖上,只是半掩着。
  夫妻二人同时看向入屋的人,是李寻君。
  “道长怎么突然来了?”云轻歌抱着手臂,语气不善。
  在她猜测到李道长可能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的心情就极度恶劣。
  如果不是给左逸轩治病,她大概态度会好许多。
  “看来娘娘已经知道事情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费口舌解释了。”
  “为什么?”云轻歌突然打破他的声音,问道。
  这老头亏她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明面上让她给“穷凶极恶”之人治病,实则是在暗地里帮她。
  现在一想,全是错误的。
  李寻君笑得平淡,“事情很简单,也是因为皇上如今病情严重,急需要大夫。”
  云轻歌险些要唾弃出声。
  左逸轩才不会需要大夫,更不需要像她这样的大夫,
  夜无寐在他的身边,应该能察觉到这人身上的病症吧?
  “夫人不肯答应是吗?”
  云轻歌点头,“换做别人都不会答应。”
  李寻君呵呵笑了,“你若不给他治病,你这孩子怕也是保不住了。”
  如果保不住,云轻歌自己也会考虑清楚的。
  云轻歌的脸色冷峻,看着李寻君那一脸笑意盎然的模样就有些手指发痒。
  “当然,娘娘可以自己考虑,我话已带到,先告辞了。”
  他点点头,走了。
  云轻歌瞪着他的背影,直到肩膀上多了一只手臂。
  男人的手臂落在她的肩头有些力道,让她回神对上他的目光。
  “我陪你去见左逸轩。”
  云轻歌摇了摇头,“你不用陪我的,毕竟现在小羡需要你。”
  “他需要的是我们都在身边。”
  比起放在她肩头上略有些沉的手臂,他的声音要更加温柔令人溺毙。
  他的神情实在太宠溺了,云轻歌却无法点头。
  “小羡必须要安全。”
  “可以留给李道长,他说过,若是需要,可以将小羡暂时留在此处。”
  云轻歌瞪他,“你这么相信这道士?”
  虽然道士年纪年轻,长相也实在清俊,可她依旧觉得这道士不值得信任。
  夜非墨目光沉静,缓慢点头,“我是相信他。”
  “为什么?”
  “凭他让你去医治的两个人,他并非是坏人。”
  云轻歌沉吟一分。
  她也没有说不尊重男人的决定,只是这样的决定会让她异常担心。
  夜非墨没有收回放置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地,一下又一下。
  “轻歌,我陪着你。”
  云轻歌摇头,缓缓拉开了放置在肩上的手,“我独自一人去皇宫,你在这儿等我。”
  “轻歌!”
  她早已料到他会不高兴,可是她并不希望夜君羡没有人陪同在身侧。
  “小羡还小,需要我们陪同,不管这位道士值不值得信任,他都需要你。我去皇宫,而且……我可以乔装打扮进去。”
  男人黑瞳里的墨色越来越深沉,凝视着她看了许久,这才点点头。
  “你去吧。”
  很沉的三个字,昭示着他的不悦。
  云轻歌见他要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夜非墨僵站在原地,没有回应她。
  这是他们在一块儿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抱住他。
  她的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蹭了蹭,双臂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际。
  似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亲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不真实。
  云轻歌贴在他的身上,很轻很轻地开口:“你不要这么小气嘛,一切都是为了小羡,你完全不必担心我,我有全身而退的策略。”
  大不了她就躲到空间里。
  左逸轩这丫的再能耐也不可能追的到空间里寻她。
  男人的身子站得笔直,她除了更用力地抱住他之外,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
  男人是背对着她,她看不见男人的表情。
  夜非墨闭了闭双眸,缓缓睁开时,眼睛里是一片沉静。
  “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虽然他感觉得到云轻歌对他的感情再也不似以前那般浓烈,可彼此之间的信任依旧还存在着。
  他相信她,更相信她的能力。
  云轻歌松开了他,绕到了他的面前,高兴地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吧唧了一口。
  这也算是给他的奖励。
  ……
  翌日。
  云轻歌早早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后,才准备走。
  “轻歌。”夜非墨唤住了她。
  正在床榻上装睡的夜君羡眼睛偷偷睁开了一条缝,看着他们夫妻两,露出了一份坏坏的笑。
  大早上父皇和母后就在一块儿恩恩爱爱,他这个做儿子的果然很欣慰。
  云轻歌回头看他,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一切小心,我……”
  他话没有说完,云轻歌却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让他抱了个满怀。
  男人怔了一下,抱着她,突然不想松开手。
  “轻歌。”他的声音软了几分。
  云轻歌在他的怀里轻轻蹭了蹭,语气也变得比之前更温柔,“等我回来。”
  她说罢,缓缓分开了彼此,往后退开了数步。
  夜非墨手伸向她,但最终还是松开来,轻轻颔首。
  云轻歌转身走了,在床榻上装睡的夜君羡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被独自抛下的爹爹,暗暗叹息了一声。
  可怜的爹爹……
  “醒来了就不要装了。”夜非墨转过身来,往床沿边走。
  夜君羡坐起身来,尴尬地笑了笑,“父皇,你都知道我醒来了呀?”
  “嗯。”他沉沉地嗯了一声,摸了摸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
  “你为什么不跟母后一块去?”小家伙歪着脑袋,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夜非墨侧头看了一眼门口,轻轻说道:“可能是因为……她不放心你吧。”
  对儿子的感情似乎对他这个丈夫的感情更浓烈。
  忽然,夜君羡那张小脸突然凑近了几分,在他的眼前放大了些许。
  “哇呜,父皇,你该不会因为这个吃醋了吧?”
  夜非墨轻咳了一声,把儿子的小脸蛋推开,“胡说八道!”
  ……
  皇宫宫门口。
  云轻歌换了一身大夫的布衣,脸上也易容了,此刻的她就是个普通的大夫……当然,是男人的穿着。
  在前方带领她的是李寻君找来的御医,特地来此领她入宫。
  “那个……方太医,我能不能问一句,皇上这病已经多久了啊?”
  精神病……
  左逸轩这家伙就应该送去解剖头颅。
  太医走在前方,一听她提起这事儿就深深地叹了一声:“已经有两年了吧?起初陛下也没有这样易怒的,可最近变本加厉。”
  变本加厉……
  云轻歌捏了捏下颚。
  她也没感觉到左逸轩身上是不是受到了巫术的影响,但确实是病症有。
  “那个……你知道天焱国抓到这儿的摄政王现在身处在何处吗?”
  “摄政王?”方太医懵逼地眨了眨眼,“我没有听说陛下有关押摄政王呀?我只听说陛下最近有男宠。”
  云轻歌神色顿了顿。
  男宠?
  不会是夜无寐吧?
  不不不,不可能。
  夜无寐那家伙她太了解了,绝对不会去给别人做男宠的。
  而且……他还抱着吕凰的骨灰盒,没想杀了左逸轩都已经是仁慈的了。
  方太医说:“男宠我也没见过,毕竟皇上的事情,我们这些作为臣子的也不敢多问。”
  云轻歌点点头,自然也不往下问了。
  从太医的口气里,也是不想再让她继续打听了。
  他们行了许久的路,走至中宫处停下。
  宫门敞开,方太医领着她进入,最后在前方跪下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轻歌低垂着头,一时也没有抬头看上方的男人。
  那方的男人淡淡地说:“平身吧。”
  她偷偷抬起眼帘看了一眼,正好就瞧见左逸轩正斜倚在榻上,单手支着下颚,表情似乎有些烦恼。
  他这是精神病的话,可他往常的作风和说话口气都特别地正常清醒。
  而且精神科不是她擅长的……
  这就真的需要夜无寐帮忙。
  从西医的角度来看待病人,她需要不少仪器辅助检查。
  这时,方太医出声道:“陛下,这是臣在外寻到的大夫,听闻这位大夫的医术高超,定能解决皇上的烦恼。”
  “呵。”左逸轩坐正身子,“最好如此。”
  他低冷地笑着,目光阴佞地落向云轻歌。
  被他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云轻歌不由得身子绷紧。
  毕竟也是帝王,威慑力依然存在。
  她并不害怕,只是担心自己要是露馅的话……事情就要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