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恶毒?
  一句话,声轻意明却说的掷地有声。
  傅衍沉眸色深沉,片刻,颔首应声:“是。”
  闲散话语两三句,傅老爷子便放了人走。
  医院。
  离开傅宅便直奔这里的男人静默的坐在床边,眸色深沉的盯着床上的女人,彼时宋瑾宁似乎是沉浸在噩梦中,眉心紧拧脸色苍白,细密的汗凝结沁出,显得十分痛苦的样子。
  究竟……梦到了什么?
  傅衍沉缓缓的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迟疑着要不要去触碰她的黛眉,可她的朱唇却颤了颤,含糊的似乎在叫着一个名字。
  “瑾宁。”他沉下嗓音,颦眉探手拭去她额头的冷汗,有些喃喃低语:“你的梦里……有我么……”
  宋瑾宁的指尖颤了颤,却没有回答,傅衍沉沉默一瞬,才收回手却倏地被睡梦中的女人一把攥住。
  “不要走——”
  嘤咛的嗓音带着沙哑,她的手冰凉,惹得傅衍沉一怔,侧首,可她却没有张开眼睛,还在睡梦中的呓语不断:“……顾南风……不要走……”
  墨色长眸顿时阴冷下来,傅衍沉的脸色瞬间铁青,就连做梦都惦记着那个男人吗?
  心底的愤怒仿佛一瞬间被人点燃,有不知名的怨妒不断的攀升,惹得他禁不住一把将手抽出,狠狠的攥住她的手腕,低吼:“宋瑾宁!”
  睡梦中的女人一瞬间便被惊醒,梦里残留的请求眸色还未褪去,她梦到了当年傅衍沉被顾家毒打时候的情景,她撞到了接顾南风的车子上才见到他,满身是血的跪着求他,可是傅衍沉却在伤好以后离他而去……
  那么真实的一个梦,心疼的仿佛要死去,
  眼前有迷离的泪漫起,却在看清眼前人的一瞬间愣怔,那张暴怒的,充满阴鸷神色的脸,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温润的男人,那个会温柔的念着她名字的男人。
  “你干什么。”宋瑾宁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头的闷痛,手腕上的已然已经微不足道了,可他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放手。”
  放手?
  “不知道顾南风懂不懂这两个字的意义?”傅衍沉寒音凛然,浑身夹杂着冰川寒流一样的怒气:“宋瑾宁,你可真够贱的,他把你送给了我来换他公司的平安,他这样对你,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难道你就这么爱他?
  傅衍沉说不出最后一句话,只有阴寒的脸昭示着他的暴怒。
  顾南风?
  宋瑾宁错愕一怔,她……什么时候对他念念不忘?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挣扎了一下,可手背上还扎着针,尖锐的疼已经开始肿胀了,“傅衍沉,你弄疼我了。”
  眉心一动,傅衍沉后知后觉的闪神,才看到她手背因为针刺破了血管而导致药液堆积,冷硬着脸甩开了她的手,薄唇吐字却宛如珠玑:“疼?你找死的时候怎么不怕疼?”
  宋瑾宁肩头一颤,心头有怒意迭起,如果不是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撞的苏黎而因此迁怒顾南风,她怎么会真的开车撞上去?
  本是脑子一热抱着一腔孤勇准备同归于尽,却因为最后的一丝犹豫而宁愿代替他去死,只可惜,老天爷不收她,才让她捡回一条命。
  她如是想着,咬着牙自己将枕头拽了下来:“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傅衍沉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为了顾南风宁愿去死吗?”
  就算是呓语也要叫着他的名字,就算是他将她卖给了自己也要拼命的维护?
  为了他?
  宋瑾宁笑了,笑得很是讽刺,她是在乎顾南风,可是在傅衍沉车子撞向护栏的一瞬间,她却是很想要为了他去死。
  又有谁知道她这七年是怎么过的?
  “我……只为我觉的值得的人去死。”她侧首,缓缓吐字,全然没有看到面前男人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只是兀自道:“傅衍沉,当初你救了我一命,今天……我算是还给你了。”
  想要两清?
  傅衍沉浑身骤然迸溅起一层骇人的寒意,面色如覆寒霜:“宋瑾宁,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
  他虎口一把卡住她的下颔,强迫她抬头:“你休想,妄想!只要你还活着,就休想从我身边逃走,你欠下的债永远的还不清,别忘了,苏黎还躺在医院里!”
  “那我不也是一样躺在医院里?!”宋瑾宁再也隐忍不住的打断,怒意里含了一丝怨怼,冷笑一声:“傅衍沉,我说了,苏黎不是我撞的,可现在,我倒希望是我撞的了,因为那样我就会让她死的透透的,省得你总在我面前提起她来恶心我!”
  “宋,瑾,宁!”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将这个名字念出来,傅衍沉声音都冷厉起来:“你真恶毒。”
  “呵!”她冷嘲一声,“我恶毒?那苏家呢?苏家用卑鄙的手段侵吞了宋氏,搞得我家家破人亡,我恶毒?苏黎抢了我多少东西,她敢到我面前来跟我对峙吗?你说我恶毒?傅衍沉,我看你不仅瞎了,心都盲了!”
  苏家……侵吞了宋氏?
  傅衍沉心头一震,他从不知道,宋氏五年前就已经破产,那时候的苏家还如日中天,可他却与宋瑾宁失去了联系,再知道消息的时,便是她和顾南风大婚,盛世婚礼几乎是全平台播报,他犹记得那时候撕心裂肺的痛,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宋氏的死活。
  他只知道宋氏操作不当,却从来不知道,宋氏的破产竟然与苏家有关。
  傅衍沉盯着她那双红彤彤的倔强眼眸,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却硬生生的将那种呼之欲出的情绪压下。
  半晌,他倏地松了手,眉眼间已然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声音却依旧的冷硬:“你要是真的想跟她对峙,就好好活到那一天!”
  话落,傅衍沉便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孤冷,直到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才在吸烟处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他早就已经戒了,这是那天他从她床头找到的,修长的手指抖了两下都没有将它点燃,还是叶铮有眼色的在旁边递了火。
  “先生?”语气试探。
  傅衍沉眯起眼睛,却没有吸,只是冷冷道:“去查一下当年宋氏集团破产的全部过程,我要知道苏家在这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