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王爷有几只眼
  正午时分,火车货运站;我们和宋二爷两拨人,分批站在接货地点,等待着同一辆火车的到来。
  掏出手机,我看了宋二爷他们一眼后,就打给宋吉说:“放放手头的工作,赶紧来火车货运站一趟。”
  “去那儿干什么?我现在正忙着,跟德国专家一起调校机器,有什么事,延后再说吧。”宋吉干练地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等,你就不想让宋二民,跪在你面前认错?现在机会来了,快点过来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憋着心里的兴奋跟他说。
  “陈默,你别开玩笑了,别说那个赌约你不能赢;即便赢,那也得再过两周吧;之前你们不是约好了,要一个月吗?”宋吉完全不信我的话。
  我摇头一笑,看着不远处,正春风得意的宋二爷说:“我也想等一个月,但恐怕宋二民等不起,也赔不起了;少废话,赶紧过来,我会让你看到,最大快人心的一幕!”
  挂掉电话,我转头望向铁路的尽头;今天,我敢保证,宋二爷会彻底跟我认怂。
  半小时后,宋吉风风火火赶到了现场,还带着一脸郁闷地问我,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我没有回他,反倒是宋二爷那帮人,动不动就朝我们耀武扬威,嘴里还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又是五分钟过去,老冯给我打来了电话:“陈总,货马上就到了,我和大彪正在接货厅,办理交接手续;你那边也赶紧联系车,来车站接货吧。”
  “放心,人和车都已经到了,现在就等你们了。”话刚说完,在铁路的尽头处,一辆绵长的火车,拉着动人的鸣笛声,缓缓朝站内驶来。
  一瞬间,宋二爷那帮人沸腾了!
  “少东家厉害啊!果真是年少有为!”
  “二爷,往后的市场,您算是后继有人了!”
  “这回陈默那个王八蛋,我看他们还怎么狂?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宋二爷看着缓缓进站的火车,又转头看向我和宋吉,抬起手,他朝我们竖起拇指,然后又一点点,将拇指朝下,做出了一个十分鄙视的手势。
  火车停稳后,宋二爷望着长龙一般的集装箱,瞬间止不住兴奋,哈哈大笑道:“小张,去手续大厅,看看宋宝来了没有,赶紧把他接过来;其他人配合车站检货员,验货、装车!”
  话一说完,宋二爷那帮人,瞬间齐齐开动了起来;尤其他们经常走货运,还跟站内的工作人员很熟,一帮人有说有笑,乍一看这批货,还真跟他们的似的。
  安排完这些,宋二爷就耀武扬威地朝我这边走来说:“怎么?你们也来接货?”
  我憋着笑,也不拆穿他,就说:“货运站是你家的?我们不能来吗?”
  “呵,小瘪三,你知道宋宝这次,运了多少羊毛回来吗?整整5000吨!你想象不到吧?!这么多货,我要是继续按17元的价格往外卖,你还拿什么赢?小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只是他话刚说完,不远处的冯总他们就跑来了;大彪更是一脸怒气,对着宋二爷的人放声大吼道:“你们特妈的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还要抢劫啊?!都给我滚下来,这是老子的货!”
  大彪插着腰,在那里跳脚直骂;冯总就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近前说:“陈总,咱们的货太多,我怕迟则生变,最后花钱走了点关系,发的特快渠道。”
  我点点头,重重拍了拍冯总的肩膀说:“干得漂亮,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们了!”
  冯总摇头一笑,掏出烟刚要点,这才看到对面,正站着宋二爷;“哟,这不是宋二狗子嘛,没事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冯总斜着小眼,蔫儿坏地笑问。
  “冯远征,你骂谁是二狗子?!我们家宋宝,在牧区进了5000吨的羊毛,等我接完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帮乌合之众!”宋二爷咬着牙,抬手愤恨地指着我和冯总,还有宋吉。
  “你们家宋宝进的货?”老冯叼上烟,又抬手拿起货款单,放在宋二爷眼前晃了晃说:“二狗子,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这上面的发货人,可是我冯远征的名字,而且刚好5000吨羊毛!”
  看到货款单的刹那间,宋二爷直接懵了!原本得意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身子更是连晃了两下,几欲摔倒。
  下一刻,大彪叫来了车站的站警,嚷嚷着就开始驱赶宋二爷那帮人;“警察同志,他们这可是明抢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土匪都不敢这么干!”
  宋二爷艰难地转过头,远处的站警拎着喇叭,高声喊道:“这批货是蓝蝶公司,冯远征发来的货;闲杂人等赶紧撤离,不要妨碍我们正常工作。”
  远处的人被驱赶,乌泱泱朝着宋二爷涌来,而他的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血色。
  “二爷,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啊?我读书少,这个问题我真答不上来。”看着他,我淡淡地问道。
  “陈默,你…你……宋宝呢?我的宋宝呢?!”他狠狠一跺脚,直接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我皱眉看着他,人啊,何必苦苦相逼呢?
  我从没招惹过宋二爷,可他为了得到将军灰的方子,觉得我们弱小,就是一个小厂子,然后就不停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我们!
  断我们的货源,砸我们的摊位,买通我的人,想垄断我牧区的大本营;几乎步步紧逼、毫不留情,直到今天,还一个劲儿出言侮辱我!
  现在好了,我的5000吨羊毛一来,你宋二爷还敢拿什么跟我赌?!而且你还把儿子都搭进去了,这又怨得了谁?
  深吸一口气,我仰头看着他问:“二爷,我何曾招惹过你?”
  “不曾!”他一拳砸到地上,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那你为何非要苦苦相逼?”我咬牙问。
  “……”他沉默不语。
  “这场赌约,你是继续拿30元的羊毛,卖17元一公斤,继续跟我死耗;还是现在,就地认输?!”瞪着眼,我继续问。
  他仰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含着浊泪道:“我…我认输!”
  转过头,我看了一眼宋吉,又说:“那就先跪在宋吉面前,道个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