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边嘤嘤地哭着,边挥了挥手让人退下。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卫氏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悲哀的神色荡然无存,嘴角处涌起几分冷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依然半坐在地上十分脆弱的卫九。
  “卫九,你经常嘲讽我年纪轻轻就守寡,甚至还会说我克夫。那么我就让你连克夫这样的福气都没有,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有谁敢要你!”卫氏慢慢踱着步子,走到她的面前,轻轻俯下/身,眼神仔细地扫过卫九脸上那道伤疤。
  暗想着自己昨晚动手时,匕首在掌心里颤动,却还是用力地滑下去。冰冷的金属划破稚嫩的肌肤,带着一种细微的声音,却被耳朵无限放大,震颤着耳膜,让人一阵心惊。然后她便看到卫九的脸上有无数的血花在开放,一滴滴顺着卫九那张引以为傲的脸庞滑下,昏迷不醒的卫九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卫九根本起不了身,昨晚她被青莲打晕了之后,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了。但是今早上起来浑身乏力,身上热烧不退,显然是经历了一番折磨。不过最让她难以接受的自然是脸上这道疤!
  她现在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也只有愤恨而阴冷地盯着卫氏看。
  卫氏那边晕倒和卫九被毁容而闹得人仰马翻,很快就传到了楚惜宁的耳中,她昨晚上没睡好。心里头一直惦记着沈修铭喝醉的事儿,现在可以杜绝一个卫九,以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卫九在。她今早上起得也很早,却是有些浑身乏力,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半月把卫氏那边的动静报告给她,又低声解释道:“青莲把卫九送走的时候,并没有划花她的脸,所以应该是大少夫人那边出了问题。”
  楚惜宁挥了挥手,眉头不由得皱紧了,脑仁也跟着疼起来。
  “那是她们自家姐妹的事儿,暂时还碍不到我们。”她有些无力地半歪在躺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块暖玉,思绪有些飘忽。
  “少夫人,奴婢该死。”门帘被撩起,紧接着就感到有人跪倒在躺椅边上,低声开口认错。
  楚惜宁轻轻睁开眼,就瞧见清风跪在旁边,微微低着头,隐隐露出满脸羞愧的神色。
  “成了,这句话绿竹方才已经说过了。秦少爷怎么样?”她摆了摆手,并没有过多责怪。
  昨晚上的事情是许多人为或者偶然的巧合,对于卫九来说恰好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若说错,许多人都逃不开关系,清风被秦连海绊住了,绿竹恰好被其他房的人叫走了。
  提起秦连海,清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厌恶和不耐,若不是那个扫把星,又怎么会害得二爷被狐狸精暗算了?
  “昨晚上灌了些醒酒汤,方才去上朝了。奴婢没有跟他说这事儿,听他的口气,应该今日就会派人来搬东西回府!”清风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尽量稳住声音向楚惜宁汇报,免得一时情急将心底的厌恶带出来。
  楚惜宁轻轻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无奈的口气,低声道:“你不说,估计二爷那性子,见到秦少爷也要上去揍两拳。”
  绿竹也回来了,把方才从两个昨晚搀扶沈修铭回来的丫头带了过来,几句话一问就猜出了卫九的动作。自然又是一阵磕头求饶,楚惜宁的眉头皱了皱。她有些厌烦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让半月把人带出去,就着这个姿势开始闭目养神。
  今日一个早上皱眉这个动作,估计把大半月的烦恼都牵扯出来了。夜色深沉,守门婆子的疏忽,放进来丫鬟打扮的卫九,绿竹和清风都抽不开身。负责回来照顾沈修铭的两个丫头,又被糕点吸引走了,一环扣一环。还有秦连海被丫头提醒请沈修铭喝酒,两人一时喝高了,毫无防备。
  她越想越觉得心情烦躁,脑海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昨晚只不过是一个其他府上的庶女,为了爬床的小把戏而已。若是等到她临产之日,这国公府的后院里,有那么一两位居心叵测的主子,想要她生产之时出什么意外,是不是也就这么简单而巧合地一尸两命?
  几个丫头都沉默地侍立在一边,瞧着她眉头越皱越紧,脸上厌烦和不耐的神色也越来越重,各个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我的肚子都快七个月了,越要到临盆的月份,就越要紧张。你们几个都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要看好下面这些小的,还有外面那些婆子。记住,以后的事情分工清楚,该谁做就让谁去,如果要是让别人代替,最好指名清楚!别到时候弄得互相推诿。”楚惜宁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开口叮嘱。
  几个丫头都郑重地点了点头,暗自记在心中,皆想着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
  卫九从一开始的大吵大闹,到后来的无声无息,再到最后要求回卫府。卫氏总有法子对着她,最终直到卫九脸上那道疤结痂,估计是永远留道疤在那里,卫氏才亲自派人备好了马车送走了她。
  卫九灰溜溜地回了卫国公府,卫国公瞧见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就知道一开始的那么点儿心思和计划失败了。无论卫九如何哭喊,或者将原因都怪罪到卫氏的身上,卫国公都没有一丁点表示。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用的庶女,和已经为国公府少夫人的嫡女作对的。
  当日秦连海并没有兑现昨日的话,他是一瘸一拐地回了沈国公府,特别是引以为傲的脸上,竟然挂着两个熊猫眼。他当然从沈修铭今日愤怒的言辞中,知道了卫九勾引之事的经过,却觉得自己委屈。
  沈修铭觉得自己很无辜,完全把罪责推到了秦连海的身上,虽然根本不是他勾引的。但是罪魁祸首卫九,是个女人,而且当时有孕的楚惜宁就在场,沈修铭不能对着卫九拳打脚踢。硬生生将怒火和憋屈忍了一夜,第二日下朝的时候巴巴地把秦连海拉到一个角落里,然后疯狂地打了一顿。
  这还不是最惨的,秦连海一副受伤需要人安慰的模样,结果清风来安排他起居的时候,始终冷着一张脸。偶尔还露出“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因此秦少爷觉得身上的伤更痛了。
  为此他死缠烂打着清风,几乎无理取闹跪求她帮个忙,才有清风去楚惜宁那边传话,秦少爷想当面向嫂夫人表达歉意。
  “不准,那混蛋整日嘴里没一句正经话。宁儿,你别让他来,免得带坏孩子!”沈修铭打完了他,就快速地回府献殷勤了,此刻正亲自剥着葡萄往她的嘴里送。一听清风这么说,他几乎要跳起来了。
  楚惜宁瞪了他一眼,放缓了声音道:“总归是你的发小,若是不让他来,以后你少了个酒友,可不得来怪我。清风,带秦少爷来吧!”
  秦连海瘸着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进来,刚准备耍宝给楚惜宁道歉。一抬眼就先瞧见那个冷冷瞪着他的沈修铭,他嘴角处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楚惜宁瞧见他这副模样,先是错愕地楞住了,转而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碍于当着他的面只好拼命忍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修铭,眼眸里还透着几分笑意。
  沈修铭一整日都在抑郁的心情,忽然有几分好起来了。果然,去揍秦连海是正确的选择啊,媳妇儿都笑了。
  不得不说,秦连海这厮的嘴巴实在是很讨喜,一长串侮辱自己的话说了出来。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昨晚把沈修铭灌醉了,简直就是天理难容的罪过,应该遭天打雷劈才是。那狠毒的话语,直把听得人弄得一愣一愣的,这是在诅咒自己么?
  “成了,别贫了,你没错行不行?兄弟,下次还来找我喝啊,醉了是我没自制力!”最终沈修铭都听不下去了,这种感觉太奇异了,面对秦连海这样的不要脸,他的厚脸皮也甘拜下风,只有出来及时堵住秦连海未说完的话。
  楚惜宁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秦连海那一串太过于血腥的语言形容的画面,实在不是什么舒坦的事情。
  “嫂夫人,你气消了没?”秦连海几乎快把口水说干了,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他本不该插手。但是这事儿也有他的不谨慎,怎么一个小丫头的提议,他就上了心真把人请来了,还没轻没重地灌得死醉!
  “何来生气之说。”楚惜宁轻轻笑了笑。
  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秦连海这顿晚膳是在内宅用的。因为楚惜宁在场,他完全就是一个年轻有为彬彬有礼的贵公子状态,比谁都能装。
  待秦连海走了之后,夫妻俩躺在床上,原本以为已经消气的楚惜宁,却仍然一言不发。沈修铭有些讨好似的将身体微微贴近她,只不过她又立刻往后挪了挪,几次下来,沈修铭也知道楚惜宁的心里还是不舒坦。
  “我今日揍姓秦的混蛋,其实就是相当于打我自己呢!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怪我醉得没了知觉,也没了防备。这里是我家,我用不着防备这种烂借口,我坚决不找!”沈修铭早就发觉了症结所在,但是要他这样直白地道歉,也有些困难。
  毕竟长了这么大,他就是混过来的,全天下的人都可能有错,但是他错了也是别人的原因!
  楚惜宁还是不理他,仍然背对着他,不让他碰也不说话。
  “娘子,我错了!”过了片刻,男人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他那有力的臂膀自然地搭上了楚惜宁的大腿,轻轻用力似乎想要固定住她的身体,偏偏又不敢太过贸然。
  最终只能像一条毛毛虫一般蠕动了几下,他的胸膛才贴到了楚惜宁的后背,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些。
  待到了八月份,楚侯府迎来了一件大丧事,老夫人过世了。穆嬷嬷是半夜时分发现的,她也没告诉任何人,直接关好门回了自己的屋子,一根白绫殉主了。老夫人的棺木和老侯爷的摆在了一起,殉主的穆嬷嬷也被恩典在旁边有个小的墓穴。
  楚惜宁收到消息的时候,神情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她从小就一直在讨好的祖母,终于还是抵不过岁月和病痛的折磨,没有见到她曾经最疼爱也最失望的小儿子,也没有等到她嫡长孙女生下重孙。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虽然大夫也早就下过定论了,但是当死亡的讯息传来之时,楚惜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就在那个瞬间,她轻轻闭起了眼睛,脑海里交织着两世与老夫人相处的情形,水火两重天。
  楚珠刚生下了儿子,楚惜宁的肚子也七个多月了,两人都是极其喜气之人。所以并没有去参加祖母的丧事,连一句送别都没有。从楚侯府传来的消息,楚明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回京。倒是听说二婶哭得昏天黑地,婆媳一场,老夫人终究还是最疼她的。
  因着老夫人的死,楚惜宁的情绪稍微有些波动,倒不是因为伤心过度。只是对于即将来临的生产,心底对于死亡的一种恐惧。
  “姐姐,你又出神了!”一道柔和的嗓音唤回了她的神志。
  楚惜宁回过神,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眼前的楚婉玉脸上带着无奈的神色,手里端着茶盏看向她,明显带着几分担忧。
  “我没事,就是最近有些累。”楚惜宁摆了摆手,脸上重新露出淡然的神色。
  薛茹一直忙着料理老夫人的丧事,抽不出功夫来瞧她,就委托了楚婉玉过来。姐妹俩坐在榻上喝茶,不过楚惜宁走神得厉害,显然是心事重重。
  “我听人说有了身子的人,就是容易疲惫!伯娘特地叮嘱我了,有了身子的人就容易胡思乱想,叫我一定要好好陪你说话!”楚婉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伸手抓住了楚惜宁的手腕,就像小时候一样,把玩着她手上戴的玉镯子。
  “我没生过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你。不过稳婆什么的,伯娘都已经替你挑好了。如果国公府没有的话,就直接送来给你了。”楚婉玉嘴里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虽然是一些小事儿,但是若能引开楚惜宁的注意力也好。
  楚惜宁了然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成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珠儿那丫头是我们姐妹里年龄最小的,没想到她倒是头一个当娘的。这几日一直写信给我,说是抽不开身,但却一直要传授经验给我!”
  似乎是想起楚珠信中有趣的言辞,楚惜宁的眉眼间露出几分笑意。
  楚婉玉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原本就没楚珠那丫头会插科打诨,嘴里却不忘吃醋道:“就知道姐姐疼那丫头!”
  两姐妹闹了一会子,楚婉玉遣走了周围伺候的丫头,脸上露出了几分略显严肃的神情。
  “怎么了,这么正经,难不成遇到了什么难处?”楚惜宁也收起笑意,不由得关切地问了一句。
  楚婉玉的眉头轻轻蹙起,显然在心底琢磨着,脸上带了几分犹豫。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声道:“我能有什么难处,除了我家那位继婆母之外,我过得跟神仙似的日子!整日欺负欺负通房,再被夫君欺负欺负,就没什么别的了。”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相处久了,她自然发现其实她的夫君十分重情义,而问题往往就出在这重情义上。对待她重情义,她自然是眉开眼笑,若是对着他自己的贴身丫鬟,楚婉玉就会很苦恼。特别是这贴身丫鬟妄想和那个继婆母联手对付她的时候,她就十分的阴郁。
  “通房?你一个个收拾就是了,李世子就靠着你和你那婆母周旋,好让他有转圜的余地,又怎么会为了通房和你翻脸?”楚惜宁明显有些不以为然。
  楚婉玉的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又不是人人都会像小霸王一样,把自己贴身丫鬟主动打发出去的,也不是人人都像翡翠那般好打发的!况且,李雅筠身边的丫头,都被李侯夫人收拾的七七八八了,能留下来的都是有脑子的,和翡翠不是一个层次的!
  “收拾收拾,成天都是收拾,再收拾我就成黄脸婆了。姐姐,那李侯府的后院迟早就是我的,整日看那些人画着张丑脸唱大戏,我简直受够了。所以我决定这次来个狠招儿,必须得要你传授经验!”楚婉玉仰起头,抬手摸着前额,一副无法忍受的神情。
  说到最后,又十分郑重地看向楚惜宁,明显是蓄谋已久了。
  楚惜宁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也来了兴趣,轻轻凑了过去,低声问道:“什么事儿,还要我传授经验?如你所见,我上不用斗婆婆,下不用收拾通房,偶尔一个爬床的还被我们二爷嫌弃。”
  楚惜宁越说脸上的笑意越浓,只把楚婉玉弄得牙痒痒。这人还真显摆起来了,果然有孕的女人性子大变。
  “别秀甜蜜了,听着都牙疼。主要是想让你传授有喜的经验!”楚婉玉挥了挥手,打断她继续打击自己的欲望,手撑着下巴,满脸期待的表情。
  楚惜宁头一回楞住了,竟是无言以对,脸色却是慢慢地变红了。
  ☆、149 预谋有喜
  楚婉玉满脸期待地看着她,但是瞧见眼前的人只是脸色变得越来越红之外,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话语,让楚惜宁会错了意。
  “姐姐,我不是要问你怎么有喜。”她斟酌着开口,只是脸色也带着几分尴尬和红晕。
  “我是问你有喜的时候,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楚婉玉依然拉着她手上的玉镯,伴随着这句话的吐出,手上的力气微微增大。玉镯对于手腕的束缚也变大了些,让楚惜宁感到些许的疼痛。
  “问这个作什么,找个大夫更好一些!”楚惜宁轻轻缩回了手臂,慢慢揉搓着刚刚被膈到的皮肤。
  楚婉玉再次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嘀咕着。楚惜宁越听脸上的神色越严肃,轻蹙着眉头,转而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这么冒险的事儿,你都敢,胆子不小!不过若是成功的话,倒是可行。事前尽量想好万全之策,不能行差踏错!”对于楚婉玉的这个计划,楚惜宁实在是惊大于喜。她想了片刻便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姐妹俩嘀嘀咕咕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算是结束。最后是楚婉玉喜滋滋地走了,脸上夹杂着几分跃跃欲试的表情。
  楚婉玉从沈国公府回来之后,就直奔自己的院子。刚坐了下来,就瞧见身边的二等丫头柳絮端着一盘子樱桃走了进来。
  “世子夫人,这是春月姐姐送来的,说是有人送来一大篮子樱桃。侯夫人正派人挨个院子送,春月正好去领了,估计世子爷今儿在要书房办公,就留了一半在书房!”柳絮将盘子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语气里透着几分不快。
  春月便是李雅筠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楚婉玉没嫁进来之前,一直都是春月负责李雅筠的起居照顾,偶尔也能对抗一下李侯夫人。但也只是偶尔,在李侯夫人对李雅筠身边丫头进行清洗后,只有少数几个聪明的留下来了,自然这春月便是头一份。
  提起春月,楚婉玉的眉头就自然而然地皱起。在成亲之前,对于李雅筠收用了春月,她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或者愤怒。即使李雅筠没这份心思,依春月的头脑和手段,爬床根本不在话下。况且李雅筠又是年少气盛的男人,一夜春宵很正常。
  但是她楚婉玉已经嫁给了李雅筠了,春月还在那里蹦跶着,她这心底的怒火就蹭蹭地往上涨,哪怕之后李雅筠再没碰过春月。楚婉玉的心底依然愤怒难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把这一碟子也送过去给春月,告诉她日后风雨阁里的东西就不劳她费神了!”楚婉玉伸手捏了捏眉头让自己再次上涌的烦躁降下去,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
  春月的身份低贱,但是却懂得利用各人的心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面对李雅筠的时候千般好,对着楚婉玉也是态度谦恭,就是做出来的事儿透着一股子不舒服的感觉。楚婉玉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春月的原因,一是因为春月在李雅筠的面前是个懂事听话的丫头,或许楚婉玉要求把春月给处置了,李雅筠绝对没有异议,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楚婉玉是不会干的。二是春月没有什么大错,这么打发了恐怕难以服众。所以楚婉玉现在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让李雅筠认识到这些个丫头,即使外表无害,内里也会有腌臜不堪的一面。
  柳絮俯身行礼,低低地应承了一句,便再次端着樱桃走了。
  柳絮去而复返,并且传达了那句话之后,春月就知道自己再次成功地引起了世子夫人的反感。她巴不得让楚婉玉气得跳脚,到时候做出什么失态的事儿,就会引起世子爷的不满,一点一点失去世子爷的欢心。
  春月打着如意算盘,楚婉玉也是一肚子主意。待李雅筠回了后院,直接进了风雨阁。屋子里极其安静,他直到走进里屋,才发现楚婉玉躺在床上,看着他进来脸上露出一抹寡淡的笑意。
  “大白日怎么躺在床上,可是身体不适?”李雅筠的脸上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连忙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伸出手就去试探她的额头,发觉并不是很烫。
  “嗓子疼,头也晕。”楚婉玉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半垂着眼睑,努力装出一副病如西子的模样。
  “哦?嗓子疼,头也晕。”李雅筠宽厚的手掌下移,在她柔嫩的面颊上慢慢地摩挲着,轻柔地跟着她念叨了一句。
  男人独特的嗓音传来,透着几分沙哑,尾调轻轻上扬,带了几分蛊惑的意味。
  由于他力道适中近乎于按摩的摩挲,楚婉玉不由得轻轻眯起了眼眸,半是享受般地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想要承受他更多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