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前尘(上)
  艾雪薇儿,云瑛,云璃,三重不同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就好像她如今已云璃的身份活着,却不能否认那一世的云瑛存在过。
  那个走献祭流的云瑛,那个创造技术流炼金学派的云瑛,那个成为大陆公敌的云瑛,那个她午夜梦回,宁愿那只是一场梦的云瑛,无论她怎么否认,云瑛都存在过,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同样地,艾雪薇儿也存在过,那段记忆只是被封存,而今,被她重新拾起。只是,经历过那样刻骨铭心的恨之后,那样愚蠢的报复之后,她并没有复仇的快感。
  那时候,她叫艾雪薇儿,只拥有光冰双系天赋,生日也在七月初七,那一天,整个怀特都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天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得到怀特公国最神圣的王剑的承认,即使她不能继承王位,也得到了怀特公国上下的一致认可,所有人都对她寄予厚望。
  她十四岁那年,就同时继承了代表权利的王剑和代表责任的雪魂冰魄手弩。这是荣耀,也是使命,她用王剑授予了第一批骑士爵位,其中,就有一个从小跟随她的护卫。
  他叫亚历山大,她从第一次见他,就有一种浓烈的熟悉感,好像在哪儿见过他。无论在什么时候,他的身上都好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微光。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奋不顾身地爱上他。
  这一切,本来就是顺其自然的事,他的骑士身份或许还不够,但她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升到男爵,子爵,伯爵,甚至公爵!
  她是怀特王剑和护国神器的继承人,所有人都说,如果她是王子,一定是怀特的继承人。
  他说,他会有配得上她的那一天,所以,她信了,她等着,看着他那卓越的战功,看着他那节节攀升的爵位。
  终于,那一天,他击败了怀特对立数百年的布鲁斯,连凯旋仪式都没参加,他就骑着骏马,一路飞驰,大声呼喊着:“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他终于做到了,他终于兵临布鲁斯都城,终于有人出来谈判,他也终于听到了布鲁斯投降的消息!
  这样开疆扩土的功劳,足以让他获得公爵爵位,哪怕只是宫廷爵位,他从不认为他配不上她,但他必须让全怀特的人都这样认为,他可以配得上她,可以和她一起守护,一起造福怀特的子民!
  “薇薇!我做到了!薇薇!真的!我真的做到了!我真的真的真的做到了!”
  那时候,他简直喘不过气,开心得快要疯掉,只能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她相信,他也是真的爱过她!他一直都没有太强的权利欲,却为了她,不得不一步一步往上爬。
  可是,接下来的噩耗却让她整个人都难以接受,她的父王,竟然将她许配给了布鲁斯的王子。
  没错,布鲁斯王国投降了,投降的真正筹码,就是她。
  或许,亚历山大再围困布鲁斯一年半载,同样可以取得胜利,只是,怀特也同样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况且,布鲁斯王国在这个时候拿出水元素之种作为诚意。
  什么公爵爵位,什么奋勇杀敌,到最后,她还是要嫁给别人!
  “薇薇,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大帝国,一个再也没有战争,再也没有杀戮,建立公平秩序,用决斗解决纷争的帝国!”
  那时候,她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怀特,留下了王剑,留下了雪魂冰魄手弩,不愿成为联姻的牺牲品。同时,她再也不是公主,只是一个连公民身份都没有的普通人。
  从此,她一心一意,追随亚历山大,他们远走中大陆,从一无所有,到最后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从最初的十个人,到最后的大帝国。
  终于,他们吞并了所有的势力,只剩东大陆最古老的赤炎帝国。
  这时候,十四族联合向人类发起了战争,也是光明帝国和赤炎帝国对抗的最紧要关头,谁先低头,谁就将不复存在。
  最终,以赤炎帝国和光明帝国的联姻作为结束。
  那一夜,她来到了格兰森林,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或许,在战场上更加奋勇地击退敌人,才能填补她那无处安放的恐慌。
  她的手下都为她叫屈,都要跟她一起反抗亚历山大,她又怎么能不明白。或许最初,他是没什么权利欲的,但是,他有他的梦想,建立一个空前的大帝国!然后获得和平,哪怕不是永远只是短短几百年的和平!与此相比,她又算什么!
  她终于明白了当年亚历山大凯旋而归的兴奋,以及听说她必须与布鲁斯联姻的崩溃,既然这么痛苦,他怎么舍得,怎么能舍得让她也经历与他一样的痛苦!
  她只是签订婚约,而他,是真真切切地将那位女皇娶了!
  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她甚至想,她就这样战死也好,也是她的归宿。终于,她直捣月光精灵圣地,见到了传说中的生命之树。
  这次突袭,是月光精灵族万万没有想到的,人人都知道这一天是光明帝国和赤炎帝国联合的日子,谁都知道艾雪薇儿追随亚历山大几十年,十四族都等着艾雪薇儿反叛!
  主力军几乎都去了凯月城,留在圣地的力量非常薄弱,竟然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艾雪薇儿攻破了!
  “这就是生命果实吗?”她的目光落在了月光下熠熠生辉的叶片中间的粉色果实,她在这个时候其实对生命果实已经没有什么渴求感,只是诧异这么大的一棵生命之树只有这么唯一的一枚果实。
  似乎,这枚果实还没成熟。
  “不!你不能摘了它!你以为生命果实真的仅仅是你们人类以为的包治百病的药材吗?他是神的后裔,是伟大的生命女神的孩子!你敢这样做,伟大的生命女神将以神的名义永生永世诅咒你!”
  “哦,生命女神的孩子。”她只是讷讷地点头。
  没有声音,谁都不敢吱声。
  “那么,我偏要破坏它!”
  她不需要包治百病的神药,只需要折损月光精灵族!什么惩罚,尽管来!她死都不怕,害怕什么诅咒!
  云璃只记得,她被生命之树的枝条绞住了头发,她毫不犹豫地抽出冰剑割断长发,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所有人都说她是因为亚历山大一夜白头,为他斩断长发,她什么都没有解释,也没有反叛,一直到最后大帝国建立,她战功卓卓,她都只接受骑士封号,不接受任何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