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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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 原本安静的大堂顿时人声鼎沸,赶早在这儿吃的人以熟客居多,点上几个烤包子, 边吃着热腾腾的朝食, 一边与同桌人闲扯几句, 或是家长里短的吐槽,或是分享一下最近城里的新鲜事儿,热闹却不显嘈杂, 反倒透着一股子生活的烟火气。
  殷玠默默的吃着朝食,一边不忘投喂小崽子,大概是他周身气势有些骇人, 虽然身边有空位,但并没有人敢往他旁边凑,倒也清净。
  “哎, 昨儿夜里的事儿你们听说了不?”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店里闲谈的风向顿时一变。
  “那么大的动静谁能不知道?”有人拍着桌子,啧了一声, “我家就住在永林巷子隔壁, 可是亲眼看见叶知府的亲卫带人冲进黄大人的宅子的, 那阵仗,啧啧。”
  “我也听说了, 那报官的男人是城外的农户, 说他的女儿被那黄大人家的少爷给掳走了, 好几天前就报了案, 可这种案子谁会接?那黄大人也不是好惹的, 他家的公子仗着老爹的权势欺男霸女也不是头一天了, 咱们谁见了不是躲着走?从前也有苦主上衙门寻公道的, 但那些当官的都是穿一条裤子,谁会管这档子事儿,结果没想到咱这位新来的叶知府倒是老虎头上撩须了。”有人跟着接话。
  “谁知道黄公子居然胆大包天到这个份上,强抢民女不说还□□,正好被叶知府给撞见了,该!”
  “得亏碰见了叶知府,不然不是又白添了一条人命?”有人唏嘘,“我侄儿在衙门当差,透出消息来说是那农户的闺女已经遭了毒手了,可怜了才十三岁,竟被这畜生给糟蹋了。”
  “黄有才在淮安根基颇深,他夫人又是咱这儿有名的盐商的女儿,一向有赵通判护着,这次虽说闹得动静大,只怕叶知府还真就未必能动的了他吧?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叶知府可还是个新手呢。”话一出,不少人跟着附和。
  “嘿,老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先头出声的人乐了,“咱这位叶知府可不是个软和性子,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那黄公子还在床上与小妾戏耍呢就被叶知府的人给揪了起来,当场就给审了,认证物证俱在,想赖都赖不掉,那黄公子平日里嚣张惯了,干下的坏事儿不少,顺着一审,又审出了几桩人命官司,眼见事情败露了,听说黄夫人当场就撅过去了。”
  “就是说黄公子被抓了?”
  “那是当然。”
  “黄大人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眼下明摆着是保不住了,他还不得疯?”
  “可不是得疯,”有客人刚踏进店里就听见这么一句,顺口笑道,“眼下黄府已经被围了。”
  “什么情况?”众人一惊。
  “还不是黄夫人么,见自己儿子被带走,竟然想不开的就要派人去截杀知府大人,这可是刺杀朝廷命官,而且听说叶知府还受了伤,这事儿能这么了结么?”来人一边往柜台点了一份朝食,一边笑道,“这可真是成也夫人,败也夫人。”
  黄有才当年是靠着岳丈家的银财给捐了个官,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岳家出力不少,他夫人一向跋扈悍妒,将唯一的儿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娇惯的不行,养成了个纨绔,眼下自己居然还糊涂到去当街刺杀,这不是脑子有坑么!
  原本只是一个黄公子,好么,现在看样子整个黄家都得牵扯进去了,要是弄得不好,只怕淮安的官员都得牵扯进去一大批。
  “秋天到了,天气凉了哟。”
  听着堂中人的闲谈,天枢有些迟疑的看向面色平静的殷玠,“爷,要不要我出去打探打探?”明明昨天还见了面的,怎么一个晚上的功夫叶大人就闹出这么多事儿呢。
  殷玠老神自在的给团哥儿喂汤,闻言头也没抬,“不用。”
  淮安官场的事儿虽然他没管,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说白了就是一群贪官盯着盐政那一亩三分地不放使劲的往自己兜里扒拉,前两年忙着肃清朝堂没功夫管这边,眼下得了空闲上面自然得插手,让叶宸出任淮安知府就是让他搞事情来了。
  对于殷玠来说,他就是找个地儿休假来了,叶宸要怎么折腾是他的事儿,以叶宸祸害遗千年的本事,殷玠并不担心。
  天枢张了张嘴,突然面露纠结,“爷,只怕不用也得用了。”
  “嗯?”殷玠看他。
  天枢指了指往这边来的熟人,“叶大人找上门了。”
  话刚落,祁白就已经大步到了跟前,冲殷玠拱了拱手,恭敬问好。
  “什么事?”殷玠皱眉。
  “大人在您府上等您,有要事相商,不知道王爷有没有空闲?”祁白姿态恭敬地不能再恭敬,毕竟昨日傍晚自家大人刚撩拨完人家,以王爷记仇的性子只怕气还没消呢,这会儿要来请人结果不是显而易见么,果然——
  “没有。”殷玠一个眼神都没丢给他,动作轻柔的帮团哥儿擦拭嘴角沾的汤渍,淡淡道,“受伤了就老实床上躺着养病,别没事到处蹦跶。”
  祁白有些惊讶,王爷这是已经知道了?
  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祁白硬着头皮开口,“大人说了,是十分紧急的事儿,片刻都耽搁不得,而且,而且大人说,要是王爷不去见他,他就写封折子呈给陛下。”
  “告状?”殷玠轻哼了一声。
  “不,不是,”祁白觉得这话说出来只怕王爷会分分钟翻脸,一咬牙,“写折子让陛下尽快下旨赐婚筹备您与容掌柜的婚事。”
  殷玠手一抖,差点把碗给摔了。
  就连团哥儿都瞪大了眼,下意识去看殷玠。
  殷玠目光凉飕飕的看得祁白背后汗毛倒竖,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祁白硬着头皮真的就又重复了一遍,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仿佛凌迟般的目光,哭的心都有了。
  殷玠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下要揍人的冲动,甩下一句,“让他等着。”
  祁白心中一松,干巴巴说了声多谢,麻溜的转身就跑。
  “殷公子中午还来吃午膳么?”听殷玠说有事要先回去,容妤牵着团哥儿,想了想,“要是殷公子有事赶不及,不如就让开阳给送回去,也免得再跑一趟。”
  殷玠没有推辞,毕竟鬼知道叶宸那家伙会出什么幺蛾子,温声道,“那就麻烦了。”
  等容妤带着团哥儿回了后院,就瞧见正蹲在地上捧着碗吭哧吭哧吃面的开阳,不由得笑,“怎么不坐着吃?”
  开阳赶紧三两口将剩下的面扒进嘴里,打了个饱嗝,笑道:“容娘子,你这豆角茄子焖面味道也太好了。”他万万没想到,原来容掌柜店里的伙计日常吃食是会开小灶的。
  今日外面卖的是烤包子,伙计吃的却是焖面。
  茄子与豆角先一起下锅加调料炒熟了,再覆上一层打散的切面,倒水焖煮,差不多熟了就将油泼蒜泥倒在切面上,筷子翻搅均匀,就是一盘咸香入味的焖面。
  面条柔韧劲道,浓郁的汤汁完全浸入面中,吃起来味道更加浓厚,再啃上一口烤的外脆里嫩的羊肉包子,那滋味,别提多美妙了。
  开阳一抹嘴,“容娘子,明日还吃这个焖面成不?”
  容妤失笑,“行啊,酸菜焖面,排骨焖面,土豆牛腩焖面样样都成,随你怎么吃。”
  开阳砸吧两下嘴,乖乖,一个焖面还有这么多种吃法?
  “掌柜的,鱼都买回来了。”狗剩兴冲冲提了一篓鱼往后院来,“挑的最新鲜的,个个活蹦乱跳的,选的时候还溅了我一身水花。”
  容妤看了看,果然个个都膘肥体大,一看就新鲜得很,河鲜不比别的,碰上会吃的食客,是新鲜刚捞起来的还是已经死了的一口就能吃出来,这几条鱼都不错,容妤夸了一句,“选的不错。”
  这些都是常见的草鱼,待会儿就预备来做个酸菜鱼,多的鱼肉可以剔下来做鱼丸,鱼鳞鱼骨也不必浪费,裹层面糊下油锅一炸,香脆可口,既补钙又美容,当佐酒小菜或者直接干吃作零食都是极好的。
  狗剩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对了掌柜的,我方才回来的时候见门口有个少年一直在往里张望,看年龄跟我差不多,模样挺周正的,我好奇就上去问了一句,他说他姓云,想知道咱们店里还招不招人,掌柜的您看要不要出去瞧瞧?”
  容妤挑了下眉,脑中突然浮现出个人影,心中有了数,交代狗剩先将这几条鱼放水里养着,她待会儿再来处理。
  门外,云熠有些踌躇的门口来回踱步,又怕影响到人家的生意,干脆就躲到了一边,俊秀斯文的脸上已经初现少年郎该有的风采,只是此时脸上却带出几分犹豫。
  像是挣扎了许久,云熠咬牙,刚准备转身走,就听一道熟悉而柔和的女声唤住了他,“云熠?”
  见大步朝自己走来的年轻老板娘,云熠脚步微顿,就是这停顿几秒的功夫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容妤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见他衣衫虽不十分簇新,隐约还能见到缝补的痕迹,但打扮的十分干净,且样貌隽秀,要不是从前见过,还真没法与当日被徐家人当街痛揍的小乞儿联系起来,不对,应该不能说是乞儿。
  “吃过早饭了么?”云熠本来以为已经过了这么久,这位掌柜只怕早已经忘记了他,没想到人家居然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不说,开口就是这么一句问话,打好的腹稿没地儿发挥,云熠一时找不到话来答,只能发出一个无意识的音节,“啊?”
  或许是当日这孩子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容妤对他有一丝怜惜在,见他有些发懵,笑问道:“是准备来店里应聘吗?”
  云熠抿唇,微点了点头。
  容妤拍了拍他的肩:“那走吧,正好一同吃早饭。”
  云熠瞪大了眼,“容,容掌柜,你的意思是?”
  “我当日不是都说过了么?”容妤笑道,“只要你来。”
  见他仿佛还有话要说,容妤补了一句,“不过后续如何,能不能在我这店里干得长,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云熠吊着的心一松,点头,哑着嗓子,“多谢容掌柜。”
  见容妤领了个少年进来,正捧着碗吃饭的红豆一愣,盯着人看了半响突然惊觉,“呀,这不是那个一两银子么?”
  容妤嘴角一抽,都过去多久了还惦记着那点医药费呢。
  让云熠坐下,容妤指了指他,对面露好奇的众人解释,“这是我店里新招的伙计,叫云熠,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云熠,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见大家都看他,云熠朝大家点点头,“我叫云熠,日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店里几个伙计一向和睦,眼下见来了新人也只有欢迎的份,李婶已经热情的去盛了碗焖面来,“你这身子也太单薄了一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些才好。”
  “李婶放心,咱们掌柜的惯会投喂人,你看我这才来了几天,腰身都粗了一圈,昨日发现原本能缠上三圈的腰带居然只能缠个两圈半了。”狗剩边嗦着面边笑。
  “可不是。”英娘在旁边听着也心有戚戚然的点头,“我怕再吃下去就得成大胖子了。”
  “怕胖就不吃呗。”红豆出主意。
  “那不行。”一听这话,众人纷纷摇头,“胖了可以再减,大不了多挑几桶水,不吃可不行。”掌柜的这么好的手艺,一天恨不得四五顿的吃,要是不让他们吃干看着,不行,这绝对不行!
  开阳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肚皮,嗯,还好,虽然他吃的多,但动的也多,暂时还没胖。
  听几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和乐,像是有意引他进圈子,是不是还把话题往他这边带,云熠有些紧张的心情也松了下来,吃着喷香的焖面,味蕾与心灵可谓是双重享受,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掌柜的,是让云熠一起与我做跑堂么?”狗剩问。
  眼下店里正式伙计加上红豆一共是六个,除了小许氏在厨房帮工以及英娘管账的职位是固定的,其他人都是哪里需要往哪里搬,狗剩一说倒是提醒她了,职位得尽早固定下来,日后也好搞绩效考核啊。
  一直闷头吃饭的小许氏突然抬头,“掌柜的,我怕是要辞工了。”
  “嗯?”容妤一愣,“怎么了?是这里做活不好么?”
  其他人也有些吃惊,眼看这店就要正式步入正轨了,怎么这个时候要辞工了?
  小许氏摇头,脸上带出一丝愁苦来,“在掌柜的这儿做活十分好,只是家中婆母卧病,我得回去照看,店里的活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了了。”
  “那你要请多久的假?”容妤没一口应下她要辞工,毕竟小许氏做活不错,如果是家中有事倒也可以酌情给个病假。
  “约莫得大半个月。”小许氏小声道,大概也知道自己总共就在这儿做了半个月,这下张口就是大半个月的假,着实也说不过去,“掌柜的把我辞了吧,工钱,工钱掌柜的就看着给。”
  容妤想了想,“那这样,我干脆给你结一个月的工钱,算是带薪休假,等你家里事忙完了再过来,如何?”
  没想到容妤会这么说,小许氏有些不敢置信,胡乱摸了一把浸出来的眼泪,但还是摇头,“不用了。”
  没想到小许氏会坚持辞工,容妤也有些不解。
  等小许氏进了厨房,李婶才唏嘘道,“小许也不容易,她那婆母哪里是病了,分明就被她那不成器的儿子给打的,因离得近,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在外欠了一屁股债回来就翻箱倒柜找钱,没找到就逮着老娘一顿揍,没见小许脸上也青着么,都是被她男人给打的。”
  “小许氏她男人忒不是个东西,回来就找她要钱,不给就闹,就算小许远远的躲在一边干活他也能找的去,撒泼打滚什么都干,上次小许在店里给人帮工,她男人去闹,非说那店老板欺负了他媳妇儿要赔钱......”
  “不会吧,这种事儿也能乱说?”听李婶说,红豆憋不出了,大家不是傻子,都知道话中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有这样诬赖自己媳妇儿的么。
  “谁说不是呢,那男人是个混不吝的,说白了就是想钱,小许今日坚持要辞工其实也与我说过,她说掌柜的心善是个好人,但她男人太不是个东西,怕他犯起浑来又来店里闹。”李婶道。
  容妤拧了拧眉,淡淡道,“李婶你与她说,不用担心那么多,等家里安排妥当了就继续来做活,要是她男人敢来闹就只管来。”
  “闹就闹呗,大不了打断腿扔出去不就好了。”开阳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把瓜子,倚着门,边嗑边随口道,“卸左腿还是卸右腿,或者干脆两条腿就给他废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拍了拍大白的脑袋,“关门放狗,让大白咬死他。”
  大白不满地划拉了一下爪子,嗷了一声,请尊重一条狼!
  众人:“......”要不要这么凶残。
  再看一脸笑嘻嘻十分无害嗑瓜子的开阳,众人默默远离了两步,生怕一言不合就要卸腿。
  容妤也有些无语。
  “如果小许氏要辞工,那厨房怕要缺人手了。”眼下店里就容妤一人掌勺,其他洗菜之类的杂活也不少,现在红豆大多时候也只在前堂打转,厨房还真有些缺人。
  云熠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这儿,突然开口,“掌柜的,我能在厨房帮忙么?”
  “嗯?”
  “我爷爷是厨子,从前也进过厨房,或许能帮上忙。”云熠低声道,一双眼睛低垂着,像是憋了许久,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而,而且,我也有些想学厨。”
  “学厨?”容妤看着他若有所思,“你想来我店里当学徒?”
  没想到不是来当小伙子倒是有些心思,不是想来当店小二,居然是想着拜师来了。
  云熠也觉得自己两手空空上门张口就是要当学徒,这事儿也有些扯,脸上不觉有些臊得慌,但还是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小姐,他能行不?”红豆有些怀疑,凑到容妤耳边小声道,“我觉得他这样子还不如我呢。”
  容妤嘴角一抽,红豆是哪儿来的自信。
  云熠捏了捏掌心,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定,不闪不避的对上容妤审视的目光,“容掌柜,我想来店里当学徒。”
  “好。”
  云熠一愣,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我眼下还没准备拜师礼。”
  “不用那些虚的,”容妤摆手,“你只管好好做,每月工钱照样发,店里也包食宿,你愿意在这儿住就住这儿,一切按规矩来。”
  这下云熠是真愣了。
  不光他,别人也是一头雾水,虽说学徒不算是正式拜师但也担了师徒之名了,时下做学徒不讨好,遇到个严苛点的师傅只会让他干杂活,一分钱不给不说还学不到东西,逢年过节还得要节礼,熬到能正式开始学了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说白了就是给人打白工,哪有像掌柜的这样还倒往外送的。
  容妤当然不会是那种可劲压榨人的师傅,只要学生上进肯学,她自然也愿意教,学徒有个师徒名分固着倒比寻常帮工的还要可靠些。
  “你抽空做道菜我先看看水平。”容妤道。
  云熠还有些发愣,点头说好。
  “红豆,你待会儿带他去量个尺码,员工服的样式我已经画好,干脆一同做了,往后在店里干活就穿统一的员工服,看着也整齐些。”容妤道,“员工服每人两套换着穿,但只许在店里穿,要是回家得换回来。”
  统一的制服会带给人视觉上的享受,并且也算是一种标识。
  听说有两件新衣服得,大家自然没有不应的。
  又略说了两句,将各人的工作范围大概固定下来,云熠作为学徒当然是论厨房,李婶也在厨房帮工,并且兼顾一下店面清洁,狗剩跑堂加外勤,红豆照看大局,英娘管账,听了一圈下来见没有自己的活,开阳赶紧问,“那我呢?我干什么?”
  容妤默了默,就算殷公子说要开阳在这儿帮忙,难不成自己还真的给派活不成?“就,打杂吧。”
  大白一听,赶紧伸爪子指了指自己。
  容妤:“......”她一直很好奇,殷公子打哪儿弄来这么一只有灵性的狗,简直都要成精了,无奈道,“你就陪团哥儿吧。”
  大白一脸深沉点头,虽然对专业陪玩这个职位不怎么满意,但好歹能蹭顿员工餐,也算不错了。
  有了职位,开阳眉开眼笑,撸了一把大白,“兄弟,以后咱俩就跟着容掌柜混了”
  容妤:“......”我真不是有意要撬墙角的!
  *
  另一边,书房里,叶宸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无聊玩指甲,听见脚步声,抬眼就见殷玠一身寒气的进门,笑了一声,“哟,速度够快啊!”
  殷玠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还以为你缺胳膊断腿了呢。”
  叶宸挑了挑眉,“这你怕是得失望了。”
  “也是,祸害遗千年。”殷玠点头。
  眼看两人私下里又开始打嘴炮,天枢嘴角一抽,朝一边站着同样无语的祁白使了个眼色,后者瞬间会意,趁两位大佬不注意赶紧溜出了书房。
  “我说兄弟,你们家大人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说搞事就搞事?”天枢坐在台阶上,扭头问。
  “别提了,”祁白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叹气,“别说是你了,大人临时起意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天枢:“......叶大人什么时候学会突然袭击了?”不应该是软刀子慢慢磨吗?这才来淮安上任了一个多月就开始动刀子,这不符合常理啊!
  祁白摇头,“大概是,想快刀斩乱麻吧。”
  “这话你自己信不?”天枢虽然不怎么混官场,但最起码的规则还是知道的,这一动底下的牛鬼蛇神还不得纷纷出洞,“所以,今儿叶大人来找王爷是做什么来了?”
  “无聊,唠嗑。”
  “唠,唠什么?”天枢怀疑自己听岔了,说好的有要事商量呢?
  祁白一脸沉重点头,他觉得自己有些方。
  天枢深吸了口气,拍了拍祁白的肩,真心实意说了一句,“兄弟,珍重!”
  书房里,殷玠同样是一副日了狗的表情,“叶宸你脑子抽风了?”
  “没疯。”叶宸摇头,“你说,我怎么才能在三个月之内升二品?”
  “死爹!”殷玠冷笑了一声,三个月想连升四级直接由地方调入中枢,怎么不干脆上天算了!
  叶宸摇头,“那死一个不够,怕是得两个。”就算是袭了远安伯的爵位,那也只是个三等伯爵,相当于正三品,加上他的官爵,撑死了是个副二品,别说正的副的只差一点,以那位的性子就这一点她能翻天。
  见叶宸似乎还真的认真考虑这事儿的可行性,殷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远安伯要是知道了只怕得干脆揍死这个王八羔子。
  “算了,我再琢磨琢磨吧,争取三个月内把淮安这堆烂摊子给收拾了。”叶宸叹气。
  “你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殷玠凉凉提醒,还三个月,淮安这边各方势力混杂,就算他是伯府世子背后有皇帝撑腰,也没这么容易。
  “不是还有你么,”叶宸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打虎亲兄弟,有你广平王往这儿一站,哪个不长眼的敢伸爪子。”
  殷玠,“......一表三千里,别跟我这儿攀亲。”
  叶宸撇了撇嘴,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扔了过去,“你先别急着撇关系,看看这个再说。”
  殷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抽出信纸刚看了两眼,脸色就沉了下来,等全部看完脸色已经阴沉如墨,“真的?”
  “那边人手脚很干净,好不容易才摸到了点线索,没想到吧,小小淮安卧虎藏龙啊!”叶宸啧啧,“怎么样,这事儿你掺和不掺和?”
  殷玠沉默,冷笑了一声,“既然有人不安分,那就全剁了。”
  叶宸:“......”好嘛,不愧是广平王,出口就是团灭,果然霸气。
  等开阳拎着食盒哼着小调回来,就见天枢与祁白两个蹲在地上找蚂蚁洞,开阳有些无语,“你俩做什么呢?王爷呢?”
  天枢指了指书房,“里面。”
  “你们不在门口守着,躲这么远干嘛?”开阳好奇。
  这次回答的是祁白,言简意赅,“有杀气。”
  开阳:“......那我这饭是送还是不送?”开阳有些犹豫,就算是吵架,饭应该也得吃吧。
  这个问题天枢会,咳了两声,扯着嗓子就喊,“王爷,开阳从容娘子那儿将午膳带回来了,要吃不?”
  话落,沉寂了三秒,书房传来一声略低沉的男声,“摆膳。”
  “呀,都到午膳时间了?”叶宸耳尖的听见了容娘子三个字,立马挑了下眉,“正好,那就在这儿一块吃吧,吃完了接着谈。”
  “不管饭!”殷玠冷哼了一声,开始赶人,“自己回去吃。”还想着包饭,怎么这么大脸呢。
  “那多麻烦,我又不挑食。”叶宸摇着折扇,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见开阳提着食盒进来,叶宸在殷玠的死亡凝视下十分自然的找了个位置坐,又叫天枢,“再多拿副碗筷来。”一个个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居然还真的只拿了一副碗筷。
  两位大佬他谁都得罪不起,见殷玠没说话,天枢赶紧又去取了一副,恭敬的递给叶宸,“您请。”
  “今日容娘子做的是鱼宴,酸菜鱼、糖醋鱼条、莼菜鱼丸汤、酥炸鱼骨、麻辣鱼鳞,王爷尝尝,滋味可好了。”开阳一边往外端菜,一边麻溜的报菜名。
  看着桌上摆着的色香诱人的几道菜,叶宸摇扇子的手顿住,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定在那盆油光润亮散发着浓浓酸香的水煮鱼片上,砸吧了一下嘴,只觉得光闻着都口齿生津。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怪殷玠这小子会一反常态对容掌柜大献殷勤,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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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正经权谋,只要知道这两人凑一起搞事无敌就成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