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灵不知道那天连坚言如何收拾残局,只在三天后的下午看到鼎瑞官博发出公告,言明连高朗因为私人原因不再担任董事长一职,由连坚言暂时接任,新任董事长提名连安易担任总裁。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连家这场持续近一年的夺嫡之战尘埃落定,连安易成功捍卫住自己的地位。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股东会那天的情形没过多久就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有人暗戳戳内涵娶老婆的眼光很重要,看看连安易,娶到沈家大小姐,就算被逐出公司,还是能凭借姻亲相助绝地反击。
  单身的连高朗就惨了,真正对决时毫无外援,仅有的一个绯闻女友关慕悦还临阵倒戈将股权委托给沈家。
  结果被连叶cp粉、关慕悦的粉丝喷得狗血淋头。
  cp粉觉得这种言论侮辱了他们cp的绝美爱情,任谁都能看得出连安易叶佳灵之间是真爱,看不出来的都是眼瞎。
  关慕悦粉丝认为business is business,关家并没有表现出和连高朗捆绑的意思,所有的一切都是外界强加给关慕悦的,关家选择更优的合作对象是理所应当。
  掩埋在声势浩大的网络口水战下的还有一则不起眼的消息:连光桓卸任财团内职务,由连光野接任,连光楼涉嫌贪污公款被查。
  叶佳灵无意中刷到这条新闻时还有片刻怔忡,倒不是对二房那两兄弟的下场出乎意料,毕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好奇的是连光野,他是连安易的亲二叔,以前是欧洲区执行总监,在财团内极有分量。如今接替连光桓成为南美区总裁,表面看上去是高升,但南美怎么和欧洲比,明显是被流放。
  连安易不会以德报怨,同样也不会以怨报德,难道说连光野在股东大会上倒戈向连高朗?
  她放下手机,跻上拖鞋,啪哒啪哒地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罐牛奶,打开盖子喝了口,单手拎着瓶子,斜靠在流理台边:“连安易,那天你二叔投的是反对票?”
  打奶油的男人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图什么?难不成二房的人还会念他的好?”
  “cfo。”
  叶佳灵半晌才憋出三个字:“真大方。”
  连高朗等人为赢连安易下了血本,偌大财团的cfo都能拿来当筹码。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关慕悦会反水,更没算到那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孙天和会被沈佳泽找到。
  “不是他们大方,是二叔利令智昏。”连安易直起身子,顺手拿过烤好的小饼干送到她嘴边,“尝尝味道如何。经济犯罪科盯连高朗很久了,二叔当上cfo,只会成为他的替罪羊。”
  “你堂姑呢,没见你动她?”叶佳灵张嘴咬进小饼干,边嚼边含含糊糊地说,“好吃,甜度正好。”
  “堂姑投的是赞成票。”
  “哈?”叶佳灵瞪大眼,“她怎么没跟他们走,要是她也投反对,不就没你什么事了?”
  “堂姑她还要替纪家考虑。”连安易以拇指擦掉她嘴角的饼干沫,“更何况她向来谨慎,在得知连高朗那些事后,哪还敢跟他们抱团。”
  “要是你输了,她不怕被报复?”
  “我不会输。”连安易打开她伸向小饼干的手,“待会还要吃晚饭。何况股东大会是无记名投票,他们不会知道谁投谁没投。”
  “那连高朗呢?”叶佳灵撇撇嘴又喝了口牛奶,不许吃就不许吃嘛。
  “看法官怎么判,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
  叶佳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我就奇怪了,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你的职务也恢复,不对,算高升。你怎么还天天在家不去公司,不怕被人谋朝篡位?”
  “我不是一直在远程办公?”连安易将打好的奶油放在旁边,转身从烤箱里拿出蛋糕胚,“怎么,嫌弃我了?”
  “哪有!别冤枉我!就是——”叶佳灵连忙否认。
  她捏捏自己日渐丰满的脸颊,唉声叹气道,“就是你天天在家做好吃的,我这体重实在是不大好看呐,前几天直播粉丝还问我是不是胖了。”
  “胖了吗?”连安易仔细打量一番,摇头道,“没发现。过几天是你生日,陪你过完生日再回公司也不迟。正好让爷爷重温下大权在握的感觉。”
  叶佳灵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最后那句话别有深意,但那是他们爷孙俩之间的事,她不想寻根究底。
  说起来今年的生日应当是两人结婚近三年第一次约好要庆祝。
  刚结婚没多久就是她的生日,连安易给她送了个限量版玩偶,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庆祝。但那时她认为他是个烦人的路人甲,果断拒绝他的邀请,跑去和许之瑶约饭。
  第二次正好碰上她病情反复的时候,平时要强颜欢笑,背着连安易还得吞下各种药物,实在没精力过生日。恰好连安易有急事不得不去趟欧洲,便只能遗憾地打着视频给她送祝福。
  兜兜转转直到这个生日,两人才有闲心一起过。
  “过完这个生日我就26了。”叶佳灵叹息道,“时间过得真快。”
  “我们也认识20年了。”连安易目不转睛地给蛋糕糊上奶油。
  “欸,说实话,我现在还是没太想得起来我们初见的场景。”叶佳灵赧然道,“每次我想认真去想的时候,满脑子只有那些闪光灯和话筒。”
  连安易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柔和的目光投到她脸上:“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反正是过去的事,不用强迫自己想起来。”
  “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把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还做了那么多事,我却连怎么认识的都不记得。”叶佳灵叹了口气。
  “我才花十几年时间就能换来你往后几十年的陪伴,怎么看占便宜的都是我。”连安易拿起裱花袋继续给蛋糕“上妆”,“按照你的逻辑,我也要觉得不好意思?”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叶佳灵重新组织了下语言,“就是遗憾吧。对,遗憾。”
  “没什么可遗憾的,那些最不好的事需要用最好的记忆去抵消。更何况,我们现在每天都在创造新的记忆,不是吗?”
  连安易用裱花嘴在纸杯蛋糕上裱出一朵粉玫瑰递给她。
  叶佳灵接过那朵玫瑰花,又看看淡笑的男人,抿起嘴笑弯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