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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疏澜没想到姜氶心最后会同意同居,惊喜之余,对于姜氶心要他搬过去跟他一起住的要求当然是满口答应。
  姜氶心那东西都是现成的,没有的话再去买就行了,所以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拿,不过顾疏澜还是坚持要把画带过去。
  拆画之前顾若植来电,再次对自己的冒失闯入表示歉意,旁敲侧击地问,自己的行为是否对两人的关系造成毁灭性打击,顾疏澜黑着脸,语气颇为冷淡地告诉他,自己就要搬去跟姜氶心住了,就算这样他也别想轻易跑过来,会马上安排换锁。
  顾若植大呼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在被摁断电话之前大叫,要求跟弟弟的男朋友通电话。
  “好久不见啊,姜先生。”
  姜氶心狐疑地接了电话,红着脸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客套话之后,回头警惕地看了顾疏澜一眼,握着手机鬼鬼祟祟地走出书房,顾疏澜没有听人讲电话的习惯,也听不到什么,就是嗯嗯、好好、谢谢你、事成之后一起吃饭之类的话,听得他雨里雾里。
  “没什么,走吧。”姜氶心接完电话,搪塞完顾疏澜的好奇,抱着胸,俨然一副当家主人的样子,指挥他上凳子,赶紧把画拿走,马上搬家。就这样,两人匆匆忙忙开启新生活的大门。
  当晚草草结束睡前亲吻之后,姜氶心道了句晚安就缩进被子里睡觉了,顾疏澜想着明天还要工作,也就没有再缠着,躺平酝酿睡意。
  不怪他睡不着,这床不够大,他有点不适应,但也不敢乱动,怕打扰了姜氶心,最后还是旁边那团弓起的被窝里传来一声轻笑引起了他的注意。
  顾疏澜缩进被子里,抱住脸被屏幕照得光光亮的姜氶心,不满道:“看什么呢?”
  姜氶心强忍着笑意把手机递过去,顾疏澜一看,尴尬密密麻麻地从脚底直冲头皮,他不讲道理地想抢,手机被姜氶心快手压到身下。
  “毁灭证据是行不通的!我已经都备份了!你删掉也没用,我全都看见了。”顾疏澜身强体壮地压下来,压得姜氶心说话吃力,就算是这样,他也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我、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做这种事。”
  “我哥跟你说的就是这个吧?”顾疏澜窘迫。
  姜氶心呵呵笑,晃着手里的旧手机:“原来你那么早就对我情根深种啊。”
  顾疏澜把姜氶心翻了个面儿,重新抱在怀里,大彻大悟般:“来吧!要看一起看!”
  “那你可别动!”姜氶心警告道。
  “你怕我抢过来删了?你不是都备份了吗?”顾疏澜无奈道,搂紧姜氶心,帮他掖好被子,说,“熬这么多年不就靠这几张照片嘛,我哪里舍得删?”
  姜氶心听他这么说,稍稍放下了心,把手机举到两人中间,从头开始翻。
  十年前的老款,性能像素都不高,好在还算流畅,画面也能看清,每一张都是一个故事,所以姜氶心刚才翻得津津有味。
  刚开始是些风景图,当年未开发完毕的海岛水天一色,随便一拍都是绝美的景色,姜氶心一遍看一遍赞叹,顾疏澜还挺得意,因为构图极佳的照片都是出自他手。
  日落景观,大海,沙滩,还有几张民宿的照片,一张一张翻过去,姜氶心的脸突兀闯入。
  怼脸拍,照进一张茫然的脸,近得能看清透亮瞳孔中的顾疏澜的倒影,青涩,稚嫩,鼻头皱着,沾着一抹笔芯铅灰,十分生动。
  姜氶心:“这张我记得,这是第一次我帮你画素描的时候。”
  顾疏澜笑:“你那时候真好看。”
  姜氶心扭脸,侧脸浸在莹莹的灯光中,鼻头也皱着,没那么青涩,也不稚嫩了,眼中还盛着微怒,但依旧生动,他道:“现在呢?”
  顾疏澜没有什么送命题的觉悟,自顾自地说:“我那时候没觉得你多么好看,就觉得你容易生病,瘦猴子似的,又娇又傻,不过对人不错,画画也好。”
  姜氶心哼了一声,说:“你当年更加讨人厌,没耐心,又凶,不过学习不错。”
  顾疏澜认为姜氶心说得不错,但也不想听他说自己不好,赶紧往下翻。
  接下来的图片里,纯风景的很少,画面也不完整,细沙海滩中露出半截瘦削的背影,冲天篝火中伸出一截修长纤细的手臂,还有断崖边上误入的托着画板的手。
  顾疏澜把下巴抵在姜氶心的肩窝里,跟着姜氶心的手指一张张回忆,很感慨,他在海岛上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姜氶心的陪伴:“在岛上的时光,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姜氶心啧了一声,朝顾疏澜挤眉弄眼:“你自己看,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这个偷拍狂魔。”
  顾疏澜脸不红心不跳:“还好我是个‘偷拍狂魔’,走之前什么都没拿,可不就是靠这些照片来回忆吗?”
  姜氶心翻着他口中的“那些照片”,拍在两人相处的后期,这时候顾疏澜的心思根本藏不住,画面的主体不再是风景,也不是一截身体部位,就是姜氶心,上课时认真耐心的,吃饭时满足眯着眼的,抱猫时温和乖顺的。
  姜氶心不太好意思看自己的傻样,问道:“你经常看这些照片吗?”
  顾疏澜摇摇头,叹气道:“哪能啊,工作那么忙。”说着,把姜氶心抱得更紧了些。
  他撒谎了。
  他的确没时常翻开这些照片看,可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画面中美好而纯真的少年是他年少时亲手推开的,他接受不了。只有应酬完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才会打开,可即便是不清醒,胸口处的失落和酸楚都快要把他淹没。
  姜氶心看完了,却突然没了刚开始时的兴奋,他转了个身,跟顾疏澜面对面,缩进他的怀里。
  卧房里很暗,窗帘开了一条缝,漏进的光也于事无补,消不掉错过的这么多年的懊悔。
  “你恨我吗?”顾疏澜喉咙很干,脑子很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姜氶心摇摇头,想了一会,又点点头,细软的发丝扫着顾疏澜的滚动的喉结,他说:“那种情况,谁都会接受不了吧。”
  被单摩擦响着,顾疏澜抱紧姜氶心深深吸了一口气。
  姜氶心又说:“最后一通电话……”真正伤害他的不是顾疏澜一言不发的离开,而是登机前那句决绝的讽刺。
  “可我们不是兄弟吗?”简简单单断了所有的可能性,轻易否掉了海岛上相处的每一瞬欢笑的时光。
  顾疏澜在黑暗中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最后把脸埋进枕头中,闷闷道:“对不起。”
  姜氶心不想听这个,窸窸窣窣地动着,跨过顾疏澜的腰,贴在他胸膛上,靠近那颗砰砰跳动的心,问道:“如果没有那层关系,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他要一个答案,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答案,试图去弥补错过的这十年。
  顾疏澜肯定道:“会。”
  姜氶心笑了,仿佛不再懊悔,仿佛已经完全不介意形单影只的过去。
  顾疏澜翻身把他压实,借由这个动作确认姜氶心真的完好无损地重回到了他身边。
  橙黄的暖光从窗帘中蔓延进来,一束光柱从地板爬上大床,映在两人紧贴的脸上,相互啃咬的唇齿上,接着照出姜氶心脖颈处吮吸出的印。
  姜氶心心里那点酸楚都被亲没了,别着脸,喘着气:“能不能把墙上那副画盖一下?”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墙上的画看得一清二楚。
  顾疏澜笑着落下一个吻:“怕什么?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都想跟你一起做这样的事。”
  而后,姜氶心嘴里嘟嘟囔囔着骂着什么,顾疏澜只听清一句“臭流氓!”没回应,全数堵回他嘴里。
  这段日子姜氶心的工作不太忙,下班了就坐车去顾疏澜的公司等他下班,两人一起商量晚上在外面吃还是自己做。
  顾疏澜知道ms离家更近,姜氶心是绕远路来找他,但他不说破,甚至特意嘱咐助理,姜总监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办公室。
  这一天,姜氶心依旧下了班往j.p跑,进门前没注意助理的表情,边打招呼边推开门。
  助理着急说话,但没来得及赶在姜氶心推开门之前。
  “那是——顾总的母亲,这位是ms的姜总监……”助理尴尬地朝商舜华点头,帮两人作介绍。
  商舜华愣愣地看着立在门口的这个眉目清秀,面容俊朗的青年,姜氶心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看着沙发上这个穿登山服,脚蹬登山靴,旁边还放着个大旅行包的高挑女人。
  “商、商女士……”
  “姜先生?疏澜的朋友?”商舜华打断他,“快进来吧!我正好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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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在十二点之前!!!(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