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是同性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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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临心里记挂着谢弘深还站在楼下等,想着速战速决,一直没有主动挑起话题。常希彤也不是没有眼力,她大姨硬把她扯来,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见余临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心下也有了计较,拉着李婶儿借口有事走了。
  “诶,这就走啦?”余母用围裙擦了擦手,追出去问。
  “我妈叫我赶紧回家辅导弟弟写作业呢,实在不好意思。”常希彤说。
  余临生怕他妈百般劝阻,先一步道:“那我送送你们。”
  余母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常希彤又坚持要走,只得差遣儿子送下楼。
  “不用送了吧。”常希彤客气道。
  “要的。”余临说。
  他还得把谢弘深弄上来呢。
  李婶儿腿脚利索,噔噔噔地就下去了,反而是年轻人落在了后面。
  “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耽误你时间。”余临小声说。
  “是我唐突了才是。”出来以后,常希彤反而一身轻松。
  “你也不用迫于压力去相亲……算了,道理你也知道。”
  “共勉。”
  余临下到一楼,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百无聊赖的小少爷,结果心急跑下来,找了个寂寞。
  常希彤把李婶儿的电动车推出来,同他打过招呼道别,两个人便上了电动车绝尘而去,而楼道里便空无一物。
  ……走了?
  说好等他的。
  余临看了看表,好像差不多一个小时,是挺久的。
  外面灿金铺地,他这边一片灰暗。
  他迈开步子,置身于正午的阳光下,顿时浑身暖洋洋的,他却没感受到温度,四处搜寻期待中的身影。
  然而哪里都没有谢弘深的影子,余临算是体会到了当初自己不告而别对方是什么滋味。
  真的走掉了啊。
  余临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周围只有这一片黑色。
  即便是冬天的太阳,也是有些刺眼的。
  余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一样,竟然还真的去找他,刚想转头就走,手机便响起来。
  “谢弘深”三个字跳动在屏幕上,联系人头像是他随手选的,就是谢弘深去英国留学拍的那种抽烟照片。
  他缓慢地接起电话,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就听到谢弘深的声音从里面轻快地传出来。
  “余临,你向上看啊!”
  你向上看啊。
  这句话在余临心里打了个旋儿,久久没能散去。
  他眯起眼睛抬头,天台上伸出半个身子,还傻了吧唧地冲着他招手。
  “当心别掉了。”余临说,不知为何心情轻快起来。
  “掉下去你接我。”
  “会死的。”
  “一起死。”
  余临走回楼道,一层一层地爬上阶梯,他感觉自己在奔向什么不可预知的未来。
  这样隐约的笃定感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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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想到要到天台来。”余临说。
  “我顺便把烟花搬过来了。”谢弘深指了指旁边的杂物间,是余临上次翻出烟花的地方。
  余临走过去看了看,种类和上次的差别不大,谢小少爷还真是财大气粗给整来一大箱。
  “你是京城不给放,憋坏了吧。”余临粗略估计了一下,放到天亮都放不完。
  “是啊,我憋坏了。”谢弘深看着他说。
  “你好像一直没吃东西。”余临说,“下去吃午饭吗?”
  “会不会太突然了,阿姨没准没做够。”嘴上说着推辞的话,谢弘深脚下却跟着余临下楼梯。
  “本来就做了四个人的份,你还能再努力一下吃完。”
  “刚才是两个客人来串门啊,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因为你啊。”
  “啊?”
  “没什么,相亲对象回访。不过以后不会来了。”
  “我觉得那个姑娘也挺好的……”
  余临走在前面,闻言回头看他:“嗯?”
  “没有,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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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母对谢弘深的到来着实很吃惊,但是持续时间不长,依旧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吃饭了。
  “好久没见小谢了,上次见到还是半年?或者一年多前。哎,人老了就是记性差。”
  “不是两年前吗?”余临突然觉得不对,谢弘深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他一脚,莫名其妙地看回去,小少爷又低下头假装在认真吃饭。
  余母愣了愣:“不是你又差他提东西回来……”
  余临顿时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谢弘深竟然来这里找他,编了个拙劣借口。
  “哦,是,我忙忘了。”
  “阿姨您看他也不记得,所以肯定不是年纪问题啦。”
  “小谢就是嘴甜。不过我们余临也不小啦,今年要四十了吧。小谢你多大了,交女朋友没?”
  “二十六。”谢弘深说,“没找到合适的。”
  “你长这么俊还找不到呀,我看你长得可像电视上那个明星了。”
  “哈哈,我要是真是那我就靠这张脸混了,哪还用整天跟着余总奔波啊。”
  用过午饭,谢弘深自告奋勇要去洗碗,余母觉得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然而她心里有话要对余临说,难得谢弘深不在,上好的机会。
  她把儿子拉到一边,想来上次这么说话还是余临他爸刚去世,她教育儿子要好好学习的时候,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儿子学习没让她操心,工作上也顺利,就是人生大事……
  “余临。”母亲的表情一下变得很严肃,余临身体也渐渐紧绷起来。
  “你是不是同性恋?”
  听到的问题实在不可置信,余临顿时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都猜到了。”余母眼睛发红,“小谢……他就是电视上那个汉奸燕恒吧,哪有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你们两个的报道,我都看见了。”她弯腰从沙发底下抽出一沓旧报纸,封面是那天余临出现在谢弘深下榻的酒店被粉丝认错拍下来的照片。
  余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出现在花边新闻上,更没想到母亲竟然将这当作秘密藏在自家沙发底下。
  “假的,我找他谈公事而已。他那时候要和华悦解约,损失太大了。”余临蹙眉道。他心里百转千回,得出的最佳答案是否认。
  眼下还不是时机。
  事情来得猝不及防,他本能地选择了保护自己,也是保护母亲。因此此时在面对母亲的质问时,不自觉切换成了和甲方对谈的姿态。
  “那你还三番五次带他回家?”
  “他和家里关系不好,一个明星也不能到处乱走。”
  “他还来家里找你。”余母又找出一份杂志,是余临出走华悦的特刊。
  “你都知道了啊。”余临肩膀放松下来,他揉了揉鼻梁,“我想等局面稳定了再告诉你。现在我在做酒店经理,和原来也没差什么,还能离家近一点。”
  余母别开目光,“我听李婶儿说你经常上杂志,每个月都去报亭看看有没有你。”
  “详细的以后再说。”
  “彤彤那么好的一个女孩你还……”
  “我们实在聊不来。”余临冷静地说,“妈,你放心,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
  余母原本还想哭两声,看到这样冷硬的儿子不禁噎住了。他否认了所有猜测,但却没否认她的问题。
  “你长大了。”余母有些愠怒,又有些无奈,她看向丈夫的遗照,迫切地想抓住什么。
  然而她抓不住的。她早就孤身一人,不,应该说人人皆是如此。余临从来不是她的附庸,她也不是余临的主宰。
  “没有。”余临最终还是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我不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