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时,许之圳如愿以偿见到了两位主演?——南栩和钱昊棱。两位不愧都是当红明星,脸都是一等一的精致,在光下几乎要比那灯光还要闪亮,钱昊棱白得几乎反光,笑得柔和,上来和许之圳一个拥抱。
  他刚拍完最后一场戏,还没完全出戏,仍然是披着央戏的长棉袄,眨着细长的眼睫毛,还有点茫然,意识又模糊的提醒自己这可是钱昊棱,赶紧弯腰鞠躬说着“前辈好”。钱昊棱实在是很好看,笑起来眉眼弯弯,看样子也是下了戏过来的,里面还穿着戏服,脸在妆容下更加精致和漂亮,几乎像是捏造的人。
  他险些失了神,一想想也是,明星嘛。
  谢北和南栩打完招呼走过来,他们相熟,谢北和南栩都笑得爽朗,勾肩搭背的,谢北熟稔的介绍,“这许之圳,跟我一个学校的,我舍友。”
  南栩气质和谢北相似——或者说,是戏里的气质几乎达到了百分之八十的融合,两个人乍眼一看还以为是亲兄弟,融入骨子里的气质让人甚至忽视了外貌。
  他有些羞怯的跟南栩打招呼,“南栩前辈好,我是许之圳。”
  他白白嫩嫩,戴着无框眼镜,黑袄里是民国时期的三件套,南栩眸中闪过惊艳,扶住他道,“你好你好,我是南栩。早就听说你和小北是室友,看来两个小帅哥都是实力派,真是后浪推前浪呐。”
  许之圳不好意思的咬唇笑笑,也不知道说什么,谢北出声回他,顺手捣他一拳,“废话,我兄弟能不帅?对了,今晚你们有戏不?出去搓一顿?”
  南栩笑着回他一拳,“好呀你,杀青了就不管我们了?陈导可太严格了,我和昊棱可真是一点也不敢多吃,生怕第二天多长了一点肉就被他看出来。”笑着闹了会,不过南栩还是答应了,“去陪你们吃点,那么久没见面了,总得送送弟弟。”
  正往化妆室走着,打的高光灯还没有收起来,微微刺眼,照亮了前行的路。而谢北笑得张扬,眸里闪着碎星,顺手搭上许之圳,说,“那不得肯定的。”
  终于如愿以偿杀青了,剧组帮忙定了花和蛋糕,许之圳知道肯定不全是为自己,毕竟谢北名气在这里,说是正好带上他倒还差不多,但他还是挺开心的,捧着一小块蛋糕,拿着叉子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他知道不远处就有摄像机录着,不知道为什么,拍戏都没什么感觉,可一旦下了戏,身边有摄像机的时候他就浑身不自在,坐如针毡,全身都是僵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谢北安慰他是天生的演员,可许之圳知道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策,还是得找办法脱敏,但可能不是现在。他悄悄抬眸看了眼举着摄像机的姐姐,见她好像在往这边走来,赶紧低下头边吃蛋糕边默念千万别来,害怕程度堪比小学时期作业没写被老师找家长的程度了。
  饶是他也不禁感慨,好歹是个央戏表演班的学生,居然怕摄像机怕成这样,说出去都丢人。
  可能是老天听见了他的话,姐姐转个弯去找了谢北,他余光瞥见和南栩谈笑风生的谢北,喘口气,不知道轻松多少。
  简单的杀青宴结束后,工作人员来得本来就不多,一时都散了,他们两个和南栩钱昊棱一起去了附近一家烧烤店,许之圳只吃了一小块蛋糕,根本没饱,饿的不行,拿着菜单一口气点了一堆,觉得差不多了才把菜单递给谢北,眨着眼睛问他,“我点好了,你们看看还要吃什么?”
  钱昊棱笑道,“你快把店铺盘下来了。”
  刚卸了妆,皮肤状态还在最好的时候,昏黄灯下少年皮肤白皙,眨着眼一脸无辜,微上翘的眼角一开一合,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有点饿了,不好意思。”
  南栩笑,“又没怪你,小北你再点点,我和昊棱吃点素就好,土豆韭菜海带素鸡各十串吧吧,少油少盐,不要太多酱料。”
  服务员熟练记下,对面前三个明星都没什么其他反应,等谢北又加了几个菜后拿着菜单出去了,顺手合上了门。
  屋里空调温度渐渐上来,许之圳觉得有点热,脱了外套放在一边,里面穿得是深蓝色宽松毛衣,白衬衫打底,嫌麻烦就套了条黑色休闲裤,谢北和他们两聊着剧组的事,许之圳毕竟插不上嘴,就拿着手机玩。
  拍戏这些天为了专注度和投入度,他连手机都没敢多玩。他知道这部作品对他有多重要,丝毫不敢懈怠,一天揉碎了时间揣摩剧本,几乎呕心沥血投入到这个青年角色中。
  他无意识的转着手机,想着经历过的这几天,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剧组演绎傅卜这个角色,可现在可以后,傅卜就再也和他无关了。
  许之圳抬眸,注视着钱昊棱,他真的很俊朗,甚至有些偏女气的漂亮,但他又很英气,坐得端直,身上那股书气已经揉进了骨子里,他的气质能把那股面相上带来的女气压下去。
  他心中无声放下什么,他相信钱昊棱会把傅卜的未来演绎得很好。
  虽然很舍不得,但注定是要道别。他很感谢这段经历,进组拍摄后才能意识到实景拍摄到底和学校的模拟训练有什么不一样,而话剧和拍电影也同样不一样,对于知识匮乏的他而言无疑像是敞开了一道通向广袤世界的未来,他尽力在有限时间里汲取着更多的知识,拍戏的技巧,入戏的方法,投入的方式,如何尽可能快的转化情绪……
  回想过去那些天,简直像一场梦一样。
  而如今,又回到了北京,拍完了外景,明天就要回到学校,继续背起书包拿起课本,回去补作业赶大课,重回不停排练和返作业的日子。
  真是不可思议。
  他垂下眸,看着还是黑暗屏幕的手机,微微扬起嘴角。
  虽然不知道到底青年时期的傅卜被他呈现得如何……但他希望能不负他对傅卜的用心和热爱,这是他第一个演绎的角色,也是第一个全身心投入的角色,也是个第一次和谢北合作的角色,无论是哪种意义上的,都是很不一样的“第一次”体验。
  而从今后,傅卜和他告别,他重回许之圳,那股腼腆的书生气也要就此抛下,害羞内敛容易羞赧却内心坚毅的傅卜,在某种程度上与他融合,某种程度上被他抛在身后。
  对面正好是一扇窗户,一轮明月与他遥遥相望,估计是月中了,月亮无比的圆润,散发着盈盈的月光。
  不过……
  他抬眼看了眼谢北,真的难得见他话如此之多,原来他在熟人面前是这样的?一晚上几乎没停下来过,也没怎么和他说话。
  倒不是在意,只是……多少有点奇怪,怪异感转瞬即逝,他也琢磨不出啥,也没多想,点开锁屏玩了会微博看最近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谢北收回瞥他的余光,看向对面的南栩,笑着接上他的话,继续讨论最新出的乐高系列里面哪个最有意思。
  晚饭后回到酒店,这里离学校挺远,但明天就是周日正好没课,一时也不赶着回去,打算明天起床再收拾行李回学校。
  打过招呼,许之圳打着哈欠回了房间,留下神色莫测的谢北,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叹口气,从兜里掏出房卡刷门进去。
  滚烫的热水扑面而落,四处逃逸的蒸汽很快占满了整个浴室,透明的浴室玻璃被蒸汽笼罩,排风扇呼呼的工作,声音被隐在唰啦的水声下。
  谢北抹了把脸,直面着喷头涌出的水,熟练拧出洗面奶,打旋,闭上眼揉了几分钟,然后把脸递到喷头下,挤满了白色泡泡的脸顿时呈现出原来的面貌,剑宇星眉,桃花眼并不显娇俏,只闭上眼时五官柔和了许多,挺拔的鼻梁线条流畅,殷红的嘴唇微微抿起,水流一直往下流去,流过漂亮的肩胛骨,流过还不明显的倒三角,流到隐秘蛰伏的区域,又一路往下流去,直到落到地上汇聚成小小的漩涡,随即冲散入下水道。
  他闭着眼,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想着白天的那一幕。
  说来有些可笑,他现在都还隐约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会有那种冲动。但事实表明,那就是活生生发生过的,不容许他反驳和质疑,身体反馈的信息也告诉他:就是有过那一瞬间的冲动。
  至于是为什么,在惊讶面前似乎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或者说是,还没有空档时间给他去思考罢了。
  北京的十一月寒天里,他和许之圳、或者说是傅卜,对立站着,身边是成荫的古树,不远处是胡同弄堂,天朦朦亮着,呈现惨灰的白。
  凛冽的风里,傅卜在哭。
  眸子清凉,泪水冰凉,顺着瘦削近乎惨白的脸颊,眼瞳像是含了潭清水,眼角微红,他咬着唇,唇珠殷红殷红,被咬得微微红肿,又反被咬着下唇,他目光如炬,又饱含凄凉,看着他,只是注视,就已让他焦躁不安,他无力去动,被束缚着,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站在那,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他的泪一滴又一滴,落下来,有的被吹散在风里,沾湿了脸颊,有的顺着淌下,不见踪迹,约莫是流到了脖子里。
  他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其实不是他现在应该穿的,但那是他死前穿的那一套。
  这是后期傅卜死后,胡华追忆到以前的一些线索,内心不安,追悼深切,梦到他的画面。因为想反应年少时的心境与后悔,所以选择由青年时期演员来演绎。
  直到他脱下那身中山装,谢北都没好意思说,他穿着真的很好看。
  不知道是为什么,许之圳特别特别适合正装,这身偏传统的中山装完美服帖他的身材,该显示的地方一个都不少,抹去了那一抹少年的羸弱感,他站得笔直,一丝不苟,偏又唇红齿白,欲语还休,不说一言,却抵过千言万语。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那行泪,或许那双泛红的眼,微肿的唇,他仿佛魔怔了一般,居然在现场起了反应。
  难以形容当时的心情,复杂又茫然,不可思议之余又有些震惊,还好刚好拍完,导演喊了卡,得益于是场怼脸拍的戏码,助理又迅速拿着长袄冲上来,挡住了他的反应,他僵在原地,助理只以为他冻到了,扶着他去小板凳上坐着,许之圳很快出戏,蹦跶着去监视器那看效果,还挺满意,乐呵呵又转回来跟谢北说,“张导夸这场很不错,都不用重拍,一遍过诶…………”
  沉浸在震惊的谢北无力回应他,只扶额冲他摆摆手以示回应。
  许之圳丝毫没觉得不对劲,还对他粲然一笑,笑得比花都要灿烂,脸上的泪水都没擦掉,笑容却快要咧到了天上去,但谢北眼里只觉得漂亮又清纯,干净得像是白花般的少年却和漂亮完美划起了勾。
  在人来人往的片场,伴随着这场尴尬的反应,谢北恍惚觉得,可能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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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戏的许之圳在我心里就是那种很漂亮很清纯的男大学生形象(没有泥塑的意思但其实也可以有一点点,漂亮的男孩子谁不喜欢嘞
  至于谢北,他算是后知后觉吧,脑子转得没心快,心里其实已经有意思了只是脑子不承认罢了,慢慢来,今天just个契机,在设定里他是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