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之后,何安谦又亲自定了一个地方。
  待定下了那地方后,何安谦又叫了柯顺过来,换了一处。
  改了四五次,何安谦才定下了一处较为稳妥的地方,来与吴氏见面。
  待定下了地方,何安谦又疲倦的躺了下来,倒在了躺椅上。
  这几日,何安谦总是觉得十分疲乏,刚刚对了此时与吴氏见面略有不安,便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柯顺自何安谦的书房出来,便看到了正欲走出院门的李氏。柯顺连忙停住了脚,躬身垂头说道:“见过夫人。”
  李氏笑着看了柯顺说道:“老爷睡下了?”
  柯顺回道:“老爷最近身子越来越差了,只说了几句话就有了困倦之意。”
  李氏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天,笑道:“过会儿你想与老夫人在府内走走,散散心。也不知该去了何处?”
  “这天儿,也只荷花能看看了。”柯顺垂头笑着回道。
  李氏笑着说道:“那你倒知道在这何府里有一处很适合赏荷。”
  柯顺未说话,只笑着躬身送了李氏出屋。
  待李氏走了之后,柯顺才直起腰来,回身看了何安谦的书房一眼,又打量了这何府一眼。
  心想,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所做之事,不过是自救,着实怪不得你。犯不着大家捆在一起一道死,不是么?
  等到定好的时辰。
  何安谦就被柯顺唤了起来,他还有些迷糊,满脸的不情愿。
  柯顺只笑着说:“老爷,该了的总得了结。不然这样拖着,不定能出什么事端。”
  何安谦这才看了柯顺一眼,由着柯顺扶了站了起来。
  待穿好衣服,去了约好的地方。
  何安谦推开了房门先是咳了几声,而后就看见了一脸憔悴吴氏站在屋内。
  吴氏看到了何安谦冲了过来,满脸泪水,喊道:“我也敢见你?我怎么能把姝儿送到那个地方?为什么?”
  何安谦一挥手,让柯顺自外面关上了门,何安谦笑道:“什么地方?那处是燕王府啊。我不是很高兴何姝能进了燕王府的么?如今进去了,还很得燕王的宠爱,有什么不好的?”
  吴氏哭着说道:“姝儿她现在这个样子,怎能说得上好?”
  “如何不好?”
  何安谦待说完这话后,而后又笑着说:“那我说说,该如何?左右也只这两三年的时间,待过了时候,燕王自然放了何姝回来。之后,许还能给何姝定下一门好亲……”
  说着,何安谦又咳了几声,说道:“我听了何姝几句话,就这般冲动。若将这事嚷了出去,毁了得还不是姝儿?哪家会再要了姝儿?”
  吴氏动了动嘴唇,最后说道:“姝儿还能许人?”
  何安谦笑道:“如何不能,这是燕王应下的,还已定好了王侯公子。”
  何安谦胡乱扯了谎,而后看着犹豫的吴氏,也掉了几滴眼泪,说道:“姝儿也是你的女儿,你如何不心疼。只那燕王老贼把姝儿强占了去,这事如何挽回的了?不若好好的为姝儿的将来打算了才是真的。往日你不与我说,不过是怕了我难过。且我有什么主意,不过是哭上一场,最后不过是白白的毁了身子。且你也知道了姝儿如今如何怨恨你,终究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太过无能。”
  “她如今还有什么将来?正如姝儿所说,若是她许给了傅家,就不会出这么多事端了。”
  吴氏愣了一会儿,捂着脸哭道。
  “这都是何媗那丫头惹下的事。”
  何安谦走了过去,把吴氏拦在怀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只得暂时忍下了这事,你再想法子带了姝儿出来。我且也要安抚一下姝儿,且让她熬过了这一段……”
  话未说完,屋子的门窗突然全部打开,吴氏与何安谦抱在一起看了那光亮处,因着惊吓过度,一时未想着分开。
  何老夫人与李氏就站在门外,看着何安谦与吴氏。
  待何安谦反应过来,也不知何老夫人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只先连忙跪了下来,说道:“母亲,弟妹把你约到了这处,欲勾引于你……”
  而后,何安谦跪行到了何老夫人身边,指着吴氏说道:“儿子未料到弟妹竟然如此……”
  吴氏则被彻底吓呆了,看着何老夫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似乎也听不大懂何安谦在说了什么,只倒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82何老夫人
  李氏在一旁,拿了帕子捂住嘴哭道:“三夫人你怎能如此?”
  说完,李氏又转头看了眼起的浑身发抖的何老夫人一眼,哭道:“老夫人,想必那三姑娘的之事,也是三夫人骗了老爷。三姑娘怎会是老爷之女,难不成十几年前……”
  待说完,李氏便泣不成声。
  何老夫人早在门外听了,只李氏劝了她,才一时未冲了进来,这时低头看着何安谦。何老夫人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何安谦脸上,颤声骂道:“逆子,竟做下这么见不得人的事。”
  何安谦再欲辩,却也无法说出什么话,只抿了嘴,斜了吴氏一眼。想了一会儿,便哭道:“这全是当年吴氏勾引了儿子,而后便用这丑事要挟儿子……”
  吴氏此时也醒过神来,指着何安谦哭了骂道:“你胡说,当年明明是你强迫了我。借了那王氏的名儿,把我约到鸳鸯阁中,把我给……”
  “若不是如此,我怎能与你一起……”说到此处吴氏便说不下去,俯在地上哭道。
  “若是我做了恶事,你当初合该以死保住清白,才是贞节烈女?又何苦生下了你我的女儿?并屡次以何姝之名威胁于我,逼我与你想见?分明是你来诱我。”何安谦厉声回道。
  而后何安谦又哭着对何老夫人说道:“儿子为保住了何府的名声,一时受她所制,母亲不要被那淫妇所骗啊。”
  吴氏被何安谦说中伤心处,只得咬着嘴唇,流泪说道:“我是当日就该死了的,何苦挨到这日受这些侮辱。”
  “若不是有了姝儿……”吴氏颤声说道。
  “姝儿怎么了?”何安庸急冲冲的跑了过来问道。
  他一进门看何老夫人气的不成样子,吴氏与李氏哭成一团,何安谦也流着眼泪,跪在何老夫人面前。何安庸心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便再匆匆给何老夫人拜过一礼,去向那吴氏问话。
  而吴氏见这见不得的人被人撞破,哪里还有脸面在何安庸面前说话,就只咬着嘴唇垂头不言。
  李氏见无人答何安庸的话,她既掺和进这事里,自要将这事办成了,闹得越大越好。否则留着何安谦一口气儿在,将来少不得要与她为难。李氏便哭道:“三姑娘已被燕王霸去,而三姑娘,说原是老爷的骨肉……”
  何安庸身为庶出,平时旁人皆唤了他为“三老爷”。若有人提到了“二老爷”或“老爷”,也是单指了何安谦。便是何安谦先已查明并非嫡出,但却未改了这唤发。
  此时,何安庸听得这话,就知李氏说得的是何姝乃何安谦的骨肉。
  何安庸许久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问吴氏:“你说,何姝是谁的女儿?”
  吴氏看了何安庸一眼,又抖着嘴唇看了何安谦一眼,哭着回道:“我也不知,但,但终归是何家的骨肉。”
  “贱人!”
  何安庸抬手就挥了吴氏一巴掌,然后涨红了脸骂道:“往日里,你对我诸多冷淡。我只当你嫌弃我没用,原来是为了他来守贞。”
  说完,何安庸又回手打了吴氏一巴掌。
  吴氏捂着红肿的脸,慌忙哭道:“没有,我没有。是我本来就不爱那男女之事……”
  待喊完,吴氏才发觉她说了怎么羞人的话,竟将房中之事于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吴氏就连忙又闭了嘴,不再多言。
  只默默的咬着嘴唇哭泣。
  何安庸见状,怒火更胜,就又踹了吴氏几脚,扑向了何安谦。
  何安谦如今名分虽还是嫡子,但何安庸早已知道他不过是个丫头生的。当初何安庸的娘还算得上一个良妾,总比一个丫头强些。于何安庸心里早对何安谦没了往日的畏惧,且他身体又比何安谦强壮,几拳就把何安谦打得嘴角出血。
  何安谦高呼了几声:“拦住他,快拦住他。”
  柯顺听后,只跪在一旁不动。旁的人见在何安谦身边第一得脸的柯顺都未上前,都疑心其中还有些缘故在,也没个人上前拦了何安庸。
  那何安庸凭着一时意气打了何安谦几下,本也打算打了几拳就会有人把他拉开。只此时就是何安谦高呼几声,也没个人上千。何安庸一时也怕了把何安谦打死,他摊上条人命。但何安谦欺他至此,若就此自己放手,未免有失颜面。
  何安庸略一犹豫,虽面上还有狰狞的愤怒表情,下手却有分寸了许多。
  只何安谦的身体实在太弱,便是何安庸下手已没用了多少力气,他也挨不住几下。没过一会儿,就被何安庸打得趴倒在了地上。
  何老夫人看着打在一起的何安谦与何安庸,看着几乎哭昏过去的吴氏与李氏。
  想着半疯半傻的何媛,跟陷在燕王府里的何姝。
  还有这先头死去的王氏、锦鹃、何培隽、何培懈。
  “这哪里还有个家的样子……”
  何老夫人捂着胸口,身形一晃,几欲倒了下来。
  白术连忙扶住了何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得顾着些身体。”
  何老夫人合了合眼睛,落下泪了。心想,许这早就不是个家了。
  这时,一人发出了惊呼:“快看那天边。”
  何府有几个人就抬头看了天上,就见那南边的天空被火光映的发红。
  那何府的南边,不就是……
  “是燕王没了,临走前烧了燕王府。”
  也不知是谁跑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使得原本倒在地上的何安谦费劲力气的站了起来。何安谦踉踉跄跄的爬到门口,看着那天边的火光,睁大了眼睛。
  当真是燕王府的方向。
  吴氏也哆嗦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说道:“姝儿,姝儿……”
  “不可能,不可能就这么烧了。”
  何安谦急切地要往了外面走。
  “不许走……”
  何老夫人说道:“你们犯下这么大的过错,还想去了哪里?”
  何安谦瞪着外面,仿佛那烧得不是燕王府,而是他的荣华富贵。此时的何安谦只觉得万虫噬心一样,比方才被何安庸打时,要痛上万倍。若是燕王府都没了,那他还能依仗着什么?
  这时,有几个婆子大着胆子上前阻拦,何安谦拼劲力气,大吼一声:“哪个敢拦我?”
  喊完之后,何安谦脑子一空,只觉得万念俱灰。
  而后,何安谦红着双眼看向何老夫人问道:“你个老妇,当初害我娘亲,如今还害得我这般。若你早将何府交给了我,怎会有这么多是非?”
  “现如今旁人都说你大度,竟能在已有亲子的情形下,还领了一个庶子,并当做亲子一样。但终究如何,你心中不清楚么?我娘是如何死的?还不是被你害死的?你来审我?那谁又来审你?”何安谦大声喊道。
  之后,何安谦也不再理旁得人,只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向那漫天火光处走去。
  何老夫人瞪大眼睛,觉得血气上涌,直强忍着没把口中的那口鲜血吐了出来而已。
  何安谦那双满是愤恨不平的眼睛,当真是和他的生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