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捡到的虫蛋。”
  “是我亲手把你孵化出来的。”
  “你打小就订给我了。”
  ……
  深夜, 朦胧的月光犹如薄纱笼罩在落地窗边。诺兰受不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把脸埋进两只手里。整个晚上,只要他进入睡眠,他就会听到伊凡对伊迪说的话, 最开始还是伊凡的声音,到后来……
  ……变成了他自己的声音。
  那个场景也变成了他与艾伦。
  他们就站在白天伊迪、伊凡站着的位置,他似乎做了什么事让艾伦不开心了,艾伦先是不理他, 跟他冷战, 可是没一会儿,艾伦就改变了策略, 艾伦拉着他的袖子, 跟他撒娇,想要他答应某件事。
  诺兰平常引以为豪的自制力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理智地低下头,亲了艾伦。
  在梦里,艾伦先是愣了下, 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做。
  可艾伦没有推开他,艾伦原本抓着他袖子的手,改抓住了他的手腕。艾伦抓得他手腕有些紧, 又有些疼, 可这都不能阻挡他感觉到唇舌间传来的回应, 带着好奇的触碰, 带着温热的触感。
  可他心底的狂喜还没有完全升腾起来, 有个略带严肃的声音就打断了他们的动作,卡罗尔发觉艾伦、诺兰久久不归,出来就看见了这幕。
  “你们在做什么?”
  诺兰的梦又醒了。
  距离成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夜间就越来越容易做梦,对他这个年纪的雌虫,这是非常正常的生理现象,他的身体正在急速的进化,为了成年晋级做准备。
  可就是他自己,也无法违心地把刚才的梦境归为正常。
  诺兰觉得有些烦躁。
  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他离开刚才梦境的时候,记忆最深刻的竟然不是卡罗尔的斥责,而是艾伦明白他要离开梦境时不舍的眼神。
  诺兰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毛巾。
  他本来想去机甲操作室的,但他现在心太乱了,还是决定去训练室进行体能训练。
  可诺兰刚刚打开门,往边上走了几步,就惊讶地看到走廊尽头站在落地窗边上的兰斯。兰斯自然也注意到了诺兰,他转过头来,望着诺兰,眼神清明,分明不是刚睡醒的模样。
  诺兰,“雌父?”
  ……
  小别墅的另个房间。
  艾伦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今天餐桌边卡罗尔对他说的话。他不明白卡罗尔那些话究竟要表达什么,为什么不能明明白白告诉,他跟诺兰去主星又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兰斯,明明最开始兰斯是非常想要诺兰去主星的,为何现在又转变了主意?
  还有,这些事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每个问题,艾伦都非常想知道,可是伊迪、伊凡与诺兰很快就回来了,卡罗尔看起来也不是非常想与他说。
  艾伦使劲地打了下他床上的跟他差不多大小的玩偶——这是他睡前诺兰从地毯上给他抱上来的——就好像是在打卡罗尔,“坏雄父。”
  说话都说不明白。
  艾伦把白天卸载掉的晋江论坛又下载了下来。
  艾伦已经把他白天说的“不再刷论坛”忘记了,反正当时也就诺兰与他在,就是有这种真香现场,也不会有其他虫知道。
  所以艾伦登上晋江论坛夜谭区的时候,是毫不心虚的。
  出乎艾伦意料的是,他白天发的那个“【主题】昨晚我走错房间以后”的帖子还飘在首页,并且,这个帖子已经翻页了——晋江论坛每页300楼——它已经有400多楼了。
  412l id:小聪明虫
  [楼主呢?自知绿帖跑了?]
  413l
  [不是吧,楼主,你刚开始就把帖子标绿了,你既然是存心来发绿帖的,怎么不好好发完?]
  414l
  [楼主大概在脑补自己成为s级雄虫的雌侍。]
  415l
  [或者是雌奴?卖身给s级雄虫,对方可能会勉为其难接手?]
  416l id:路过的虫
  [崩溃,这个帖子怎么还飘在首页。我都能想象到你们疯狂按f5,希望楼主更新的模样了,既然这样,楼主发帖你们干嘛又把虫骂走?]
  417l id:小聪明虫
  [搞笑,绿帖绿得那么不走心,还不让虫喷了?]
  418l id:路过的虫
  [说的就是楼上你呢,这都几点钟了,你还孜孜不倦地刷新帖子,你求什么呢?不睡觉了也要逮机会第一时间骂楼主。你这还叫黑啊?普通的粉都没有你这么真爱。]
  ……
  艾伦这会儿正心里烦闷着呢,随便扫了两行留言,心情更烦闷起来了。
  422l id:大帝
  [……我总是时不时的把注意力放到小雄虫雇主的哥哥身上,我不知道是因为s级雄虫的吸引力太强,还是我肚子里的虫蛋不由自主地吸引他,然后影响到了我……
  可我没想到的事,有天小雄虫雇主的哥哥把我堵在了墙上,他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让我血流加速,心脏狂跳。
  他说:“我每两个月都会来此仙女座,我需要雌虫排解寂寞,你愿意吗?”]
  可是出乎艾伦意料的的是,这次他下笔如有神助,瞬间就洋洋洒洒写了1000多字。
  因为晋江论坛又卡了,艾伦的帖子没有直接显示出来,艾伦只好按f5重新刷新了下。
  抽也是晋江论坛的特色。
  在大星际时代,还有论坛会抽,如果没有来过晋江论坛的虫很可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对于经常水晋江论坛的虫来说,这极可能是家常便饭。
  艾伦也早已被晋江论坛抽习惯了。
  艾伦没想到的是,他刷出来的不仅有他自己发的421楼,还有422楼。
  422l
  [我愿意!!!]
  艾伦嘴角扯出了下。
  他没有再刷新留言,手又在光屏上敲打了起来。
  429l id:大帝
  [……为了我的虫蛋,我不得不答应s级雄虫。他似乎看出来我不是完全乐意,邪魅地冷笑了声,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s级雄虫出现在了我的房间,他带来了鞭子、蜡烛,还有些很奇怪的水果。我大概知道那些鞭子、蜡烛的作用,但是那些水果……那些珍贵的、我连见也没有见过的水果……
  我颤抖地问s级雄虫,“那些水果是做什么的?”]
  430l
  [深夜刷出了帖子感觉很高兴。不过楼主看起来真的很讨厌,又当又立。又享受了s级雄虫的宠爱,得了虫蛋,又表明出副不乐意的模样。
  那可是s级雄虫哎。楼主要是真见到了s级雄虫,也能这么欲拒还迎?别逗了。]
  431l
  [想要得到s级雄虫的灌溉,楼主认为什么付出都不用吗?给你让雄虫高兴的机会,是对你最大的奖励。]
  432l
  [我以为我走错论坛了,夜谭区现在崇尚跪舔雄虫吗?以前夜谭区可都是鼓励雌虫争取家庭地位,得到雄主尊重的。]
  433l
  [楼上你也不看看楼主写的什么。楼主是想跨阶级找更高等级的雄虫,他甚至没跟雄虫结婚就骗到了s级雄虫的蛋!
  夜谭区是支持雌虫争取家庭地位,在支付雄主开销后,自由支配剩下的星币。但是,那是建立在雌虫没有眼高手低、高攀雄虫的情况下,主楼的这只雌虫可不属于这个范畴。]
  434l
  [哦呵呵呵呵呵呵。
  楼主明显就是没有被雄虫宠爱过的未婚雌虫,楼主知道有情趣水果,知道哪些情趣水果好用吗?要不要我给楼主介绍下。
  带倒刺的、带绒毛的……]
  435l
  [我的天!早听说晋江论坛夜谭区出人才了,跪求楼上的大哥分享。长久让雄主保持性趣是我辈终生的追求!]
  436l id:大帝
  [我度过了痛不欲生的一夜,
  那个夜晚很漫长,所有的细节都历历在目。s级雄虫、我的小雇主的兄长像是在进行项精密的实验,他用他所有的道具试探我痛苦的极限,又不让我释放……他还把水果塞到……
  不过最后他还是用特殊的方法吃掉了我身体里的水果。我能感受到,我的虫蛋感受到了充足的灌溉,它正在茁壮成长。]
  437l
  [楼主真的很傻。如果s级雄虫真的试探你痛苦极限了,你不会爽到想释放的。这年头还有这样的雌虫吗?嘴上说不要,事后还来论坛发帖,身体却那么诚实。]
  438l
  [同前面觉得楼主又当又立。说是为了虫蛋,自己还是爽到了。]
  439l
  [弱弱地问一句,夜谭区有那么大流量吗?我们不是冷区么?你们都不睡的吗?]
  440l
  [因为他们跟楼主差不多,也是那么口是心非。]
  441l
  [等更新哦,楼主。]
  442l id:大帝
  [……我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就在医师预言的小雇主晋级的前夜,他无意发现了我跟他兄长的事……
  ……他们兄弟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
  我决心离开这个旋涡的中心,去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443l
  [因为得到足够的灌溉,所以楼主决定偷偷溜了?这是在有预谋的借s级雄虫生蛋吧?!]
  艾伦默默地看了最后条留言n遍,他平静地卸载了晋江论坛。
  他呈个大字趟在床上。
  他想他真的不明白虫族在想什么。不,他是不明白雌虫在想什么。
  ……
  “雌父?”诺兰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兰斯还没有睡。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下,今天艾伦与雄主提了,他想与你一起去帝国大附属学府。”兰斯平静地望着诺兰。
  他道:“当初我问你,你说不想跟家里的虫分开,所以你不去。那现在呢,你怎么想的?”
  诺兰问道:“艾伦这样做,是为了增加我突破s级的几率吗?”
  兰斯没有说话。
  诺兰却已经明白了。
  诺兰道:“当初雌父想要我去主星,其实是为了艾伦吧?”
  在虫族雌虫雄虫比例这么悬殊的时候,家里又有个与诺兰没有血缘关系、年岁差不多的小雄虫,兰斯打这样的主意自然无可厚非。
  如果福利院里有失去亲人照顾的小雄虫,收养他的家庭大多都希望小雄虫能与家里的雌虫幼崽培养感情。固然,这种事强迫不来,雄虫协会也不是吃素的,但两只小虫崽一起长大的感情,总比外面新认识的虫来得好。
  时不时的,也会成几对。
  只是艾伦实在太优秀了。
  如果诺兰不能突破s级的话……
  兰斯最初想诺兰去主星,就是为了让诺兰增加突破s级的概率,但就像艾伦与卡罗尔说的,诺兰就是这些年都待在主星,他到时候突破的概率也只有区区3%,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果那样的话,在诺兰知道艾伦不是他亲弟弟的时候,他与艾伦不在同个星球,诺兰可能根本不会开窍。
  有卡罗尔那样特立独行的雄父,又有艾伦这样惊艳的小雄虫相伴成长,诺兰将来择偶的要求……兰斯都要担心他孤独终生了。
  卡罗尔倒是佛,事实他比兰斯更明白雄虫协会南天分会的雄虫掌握了多强大的力量——不要看普通家庭里,雄主可以对他们的雌君、雌侍任意苛责,可他们要是离开了雌虫,就完全变成了废物,失去了独自生存的能力——这个星际的中坚力量是雌虫,表面上的领导人也是雌虫,但真正掌控着这片星际的却是a级、s级雄虫。
  那些奢侈的品酒会,无聊的模特走秀,甚至是性|爱俱乐部的各种悦乐活动,都是他们传递情报的场所。
  是他们在背后连续数千年掌控这这片星际的经济、政治、军事,成为那张看不见的手。
  他们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整个社会的价值观。他们让雄虫快乐地成长,保证精子最好的活跃度;他们让雄虫不用出去工作,这样他们能尽量多地把精力投注给他们在家的雌君、雌侍,让他们怀上更多的蛋。
  雌虫、雄虫的比例在进一步扩大,虫族的生育率也没有增长的趋势。
  就算有站在足够高位置的雌虫看到血统等级a级及以上雄虫们的所作所为,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止,因为他们想不出更好的计策拯救虫族逐年下滑的生育率。
  而与此相反的是,站在足够高位的雄虫可以任意选择他喜欢的雌虫。他们可以不用娶很多雌侍,只与自己喜欢的雌君在一起。他们也不用每天盯着自己雌君、雌侍们的肚子,看他们有没有怀蛋。
  他们的文明已经不在同个范畴了。
  他们已经摆脱了低级的繁衍桎梏,在追求更好的、更舒适的生活方式。
  诚然,普通的雄虫肩负了繁衍种族的重任。可也是因为s级雄虫的强大,绝大多数庸庸碌碌的雄虫才可以无知无畏地活着。
  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关起来,变成雌虫们的玩物。
  所以,只要艾伦想,有很多兰斯他们担心的问题,都不会成为问题。
  卡罗尔从没有想过撮合艾伦、诺兰,不说他们现在还没有到婚龄,就是他们到年纪了,爱情这种事也不是撮合就能成功的。
  所以在兰斯初次提出希望诺兰去主星的时候,卡罗尔的态度就是不支持不反对的。他觉得诺兰可以去主星,可以是为了更好的教育条件,可以是为了体验艾尔普索家族奢华的生活,也可以是为了增加突破s级雌虫的几率。
  但是为了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嫁给艾伦?
  卡罗尔觉得现在的雌虫真的都太色了。
  他们思考所有问题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跟雄虫上床……
  他太不能理解了好嘛!他也完全不想支持好嘛!帮他的一只虫崽占另只虫崽的便宜什么的!
  ……
  诺兰望着兰斯,道:“谢谢雌父以前为我考虑。”
  兰斯是非常不会表达自己情绪的雌虫,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小虫崽也是如此,他看诺兰没有被这件事困扰太久,感觉心上的大石头都放了下来。
  兰斯道:“诺兰,你是雌父的骄傲。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雌父,以前我觉得能不能突破s级并不重要,雌父、雄父、艾伦对我的态度也都不会因为我是不是s级雌虫发生改变,我只要尽我所能做到最好就足够了。”诺兰道:“但是,我现在已经有了更大的野心,为了我的目标,我必然会成为s级雌虫!”
  可能雄虫永远都不会理解,雌虫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雄虫的青睐、能合法地跟他上床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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