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意
  “柳翠,将这些东西都端过去吧。”刚刚就有人传话过来说提督已经到了,那丫鬟的意思明显是怪罪温婉为什么不在前面接见。温婉却权当做没有看见。
  既然牧尘元能过来,自然是说明他也是有意想要见见温婉,自然也不怕她耽搁些许时间。
  将最后一个骨汤倒在瓮中,看着柳翠身后的丫鬟端着的十分平稳,温婉才点点头,由着柳翠扶着走出了小厨房。
  “公主,提督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
  温婉摇摇头,既然东西是她做的,她也没有必要瞒着。更何况她更想要知道见到这个情景,牧尘元回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公主可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般差?”牧尘元看着走进来的温婉,嘴角微微上扬,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无碍,已经是到了午膳的时候了,还是先开宴吧。”温婉淡淡的点点头,刚刚还端的好好的镇定一下子全都没有了。
  实在是她看见了牧尘元就会不自觉的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都是提在嗓子口的。况且,她实在是不知道怎样称呼牧尘元了。
  这要是按照皇家规矩,牧尘元应当是作为驸马招进皇家,可是她现在便是下嫁,那又有资格这般称呼牧尘元呢?
  牧尘元并不知道温婉想的是什么,他看着一旁的丫鬟将菜品一样样的端了上来,就忍不住惊讶的看了温婉一眼。
  他自然是清楚温婉去了小厨房的事情,却不晓得温婉竟然会下厨给他亲手烧菜。别说这不合皇家的规矩,只怕合着规矩,也少有官家女子会这么做。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拿起了一旁的筷子,都没有用周齐事先准备好的银筷试毒,就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仔细的看着牧尘元仔细的品着每一口菜,温婉心几乎是要提到了嗓子口了。这些菜她也只有近两年给温晟做过了,口感咸淡都是按照温晟的喜好来的,也不知道牧尘元合不合心意。
  温婉并不知道,她这副小心翼翼的紧张样子落在牧尘元里就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
  晓得她正紧张着,牧尘元也不吊着她,“我还以为是府上来了一个新的厨子,竟然做的也这般好吃。”
  看着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满意了。温婉自然不会傻得去问他为什么清楚她下了厨,而是小心的开口问道,“本宫一直都是没有离皇上太久了的,提督也是晓得,皇上现在年龄还小,本宫担心他会想念本宫,可否允许本宫回去看看?”
  牧尘元放下一旁的茶水,用手摩挲着碎鱼纹金樽,若有所思的开口,“这个茶的味道清香却不腻人,倒是难得的味道,公主可是用了什么特别的用料?”
  温婉愣了一下,看着牧尘元神色莫辨的样子,压下心中的焦躁,“这是用了去年头次开的茉莉花的花瓣,陪着早春才采摘下来的绿茶,味道也还算是清新。”
  “果然了。我倒是没有想到用花和茶结合在一起。”说着,他又细细的品了一会儿,“好茶,周齐,吩咐下去,以后我的书房里多备着些。”
  周齐在一旁应了一声,就又退了出去。全程都是一副他完全不存在的架势,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牧尘元御下是极为严苛的。
  品了好一会儿茶,牧尘元才提起了刚才被他故意淡忘的话题,“公主刚刚说的也极是。皇上同公主本来就是一母同胞,现在自然是想念的很,今日早朝还问本官公主的情况。”
  他抬头看了温婉一眼,看着温婉眼底的紧张,才慢慢的点点头,“若是公主着急,明日就可以送公主进宫,我会让周齐提前去准备的。”
  温婉猛地就松了一口气,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那瞬间涌动全身的喜悦,就是离得远也能感受得到。
  不过她的身子也不由得退开,跟牧尘元拉开了距离,“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提督了。”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指挥着屋子里的众人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都端了下去。
  这原本都是不需要温婉做的事情,可是她同牧尘元共处一室实在是觉得有些压抑,便尽量多的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
  左右她不能赶走牧尘元,总还是可以借着一些事情避开的。
  牧尘元也不说话,他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温婉的一举一动。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眷恋,谁都没有发现。
  “提督好好休息,本宫去看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温婉就带着柳翠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牧尘元就这样目送着温婉离开了屋子,转过头不经意的就看见了身旁空下来的凳子,想着她刚刚那些自以为很聪明的小动作,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周齐这个时候正巧进来,看见牧尘元嘴角的笑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是跟在牧尘元身边年数最长的一个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牧尘元露出笑容,实在是让那个他无比震惊。
  或许该是他改变一下对公主的看法了,能一顿饭的时间就让主子改变心意的人,当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从屋子里逃出来的温婉,安静的坐在后面的花园里,看着眼前还没有完全谢了的花瓣,心中就是阵阵疼痛。
  用花瓣陪着茶叶,这是母后生前最喜欢的喝法。若不是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她都不晓得古人品起茶也会有这么多的花样。
  她知道,她不愿意同牧尘元相亲近,无非就是因为牧尘元是个太监。
  而她这辈子怕是都无法同这种人达成和解了。
  “公主,别为难自己了。”柳翠知道温婉的心意,忍不住劝解到。
  温婉摇摇头,垂下眸子不愿意多说。婚事已经无法改变,可能这就是她的命运吧,她的母后被太监逼迫着灌下了毒药,而她这辈子也终究是要跟一个太监长相厮守。可悲、可叹,却有无可奈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