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山脉,一长相妖异的男子,吞了吞口水,轻轻敲了敲木门。
  木屋里白钰秀睁开眼睛,道:“何事?”声音如冰珠相撞,清脆悦耳。
  门外男子倒是没那欣赏的心思。恭敬道:“大人,今天是百年月祀的日子,月华浓郁,对我们妖族也有很大裨益,主上特意让我邀您一同去观月。”
  白钰秀皱了皱眉,回到:“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便去。”
  被男子称为主上的瑜虞乃是妖族,本体是一只青鸾。似乎在青鸾一族中有些地位。占据着这云翳山,相当于一山大王的存在。说起她与白钰秀相识,那倒纯属是一个意外了。
  那是三个多月前,原本瑜虞盯了许久的一七阶魔兽玄灵水蛟,把它赶出它的老巢,追着它跑了半个云翳山脉,总算把它耗的差不多了,却硬是被突然冒出来的白钰秀给截了胡。两人相战了数场,彼此都讨不到多大便宜。但白钰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势力无后顾之忧,真要交战起来反到是她讨不到好处。瑜虞无奈下只好求和。
  白钰秀也知自己占了便宜,索性顺了瑜虞交友的意思,于她这里小住些时日,倒是帮助她清理了不少魔兽。
  听着门外脚步渐远,白钰秀清理了下自己装束,朝瑜虞的院落走去。
  白钰秀刚踏入院落,一酒壶便夹杂着灵气朝她飞来,白钰秀微微皱眉,抬手运灵气于掌心,层层叠叠如同漩涡,不声不响间将酒壶上灵力耗去,稳稳接下酒壶。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自院中响起,一一墨蓝色头发的妖艳女子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白钰秀:“小白白这一手灵气掌握可真是赏心悦目呢。”
  “别叫我小白白。”白钰秀皱眉看向这女子。自顾自坐下,将手中酒壶重又递给对方。
  瑜虞笑眯眯的看着白钰秀:“别这么冷淡嘛,陪姐姐一起喝上两杯,上好的桂花酿,正好配今天的月祀。”说罢亲自端起酒壶倒出两杯澄澈清酒。
  白钰秀对这杯中之物到也无厌恶之意,接过轻抿一口,到端的是清冽醇香。
  瑜虞笑道:“今日月祀,好像那位月族小公主也在百岁觉醒一列中吧?”
  身后那男子上前一步,低头恭敬道:“回主上,的确是。月族大小姐南璃月今年百岁又一,倒是正好赶上这次月祀祭典了。”
  瑜虞放下杯子,轻笑:“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初钰秀你被人族擒了,还是这位月族大小姐放你出来的。”说罢转头看向白钰秀,笑道:“你倒是心狠,我听说她伤的极重,足足在族内躺了躺了三个多月呢。”
  白钰秀闻言心中一凝,眉头深深蹙起。那一爪并不严重,按说当时只要及时治疗不过半月便能痊愈,怎么会……
  “唔,不过我倒是更想知道钰秀你用起来媚术是什么样子,能让与你同为女子的月族大小姐都禁不住动了恻隐之心。”瑜虞笑吟吟的看着白钰秀。“说起来你和我打了那么多次,我倒是从未见你用过媚术呢,朝我试试嘛,看看能不能迷住姐姐我?”
  白钰秀一脸冷凝的看着她,瑜虞面对着这面覆冰霜的一张俏颜,没一会就悻悻的摸着鼻子败下阵来。
  “好了好了,我就随便问问嘛,你也不用这么冷着一张脸啊。”瑜虞委委屈屈的说。
  白钰秀这才收回要冻死人的视线,皱眉疑惑道:“话说起来,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月族也不封锁消息隐瞒隐瞒?”要说,给月族大小姐带来负面影响的事情,月族怎么都应该封锁消息,更别说身为女子却被一狐女魅惑,传出去不知要引来多少闲言碎语恶意揣测。如今却连这靠近月影大陆边缘的云翳山脉都有消息,实在是奇怪。
  瑜虞闻言嗤笑一声:“怎么会?月族族长深宠他那个儿子,心心念念他那儿子坐稳月族族长继承人的位置,更是把他那女儿都视作一种威胁,这种能引起族人不满的消息怎么会封锁?不大力宣传就不错了,那家伙怕是巴不得他女儿彻底成一废物呢。族长夫人又早早的去了,她兄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明面对外上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可要说谁最想南璃月从世界上消失,怕也就是他了。月族大小姐现在在族中身份尴尬不说,生活环境着实堪忧啊,要不是她性格温婉待人,接物明礼有度,怕平日生活里族人侍从就要让她吃不少苦头”
  白钰秀闻言惊怒交加,杯中清酒随着她因情绪激荡而外泄出的一点点灵力溅出些许,又被她的灵力凝在空中,带回酒杯。
  白钰秀抬起酒杯一饮而尽,轻吐一口气,闭眼道:“怎么会……”
  瑜虞自打认识她以来,就没见过她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流露出任何喜怒哀乐的情感,此刻见到她失态,倒是瑜虞惊讶。
  瑜虞疑惑道:“你怎么这么关心她的境遇?当初那件事……”
  她与白钰秀相识的这段日子里也稍微了解了她的为人,虽然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非要抢那玄晶水蛟的魔晶,但是事后却补偿了自己不少东西,瑜虞可不觉得白钰秀会是被月族大小姐放出来后再给她一爪子的人,即使是月族大小姐被她迷惑,那也是其本身就有救她的欲望,媚术的作用也只是将其引出而已……
  白钰秀垂眸道:“是她救了我,南月冥让南无月亲自去买下我送与那秦岷山作寿礼,那一爪也是她抓着我的手自伤的……”
  瑜虞闻言默了默,道:“果然……”
  这是白钰秀突然想到什么,突然站起,一脸焦躁的对瑜虞说:“对了,她私放了我,照你的说法,她父亲必然不会轻饶了她,我…我那一爪并不重,她怎么会……”怎么会躺了三个多月……
  瑜虞闻言点了点头:“的确不是因为你那一爪。说起来这件事她父亲倒是瞒的深,不过我族早年往月族内侍里安插了一个人,他虽然接触不到机密情报,但是这种家族内的肮脏勾当倒是接触的比较多。我是个爱听八卦的,他后来便转到我名下了。”
  瑜虞沉吟片刻,才继续道:“听闻她回去,背上的伤还未养好,便被罚泡了半个月的水牢,还未泡完便在笼中晕死过去,这才被放出来。”说罢,又贴心补充道:“月族水牢并非一般水牢,非但用不得法术互体,还有着不停歇的剧痛加身,听闻那月族大小姐撑了七八天,已经算是令人倾佩了。”
  白钰秀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不作言语,白色的秀发垂下,遮盖住了面容,使得瑜虞看不清她现在的神色。
  瑜虞咋吧咋吧嘴继续道:“之后先是被接出去修养了几天,随后那月族族长去参加了秦族族长寿宴,被下了面子,回来后恼羞成怒,把火全撒在了她身上。”说到这儿又偷偷观察白钰秀,看见她依旧没什么表示,低头在那里把玩着自己手指。瑜虞叹了口气。语气不乏同情道:“那月族大小姐九曲笼中伤痛还未愈,便又被揪出来抽了十八道戒鞭。”
  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打断了瑜虞的话,瑜虞一愣,扭头看向白钰秀。只见那原本纤细修长的食指,此刻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瑜虞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你……你还好吧?”
  白钰秀将手摆了摆,扭曲的食指迅速恢复,抬起头,瑜虞哑然――那原本清澈的银色眸瞳,此刻已然变成血色。
  “都是……因为我……”白钰秀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那时,她还以为南璃月是是无忧无虑,备受宠爱的大小姐,被父母视作掌上明珠,从小远离黑暗,被当做温室中的花朵精心呵护着成长,才会有那样一副温柔善良的性格,才会有恃无恐的放自己自由,原来她那时,就已经想好会承受那么多了吗?
  瑜虞闻言劝她道:“你也别太自责,这件事再怎么往下轮也怪不到你头上。今天南璃月参与月祀,若是觉醒族纹少,八成会被派到偏远地区镇守历练,届时你若想报恩,可去照顾一二,也好过她在族中那样备受冷落。”
  白钰秀闻言心情倒是好了一点,又问:“那若是觉醒族纹多呢?她在族中生活是否会好些?”
  瑜虞沉默了一会儿,偏了偏脸,说:“虽然我这话不太好听哇,但是你最好祈祷她族纹少一点。”面对白钰秀疑惑的目光,瑜虞清咳一声继续道:“若是族纹多,自是会受到那些族内长老的关注,毕竟月族也不是那族长的一言堂。但是我可不认为南璃月那温婉的性子能争得过她那兄长,而一但最后她兄长当上族长,南璃月好点的结局是被随便安个罪名逐出月族,而更大的可能,则是继承月族大祭司的位置。”
  “月族大祭司,无伤无泪,无爱无恨,无喜无悲。自她将一切奉献给月神,成为大祭司之时,世间将遗忘她的一切。而她的名字、过去、信念、理想、未来,将永永远远被封在月族大祭司这一名号下,可以说是世间最孤独,最可悲的人了。”瑜虞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后果,简直脊背发凉。
  白钰秀沉默了许久,不再多言,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瑜虞也不拦她,陪她一同喝。
  不一会,酒壶中便空空如也了。白钰秀起身,伸了个懒腰,抬头仰望天空中那轮明月,银色的眼眸亮的惊人。
  “我不会让她变成那样的。”
  一旁瑜虞闻言惊讶的抬头看向她。
  “我不会让她变成那样的。”白钰秀又重复了一遍。“不论她觉醒的族纹是多是少,我都要她拥有一切她该拥有的,她被夺取的,我必要一件一件亲手给她拿回来。任何人想要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我都不允许!我要她以自己的意愿而活。”
  瑜虞仰视着她。白钰秀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冲天而起的气势。就似一柄绝世的刀剑,虽然此刻还藏在剑鞘之中,但是稍稍流露的锐芒,便让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怀疑她出鞘时所显露的锋芒,和掀起的血雨腥风!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真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
  瑜虞看她不在沉闷,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笑着说:“那月族大小姐到真是魅力万千啊,你是如此,我那手下更是把她视为心头的白月光,眉间的朱砂痣。原本早早就能离开月族返回这里了,却为了她继续心甘情愿的当一内侍,倾心于她,苦苦相守。”
  想起自己那手下的默默付出不求回报,更是连连感叹:“啧啧,给我的信件中都包涵着他对南璃月的深情厚意。唉,也不知我那手下一腔深爱能否得来回报,他们二人若能修成正果到也是一件美事。唔,看你们这样,我都忍不住想见见这位月族大小姐了。”
  白钰秀沉默的听她八卦完,蹙眉对她说:“你那手下……不是你们青鸾一族的吧?”
  瑜虞不解抬头看她,道:“不是啊,他本体是一只云雀,幼时被我父所救,一直效忠我青鸾一族。”
  白钰秀闻言,撇了撇嘴角,道:“是吗?我还以为,他是只□□精呢。”
  瑜虞:…………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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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钰秀:癞□□想吃天鹅肉!
  □□一族表示妖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