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
  闻瑕迩终于想起来, 为什么在孤星庄看见阮烟时会有一种怪异的熟悉之感, 原来是因为当初将云杳尸首送到他面前的,正是阮烟。
  只是那时的他因为不断的用自身精血祭出灭灵阵, 造下杀孽,已经被业障和阴气反噬, 变得神志不清,现在回忆起来那段记忆仍然有些模糊,这才没能在第一眼就认出阮烟。
  阮烟见闻旸已离去,俯身将盖在云杳身上那件浸透了鲜血满是血腥味的外衫丢到了一旁,随手施了个剑诀把那件外衫划的粉碎, 这才把云杳从地上抱了起来。
  山洞里忽然传来了铁链晃荡的声音, 阮烟看了一眼漆黑的洞口,蹙了蹙眉,没再前进一步。随后使了御行术,带着云杳离开了林中。
  画面一转, 又回到了孤星庄内。
  阮烟替云杳脱了外面那件带血的衣衫,将人平放在了床榻上。
  随后从衣袖中取出一颗丹药给云杳服了下去, 丹药下肚片刻后, 原本胸膛毫无起伏的云杳忽然微张了嘴,从喉中呛出一口无色的水。阮烟忙用衣袖将那水从云杳的唇间擦拭了去, 下一刻,云杳便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依旧黯淡无光, 仿佛被吸走了魂魄一样。
  只见云杳无神的眼珠缓慢的转动了一下, 最后落到了床榻侧的阮烟脸上。
  他哑声喊了一句:“阮郎。”
  阮烟轻声应答, 伸出手在云杳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若是清醒的时候也有这般听话就好了。”
  云杳从床榻上坐起了身,把头往阮烟怀里蹭了蹭,“阮郎。”
  阮烟轻笑出了声,把云杳揽紧怀中,问道:“我解开誓言咒,杳杳你还是这般乖巧好不好?”
  云杳早已形如傀儡,自是什么也听不懂,只能依照施咒之人的想法,一昧的顺从,做出让施咒之人开心的反应。
  就像此刻这般,他主动抱住阮烟的肩头,仰起脖子在阮烟的唇上不断落下讨好的吻。
  阮烟被他无意识撩拨的有些情动,一把将人推倒在床榻上,正要继续方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便见云杳嘴唇轻启,用极小的声音又喊了一声:“阮郎。”
  这一声,令阮烟那颗暴戾阴狠的心生生平复了下来。他按着眉心喘息了几口气没再继续,躺在床榻上的云杳缠了上来,扯着他的衣袖轻蹭。
  阮烟抚了抚云杳的头心,面色沉了下来,“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心软了。”
  说罢,他便从手掌中凝出一束紫色的光团,在云杳的眉心处触碰了一下,云杳木然的脸上开始显出难耐的表情,眼中的神色一点一点的聚了回来。
  阮烟收起掌中的誓言咒,对着云杳喊道:“杳杳。”
  云杳怔神了几息,掀起晕满汗水的睫毛,看向阮烟,“……你都做了什么?”
  阮烟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你睡了一会儿。”
  “你用我去骗了哥哥!”云杳双手撰紧阮烟的衣领,额间不断有汗珠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利用我对付哥哥!”
  阮烟用手擦去云杳额间不断泌出的汗珠,“你昏睡的时候还有意识?”
  云杳道:“你对哥哥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你用我哄骗哥哥去荒暨山,阮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让哥哥去荒暨山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只是欠了一个人的人情,如今还上罢了。”阮烟顿了顿,倾身在云杳湿润的鬓间怜惜的吻了一下,“我会这么做,不过是因为我爱你,想将你留在身边。云杳。”
  云杳偏过头避开阮烟的逐吻,从脚尖蔓延上来的寒意冷的他忍不住发颤,“你的爱就是利用吗?利用我去对付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阮烟,你好狠。”
  他说完这句便松开了撰住阮烟衣领的手,绕过对方要往外走去。
  阮烟的眸色彻底冷了下来,一把拽住云杳的手腕将人推倒在了床榻上,倾身压了下去。
  “放开我!”云杳扭动着身体想要从阮烟的桎梏中脱困。
  “杳杳你想去哪儿?是替你父亲闻秋逢收敛残骸,还是……”阮烟勾唇露出一个冷笑,“去荒暨山替你哥哥闻瑕迩收尸。”
  云杳挣扎的动作一滞,唇上的血色霎时褪的一干二净,“……不会的,哥哥不会死的,不会的,不会的。”
  阮烟继续刺激云杳,“荒暨山早已设下重重埋伏,闻瑕迩纵使有通天的修为,也逃不出这些仙道名门的手掌心。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个被业障反噬神志不清的人,强弩之末罢了……”
  云杳张着唇,却像是如鲠在喉般半个字都吐不出,只能发出一些孱弱的气音,哀极失声。
  阮烟摩挲了一下云杳眉心处的红痣,面上的寒意尽数散尽,继而露出一个餍足的笑,“杳杳,我说过我会一生都陪在你身侧,绝不食言。”
  “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们在一起。旁的人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好吗?”
  云杳无声的流着泪,许久后,颤着唇,道:“不是旁人,不是旁人……”
  阮烟不悦的蹙起眉心,用吻封住云杳不断泣诉的唇。
  云杳抖着眼睫阖上了眼,再睁眼时,眼中的情绪已变得平静。
  他松开紧捏住身下锦被的手,召出剑诀,刺穿了阮烟的肩头。
  阮烟闷哼了一声,直起身看见肩头汩汩涌出的血液,精致艳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不可置信。
  云杳从床榻上走到地面,手起剑落,割下发梢的一缕发,青丝飘然落地,“阮烟,我与你从此恩断义绝。”
  阮烟垂眸看着地上那缕飘散的青丝,半晌,竟是笑出了声。
  他走下床榻弯腰捡起地上的那缕青丝,握于掌中,细细碾磨,“我早该知晓有今日的。”
  云杳再未看他一眼,持剑阔步往外走去,却在走到一半时,生生滞住了脚步。
  阮烟托着誓言咒,缓步走到云杳面前,见到对方那张和咒术抗衡而变得惨白的脸颊,唇角的笑意倏的更浓。
  他温声道:“杳杳,你忘了那日对我许下的誓言吗?你说会一直喜欢我,伴在我身侧,这些你都忘了吗?”
  云杳用力捂着心口,喘息声越来越越粗,“原来你当日……与我立下誓言咒,竟是,竟是为了今日……”
  阮烟掌中的光团飘浮到了半空中,紫色的光印入他的瞳孔中,却只看见一片晦暗,“云杳,最后一次。”
  “你选我,还是你哥哥。”
  云杳勉力抬起剑,剑锋直指阮烟,“一具傀儡和一具尸首,你尽管抉择......”
  他说完便倾身朝阮烟持去,阮烟身形未动半分,剑锋却在即将刺穿他胸膛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阮烟抬手挥开云杳手中的剑,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被刻意释放出的剑气震碎成了几段,再也难以复原。
  云杳的眼中已是一派死寂,形如枯槁。
  阮烟上前将人紧紧揽入怀中,琥珀色的瞳孔中尽是疯狂偏执的色彩,“从此以后,只有你我……”
  景象到了这里又开始变得模糊,比之前隐没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闻瑕迩心知这是引魂香燃尽,阮烟即将醒来的征兆,不敢再涉险停留。
  “君惘我们走!”闻瑕迩牵住君灵沉就往门外跑,可到了院中却发现四下的画面已经扭曲不成形,扫量了许久也没有看见暗光扑闪的出口。
  君灵沉扯住他的手往回拉了一下,“诶?做什么?”
  君灵沉凝眸看向上空,单手揽住他的腰往上空掠去。
  闻瑕迩抓着君灵沉的手仰头看向天空,只见一片流动的扭曲云层中藏着一点暗光。
  那暗光被云层遮盖的极为隐蔽,不细心观察很难察觉到,还不待他感叹君灵沉的眼力,他们二人便跃进了那暗光中。
  ......
  遮天蔽日的乌云密布在孤星庄的上空,天色暗沉,风声凛冽,整个庄内弥漫着一股森然阴冷的气息,教人心头不由自主的生出恶寒之意。
  香炉中的引魂香燃尽,火星泯灭,阵中的诡异紫光霎时暗了下来。
  闻瑕迩额间的血闪烁了一下后,变成了灰败的黑色,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视线逐渐从昏花变得清晰,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听耳畔有人喊道:“小思君!你可是醒过来了?!”
  闻瑕迩抬手按了按额间,头昏脑涨的正欲从地上站起,眼角便扫到了一旁的君灵沉,他愣了片刻后,这才恍然清醒。
  “君惘,君惘。”他挪到君灵沉面前喊了两声,不见起色,便如在阮烟的识海中一旁,握住君灵沉的手,在对方的手背上用力的掐了几下,“君惘你醒醒。”
  君灵沉指尖曲卷,身形晃动了几下,随即睁开了双眼。
  常远道站在移魂归引阵外,看着他们二人长舒了口气,“我就不在一会儿的功夫,你们二人怎么就三魂七魄出体涉险去到了阮烟的识海中?真是不让人省心……”
  闻瑕迩稳了稳心神,从地上站起,拿出一道符打到了移魂归引阵的阵眼上,不消几息,脚下的诡异符文全数散尽,与外界阻隔的结界也随之消失。
  云杳的身体直直朝地面倒去,闻瑕迩迅速的俯身将人扶起,让云杳靠在了他肩头,随后,将目光落到了清醒的阮烟的身上。
  阮烟从地上站起,视线在他和云杳身上来回审视了一圈,面上透出无法置信,“……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就是为了来取你的命。”闻瑕迩眼中杀意迸裂,抽出几道赤符便要朝阮烟身上打去,岂料手臂抬到半空便被人止住。
  君灵沉挡在他身前,沉声道:“莫动杀念。”
  闻瑕迩心中愤意难平,“他害了云杳,我要他偿命!”
  君灵沉侧眼看他,道:“我说了,我来。”
  说罢,手中的留阙便铮的一声飞出了剑鞘,浮在了半空中,君灵沉抬手握住,划出一道剑光向阮烟袭去。
  阮烟皱眉召剑,硬生生接下了君灵沉这一招,“小师叔这是作何?平白无故对着我剑光相向。”
  君灵沉沉默的又是一击,剑影澎湃,来势汹汹,杀机毕露。
  君灵沉动了真格,阮烟也不敢再随意应付,迅速的移动身形,几个掠身跳到了屋顶之上,从上往下劈出一道剑光。
  只是那攻击的对象并非君灵沉,而是在君灵沉身后不远处的闻瑕迩。
  君灵沉眼光一沉,转身往闻瑕迩所在的方向奔去,阮烟趁势对着君灵沉的背影又是一击,这一击使出了他六成修为,中此招者,不死也得重伤。
  “君惘小心后面!”闻瑕迩高声喊道。
  君灵沉劈散向他面门而来的攻击,而身后的攻击也在此刻近在咫尺,君灵沉正要回身挡住,便瞥到一个身影从半空中掠过,替他挡住了阮烟的攻击。
  常远道持着灵器白玉如意,面色难得肃穆,“阮庄主唤我们二人一声师叔伯,便是如此以下犯上的吗?”
  阮烟持剑立于身后,坦然道:“若非缈音清君先动手,我也不会以剑待之,阮某只是为了自保。”
  常远道冷哼一声,“自保会下杀手?阮庄主分明是在以命相搏。”
  阮烟指了指闻瑕迩的方向,“我夫人还在剑童的手中,我若不使出十足的力气,如何将他带回身边。”
  常远道眼角往回扫了一眼闻瑕迩身旁的人,却在见到对方的面容后身形一怔,“闻、闻旸?”
  常远道忙不迭的走到云杳身侧,细细看了几眼后,面上的惊疑更甚,“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谁和我解释解释!”
  阮烟从屋顶上跳下,“他不是闻旸。”
  常远道:“这幅模样即便化成灰我也是认得出的!”
  阮烟道:“常仙师,他是我的夫人,眼下你难道不该让你们禹泽山的剑童先放人再论及其他吗?”
  常远道又细看了几眼云杳,发现对方里面的衣着和前殿里出现的那位庄主夫人的确一模一样,脸色变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最终抬起玉如意在闻瑕迩身上拍了一下,“......这是别人家的,你紧搂着干嘛!赶快给阮庄主送回去!”
  闻瑕迩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把目光落到君灵沉身上。
  君灵沉触及到他的目光,侧身看向常远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常远道闻言,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好半晌才憋出一句,“灵沉你糊涂。”
  他附耳在君灵沉耳边说了几句,君灵沉听后,面无表情的看了闻瑕迩一眼,“大师兄,你误会了。”
  闻瑕迩被看的有些莫名,常远道那边又提高了音量,“人家既然已经有家室了你就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强扭的瓜不甜,你难道还要让阮烟他戴……不成。”
  闻瑕迩隐约的只听见了家室、瓜、吊死几个字,也没什么兴致去探究,便收回了目光,看向靠在他肩头的云杳。
  云杳面容平静,看起来就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闻瑕迩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云杳的额头,便感觉一道劲风向着他的后方袭来——
  阮烟一个欺身来到闻瑕迩身前,闻瑕迩以为他要将云杳抢去,遂抱紧了云杳往侧方退去,谁料阮烟竟回身一旋,一手抱住云杳,一手钳制住他的肩,带着他和云杳二人跃至半空中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闻瑕迩本想用赤符打退阮烟,却在抽符之时发现阮烟好巧不巧的桎梏住的是他那只用符的手,让他愣是动弹不了半分。
  就在他愣神之际,阮烟已将他和云杳二人带至了前殿之中。
  轰的一声巨响,殿中的门被关上,青色的光纹立时从门身上涌现了出来,须臾才隐灭。
  阮烟的袖袍中飞出一根金色的细绳,将闻瑕迩往前方的地面上用力一丢,闻瑕迩还没从桎梏中缓神过来,便被一根细绳捆住了身体,倒在了地上。
  闻瑕迩晃了晃头,从地面上坐起,便见阮烟打横抱着云杳,居高临下的站在他眼前。
  阮烟道:“为什么杳杳没醒,为什么你还活着。”
  闻瑕迩若是有利牙,此刻已将阮烟咬成了碎渣,“他为什么不醒?还不全是拜你这头白眼狼所赐!”
  他有些后悔没把阮牧从密道里放出来了,如果阮牧在此,定是早已把阮烟骂的狗血淋头,大快人心了。
  阮烟蹲下身把云杳的下半身平放在地上,“你趁我布阵之时,窥进了我的识海?”
  闻瑕迩毫不否认,“你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我知晓的一清二楚,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阮烟道:“所以,你便不舍得再用命救云杳了?为了活命,你要眼睁睁看着云杳去死?”
  这话要是换一个人来对他说,闻瑕迩心中定会触动万分,可说出这话的阮烟,却是害云杳变成这幅行尸走肉的罪魁祸首,他听了这话只会觉得恶心得紧。
  闻瑕迩道:“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我弟弟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全是拜你所赐!你欺他年幼心善,便迫他立下誓言咒,让他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此刻还装腔作势的做出一副心系于他要救他的关切之态,阮烟,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阮烟反驳道:“我做一切只是为了同杳杳在一起,我爱他,怜他。闻瑕迩你这些年又对云杳做过些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说出这番话?”
  “资格?你居然和我讲资格?”闻瑕迩气急,冷笑出了声,“我是云杳血脉相连的同胞哥哥,我没资格?阮烟你才是最没资格最不相干的外人!”
  阮烟听得此言竟也没恼,反而微垂下头轻柔的替云杳理了理额间散乱的发,“我和杳杳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世间唯有我和他才是最亲近之人。”
  闻瑕迩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全部都是你一厢情愿,一意孤行!我弟弟从未喜欢过你半分!”
  “是吗?兄长这般不识得情滋味的人,我同你说了你也不懂。”阮烟从怀中摩挲处一件东西,递到了闻瑕迩面前,眼中满是柔和,“这是杳杳亲手雕刻后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兄长还能说出杳杳不喜欢我的话吗?”
  闻瑕迩垂眸看向阮烟的手中,只见两个刚好手掌般大的木雕娃娃静静的躺在阮烟的掌中。
  这是两个男子的娃娃,左边一个要比右边一个略高一些,脸上的表情活灵活现,含着浅淡的笑,高的那个更是笑的弯起了眼角,眉眼之间的神态灵动,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木雕里走出来了一样。
  若不是心底真切的恋慕记挂一个人,绝不会将对方雕刻的如此传神。
  闻瑕迩回忆起识海中云杳望向阮烟的眼神,心中的哀意竟一时大过了怒火,望着那两个木雕娃娃,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来兄长也看得出来,杳杳是真心喜欢我。”阮烟将那两个木雕娃娃收了起来,看着云杳的脸庞,温声道:“杳杳,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闻瑕迩道:“阮烟,你对云杳做下了这样的恶事,他早已恨你入骨,怎么可能再喜欢你半分?!”
  阮烟从容道:“是爱还是恨,等杳杳醒过来,兄长一问便知。”
  闻瑕迩寒声道:“他如今被你的誓言咒控制,心智不全,要说出什么样的话还不是由你掌控,何必惺惺作态。”
  阮烟道:“十年前我便已解了他身上的誓言咒,他如今这幅模样......”
  “你说什么?”闻瑕迩猛地抬起了头,“你解了誓言咒为何他还是现在的样子,为何还会阴气缠身时日无多?!”
  阮烟抬手,施展灵力将端坐在一侧不知是醒是睡的修士,隔空随意的擒了一只倒在了身下。
  他伸出手掌在那修士的天灵盖上轻轻一晃,一缕金色的魄便从那修士的天灵盖上涌了出来,随着阮烟指间的牵引,缓慢融进到了云杳的身体中。
  阮烟暗声道:“他为何会是现在的样子,不过是他不肯醒来罢了。”
  闻瑕迩闻言一怔,看见那缕金魄进到云杳的体内后,对方阖上的眼睫微弱的颤动了几下。
  他道:“你在将这个人的精魄,引到云杳的体内?!”
  阮烟抬眼看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未停,似乎十分熟练,“若不是我这些年一直在用这样的方法替杳杳续命,兄长可还有今日得见杳杳的机会。”
  那修士体内的生机正随着阮烟指间的抽取,迅速的散去,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皮肤下陷犹如干透枯败的树枝,最后,头一偏,再也没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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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远道眼中的阮庄主:绿的发亮。
  你们还磕阮阮小娘子x杳杳大官人吗wv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