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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妇人,先是同昭阳行了个礼,才抬起眼来看向君墨与阿幼朵。
  阿幼朵见着那李夫人,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慌乱神色,虽然极快地被她掩饰了下去,却也被君墨捕捉到了。
  君墨心下诧异,对这位李夫人愈发感兴趣了。
  “李夫人来了?来给李夫人介绍一下,这是我阿弟,他身边的是他的小夫人。”昭阳笑眯眯地道。
  李夫人闻言,便又朝着君墨和阿幼朵行了个礼:“见过公子,见过夫人。”
  话毕,便起了身,目光定定地望着君墨:“公子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李夫人的话一出口,屋里几人皆是愣住。
  “我此前因为意外受伤,失去了记忆。”君墨看了一眼阿幼朵,快速应道。
  “不,你失忆并非受伤所致,而是中了蛊毒。”李夫人神情笃定。
  “蛊毒?”昭阳与君墨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而后,两人似乎都被对方的反应吓了一跳,抬起眼来对视了一眼。
  君墨只觉得,昭阳那一眼略有些奇怪,像是试探,心中暗自纳罕,连忙垂下头,害怕被阿幼朵看出了端倪。
  “李夫人说,我弟弟是中了蛊毒?”昭阳又开了口。
  李夫人颔首:“是,这是一种叫做食梦的蛊毒,会吞噬人的记忆。中了蛊毒和其它原因所致的失忆症状略有不同,我可否问小公子几个问题?”
  “你问吧。”君墨应着,目光却撇向一旁的阿幼朵,阿幼朵神情倒是已经淡定了下来。
  君墨拢在袖中的手略略收紧了几分,方才阿幼朵见这李夫人略显慌乱,大抵就是因为这李夫人也是个懂巫蛊之术的人。
  她似乎一早就知道李夫人了,因而方才在昭阳说出李夫人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只是她既然知道李夫人,为何还要让他与李夫人打照面。
  且看她如今的神情,已经丝毫不见慌乱,难不成,她丝毫不在意他中蛊毒的事情被拆穿来?
  君墨心中正猜想着,就听到李夫人又开了口。“小公子可是晚上和早起的时候会觉得头疼?偶有恶心欲作呕的感觉?”
  君墨脸色闪过一道惨白,神情亦是凝重了几分,缓缓点了点头:“是。”
  李夫人颔首:“那就是了,小公子正是中了食梦。”
  “夫人可有解这蛊毒之法?”昭阳低声询问着。
  李夫人沉吟了片刻,方道:“办法倒是有,只是解毒的药材却是难寻,其中有一种叫冬虫夏草的,唯有南诏国皇城周围的高山之上方能采到。只是这味药材却是无可替代的,将所有药材研磨成粉,制作成香,割破皮肤,点香以诱之,那食梦闻香才会出来。”
  阿幼朵闻言,终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得意的。
  君墨垂下眼,心中倒是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阿其那与阿幼朵会千方百计地引皇姐来这聊城。
  怪不得阿幼朵知道这李夫人能够看穿他身上的蛊毒,却仍旧放任他见这李夫人。
  原来都在这儿等着的。
  他们根本就是刻意让皇姐知道这食梦蛊虫的解法的。
  皇姐素来疼爱他,为了他不惜千里迢迢到这聊城来。他们便觉着,皇姐也会为了他,千方百计去南诏国皇城寻到那药材。
  君墨眼中划过一抹冷意,只是可惜了,他并未失忆,倒是得让阿其那与阿幼朵的诡计落空了。
  昭阳亦是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却是阿幼朵先忍不住了,雀跃地开口道:“若是要冬虫夏草,我倒是有法子的,冬虫夏草极其珍贵,生长冬虫夏草的山皆有皇室派人守卫,不如让君墨跟着我一同去南诏国皇城吧,只要去南诏国皇城,我定能够找到冬虫夏草为君墨解毒。”
  昭阳眸光中闪烁着冷光:“阿幼朵公主的主意倒是打得极好的。”
  阿幼朵索性也不加以掩饰了:“听闻阿姐与君墨哥哥素来姐弟情深,定也见不得君墨哥哥受这样的苦楚。且若是让君墨哥哥一个人随我一同去,阿姐定然也不放心,不如与我们同行吧?”
  昭阳眼皮一掀,流苏已经快速抽出了腰间软剑,将剑横在了阿幼朵的脖子上。
  君墨急忙站起身来,伸手握住了阿幼朵的手,满脸惊愕地望着昭阳:“阿姐这是要做什么?”
  昭阳抬起眸子望向君墨:“方才那些话难道你不曾听明白,你身上的蛊毒,十有八九是她刻意为之……”
  君墨连连摇头:“不会的,阿姐,不会是她的,定然是阿姐误会了什么。”
  阿幼朵见君墨这般反应,愈发得意:“是啊,我怎么会给君墨哥哥下毒呢?我是想要带君墨哥哥回南诏国皇城,取药来救他的啊……”
  昭阳的眸光愈发冷厉了几分。
  “阿姐何必兵戎相见?若是我死了,不是更没有人能够拿到那冬虫夏草救君墨哥哥了吗?”阿幼朵笑意吟吟。
  “将你拿捏在手上,我再派人修书一封,送到南诏国陛下手中,以冬虫夏草交换你的性命,你觉得南诏国陛下会如何选择?”昭阳的手轻轻抚摸着桌子上的茶杯。
  阿幼朵笑意愈深,眉眼弯弯,极为讨喜的模样,只是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阴狠:“我以为阿姐知道的,我父皇将我送到楚国来,就是因为我这个女儿不怎么重要。若是以我的性命能够换取阿姐和君墨两人的性命,自是划算的。”
  “好,好的很。”昭阳手指骨节泛着白:“小小年纪,算计人心的本事却是不小,若是我不答应呢?”
  “嘿嘿。”阿幼朵不顾横在脖子上的软剑,站起身来,走到昭阳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昭阳:“阿姐以为,进了这聊城,还有机会离开吗?兴许父皇更希望我能够带回一位活着的楚国皇帝,但若是实在没有法子,带回一具尸体,他大抵也会十分欢喜。”
  她一动,流苏的软剑便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道子,只是阿幼朵却似乎全然未觉,只笑嘻嘻地望着昭阳。
  昭阳收回握着茶杯的手:“流苏,不得无礼。”
  流苏将剑收了回来,阿幼朵脸上笑得愈发张狂:“阿姐方才也听这位李夫人说了,君墨哥哥中了这蛊毒,会经常有头疼恶心的感觉,且这症状会越来越眼中,还望阿姐早些做决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