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仔细着说话。”
  “爹~!”
  顾至善见二人也说不出个什么头绪,拿起茶盏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提高声音,道,
  “你们说这么多,不就是为着王爷名声不好?要我看,不如找戏班子排上几部征战鞑子的戏码出来,梨园里每日演绎上几次,饶是没听过镇北王的,也会被他孤军征战鞑子的大义感动。”
  顾苏鄂闻言和傅仲正对视,这法子好!
  见二人同意,顾至善反倒是撇了个白眼,满是不屑,“爹,你素来让我读书,读腐了书有什么好处?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
  “你!”
  顾苏鄂绷不住脸皮,懒得和这逆子说话,一脚踹在顾至善椅子上,呵斥他,“还不快去看看你妹妹,怎么还不过来?”
  走就走,顾至善气冲冲一摔袍子出了屋子。
  回首听见屋子里顾苏鄂笑声不断,他冷哼一声,他们两个倒是臭味相投,一个脑袋迂腐,一个身体残疾不能人.道,他是个多余的,他们两个倒像是一对父子。
  作者有话说:  mua~
  第11章
  顾大嫂从未和顾知薇如此亲近过。娇软少女十五岁,青丝罗裙白肤红唇,身量虽青涩,却也依稀可见往后倾城倾国模样。
  顾知薇在顾家人心中,向来是被偏袒宠爱的一方。除了老太太老爷因西院里谗言,偶尔会苛责几句外,旁的时候,顾知薇想要什么便没有不给的。
  就连顾大嫂也是如此。她进门两年,不得男人和公婆喜爱,侥幸管着顾府上下,也觉得似是偷来的,浑身不能安生。
  总要对薇姐儿好一些,再好一些,才感觉浑身舒坦似的。
  之前薇姐儿就似是长了利齿的喵咪,稍有不如意便要伸出爪子挠人。顾大嫂有心亲近,可总碍于对方眼底嘲讽不敢上前。如今倒是软和的白团子一般,笑颜绽开,惹人喜欢。
  更何况,顾大嫂盯着顾知薇颈后细白肤质沉思,她的喜欢里也有两三分凌然不敢侵.犯的恭敬在。
  她家武将出身,早年贫寒,父亲沙场浴血奋战才换来出头之日。在北地时何曾接触过京都姑娘们的玩意儿,什么点茶、纹绣、诗词歌赋没有一样是精通的。
  顾知薇不同,她学士府嫡亲的大小姐出身,皇后是她姨母,自幼算是宫里长大,虽略有娇纵可仪态端方。
  就比如现在,顾大嫂莫名的觉得气短,走在顾知薇身侧自惭形秽。西园里的顾知花不提,满京城数得着名媛贵妇,顾大嫂就没见过比顾知薇更出彩的。
  迟疑脚步缓了下来,眼看就到缀锦楼,顾大嫂越发踟蹰不敢上前。她男人可在里面呢,即便是换了衣服首饰,不如妹子出色,她也不敢上前去见人。
  顾大嫂的停顿惹来顾知薇回首,少女明眸皓齿,细白耳垂上粉白珍珠细腻柔滑,阳光下晕出柔润光泽,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少女桃腮光泽更柔腻,还是珍珠光泽更细嫩些。
  缀锦楼正堂,茶水添了一碗又一碗。顾至善去了半刻钟也没有消息。西洋钟到点鸣时,傅仲正索性放下茶盏,和顾苏鄂告辞。
  顾苏鄂心底遗憾,娘娘特意下了谕旨,准许薇姐儿为傅仲正抄经祈福。况且薇姐儿算起来还未及笄,又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在一旁盯着,和傅仲正见面也不算是违了礼制。
  更何况,顾苏鄂心底还有点儿说不出的小心思。眼下满堂朝臣皆知,陛下年迈无子将来少不得要过继子嗣,如今皇室人丁并不兴旺,除敬王世子傅仲祺外,唯独傅仲正一个样样出色。
  陛下怕是也存着要历练傅仲正的心思,傅仲正心智坚硬、心怀百姓。若是他中意女儿,将来顾家再上一层楼也是有可能的。
  这会儿说这些万事都早,顾苏鄂见傅仲正面色不耐,不再挽留便送出正堂。
  谁知堂外,儿媳妇正和女儿说话,至于逆子顾至善,如今早就不知去哪里浪荡,连个人影也无。
  见朗步从正堂里迈出的二人,顾知薇忙止住话头,拉着顾大嫂上前行礼,
  “爹,王爷。”
  春风拂柳三月天,少女娇嫩嗓音堪比三月嫩柳,声声酥麻软入骨髓。傅仲正眸色一暗,想起母亲曾提起过,昔日顾家大小姐曾和皇后娘娘学曲,音比韩娥三日绕梁不绝,可惜世人不能得见。
  风吹裙裾,似是下一刻便要羽化成仙,翩然而去。他凡夫俗子一个,恨不能把少女拽回人间,放在怀里恣意疼爱。
  男人顿住想要伸出的指节,握紧成拳,利眸猛的攥住少女身形,刀刃般从她身量上划过。
  毫无波澜一马平川,一身皮.肉倒是比腻子还要柔滑几分,傅仲正上辈子肖想过无数次。可这人看见自己,总是要捂脸羞遁而去,唯余颈后雪肤惹人遐想。
  他总归是她男人,羞什么?
  傅仲正嗤笑出声,暗道自己真是闲的发慌,明明许多事情堵着,怎么站在这门口看这姑娘出神,真是魔怔。
  顾苏鄂紧随其后,见傅仲正和顾知薇撞上,忙向前道,“王爷,娘娘说是您自北地回来,夙夜不得安寝。小女尤其擅长经书镌写,她母亲又多年吃斋念佛,少不得在侧伺候沾染了两份佛性。不如由她手写经书一幅,悬挂于荣锦院正堂。”
  顾知薇闻言顾不得羞,正眼去瞧傅仲正面目。心底忐忑,难不成,那松柏香气没起作用不成?怎么还是夙夜难以安寝?
  傅仲正的宿疾不知她知道,宫里面姨夫姨母也时刻挂在心上。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自打傅仲正十七岁上了沙场,便落下这不得安眠的毛病,如今七八年下来,虽不是人人知道,可亲近的人也是瞒不住的。
  前世她订婚后无意间发现,傅仲正极为喜欢青竹松柏香。若有青竹松柏香气萦绕,夜里则是好过些。
  傅仲正比顾苏鄂还要高上半头,顾知薇踮脚仰头看他,深眉阔目,悬胆鼻下薄唇微抿,彰显主人坚毅性格,鬓似刀削石刻般裁剪而成,朱紫朝服窄袖高领,把颈部喉结遮的严严实实。
  只,神色间似是满满不耐,浑然没有上辈子见到自己时的惊艳。
  上辈子两人是什么时候见面来着?顾知薇蹙起细眉努力回想。似是皇后姨母后殿内寝,她坐在正堂明珠帘后,傅仲正杀伐之气凛凛,阔步踏入后殿,惊的她捂唇惊呼,世上竟有如此威武的人物。
  他似是听见了,利眸锁住她小巧绣鞋。目光灼灼便如同此刻一般。
  声线含着不明意味的撒娇,顾知薇上前一步,轻启红唇,“王爷?”
  傅仲正此刻哪里顾的上其他?
  他见着顾知薇第一眼,便知自己是撒不开手了。在北地初醒时,还说要把顾知薇当妹妹看,怕是要失言了。许是她前世佛音缠绕,每日诵经度他超度。
  见着顾知薇,便升起两三分不受控制的邪意,他想把这少女禁锢在怀里,那也不能去!
  蹙起眉头抵抗心底波潮,男人宽肩窄腰,朗朗立于廊下。利眸沉沉,眼底深处满是蛮横独占意味。
  顾大嫂看的明白,侧身见顾苏鄂不动弹,心底里嘀咕,怎么妹妹见了外男,爹一句话也不说?
  这镇北王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妹妹身上拔不出来了。
  想着妹妹对自己的好,顾大嫂上前两步,她比顾知薇胖些,又是武将出身,比寻常妇人个头也高,隔绝男人视线把顾知薇挡得严严实实。
  半晌听不见男人应声,顾知薇难堪被男人打量,目光左右游离,含羞欲泣。明明是为他好的事情,这...就似是硬逼着这人同意似的,不吭声,便是委婉得拒绝吧。
  正准备开口解围,便见大嫂过来挡住自己身形,心底偷偷松了口气,下一刻听见男人低沉嗓音,
  “好。”
  顾苏鄂顿时眉飞色舞,拉着顾知薇上前领路,道,“从这花厅直到荣锦院,王爷请。”
  顾大嫂不明所以,迷茫目光看着三人一团迷糊,不是只有犯错的时候才抄经书?就像西院里那两位,若是犯了什么错,老太太才会惩罚那两位抄书。
  还有老爷,今日里真是奇怪,顾大嫂游移着迈着步子跟了过去,丫鬟婆子小厮一路尾.随而行。
  顾苏鄂一身半旧常服走在最前,今日十五他们下朝颇早,即便是顾大嫂换了衣裳重整发髻,此刻也不过中午前头。
  二月里暖阳和煦,春风萌动嫩芽,顾知薇樱粉裙裾摇摆,身条纤细,桃儿似的两瓣臀丰润,格外招眼。
  傅仲正在身后饱览大好春.色,他偏是个只许自己看,不许别人遮的霸道性子。
  顾知薇被他盯的泛羞,折扇向后挡住腰线,似是想要隔绝开男人目光。偏双面扇上鸳鸯双飞,粉黛璎珞一摇一摆,傅仲正皱起眉头,想着自己和顾知薇的婚事。
  小姑娘娇娇软软一团,三月初便要及笄,等及笄过了,便请旨让陛下许婚。这样招人的一身皮.肉骨相,早点儿进镇北王府才踏实。
  直到顾知薇被自己盯的步伐蹒跚,腿软脚酥,粉白耳垂染上桃花色泽,这才收回目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上辈子,他这个时候怕是还未见到顾知薇呢。
  这一世,倒是有许多地方不同了。
  荣锦院里,绿竹巨石藤蔓不一而绝,顾大嫂心思重重,跟着进了后院。
  巨石环绕假山,环境清幽,偶有画眉、鹦鹉学舌,倒也不聒噪,反而多了几分江南园林的意味出来。
  顾大嫂无心欣赏美景,她这一路是看明白了。这个素有阎王爷之称的镇北王,对她妹妹起了心思!
  那双眸子里透出的沉意,饶是顾大嫂不聪明,她也是个已婚妇女,自然也知道,这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得想个法子和相公说了这事儿才行。心底想着事儿,也就不顾外面事务了。
  顾至善躲在假山石头里着急朝她媳妇挥手,半晌见没有反应,眼看前面便出了假山走到正堂,心底一急,伸出长臂拉住顾大嫂衣袖,在她惊呼之前捂住口鼻,小声在她耳边道,
  “你别吱声,我便放开你。”
  顾大嫂忙不迭点头,等顾至善松开,掐他肩膀道,“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不光明正大的见人?”
  作者有话说:  mua~安利基友太太古南月的《帐中娇媚》,明天就要入v三更啦~跟我一起催她码字字!
  还有,最近天气干燥,流感进入高发期,河河输了几天液才好,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健康鸭~爱你们!
  第12章
  顾至善吃痛,呲牙咧嘴的不敢动弹,朝顾大嫂道,
  “我发现,爹,要把妹妹卖了!”
  “卖了??”
  顾大嫂吃了一惊,忙推开顾至善胳膊,往外瞧去,顾苏鄂已经带着顾知薇和傅仲正已经进了正堂,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抬腿便要往正堂去,顾至善忙上前拉着顾大嫂,气声道,
  “你做什么去?”
  “我早就便觉得爹不对,他素日里最是讲究礼节的人物,先是让妹妹见了外客不说,后来又说什么让妹妹给那个阎王写佛经!”
  “他一个大老爷们要什么佛经,爹也是,好好的怎么这么糊涂!”
  一连串话语砸的顾至善头晕,他忙拉住顾大嫂,小小声道,
  “嘘嘘嘘,你小点儿声。我跟你说,爹准备把妹妹嫁给傅仲正!”
  顾大嫂心底里早有猜测,闻言仍是忍不住瞪大眼睛,“妹妹才十五岁,下个月才及笄,爹怎么这么着急?”
  顾至善讪讪笑道,“敬王近日在朝堂里多有举动,因我在翰林院没什么差事,便替爹打探这事儿。
  妹妹如今是皇后娘娘的心尖肉,姨妈疼她,陛下也看中。他们说,妹妹未来的夫婿只敬王世子或者这个镇北王。
  咱们府邸里的荣锦院给了镇北王,在外人眼里,学士府何镇北王早就是一体了。”
  “那,就这么任由妹妹嫁他?”
  顾大嫂心底里舍不得,即便是朝廷里女子出嫁早,也大多十六七岁,可妹妹才十四,再有大半月才及笄呢!
  十五岁的女孩子,胞宫还未发育完全,不说生养子嗣,就镇北王那个大块头,顶天立地的汉子,个头比妹妹高出那么些个,在床榻上不得把妹妹给欺负死。
  话在舌尖终是没有说出来。顾大嫂拉着顾至善往荣锦院正堂走去,按照爹那样的品性,定时不知要如何让妹妹受委屈呢,她这个做嫂子的,得时刻盯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