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出来，方想一边歪着头擦头发，一边东张西望地找吹风机。
  “你刚吹头发吹风机放哪儿了？”
  话音落下半天也不听刘余琳回话，方想找了一圈没找到，这才抬头看向床上的刘余琳。
  刘余琳盘腿坐着，低头盯着手机，一双眼直勾勾的，唇角的笑意不见了，只剩下平直的僵硬。
  方想心头莫名咯噔了一下，赶紧凑过去，一把夺过了手机！
  刘余琳随着她抢夺的动作摇晃了一下，连头都没抬，仿佛被抽走了生命的人偶，呆滞，木讷。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张全屏照片，照片里高茜绑着安全带坐在绳索缆车里，紧紧搂着旁边的男人，笑得一脸甜蜜，照片的背景是白雪皑皑的高山峻岭。
  虽然那男人被截掉了，只留了一角黑色的短袖，不过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王大海！
  方想退出照片，这才发现，照片不加一张，也是凑了九宫格发的，九张照片，都是在山里，每张都有那个只露了一角袖角的男人。
  【韶华西去不留痕：三十岁之前，和心爱的人一起游遍祖国大好河山~~九寨沟√云台山√龙门石窟√小浪底√今天，长白山√。/加油】
  微博发布时间是昨天。
  刘余琳才刚打了孩子，王大海不关心就算了，还跟高茜一起去滑雪！
  别说刘余琳，方想的心都凉透了。
  对于王大海这种人，真的是连恨都懒得再恨。
  她关了手机，凑到刘余琳面前，轻轻晃了晃她。
  “琳琳……”
  话音未落，刘余琳突然抬起头。
  “好饿，我们去吃饭吧！”
  刘余琳挤出一抹笑，比哭还难看的笑。
  方想很想对她说，笑不出来就别笑，不要勉强自己。
  可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好啊，我也饿了，你想吃什么？”
  她回给刘余琳一个笑，尽量自然。
  刘余琳想都没想，起身就走。
  “辣的，我想吃辣的。”
  “好，大排档好多麻辣海鲜，咱们吃去。”
  两人跑到大排档，点了一大桌子。
  辣炒蚶子，麻辣小龙虾，香辣皮皮虾，麻辣海螺蛳，再来一碗放了一大勺辣子的海南粉。
  两人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上手就吃，一碗粉两个人分都没吃完，其他倒是吃了个干净。
  刘余琳一边吃一边笑，眼角都红了，眸中水光闪动。
  “好辣，真的好辣，辣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方想附和着点头，鼻子隐隐泛酸，“没错，真辣，我的眼泪也要出来了。”
  刘余琳停下了剥虾的手，抬眸望向她，眼底似乎更红了几分，连鼻头都红通通的。
  她嗫嚅了两下，突然开口道：“方想，对不起……”
  “欸？”方想用手背蹭了一下有些模糊的眼，“你傻了吧？我也喜欢吃辣的，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刘余琳没多说，就那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泪悬在眼眶一旦决堤便再也把持不住，汹涌而出。
  方想一下慌了，赶紧抽纸给她擦，不等挨上，忽然发现满手都是辣油，赶紧先擦干净下手，这才又抽了干净的纸帮她擦泪。
  慌乱间她竟忘了坐到刘余琳那边，就那么隔着桌子，探身擦着，小心翼翼的，生怕辣椒进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