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样一个连抽着烟都一副风轻云淡的男人,周瑾第一面见过之后就没忘记过。再见是在家族的一个慈善晚会,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中间的位置,眼神淡漠却温和从容,是当夜捐款最大的慈善家。
  那一晚宾客散尽周瑾问父亲:“他是谁?”
  父亲说:“沈家老太太的独孙,沈适。”
  大概那也开始她的心便已经无所适从了。
  车里一时有些安静,周瑾从回忆里跳脱出来,今夜过后她可能就算是沈家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就算是联姻得来的关系,也无所谓。
  她看了眼沈适,对老张说:“空调开小一些。”
  半个钟头过后车子一前一后停在酒店门口,沈适还在睡着,周瑾对老张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老张将车开到停车位先下了车。
  周瑾观察着身边的男人,也不叫他。
  她很少见他真正睡着的样子,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比起醒来待她那样淡漠客气自然多了。周瑾正要再低下一分去看,沈适睁开了眼。
  周瑾已经端正坐好:“你醒了?”
  沈适“嗯”了声,看了眼时间。
  “都这个点了。”他说着扯了扯领带,一边打开车门一边下车道,“怎么也不叫醒我。”
  这话听着颇有些亲密的意思,周瑾笑了。
  “见你睡得太熟。”她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哪舍得。”
  他们一进包厢,老太太和周达对视一眼笑了。
  “你看看小瑾多心疼你。”老太太说,“还没嫁你就已经坐到这份上,都不管我们两个老的了。”
  周瑾松开沈适的胳膊,走到老太太身边嗔道:“奶奶。”
  沈适对周达颔首,坐了过去。
  今晚的重点不是接待周达回国病愈出院,而是商量沈家和周家的婚事。沈老太太席间一直笑眯眯的,被周瑾哄着笑了又笑。
  “咱上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是四五年前了吧老姐姐?”周达问。
  “都这么久了。”老太太感慨道,“真是快。”
  饭桌上的话题渐渐的谈到了婚事上,作为女人的周瑾脸颊微微泛上粉红色,眼睛时不时的看着沈适,给他夹菜倒茶。
  这是长辈拿话语权的地方,沈适不言。
  他只是沉默的喝着茶,偶尔迎上两句。直到两个老人谈起订婚日期,周达表示越快越好,当即说了个两周后的日子。
  老太太还没开口,沈适道:“不行。”
  饭桌募地安静下来,几个人都有些愣住。
  “抱歉周叔。”沈适淡淡道,“那两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他话音刚落,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
  周达不知道沈家内部的事情,表示理解将订婚又往后推迟,最后选定在一个月后。老太太后面没再多说,借口身体不舒服早些便回去了。
  周达随后离开,让沈适送周瑾回去。
  车里周瑾却道:“时间还早,我们一起逛逛?”
  沈适开着车,看她一眼。
  “我还有事。”他说,“以后再说吧。”
  周瑾吸了口气,笑了笑说好。
  送周瑾到家之后沈适直接上高速,在车上点了根烟,他开的有些烦躁,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掉了头,到医院楼下已经十点半。他没着急下车,又抽了根烟。
  他抬眼看向那扇窗户,重重的吸了口烟。
  这个季节北京的深夜依旧高温,没多少凉风。沈适扯下领带扔到一边,解开了衬衫上的两颗纽扣,将袖子向上挽了两圈,然后仰躺在座椅上。
  半晌过后,沈适拿过手机。
  他眯起眼睛咬着烟翻着通讯录,看到那串电话号码的时候顿了一下,咬了咬烟嘴,犹豫了片刻按了下去。
  嘟一声响后,通了。
  他打开车窗,拿过烟搭在车窗上掸了掸烟灰,又将烟递进嘴里。电话没响几声便被挂断了,沈适忍不住皱眉。
  “长本事了南南。”他低声。
  沈适抬眼看了下远处那栋大楼,开车走了下来,车门被甩的咣当响。他在车外站了几分钟,将嘴里的烟扔到脚下踩灭,抬脚朝那扇窗户的方向走了过去。
  忽的一声惊雷,好像有场暴雨要来。
  第35章
  陈迦南在给一个小孩讲故事。
  她们盘着腿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穿着一样的病号服,一大一小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她的短发有些蓬乱,一边乱七八糟的别在左耳。
  “后来呢?”小女孩问。
  陈迦南歪头说:“后来公主复仇成功啦。”
  “可是公主喜欢王子为什么还要杀他?”
  陈迦南右胳膊抵在腿上,手掌撑着下巴,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可能王子不是好人,喜欢不代表会放了他对吧。”
  “我觉得不对。”小女孩说。
  “为什么?”
  “我爸爸就不是好人,可是我妈妈还是很爱他,家里有很多他的照片,妈妈说爸爸出远门了,可是我知道啊,他跟别的女人跑了。”
  陈迦南怔了一下。
  她忽然问:“你得的什么病?”
  “这个哦,你给我买根棒棒糖就告诉你。”
  “先欠着行不行?”她说,“明天给你买根大的。”
  “有多大?”小女孩眨巴着眼睛很欣喜的样子,用手画了一个大圈,“有这么大吗?”
  陈迦南点头:“比这还大。”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皱着小脸看她。
  “那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小女孩悄悄道,“我听护士姐姐说是一种会……”
  话音忽然停了,陈迦南问:“干吗停了?”
  小女孩看着她身后,皱着眉头说:“那个叔叔好像会听去,明天我找你吧。”
  说完就爬起身跑开了。
  陈迦南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以为是医生查房转身一看,愣在地上。沈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起来,他已经坐了下来。
  好像完全不顾及身份和他那身昂贵的西装,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上,看了她一眼,脸色募地深沉了起来。
  “刚刚那女孩白血病,昨天早晨抢救的就是她。”沈适说完又道,“你不是还给她献血了?”
  陈迦南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很快平静下来,皱眉道:“你监视我?”
  沈适笑了一下。
  “我是那种人吗?”他问。
  “看不出来。”她这样说。
  沈适又淡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想起刚才看见她和小女孩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说话的样子,他的心当时就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沉了下来。
  “喜欢小孩子?”他缓缓问。
  陈迦南不答反问:“你不喜欢?”
  沈适笑笑没回答。
  “反正你有的是钱,生几个都养得起。”陈迦南说,“北京这地方是你们这样的人的。”
  沈适挑眉看她。
  “什么叫你们这样的人?”他问。
  陈迦南正正看他一眼说:“不是好人。”
  沈适听罢笑了出来。
  这姑娘说的一本正经很认真,他还煞有其事的“嗯”一声表示同意她这话,于是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我本来就不算什么好人是不是?”他笑道。
  陈迦南不理会他的话,下一秒沈适已经伸出手握住她的腕子将她拉了起来,陈迦南没他劲大,站稳了才甩开他的手。
  沈适气笑:“故意的?”
  陈迦南懒得看他。
  “别让人看笑话。”沈适说,“给个面子。”
  她摆明了要气他,便道:“您不是有未婚妻吗,找她要面子不是更好?”
  沈适的眉头蹙了蹙,咬了咬牙。
  “能不能别提这个?”
  陈迦南:“不能。”
  沈适看了她一会儿,笑了。
  “还生我气?”他问。
  “没有。”
  “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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