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尽管是裴翊的“关系户”,但皮埃斯还是要尽到教学者的责任,趁着未来的班主任进来与小诺聊天的时候,皮埃斯将家长叫到了边上。
  “小诺的基础肯定比不了其他孩子,平时需要多做一些练习,加上我们这里是双语学校,对孩子也是很大的挑战,如果半个学期下来他没法适应,那作为家长还是要量力而为,考虑一下他是否适合继续念中班。”
  乔菡完全明白皮埃斯是出于好意,她温声回答:“谢谢您校长,我明白了,我也在给小诺物色合适他的家教,就是想让他试试吧。”
  聊了一会儿,年轻的班主任带着乔菡和小诺去他即将转入的班上认识新朋友,偶尔有家长和工作人员路过他们身边,乔菡听见各种不常见的对话——
  “我家的私人飞机坏了,有没有搞错,才买了一个星期,我还想去巴黎呢。”
  “不是什么杂牌的吧?”
  “谁知道呢,算了,再买一架就好了。”
  乔菡:“……”输了输了。
  二月,冷风瑟瑟,黑色的迈巴赫压过沥青路,停在贵族幼儿园的门口。
  裴翊从轿车下来,双腿修长,轮廓结实有力,他随手套上了一件灰色大衣。
  今天亚太地区的惠灵斯顿教育院校联合举办了一个午餐会,亚洲各地的董事会成员都纷纷赶来,聚会地点就在与幼儿园隔一条街的展览中心中餐厅。
  裴翊是从机场直接赶过来的,没想到时间还早,就顺便探望一下皮埃斯校长。
  皮埃斯以前还不是校长的时候,也做过他的老师,教过他整整四年。
  时间快到中午,凉丝丝的风就没那么冷了,阳光也暖,身上都被晒的暖洋洋,格外舒服。
  裴翊走去一间教室,正好瞧见那一对漂亮的大人和孩子坐在地摊上认真听讲。
  乔允诺听得入迷也就算了,那个大人这么一脸专注是几个意思?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乔菡终于注意到了外人的视线。
  她大概不好意思再混入一群幼稚园儿童里,起身跑了出来。
  “咳咳。”乔菡撸了撸肩旁凌乱的长发,“没想到裴小老板还喜欢看幼稚园小朋友上课?”
  “没想到锐裴签约的旗下艺人还要跑来幼儿园上课。”
  乔菡窘了一下,“……反正你没证据。”
  裴翊歪了歪头,闲笑着看她:“怎么样,肖楚衍都和你说了?”
  “……嗯,谢谢你们哦,我都知道了。”
  那天,她和肖楚衍聊完之后,肖男神就去赛场开了几圈摩托车。
  帅是帅的惨绝人寰,但乔菡担心他意气用事,一时开的过猛,一颗心始终悬着放不下来。
  “后来我也和他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真的不用把事情解释得那么明白,但他尝试把我当成能倾听心事的知己,我也很高兴。”
  裴翊:“我早就知道他疑心病重,所以也猜到他会怀疑我和你的关系。”他顿了顿,“你不担心我也是有预谋的?比如上次让出餐厅……”
  “其实你就是想让啊,说什么为了惹他生气,那只是你傲娇的借口。”
  裴翊:“……”
  他忽然被她噎的无言以对。
  乔菡无奈地补充:“裴翊,你知道肖楚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因为你们都在靠这种方式引起对方注意,唯一的区别,你在我面前把这份感觉写在脸上,而肖老师更压抑、更隐忍……他比你更难表达情感。”
  乔菡这么分析自有她的道理。
  “你要是真想做点什么,就不会开门见山表现出讨厌肖楚衍的态度,而且你要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和裴显世有什么区别?”
  即便肖楚衍对她的态度没那么“单纯”,他们不会真的想要利用“女人”来制造对方的弱点。
  只是,肖楚衍对她坦白了身世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难免变得微妙。
  现在她只希望肖楚衍在谈恋爱的时候不是封闭着心门,真不知道徐悦佳的感受是否如此。
  她甚至怀疑,真的有人能走进肖楚衍的世界吗?
  很难说。
  她还是希望男神能能有一天松开他的心结。
  哎,真的太心疼了。
  裴翊光是从她的表情里都能猜到几分,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轻轻一触,然后收回。
  “人生就是痛苦的,不管你如何去探索人世,回避痛苦,你再如何去抗争,你还是会注定无法逃离痛苦。”
  乔菡也微微地一笑,“要是换作以前,我肯定会说你这么有钱了还有什么可痛苦的,但现在我明白。”
  两人说话的间隙,已经到了课间时间,孩子们三三两两跑去洗手间,有的会在门口的儿童乐园玩上一小会儿,老师就在边上看着。
  方才乔菡与裴翊说话太投入,都忘了小朋友还在,她在附近望了一圈,有点迟疑:“小诺呢?”
  这时很多班级也都下课了,校园里也有不少老师和孩子。
  乔菡朝着四周大喊:“……小诺?乔允诺?……乔允诺!”
  班主任还不了解新生的性子,也不知道他会一个人跑开,这一下有些措手不及。
  “我让他们就在这里不要走开的——乔允诺?乔允诺小朋友?”
  乔菡微微沉下了脸色,“……那他人呢?”
  她的音调稍许拔高了一些,裴翊听出那份紧张感,提醒她说:“这里是校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先别急。”
  “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乔菡绞着手,往儿童乐园里走,“我明明还答应他们要好好照顾他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班主任连忙安抚她的情绪:“乔女士您不用着急,我刚才看见乔允诺走出来的,肯定就在附近。”
  裴翊也四处察看小男孩的身影,乔菡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整个人都焦虑起来。
  他望着她的神色,仿佛就像丢了三魂七魄。
  乔菡的紧张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上一世她就没能保护好小诺,最终他就在火场遇难,她和孟诺的最后一面充满遗憾。
  那每一秒都在折磨着她,拷问着她,她无数次祈求让他重新活过来。
  乔菡已经不能去想这地方都是孩子们,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就是没法思考,大脑像一块空白的幕布。
  乔菡猛然扎住脚步,神色看似平静,其实很不对劲。
  “你知道乔允诺……是吧。”
  “孟诺,乔允诺。”
  裴翊也被问得愣住了,缓了缓才说:“我当然知道,乔菡,冷静一点,这里不会让孩子随便外出,也不会让任何可疑的人进来,不会有人对他怎么样,有老师看见孩子落单,也会照顾好的。”
  乔菡强迫自己关掉那个触痛神经的开关。
  是的,这一切不是她的杜撰,乔允诺是活生生存在的人。
  重生在这个世界,她还是有机会把他照看好,还是能扭转命运。
  她不能再这样粗心大意了。
  过去的自己对孟诺或许更多的是怜悯、同情,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
  直到这一世收养了小诺。
  他就是她的家人。
  乔菡想要他成为真正的家人。
  第二十章 钻石会员1.0
  第二十章
  乔菡偶尔还是会做噩梦。
  梦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夜晚,漆黑无云的天边有一轮粉色的“满玫瑰月”。
  她在梦中窒息一般,浑身颤抖,却丝毫找不到出路。
  乔允诺的哭声近在咫尺,可是忽然四周浓烟滚滚,她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她只能看到眼前那段景象,在灰烬中有火光隐约闪烁。
  然后小孩子的哭声与她的求救声交织在一起,突然间把人拉回了现实。
  当下,裴翊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焦虑,乔允诺离开他们的视线前后也才几分钟,他根本不可能跑远。
  她的恐惧从何而来。
  它为何这么真实地写在她的眼睛里。
  他走近乔菡,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你有点太紧张了,不管是什么紧急状况,先冷静下来才能想对策。”
  轻软的语气安抚着她的感官,乔菡感觉到紧揪着的心脏总算有些许松弛。
  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微垂着脸看她,骄傲俊朗的眼眸像两道深邃的阴影。
  最终,在大冬天出了一身冷汗的两人,找到了躲在滑滑梯下方缝隙处的乔允诺。
  他正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天使玩躲猫猫,目的就是不让大人们发现。
  明明语言不通的两个小家伙,却玩出了别样的默契。
  “乔允诺!!!!”
  乔菡从没有拿这么大的嗓门吼过。
  乔允诺一下子惊住了,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大人,隐约也感觉到自己闯了祸,却没想到对方会生这么大的气,他还能做什么呢,好像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乔允诺这么想着,眼泪慢慢地蓄在眼眶里,小脸憋得通红。
  乔菡握紧双手的拳头,越想越来气,气到右手就这么举起来,作势要打他。
  于是乔允诺被彻底吓傻了,小脸开始极其不自然地皱到一团,他看了看裴翊,再看乔菡,“哇”地一声大哭出来,鼻涕眼泪都来了。
  裴翊皱了皱眉,“你别吓着他,他已经知道问题严重性了,现在好好说。”
  乔菡怎么才能好好说,她根本不可能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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