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若萧绝正常走媒人提亲的路子,萧莹莹还有法子抵挡,哪怕媒人高贵如太后,她都不惧,无论得罪谁,她都丝毫不会退让。可萧绝专门走见不得人的阴路子,譬如趁姑娘不备,夺去人清白还让人家姑娘感恩戴德什么的,这就让萧莹莹完全无力招架了。
  让萧莹莹像露天里拼命想护住小鸡仔的母鸡一般,面对乌云密布下的暴风雨,竟是瞪着眼无计可施,如何让她不气恼。
  三太太郑氏见萧莹莹脸色分外不好,当即站在椅子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叹口气,无奈道:
  “大嫂,您若是实在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我就送央儿去庙里当尼姑,绝不让她辱没了咱们傅国公府的门楣就是。”
  听到这话,萧莹莹一怔。
  瞬间浮现鲜活的央儿,死气沉沉跪在青灯古佛旁念经的画面。
  萧莹莹赶忙甩甩头,努力甩掉那悲惨的画面。她知道三房一家子都靠着自己,她的决定真的能影响到央儿的一生。三弟妹嘴里“送去庙里当尼姑”真不是戏言,只要她点头,就会成真。
  这可是断了央儿一生的幸福。
  至于跟着李潇洒?
  萧莹莹知道,李潇洒能被萧绝挑中当左膀右臂,就从侧面证明李潇洒手腕不低能力不俗,若萧绝将来成功了,李潇洒势必崛起,他的家族平勇侯府都会因他再次辉煌,重回巅峰。
  那时,央儿跟着李潇洒,算不上嫁得不好。
  可是,一切都有风险,那条路风险太大。
  万一萧绝败了呢?
  央儿会有怎样的下场,简直不言而喻,比一辈子困在尼姑庵还不如。
  萧莹莹万般纠结,颇有股被萧绝逼到绝境的紧绷感,这一刻,萧莹莹无比恼怒萧绝,她已经无数次明着拒绝萧绝,可无论她怎么拒绝,萧绝都厚皮脸的当看不见,眼下更是手段龌鹾,直接让手下夺去了央儿清白,逼迫他们与萧绝一党的人结亲。
  心底愤愤,久久不平。
  可再愤愤不平,萧莹莹在凉了一盏又一盏茶后,还是理智地做出了选择,对三弟妹郑氏道:
  “李潇洒那孩子,倒也有几分侠义心肠,心地不算坏……将来若是能浪子回头,也是央儿的造化了。”
  这便是选择赌一把了,赌萧绝会赢。
  三太太郑氏听后,心底松了口气。将女儿送去当尼姑,她是万万舍不得的,哪怕李潇洒是个浪子,总也是个男人,能给央儿子嗣,比青灯古佛要有希望。
  何况,央儿喜欢上了李潇洒,央儿的爱向来炙热,说不定真能感化李潇洒,让他从此浪子回头,不再流连那些野花了呢。
  思及此,三太太郑氏决定日后天天给菩萨烧香,日日请求菩萨保佑,务必要让李潇洒改邪归正。
  ~
  那些长辈之间纠结的事儿,傅宝央是全然不知情的,她自打明白自己喜欢上了李潇洒后,便开开心心与傅宝筝玩耍,数着日子过去,就等着正月十五花灯节的到来,好与潇洒哥哥一块吃烤鸭呢。
  等啊等,等啊等。
  终于等来了这日。
  “筝儿,筝儿,今夜你跟我一块出去赏花灯吧。”午膳后,傅宝央跑到傅宝筝小院里,极力邀请傅宝筝同行。
  在娘亲跟前过了明路的傅宝央,这阵子可是神清气爽,日日都是好心情呢。
  什么时候都笑得像团火一样明艳。
  相比傅宝央,傅宝筝就没有那么心情好了,因为今日一大早就被娘亲叫去叮嘱了,说她长成大姑娘了,别外出看什么灯火了,外头街上人挤人的,不许她出门呢。
  “啊,这么惨啊,大伯母对你真是越来越看得紧了。”傅宝央同情道。
  傅宝筝却是知道,娘亲这是对她越来越不放心,怕她对四表哥还没死心,便圈着她,杜绝与四表哥见面的可能性呢。
  傅宝央却是想起了什么,瘪瘪嘴,嘀咕道:“圈起来,能防到什么啊?晋王世子真想见你,都直接夜探闺房的……”
  听到这话,傅宝筝脸色大红,赶紧捂住央儿那张什么话都往外崩的嘴。
  “我说的是实话嘛。”傅宝央眨巴两下无辜的大眼睛,嘴被傅宝筝小手捂住了,呜呜呜吐词不清道。
  傅宝筝进一步捂紧了,道:“我的央儿,求求你了,别再说了。”
  □□,就是两姐妹躲在闺房里私下里说,傅宝筝也羞涩得紧。
  傅宝央一把扯下筝儿堵住她嘴的手,小声道:“好啦,好啦,我不说啦。可是大伯母不让你出门,你就真的不出门了么?今夜外头灯火辉煌,河上画舫来来回回,河面飘着各种河灯,夜景可美了。”
  “听闻,今年还很特殊,那些秦楼楚馆里的头牌齐齐出动,联袂要来一场灯下美人盛宴,在九淮江上比拼一把各家的看家才艺呢,多热闹啊……今日不出门,多遗憾呐。”
  听到这话,傅宝筝眼前顿时浮现四表哥广袖一飞,对着美人一掷千金的一幕,她很清楚,遇上这种场合,四表哥不在场是不可能的,他必定出席。
  幻想出的画面,让傅宝筝心底很吃了一把酸醋。
  于是,一个激动,傅宝筝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夜幕降临时,她让折香扮成她的模样睡在闺房里,以防娘亲突然袭击,她自己则再次翻墙跳到府外,火速上了央儿的马车,一同前往九淮江。
  央儿的三个哥哥,傅天、傅地、傅中也同行,可他们眼下都有了未婚妻,全都与心爱的未婚妻约好了,一到九淮江就各自去陪心爱的姑娘了。
  于是乎,真正黏在一处的,只有傅宝筝和傅宝央两人。
  三个哥哥对她俩没什么不放心的,傅宝央一身好武艺,又带了那么多护卫出来,安全问题完全不需要担心,是以都没犹豫,全都走了。
  傅宝筝和傅宝央,这次出门倒是戴了帷帽,身前的白纱全都垂落到腰间,不是那种特别熟的人压根认不出她俩。
  傅宝筝如今脸蛋、身材都长开了,绝色美女不方便抛头露面,不戴上帷帽不知道要招惹多少登徒子,就连戴了帷帽,因着身段迷人,也是频频惹来不怀好意的注视。
  傅宝央长得没那么国色天香,单论姿色是不用戴帷帽的,实际上往日的傅宝央出门,都是不戴帷帽的,脑袋顶着个东西不舒服不说,一袭白纱挡在脸前也很是碍眼,看什么都犹如雾里看花,模模糊糊的,甚是不喜。
  可今夜没法子,她以风寒身子不适的借口拒了苏宴,便不大好意思再正大光明敞开了脸出来闲逛,万一遇上了苏宴本人,就尴尬了。
  当然,以傅宝央大大咧咧的性子,倒也没觉得遇上苏宴会如何尴尬,毕竟两人没见过几回,话也没说过几句,她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尴尬。那些什么避嫌啊,避免尴尬之语都是她娘亲提醒的,逼着她一定要戴上遮脸的帷帽才许她出门的。
  可以说,傅宝央这帷帽戴得是百般不情愿,更是万般嫌弃,下了马车,走在九淮江河畔,越发向傅宝筝嘟囔起来:
  “哎呀呀,连对面的人都看不清了!这还如何看美人啊?”
  于是,还没走几步路,傅宝央就掀开白纱甩到了帷帽顶上去,一张脸露了出来。
  傅宝筝知道劝不住,再加上央儿和苏宴确实还没正式开始过,就落了幕,严格算起来,央儿移情别恋只是她单方面的私事,不算亏欠苏宴,是以傅宝筝也没多劝央儿,随她去了。
  ~
  九淮江的一艘豪华画舫上,众位美貌绝尘即将登台一展才华的各家头牌姑娘,已经全部做好准备,一个个穿着美艳绝伦的曳地纱裙,立在露天的画舫顶层,三三两两聚在一块闲聊。
  “听闻等会晋王世子也会来,是不是?”有新晋头牌,还没见过花街的传奇人物晋王世子,可想攀上权贵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晋王世子?”另一个新晋头牌双眼闪亮闪亮的,“听闻晋王世子身边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老姑娘伺候,怕是都腻歪了,今夜见到咱们这一批新晋的姑娘,应该会好好儿尝尝鲜吧。”
  这些被青楼勾栏院捧起来高高在上似明珠的姑娘呀,有几个不是做着被权贵看上,进而赎身只需伺候一个爷们的美梦呢,是以,一个个都知道今夜是个绝好的机会,哪怕攀不上晋王世子,被别家权贵看中,也是好事呢。
  一个个即使面上不说,骨子里也在暗暗想着。
  “姐姐跟你们说句真心话,晋王世子可是不好伺候,身边的姑娘走马灯似的,没一个长久停留的,更别梦想赎身了。再者,晋王世子轻易也看不上谁,今夜这样的机会难得,与其卯足了劲去吸引晋王世子,不如换个人,换成霸天哥哥和潇洒哥哥,成功机率也大些,能得到这两位爷的垂青,还怕后半辈子没靠山么?”一个资历长久些的头牌笑道。
  秦霸天和李潇洒的名头,那些新晋头牌自然也都听过。
  这些姑娘正火热地闲聊时,画舫甲板那儿传来一阵骚动,她们走到栏杆边朝下头一望,顿时一个个闪瞎了眼,只见三个面貌俊朗、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走过上船的木板,踏上了甲板,一个个的气质卓越。
  尤其打头的那个,一身白衣,小巧精致的银色蝴蝶面具在月光下泛光,露在外头的红唇性感灼人。跟在他身后的两人,身材魁梧,大冬日的一人一把折扇,扇骨敲打在手心,也是说不出的风流迷人。
  “天呐,这就是咱们今夜卯足了劲要去吸引的三个男人了吧?”
  “真不愧是纨绔队里的老大,连模样儿都比旁的纨绔不知好看上多少。”
  那些头次见到萧绝三兄弟的青楼姑娘,双眼都看直了,然后不少姑娘朝楼下扭腰走去。
  要知道,虽然萧绝、李潇洒、秦霸天闻名于脂粉界,但他们这样的人物也不是随便哪个头牌都有机会见上的,不是那等混到一定地位的姑娘,还真心见不上,更别提贴身伺候了。
  是以,眼下有了机会,一个个的都蠢蠢欲动起来。
  这些姑娘们的热情,萧绝毫不在意,无论多少姑娘涌过来,都只嘴角浅浅挂着笑容,实际上正眼都没给过一眼,径直前往早就定下的包厢。
  秦霸天倒是乐在其中,一路上接了好几个漂亮姑娘塞过来的荷包,上头有她们的名字。
  “我说李潇洒,你最近转了性子啊,连送上门的姑娘都不要了?你不会真要给傅宝央守身如玉了吧?”
  秦霸□□李潇洒眨眼,快进包厢时,他看到一个小姑娘故意崴了脚,大胆地朝李潇洒身上歪过来,搁在往常,就算李潇洒没看上她,也总会给面子的搀扶一把吧,今日见了鬼了,居然身子一闪,任由人家小姑娘扑了个空跌倒在地,摔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潇洒白了秦霸天一眼:“最近受了点伤,身子不适,对姑娘没兴趣。”
  秦霸天“呸”了一声:“对姑娘没兴趣?怎么没见你对傅宝央没兴趣?”
  “我说秦霸天,你别随随便便玷污人家姑娘名声好不好,我什么时候对傅宝央有兴趣了?我怎么着她了吗?”李潇洒真心有点受不了秦霸天,一日日的拿傅宝央出来说项。
  秦霸天进了包厢后,揽住李潇洒肩膀,坏笑道:
  “我靠,你还叫没把人家姑娘怎么着了啊,你都对人家小姑娘那样了,你还想怎么着到哪步啊?”
  李潇洒:……
  话从秦霸天嘴里吐出来,怎么就那么难听呢。
  “承认你想得到她,很难吗?”秦霸天拼命在李潇洒耳边说,只要李潇洒一日不承认他喜欢傅宝央,他就一日日地不停调侃他。
  李潇洒听到这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呛死在那。
  第99章
  “滚!”李潇洒一把推开秦霸天, 力道太大,秦霸天一跤跌进了圈椅里。
  跌得秦霸天险些连椅子都撞倒。
  “我靠, 李潇洒,你反应不用这么激烈吧?”秦霸天摸着撞疼了的屁股嗷嗷叫, “你这叫什么……哦哦哦, 典型的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李潇洒捂住双耳。
  “霸天哥哥, 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啊?”秦霸天的老相好莺莺走进包厢门,扭着小腰朝秦霸天走过去,娇笑道。
  “爷们的事,别打听。”秦霸天揽住莺莺坐在腿上,香了一口, 最后还是没出卖兄弟。
  别看秦霸天整日在李潇洒跟前乱调侃, 像是嘴上没把门的, 实际上, 那些荤话也就只会在兄弟一人跟前说, 多了一个外人, 他绝对把口封得严严实实,不该说的半句都不会吐露。
  秦霸天终于不说了, 李潇洒这才觉得耳根清净, 呼吸顺畅了。
  ~
  “筝儿,筝儿,你快看,快看这盏河灯!”
  一个河灯小摊前, 傅宝央捧起一盏公子骑马的小河灯,一脸不可思议地举到傅宝筝眼前来。
  “筝儿,筝儿,快看,像不像?”傅宝央急急追问。
  什么像不像?
  傅宝筝正在挑选自己的河灯呢,猛不丁被傅宝央激动地拉了一把,险些没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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