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林惜香立刻想到祁景乾说过的话,装作扭了脚,要跟祁景乾一起逛枫叶林的女子,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胡妙珍。
  也怪不得祁景乾对他们没有好脸色。
  只是林惜香又往深处想了一层,刚刚她还有些疑惑,怎么当初京城的传言那么巧,正好是借着那个话本排了那出戏。
  那出戏正是《闹樊楼多情周胜仙》。
  而她跟胡家姐妹们相识,也是因为这个话本。
  林惜香抬头看向胡妙珍,见胡妙珍朝她坦然的笑笑,若不是林惜香足够敏锐,几乎要忽略胡妙珍微不可查的心虚。
  想到这里,林惜香嘴角的笑意淡了,开口道:“秋狩的时候,听说有位小姐崴了脚,没成想竟然是胡大小姐,现在的伤势可还好些了。”
  秋狩到现在已经快有三个月,就算真崴了脚,那也彻底就好了,何况胡妙珍当时只是装模作样。
  胡主簿也奇怪,他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秋狩的时候受伤了,只是从秋狩回来就一直怏怏不乐是真的。
  “当时胡小姐想去枫叶林的时候偶遇我家夫君,想让他帮忙,只是他当时另有急事,才没伸出援手。”林惜香笑着道,只是阐述了事实,没有解释,没有歉意。
  但这几句话已经足够胡家众人脸色发白,胡妙珍怎么也没想到林惜香竟然会这样直接说了出的来。
  胡妙珍有些不敢看胡主簿的脸色。
  而胡主簿这会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何突然从实权的位置,转到了文书工作上,想起那次被调职位,正是秋狩之后,胡主簿沉浮官海这么多年,哪还不明白自己调职的原因。
  当下对自己的这个大女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平常以为小女儿调皮了些,却没想到不吭不响闹了个大事的,竟然是胡妙珍。
  胡妙清也是脸色大变,她只是心底单纯,却并不是个蠢的,想到姐姐胡妙珍对陛下的态度,又想到之前的种种,也明白过来胡妙珍做了什么事。
  什么是崴了脚,明明,明明是要蓄意勾引陛下,只是陛下没有理她,怪不得那日姐姐劝她不要一起去西山,偏偏她对姐姐一直信任,乖乖的留在了家中。
  原来这一切早在胡妙珍的算计当中。
  见到众人的脸色,祁景乾也看出七七八八,知道这事恐怕跟胡妙珍的父亲胡主簿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受了牵连,是胡妙珍自己心思多。
  祁景乾低头对林惜香讲了胡主簿官职变动的事,林惜香再看向胡妙珍的时候也是眼神复杂。
  面对众人的目光,胡妙珍只能掩面离去,已经顾不上什么体面,胡主簿到底心疼女儿,对祁景乾跟林惜香连连道歉,赶紧追了过去。
  只留下胡妙清还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林惜香对胡妙清还是很有好感,只是别有深意道:“你姐姐在枫叶林的入口那等着,是从你父亲那得知的消息吗?”
  胡妙清下意识摇头:“我父亲从未在家中处理公务,在家中也从来不谈这些事。”
  当时给胡主簿调职,多是因为祁景乾认为胡妙珍在那处等着,是受了胡主簿的指示,如今看来倒是冤枉了胡妙珍的父亲,当然祁景乾也不后悔就是了,管教不好女儿,被调职也是正常的。
  林惜香确实想弄明白当初那出针对她排的戏,跟胡妙珍到底有没有联系,若是有联系,放着这个对她有敌意的女子不管,怕是又一个隐患。
  “你父亲最近被调到翰林院可还好?”
  胡妙清摸不清林惜香的意思,但还是老实答道:“是不如以前好。”说完下意识看了看祁景乾,但见陛下根本不理她,胡妙清反倒没那么紧张。
  “我父亲对翰林院不熟悉,还是对詹事府熟悉些。”
  胡妙清说完,发现茶馆许多人都看了过来,平常知道京城的大官多,却也没真正见过官员家的千金,听到胡妙清口中的话,忍不住多瞅两眼。
  “你若是得空了,可以去我那说说话,妙清,你若是知道什么,说不定你父亲就可以回去。”林惜香淡然道,她就是要让胡妙清做选择,选择父亲的官职,还是选择姐姐的秘密。
  至于周围的百姓目光更是奇怪,这年轻夫妻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左右翰林院跟詹事府的官员,还是说那些官员都是极低的官职?这样倒还说的通。
  林惜香对别人怎么想并不感兴趣,若是真的遮遮掩掩,反而感觉有问题,这么大方问出来,倒是会打消不少人的疑虑。
  至于胡妙清跟胡妙珍朝夕相处,若是知道什么也不足为奇,林惜香静静的等着胡妙珍做出选择。
  谁知这话说出,祁景乾啧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惜香,凑到林惜香耳边,鼻息喷洒在林惜香耳边,声音磁性低声道:“朕怎么不知道,皇后都可以左右官员的变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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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祁景乾的声音沙哑磁性,林惜香的耳根先红,随后才意识到祁景乾刚刚说了什么。
  看着林惜香有些愣神,祁景乾瞳孔微缩,手放在林惜香的腰间,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林惜香忽的笑了出来,眼睛眨了眨:“不行吗?”
  看出林惜香眼中的意思,祁景乾这才松手,手指夹着乌金纸翻转,嘴角带着笑意:“当然可以。”
  他们说话声音极低,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站着的胡妙清眼神迷茫,不知道陛下跟皇后在说什么悄悄话。
  只是瞧着陛下神色冷淡,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却见皇后娘娘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的眉眼间似乎冰雪消融,整个人温和了起来,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已经足够让人惊讶。
  胡妙清以前还以为,为什么陛下放着那么多的名门贵女不娶,却偏偏要娶林惜香这个美貌无双,家世非常一般的人。
  这会见着了两个人相处,才明白过来,这世上哪有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两人心意相合,比什么都重要。
  再说以陛下的家世,谁嫁给陛下都说高嫁,哪有姐姐天天在嘴边念叨的门第之分。
  胡妙清还在胡思乱想,被林惜香看了一眼,连忙回过神,短短几瞬,胡妙清已经做好了决定:“妙清明日就上门拜访,不知夫人可还有空?”
  林惜香点头,胡妙清这才放下心,其实胡家的实际情况比她刚刚说的还要严重的多。
  毕竟父亲被无缘无故调职,任谁也猜不出原因,都以为父亲触怒天颜,家里大事小情,多少都受到影响。
  就连以前跟母亲联系热切的亲友也没以前那样热络。
  胡妙清自认受家族供养,如今找到了症结所在,先别说本就是她姐姐胡妙珍有错再先,就算是没这档子事,她也是愿意为家里出一份力,去趟皇宫算的了什么呢。
  等胡妙清走了出去,林惜香这才又看向祁景乾,眼睛里笑意盈盈:“皇后可以左右官员的变动吗?”
  祁景乾不答,牵着林惜香的手往外走,刚刚他们太引人注目了,在茶馆里说话多少有些不合适。
  福公公早就打点好白马寺的一切,两人刚走到白马寺的山脚下,白马寺的主持方丈便在那静候着。
  看见林惜香跟祁景乾走了过来,方丈神色放松,虽说不卑不亢,但能亲自下山迎接,已经看出其中的态度。
  白马寺所在的山不高,不过片刻钟,几人便走到白马寺的禅院里,主持方丈为人豁达健谈,一路人也不尴尬。
  等僧人们退下后,林惜香才忍不住又看向祁景乾,等着他回答刚刚的问题。
  祁景乾坐下来,认真折好手中的乌金蝴蝶,将蝴蝶别在林惜香的发簪旁边,笑道:“皇后不行,林惜香可以。”
  刚刚在跟胡妙清说话的时候,林惜香都没发觉她下意识的说出了那话,甚至是在帮祁景乾做决定。
  林惜香先是有些慌张,再然后见祁景乾并未生气,也就明白了祁景乾的想法。
  祁景乾是爱他们这份亲密无间的,也爱她不分你我的亲昵。
  但同时也给林惜香警醒,什么时候她从小心翼翼,变成这样的胆大,也全靠祁景乾在她背后撑着吧。
  “乾哥哥也不让我看一眼,就给我戴上了,万一不好看怎么办。”林惜香话是这样说,但眼神闪着的都是光彩,任谁都要被她吸引目光。
  祁景乾笑而不语,看的林惜香脸颊发红,从祁景乾手中又抽中一张乌金纸,手指翻转一个神气的小蚂蚱就折了出来,不等祁景乾接过去,林惜香伸手拉住祁景乾香囊上系带,用铜丝把小蚂蚱绑了上去。
  祁景乾高大英俊,不苟言笑,原本看着有些童稚神气的小蚂蚱到了他身上,似乎也多了几分肃然,看的林惜香只想发笑。
  看着林惜香笑的花枝乱颤,祁景乾明白她在笑什么,无奈的摸了摸香囊上的小蚂蚱:“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
  祁景乾的语气平静,却凭空让林惜香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林惜香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祁景乾不开心了,只能小心翼翼道:“那我以后经常送?”
  听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看了过去,说话间随意的很:“打算送什么?”
  林惜香顿了顿,刚刚只是求生欲让她说了那句话,没想到祁景乾还正儿八经的追问。
  祁景乾手指放在小蚂蚱上,修长的手指点着小蚂蚱的头,林惜香看着只觉得眼皮一跳,仿佛祁景乾的手指就是放在她的头顶一样,无端端的感受到了种奇怪的威胁。
  仿佛若是不好好回答,肯定会有惩罚。
  林惜香有些胆怯,但同时不怕邪的很,想着祁景乾那样纵然她,就算是惩罚,也不会怎么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惜香原本是想好好回答,此刻却突然改口:“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但到底是心虚的,林惜香想了想找补道:“肯定让你满意。”
  明白林惜香又是拿话哄自己,祁景乾似笑非笑,虽未说话,但眼神已经写满了,怎么让我满意,这几个大字。
  林惜香没想到一项向着自己的祁景乾,怎么突然在这事“斤斤计较”起来。
  其实就连祁景乾自己也是觉得奇怪,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或者说他对林惜香,从来都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可这会偏偏在这件事上却想跟林惜香计较。
  这种别扭的想法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而是在看见林惜香尽力保护那三箱子不值钱的小玩意,看见林惜香想藏起对她满是恶言的书信,又或者清澈的瞳孔里只有他的身影。
  每每这种时候,祁景乾总是想再多要一些,再让林惜香的目光炙热一点。
  这种想法,早就出现在平常生活中无数次,向来被他藏的很好。
  祁景乾是个非常敏锐的人,在今天茶馆的时候,祁景乾突然发觉他可以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了,因为他的皇后在他的温水之下,已经成了一只肥美的青蛙。
  这样说似乎太过动物性,饱含着原始的血腥跟残忍的美丽。
  这段感情里,得寸进尺,恃宠而骄的人,哪里只有林惜香一个人。
  祁景乾的手还放在小蚂蚱的脑袋上,林惜香忍不住把祁景乾的手拿开,总感觉那个手放上去,似乎要出事情。
  “反正一定不会让你满意。”林惜香忍不住道,“你别摸它脑袋了。”
  话说着,林惜香头上的纸蝴蝶随着她的动作,总像是展翅欲飞,祁景乾伸手按住蝴蝶的翅膀,用铜丝在林惜香发簪上缠紧了这才松手。
  今天的祁景乾奇怪的很,林惜香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变了一样,具体的也说不出,只是现在祁景乾的眼神,就足以让她脸颊发红。
  春芝等人看着,只觉得陛下跟皇后之间又亲密了些,原本以为之前已经足够令人艳羡,但今日的帝后更是让人从心底里惊叹两人的关系。
  察觉到林惜香有些手足无措,祁景乾收敛了眼神,手放在林惜香的腰间并未收回来:“尝尝白马寺的斋饭,我们就回去吧?”
  今日出来已经有大半天的时间,林惜香也觉得有些累,近来不知为何,总觉得容易乏,索性跟着祁景乾在禅房歇息片刻,便直接下山了。
  下山的时候主持方丈又出来送,也算是宾主尽欢。
  至于当中发生了胡家的事,对祁景乾跟林惜香来说不值一提,若不是林惜香怀疑胡妙珍跟京城突然出现的戏文有关系,更是不会说后面的话。
  现在的林惜香有了更重要的事,先不说后宫还有两个等着被送出宫的妃子,跟她们的家族周旋就是费心劳力的事。
  若是以前林惜香肯定觉得,反正都是后妃,没有她们还有别人,说不定还会张罗着给祁景乾选秀,但如今心境不同,自然不舍得再做那样的事。
  之前只是传出风声,会送淑妃跟孙昭仪出宫,就已经有不少官员家的女眷前来打听消息,三伯母那也是不堪其扰。
  等了年后真的开始有所动作,那才是暴风雨即将来袭。
  纵观前朝,皇帝只娶皇后一人的不是没有,但是真的少之又少,她跟祁景乾想长厮守,共白头,哪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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