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第二颗心(已修)
  “你眼里的我,只值五百块?”
  挂在嘴角的笑容慢慢僵硬,许昕心下叫苦不迭。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只好干瞪着眼睛和林若白大眼对大眼。
  但是被林若白这侵略味满满的目光注视着,许昕浑身不对劲,情急之下蹦出一句:“要不现在我支付宝再转你两千?”
  “……”
  见林若白不说话,许昕继续:“三千?”
  “……”
  “三千还不够啊,五千,再多没有了,我这个月工资全给你了。”
  “……”林若白看着她,“五千?”
  许昕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林若白嘴角一翘,一个诡异的笑,“成交。”
  许昕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重复他的话:“成、交?五、千?”
  “你嫌太少?”林若白似乎心情大好,“行,再加一个零,五万。”
  叮——
  电梯刚巧到了,林若白直起身子,看也不看许昕一眼,走了出去。
  许昕:“???”
  打死许昕都想不到,五年后,和林若白再次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况!
  五年前,他不遗余力坑她;五年后,他变本加厉坑她。
  五万?
  开玩笑!
  许昕拉着行李箱,小快步跟上林若白,边走边说:“我没同意呢!坚决不同意,你一个晚上能值五万,你以为你是某某鸭店头牌烤鸭吗……”
  林若白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许昕:“许小姐确定想在这里和我讨论那一晚的事情?”
  他故意念重“这里”和“那一晚”几个字眼,低头瞥向许昕的那两道视线刹那间变得晦暗难测,定了一瞬,只是轻轻一掠,如惊鸿一瞥,又恢复清明,转首向前迈步。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许昕拖着箱子,轮滑在长长的走廊上发出一串流畅的滚动声。
  抬头朝门口的牌子看去,这里是四楼,所以林若白……
  思绪一个打岔,许昕侧过目光,林若白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脚步,距离她五六步的地方,一手插着口袋,侧身等着她。
  许昕心里一喜,疾步上去,笑容再次挂在嘴角,是真情实感发自内心流露出来的那种笑,眼睛快眯缝成一条线,眨巴眨巴看着林若白,狗腿十足:“班长,您这是改变主意了?”
  林若白不语,眼皮微微低垂,对许昕摊开手掌。
  许昕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林若白:“你不是吧,现在我去哪里弄……”
  “号码。”林若白轻淡打断她。
  号码?
  许昕使劲眨眼睛,一脸我听不懂你讲什么的表情。
  林若白眼皮轻微掀了掀,目光定在许昕脸上:“刚才那两个同学。”
  许昕大彻大悟,拉着拖箱杆向后退了一大步,“我不要!”
  林若白轻哼了声,没逼她,要笑不笑的表情,“二十八岁还装嫩,许昕,你挺可以啊。”
  许昕气不打一处来,五年不见,一见面就各种怼她,林若白是要活活气死她吗!?
  她追着林若白的背影小跑上去,想也没想地抓住他的手臂,“你把话说清楚,我二十八岁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勾起的嘴角努力压下,林若白被许昕拽的收回脚步,低眼瞧了瞧那纤白的五指紧紧攥着他裸在外面的皮肤。
  许昕一愣,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她和林若白关注的点完全不一样。
  她自诩皮肤挺白的,可是!当她的手抓着林若白的手臂时,她那只爪子在林若白透亮的皮肤映衬下,简直黑的不能看。
  许昕丧气地收回手,虽然心里很丧,但在气势上必须压他一头,昂着下巴,瞪着林若白:“你说谁老?”
  林若白笑笑:“还可以更大声点,全楼都知道你二十八了。”
  “……”许昕干瞪着眼,气的说不出话来。
  最毒妇男心!
  简称——毒男心。
  不等许昕腹诽完,林若白眼神一变,“这位小姐,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的年龄。”
  许昕眨眨眼睛,不敢轻易接话,怕林若白又给她设圈套。
  她暗下决定,以后看见这位大佬,能躲多远躲多远,免得说不过还被坑。
  林若白却不等她反应过来,转身就走。
  转身的同时,嘴角不可遏制地往上扬。
  五年了。
  看见她,真好。
  *
  吴教授办公室的门开着,还没进门就听到吴教授的大嗓门。
  许昕在门外站了站,整了整衣服,拿出一面小镜子,补了个口红。
  嘴角弧度拉出一个适宜的取值范围,仪容仪表满分,这才拖着行李箱敲了敲门,笑容可掬,嗓音甜美:“吴教授。”
  目光一扫靠在最里面办公桌前的林若白,许昕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半个招呼没打。
  林若白抬头看去,和许昕视线在空气中一撞,只是一瞥便别开了眼。
  许昕也当作没看见他似的,视线重新降在吴教授身上,浅笑盈盈:“吴教授有客人啊。”
  吴教授招手叫许昕过去坐:“这就是我说的杰森教授的徒弟,林教授。”
  许昕眨眨眼睛,不是吧,林若白原来就是她大偶像的弟子,糟糕糟糕!
  “小白,”吴教授换了一个亲昵的称呼,可见私下里和林若白关系亲密,“这是许昕,这次她来呢是……”
  许昕忽然咳嗽起来,拉过吴教授到一旁,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碎碎念叨。
  一老一少两人神秘兮兮耳语一番,最后意见达成一致。
  吴教授清了清嗓子,重新调整说辞:“许昕这次来呢,主要是学习为主,说起来,心心还是医科大的校友,也是s市本地人,”
  话到这里、吴教授灵光一闪,“你俩……是不是认识,小白,老师记得……你本科那时候谈过一个对象,也叫心什么的……”
  突如其来,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许昕尴尬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男人低头看向笑到僵硬的许心心,嘴角不易察觉地浅勾了下,平淡道:“不认识。”
  许昕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不认识?
  装的挺像。
  刚在电梯里和她讲话的人是鬼。
  吴教授没注意这两人的小动作,乐呵呵道:“现在不就认识了,心心同学,小白可是咱们胸外科之光,机会难得,跟着林教授好好学习学习,小白,这一个月时间,心心交给你了,没有意见吧?”
  林若白看不出情绪的脸,微微颔首,还是那把清缄的嗓音:“老师的安排,学生没有异议。”
  说完,淡淡扫过许昕,她垂着脑袋,不知道盘算些什么。
  吴教授看看时间不早了,大手一挥,“走,吃饭去。”
  许昕跟走在最后,拖着一个碍事的行李箱,低着脑袋在高中闺蜜群里发信息。
  群成员一共四个人。
  寝室长钟瑾如今已嫁为人妇,是群里的潜水党。
  沈园园去年跟着老公去外地开店,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陈梦呢去年也订婚了,新郎是陈梦的大学同学,今年十月份举行婚礼。
  如今闺蜜圈里只剩下许昕这条万年大光棍,吃这仨的狗粮吃到吐,朋友圈看到这三人的状态自动略过,太虐太惨太悲伤,想哭哭不出来。
  许昕:【@陈梦普华寺大师说我过了清明一切能顺利起来,花了我两百块大洋买的那个玉佩卵用没有】
  今年从年头开始,许昕各种不顺利,用她的话说这几年的倒霉事加在一块儿都没有这几个月倒霉。
  于是和陈梦相约去了s市最最最灵光的普华寺去霉运,还花了两百块老人头买了一个转运灵物,还没戴上两天就就就就碰上了林若白。
  沈园园先冒头:【迷信】
  许昕:【我这是死马当活马医】
  沈园园:【你发生什么事了?】
  许昕:【大师说的对,我今年遇小人,流年不利,少出门为妙】
  陈梦:【???】
  许昕感叹完之后,消失在群里。
  因为——
  不知什么时候,林若白竟走在许昕旁边。
  而吴教授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另一个教授,两人正有说有笑,步入电梯门,吴教授不忘对身后两个年轻人道:“小白,心心,你们年轻人走楼梯,我们先下去,地下停车场等你们。”
  “……”
  许昕抬头看向林若白波澜不惊的眼睛。
  这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连空气里都透露出了一丝微妙。
  看着他,许昕条件反射,打脚底蹿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对着林若白傻笑:”嘿嘿嘿,林教授……”
  “小人?”林若白视线落在许昕的手机屏幕上,齿尖微微用力,下颔线条紧绷,一瞬不瞬看着许昕。
  转瞬,忽然自嘲一笑,走近一步,“我更小人的样子,你怕是没见过。”
  眼睛微眯,眸光幽暗,手按在许昕压在箱杆上的手,微凉触感,凝视她,牢牢的。
  许昕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最怕林若白这个样子,总也忍不住想起那个晚上。
  按住心口,胸口起伏,拼命将心悸压下。
  不能在林若白面前,原形毕露。
  许昕没什么力气,又热又闷,心跳过疾,脸上红潮一片,大汗淋漓。
  林若白目光一敛,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许昕按着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两年,这病越来越严重了,严重到无法自制,以前犯病时,压一下就过去了,而现在……
  恐怕……
  她连推开林若白的力气都没有。
  林若白扣住她后背,按进怀里,紧紧抱住,语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急:“药呢?”
  许昕靠在林若白怀里,不停捶着胸口,呼吸不过来,要猝死了。
  林若白手忙脚乱打开她随身的背包,手一摸,找到药瓶,倒出药丸,“张嘴。”
  他的手心带着一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在闷热的天气里,仿佛一块上好的玉石,一丝凉爽贴在许昕唇边。
  她乖乖张嘴,林若白把药丸放进她嘴里,把已经开了瓶盖的矿泉水瓶递给她,许昕仰起脑袋,像汲取养分的花草,清凉流淌进喉口,淌进心里。
  许昕额头靠在林若白肩膀上,等待着心跳恢复平静。
  最近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但是许昕现在没有太考虑这个问题,这对她来说已然习惯,只是……
  刚刚林若白的反应,像是早就知道她得病了。
  她不知道林若白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多少,或者也是她多想,他毕竟是医生,学医多年,临床经验丰富,单看症状也知晓一二。
  她低着头,脑袋靠着林若白。
  已经恢复了,却还是不敢抬头看他。
  他已经知道了。
  接下去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