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甚至到府门外,竟是久久踌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这么多年了,玄夜心里早把燕王当成父亲一般,可那是当成,眼下却突然被人告诉,燕王就是他爹,还是亲爹,玄夜整个人都和做梦一样。
  近乡情更怯之下,竟是到了家门口,如何也迈不动步伐了。
  还是门房瞧见了他,直接趴地上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一溜烟儿的往府里冲去:
  “啊呀呀,王爷,回来了,小主子回来了……”
  跑的太快,没有瞧清楚路,一下被一块儿石头给绊倒,门房却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又“哧溜”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路高喊着向前跑去。
  弄得后面跟着的本是心情复杂的玄夜啼笑皆非,紧张的心情也终于缓解了些。
  先是门房一个人喊,然后所有瞧见玄夜的下人,跪着磕了头后,也都一样喊着去禀报燕王了。
  一时整个燕王府中都回荡着“小主子回来了”的喜悦声音。
  燕王刚给玄夜的房间里选好了几扇屏风,这么多年错失儿子的愧疚,让燕王恨不得事事躬亲,好略尽一点儿心意,这会儿可不是正亲力亲为,抱起一块儿屏风,想要放到合适的地方。
  耳边骤然就响起了一连串的报喜声。
  燕王动作顿时一踉跄,手中的屏风眼瞧着就朝自己的脚上砸过去。
  吓得老管家忙要去扶,不想另一个人更快,无比轻巧的从燕王手中把屏风接了过去:
  “这个,放在,哪儿?”
  燕王悚然抬头,正瞧见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儿子,正无措的举着块儿屏风站在那里,那长手长脚的模样,分明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了。
  燕王眼圈又开始红了,好一会儿才哽声道:
  “夜儿,为父,对不起你……”
  一声“为父”出口,玄夜再也站不住,抖着手把屏风放置一边,下一刻缓缓跪倒,趴在地上颤声道:
  “孩儿,孩儿,见过,见过父王……”
  “好孩子……”燕王上前一步,想要扶起玄夜,不意太过激动,身体却踉跄了一下。
  慌得玄夜忙抱住他的腿,“父王……”
  “哎……”燕王响亮的应了一声,眼睛中又有泪花闪烁。
  旁边的老管家已经直接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呜,小主子回来了,真好,咱们燕王府也有小主子了呢……”
  等过段时间再把世子妃娶进门,燕王府也能听见小孩子的玩闹声了呢……
  燕王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头:
  “对了,你和芳姐儿的婚事,也该办了吧?”
  “明儿个咱们爷俩就去叶家……”
  最好赶在年底前,就能给夜儿娶了新妇……
  玄夜咧了咧嘴——
  瑜王府时,需要用尽手段,才能迫使瑜王答应帮着自己去求亲……
  “怎么了?”看他神情不对,燕王道。
  “没什么……”玄夜却是不想提起瑜王两口子,“婚事怕是要到明年了……”
  大舅子的婚事还没办呢,听岳父的意思,是在年底前,自己再赶,也得到年后了……
  燕王皱了下眉头:
  “姚家那边怎么磨磨蹭蹭的?等我跟他们说一声,让两家赶紧把婚事给办了……”
  那样的话,也就轮着自己儿子了不是?
  “求亲的事,我之前已经定下了初六的日子,爹要不要找人看看……”
  “就听你的……”燕王没一点儿意见,事实上,他比玄夜还要着急把叶庭芳这个儿媳妇娶进门。
  “对了,聘礼!”燕王又想到一点,忙招呼玄夜跟他一块儿去库房,“我那儿有不少好东西,咱们爷俩儿挑着,给叶家送去……”
  玄夜本以为自己这些年得的赏赐已经够丰厚了,可等瞧见燕王库房里琳琅满目晃得人眼晕的各色奇珍异宝,还是目瞪口呆——
  话说皇上是不是把国库里的好东西都搬到燕王府了?
  “这都是这么多年,皇上赐下来的……还有这些,是你娘嫁过来后,就开始准备的……”
  燕王妃的意思,生女儿的话,就当嫁妆,儿子的话,就给未来儿媳妇儿准备着……
  自己还想着,这些东西,怕是这辈子都送不出去了,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很快,就能娶儿媳妇儿了呢。
  第117章
  和燕王府的喜气几乎能溢出来不同,瑜王府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之前把玄夜从衙门“请”回家,又亲眼目睹了玄夜如何忤逆母妃,玄晖也是气的厉害。
  只他也明白,自己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在玄夜面前根本不够看。
  明明父王和母妃才是王府的主人,玄夜在府中根本毫无地位,可就是这么一个隐形人,就是能为所欲为的在府中横着走。
  好在玄夜近日所为,明显触及了父王母妃的底线。
  看他们进宫时决绝的样子,分明是要和玄夜鱼死网破——
  当然,玄晖的心中,瑜王夫妇是网,玄夜则是那条必死的鱼。
  毕竟,怎么说瑜王都才是皇上的弟弟,侄子和弟弟比起来,当然应该是弟弟更重要。
  更别说,父母想要出手惩治不孝子,就是皇上也不好干涉。
  就只是玄夜眼下的势力也不算小,真是他不服气要反抗,父王和母妃也难免会有些压力。
  也因此,当听说瑜王回来了之后,玄晖第一时间接了出去——
  一想到能把大哥那个魔鬼一样阴沉沉的混账东西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还是止不住有些兴奋的。
  哪想到刚走到前院,就碰见了由德宗侍卫一路“护送”回来的瑜王。
  之前德宗盛怒,可众目睽睽之下,真是对涂玉容一个女人动手的话,怎么说都有失格调,可不就把怒气全撒到了瑜王身上?
  接连把瑜王踹了好几个跟头。
  玄晖瞧过去时,就看见瑜王灰头土脸,蟒袍上还有几个明晃晃的鞋印子……
  顿时就有些慌神儿,怒声道:
  “父王,谁对您动了手?母妃呢?”
  不会是玄夜那般大胆,竟然连父王和母妃都敢打吧?
  “是不是玄夜那个混账东西?”
  “闭嘴!”
  瑜王吓得一哆嗦——
  之前完全被突然的变故和德宗的怒不可遏吓的昏了头。瑜王一路上都有些浑浑噩噩,这会儿骤然听见玄夜的名字,血压瞬时飙升——
  那是自己的儿子时,瑜王自然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做,都天然站在“父亲训诫儿子”的高度。
  可眼下玄夜却突然从瑜王府世子变成了燕王府世子,再想想之前自己对玄夜做的事,瑜王真是既后悔又后怕。
  几个侍卫看玄晖的神情也有些怪异——
  那位燕王世子在瑜王府的地位那是真的低。记得不错的话,眼前这位就是瑜王夫妇一直想要请立世子的那位二公子玄晖吧?
  明明就是个庶出的,倒好,竟敢口口声声称玄夜这个嫡长子“混账东西”……
  足可见瑜王夫妇平日里对玄夜态度有多恶劣……
  瑜王爷也意识到这一点,却是更加惶恐——
  他那个德宗哥哥可最是个护短的。
  比方说燕王,明明从小就人高马大,可真是他和一众兄弟起了冲突,德宗却从来都是先入为主的认定,是别人欺负了燕王。
  眼下涂玉蓉所为,无疑是犯了德宗的软肋。瑜王简直不敢想,皇上哥哥会怎么对他们一家。
  又想到被押赴天牢的涂玉蓉,真是悲从中来。
  等侍卫一走,就瘫在了大厅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玄晖说了事情缘由:
  “……皇上这回是真恼了咱们家了……你母妃这回,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虽然早猜出来怕是发生了大事,玄晖却依旧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场惊天闹剧,一时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父王的意思是,玄夜……”
  忽然想到现在的玄夜可不是从前的隐形人大哥,而是变成燕王府的世子堂哥了,也跟着冷汗都要下来了——
  燕王在烈国的影响,根本就是三个瑜王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的。
  再加上个横行无忌的玄夜……
  登时明白瑜王为什么会露出这般如丧考妣的神情了——
  即便主谋是母妃,父王本人毫不知情,瑜王府怕是依旧会迎来一场天大的劫难。
  消息很快传遍瑜王府,一时整个府中都开始惶惶不可终日,对涂玉蓉的咒骂更是响成一片——
  之前涂玉蓉在府中专宠,大家即便有什么怨言可也没人敢biubiu,可没跟着涂玉蓉享什么福也就罢了,却要因为她一个人做的孽,带累整个王府,怎么想都是意难平……
  好在这样等待行刑的时间并不算长,第二日一大早,德宗对瑜王府的惩罚就来了——
  削去王爵,贬为庶民,即日起合家迁出京城……
  瑜王府的变故,让整个京城为之震动,要说接受最坦然的,自然是叶庭芳了。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叶庭芳开心的多添了一碗饭——
  玄夜的死劫,最直接的源头就是瑜王妃。
  眼下瑜王府不存在了,想来涂玉蓉应该也不可能再闹出什么花样了。当然,要是那个恶毒女人消失了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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