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程予却没回答她,而是道 : “我在扬州也有一处庄子,庄子里的由管事倒是个妥当的。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让由管事过来替你打理庄子。”
  宋绵却不想自己忧虑多日的事,竟然如此轻易便迎刃而解了。
  “那便多谢五叔了。”宋绵忙向他致谢。能在程予手下当差的,不用说自然是得力的。这下可真是解了宋绵的心头难题。
  “过几日,我便让由管事去你们宋家的庄子。”
  程予扔下这话,便匆匆告辞了。似乎是还有要事。
  宋绵心想也是,皇上千里迢迢地派程五爷过来,定是有要事托付与他的。
  回去以后,墨画走在宋绵身侧,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 “姑娘,您说这程五爷……是不是对您照顾的也太周到了点,就连庄子上的管事都替你挑好了人选。”
  宋绵顿住脚步。
  回想起这些时日以来,程予对她的确是颇为照顾的。上辈子的程予,好像待她也是不错的。起码在冷漠的程家人之中,唯有程予偶尔同她碰面,也会向她微微颔首。
  或许,他只是看在程家和殷家是世交的份上,或者是因为她外祖母殷老夫人和他的母亲程老夫人乃深交的缘故,所以才对她颇为照顾。
  如此一想,倒也是合理的。否则以她宋绵区区一个已故的六品知州女儿的身份,何以让程予帮她这些忙?原本她并不想和程家之人再也纠葛,可这程予却是帮了她许多次。不知为何,宋绵心中早已将程予归纳为值得信任之人。
  宋柔回去以后,气的在房中大发脾气。花瓶古董砸了一地。
  苗氏想去劝她,结果被她一并骂了出来。
  今日之事,苗氏要是再傻也能看出,这程家五爷恐怕也被那宋绵的狐媚模样给迷去了。她家柔儿模样虽也好,但一和那宋绵比起来,可就差了远了。男人哪个不喜欢貌美的,更何况还是宋绵那等世间难寻的美人。
  苗氏看了眼宋柔紧闭的闺门,默默捏紧了手心。
  既然她宋绵不肯给她一条活路,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
  这几日宋绵几乎每日都到庄子上勘察。
  这几年来,苗氏的确把庄子经营的不错。田地肥沃,庄稼丰收,每年的确能赚一大笔银两,难怪苗氏一直守着这处庄子不肯放手。
  程予果真如他所言,命由管事到宋家的庄子。这由管事是个精明能干之人,祖祖辈辈都是在庄子里管事的。他自小就跟着他爹在程家的庄子上学着,如今也能够独当一面。
  宋绵虽然和殷老夫人学了这么多年的中馈,上辈子在程家也管了几年家。可在这打理庄子上的确还是个新手,这由管家却也能替她指点迷津、解答疑惑。
  如果说宋绵先前还对这个由管事略有些不放心,这会儿也能够彻底地将整个庄子交由他来打理了。
  将庄子交给了由管事之后,宋绵便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治理宅子上。
  如今虽说府里的许多下人收了宋绵的钱财之后都对她忠心不二,可这其中依旧还有不少苗氏的人。
  宋绵想着她不在,这宅子总是要有人打理,于是便想交给周妈妈。周妈妈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乳母,也是她娘亲当年亲自挑选的人。况且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宋绵对她也是比较放心的。
  就当宋绵专心治理后宅之时,常勤上门来了。
  宋绵倒是意外。常勤作为程予的贴身随从,他上门来寻宋绵,自然是得了程予的吩咐的。
  常勤并非空手来的,还带了几个箱笼。
  “五爷这几日在扬州城买了些玩意和吃食,让小的给宋姑娘送过来。”常勤说着,便吩咐几个小厮将箱笼给抬进来。
  墨画看着箱笼,讶然道 : “这么多东西啊……”
  “我家五爷说,宋姑娘怎么着也得喊我们五爷一声五叔,按辈分算也算的上是您的长辈。所以宋姑娘就把这些当做长辈赏您的一些礼物,安心收下便是了。”常勤解释道。
  宋绵见他如此说了,也不好拒收,只好客套说 :“那可真是多谢程五叔了。这些时日他帮了我这么多忙,宋绵实在是无以为报。”
  “我家五爷说了,宋姑娘若是真心想感谢咱们五爷,就请您明日到瘦西湖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忙,更得短小了。等过几天有空了,尽量粗长
  ☆、018
  常勤走了以后,墨画纳闷不解 : “姑娘,程五爷为何让您明日到瘦西湖一趟?”
  “我也不知。”宋绵也是疑惑的。
  墨画打开常勤送来的箱笼,里头果真是些扬州有名的点心和一些发簪首饰。
  墨画看着箱笼里头的首饰,皆是镶金嵌宝石的物件,大为惊叹道 : “姑娘,这些也太贵重了吧。”
  箱子里堆满了金银首饰,玛瑙手镯,一看便是极为贵重之物。
  宋绵也未料到程予出手竟如此大方。心里颇有些不大好意思。毕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本就欠了程予一大笔人情,如今又收了人家如此贵重的礼物,实在是过意不去。
  故此,宋绵翌日不敢不前去赴约。
  .
  烟花三月,春光氲氤,江南美景好似一副浓墨画卷,美得如梦似幻。瘦西湖畔,月季、牡丹开满了一路,芳香四溢,舒卷飘逸。
  常勤早早地便在画舫前头侯着,直到远远瞧见了一个容色绝佳、亭亭玉立的姑娘静立在岸边,身侧还跟着个打伞的丫鬟,这才吩咐船家靠岸。
  “宋姑娘。”画舫一靠岸,常勤便向宋绵行了一礼。
  宋绵面上露了笑,眉眼盈盈,似是那百年难遇的昙花一现,只那刹那芳华,又好似绿雾般的柔美动人,见之难忘。
  常勤急忙垂头,不敢多看。这样的绝世女子,多看一眼便会春心荡漾,深陷其中。
  “我家五爷已在里头等候已久。”常勤弯腰道。
  “多谢。”宋绵轻声道。
  墨画收了伞,搀扶着宋绵上船。
  宋绵轻抬足,粉色纱裙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扬起,露出月白色软底芍药绣鞋,不过只是转瞬即逝,那抹盈足很快便被掩盖在裙摆之下。
  进了船舱,里头格外宽敞明亮、富丽豪华。宋绵粗粗打量了一眼,便垂着头不敢再多看。
  “来了为何不坐下。”程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宋绵闻声回头。
  小姑娘今日穿着粉色纱裙,衣领袖口皆绣着精细小巧的山茶花,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双色锦带,更显身姿绰约,曼妙多姿。乌黑长发梳成少女发髻,发间插了根琉璃石榴簪,一副娇俏可人的少女模样。
  耳边是五亭桥飘来的清脆铃声,不由得,程予多瞧了她一眼。
  宋绵垂着眸子,答道 :“哪有主人还未到,客人便先坐下的道理。”
  “无妨,在我这你无需顾虑这些繁文缛节。”程予神色悠悠,坐在了临窗的棋案前。
  即便程予如此说了,宋绵还是略有些拘谨,只垂着头盯着自个的绣鞋瞧。
  “过来坐。”程予见她纹丝不动,出声提醒她。
  宋绵心下犹豫了一瞬,这才坐在他的对面。
  程予观着棋局,并未瞧她 : “可要与我下一局?”
  宋绵缓缓抬眸,轻声轻语地说 : “好。”
  经过两次的棋局,宋绵更加明确地结论出,这程五爷可真是位下棋高手。也难怪他每次都邀她同他下一局。若是她宋绵的棋艺也能练就的如此高超,那她兴许也很乐意日日与人下棋。
  期间二人无话,直到棋局已成定局,宋绵才由衷赞道 : “五叔的棋艺可真是世间无人能敌的,宋绵自愧不如。”
  程予气定神闲地看她一眼 : “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五叔日理万机,哪有空闲时间来教我。”宋绵只当他是随口说笑,并未当真。
  程予看了她半晌,才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 “由管事在你庄子上管的如何?”
  宋绵见他提起这事,连忙感激道 : “这事还得多谢五叔了。若不是您派由管事过来帮我,我恐怕不能早早地将庄子打理清楚。”
  小姑娘这话说的极为诚恳,却又带着点疏离。
  程予微微蹙眉,默了半晌才问她 : “我前几日让常勤给你送的东西,你可还喜欢?”
  他一提及这个,宋绵便想起了那几箱名贵的首饰 :“那几箱东西实在太贵重了,宋绵不敢收下,明日便让家中仆人归还于五叔。”
  程予听得,目光却有些冷 : “送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了,哪里还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宋绵刚想坚持说要还他,可一对上他那副清冷的脸色,刚想说出口的话便只好咽了下去。
  宋绵两只手放在棋案底下,颇不自在地捏在一块。气氛一时陷入沉寂,宋绵抬眼看对面的程予。
  一袭素色青衣穿在他身上,却独得了几分清逸出尘的气质。儒雅清隽的长相与程棠颇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沉稳。
  似云端着茶水点心过来,笑着搁在宋绵手边 : “宋姑娘请慢用。”
  “多谢似云姐姐。”宋绵嘴里道着谢,却半晌没动桌上的茶水。
  程予注意到了,问她 : “不喜欢这些点心?”
  宋绵却没想他会忽然如此问,愣愣地看他。
  他浓墨的眸子里似是清冷一片,却又好像隐藏着令人看不清的神色。
  “你若是不喜欢,我让似云再端些其他点心上来。”程予淡然道。
  宋绵赶紧答他 : “没有,我并没有不喜欢。五叔不必如此麻烦。”为了证明她的的确确没有嫌弃这点心的意思,宋绵一下子吃了好几块点心下肚。
  程予这才满意 : “此次来扬州,侯爷托我回去之时也顺道护送着你回去。如今来了也有大半月,皇上命我之事我也处理妥当了,是时候该商议回京一事。”
  宋绵也知道是时候该回去了。可她算了下日子,下月便是清明节了。
  “五叔,我们能否等清明过后再启程?”宋绵问。因为她想亲自给她爹娘扫一次墓。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她这辈子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程予也明白她的用意,因此没有多问,只应了声“好”。
  在画舫里坐了一下午,直到外面日头西落,宋绵便准备起身告辞。
  “我让常勤护送你回去。”程予用着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说。
  “那便多谢五叔了。”宋绵和他相处了也有一些时日,早就看出他不喜别人拒绝,于是只好应下。
  ☆、019
  按规矩来,宋家每年清明都要到宋家列祖列宗的墓地祭拜。每逢这时,宋家的仆人便会开始备黄纸、冥钱。
  周妈妈将祭拜所要用到的东西都一一打点好,准备妥当了才扶着宋绵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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