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能不能被更多人接受并认识。
  能不能走出去。
  所有人都无法预料。
  陆延这段时间写的歌满打满算不过四首,李振两首,大炮和许烨各一首。
  “许烨的就别看了,”陆延放下其中一张纸说,“又是一首贝斯独奏。”
  许烨:“……”
  唐建东也不是没接触过乐队,他奇了怪了:“是不是所有贝斯手心里都藏着个想搞独立的灵魂?”
  李振一语道破:“是因为平时存在感太低吧……”
  会议时长四个小时。
  最后定下几首歌,简单确定专辑风格后散会。
  陆延辞了奶茶店的工作,工作交接完,将钥匙也还了回去,本来想说没满一个月工资就不要了,然而走之前老板娘塞给他一个红包。
  陆延推脱:“不用,真不用,本来临时辞职没提前说就挺不好意思的。”
  “行了,收着吧,”老板娘说,“你那天来面试我就知道你在跟我胡扯,本子上涂涂画画的我都看着呢。”老板娘说到这,退回店里的时候又说,“加油啊小伙子。”
  今天天气不错。
  艳阳高照。
  陆延站在原地愣了会儿,这才捏着红包往回走。
  肖珩还在基地,陆延就在屋里一个人练琴。自从乐队节目之后,商业活动增加,陆延在外头忙工作时间居多,练琴的时间缩短了一半。
  平时按翟爷爷说的自己做点复健练习,只不过成效甚微。
  伟哥在楼下听到磕巴的琴声就知道陆延在家,过了会儿上楼敲门来了:“延弟,延弟开门!”
  陆延抱着琴,倚门口说:“什么事啊哥,话说在前头,我不喝酒,昨晚宿醉今天头还疼……网吧也不去,我现在得专心发展事业。”
  伟哥要说的却不是这个:“群消息看了吗。”
  陆延想了想:“共创美好明天?”
  平时大家都忙,联系全靠六号三单元住户群。
  群里最近开了三次会,发起人伟哥。
  主要内容围绕“合力对抗威震天,不向命运妥协,共创美好明天”为主题展开。
  伟哥:“看了就行,我有个事跟你说。”
  于是肖珩晚上从基地回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陆延对他说:“是这样,有票大的,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干?”
  肖珩:“什么玩意儿,说清楚。”
  陆延把伟哥的话复述一遍:“有房东消息了,我们打算过去逮人。”
  “……”
  肖珩也看了群聊消息,大概猜得到怎么回事:“他最近在找房东?”
  陆延“嗯”一声:“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从房东跑的那天就说要逮他。”
  伟哥专业对口。
  找人要债本来就是他的工作,只是没想到这房东实在是能藏,哪儿都找不着他,换了银行卡,连消费记录都很难追查。
  肖珩实在没想到,一群人满大街追着一个人跑这种事他还能再经历第二次。
  第90章
  天台上, 除了63分队四个人以外, 还聚集着楼里自愿参加追捕行动的住户。
  “我已经踩过点了!”伟哥手里拿着个木棍, 往身后那块白板上一点,“他每天晚上一点左右会经过这条街,我们明天的作战任务主要围绕这家麻将馆!”
  伟哥一回生, 二回熟,谋划起来有模有样的:“小辉,你到时候跟蓝姐就埋伏在麻将馆里盯着。”
  张小辉举手:“我不会打麻将怎么办……”
  伟哥:“学!”
  陆延一条腿曲着, 踩在凳子上, 举手问:“哥,我呢?”
  伟哥手里的木棍挪动半寸, 从白板上画得尤其敷衍的一条杠,挪到另一条杠上, 顺便将这个点虚虚地圈了起来:“延弟,你和肖兄弟两个人在对面杂货店里等着, 等我指令。”
  肖珩没见过这位传说中拿着房租跑路的“房东”,准确地来说从他搬进来那天房东就跑了,听到这问:“麻将馆……他平时喜欢赌博?”
  陆延想了想:“是喜欢打牌。”
  陆延对房东的印象不深, 这个不深来源于平时接触得少, 除了想涨房租被他拦下在楼道里聊过几次天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矛盾。
  肖珩担心到时候人到跟前他都认不出:“有照片吗,年纪多大。”
  “四十多,”陆延说,“没照片, 谁没事会跟房东合影啊。”
  陆延又形容说:“不过挺好认的,脖子里挂条大金链子,一眼望过去最土的那个准没错。”
  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早年家里拆迁,卖了房套现来这当二房东。
  收的钱早已经花完,突然下通知说楼要拆,这才趁乱跑了。
  收钱的时候爽快、再想从他兜里拿钱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跟拆除公司闹的时间也不短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按白纸黑字上明文规定的讲,理不在他们这边,楼早晚都得拆。
  要是真能逮到楼主把事情掰扯清楚是最佳解决途径。
  房东这回出现的地方离下城区比较远,属于郊区中的郊区,再往外跑几米都快离开厦京市这带了。
  这晚月黑风高,树影攒动。
  所有人分成三组,分别埋伏在不同地方。
  63分队提前出门。
  肖珩坐在三轮车上,被颠得左摇右晃。
  虽然离开肖家之后生活水平急转直下,但再怎么跌,也不包括坐在一辆用红油漆写着“收废品”的三轮车上搞什么跨区追捕。
  下城区地广人稀,他们马路对面正对着一片玉米地,玉米叶随风而动,飒飒作响。
  音浪唱片新签约乐队主唱,未来的歌坛巨星陆延坐他对面,倒是没觉得这事哪儿有问题。
  晚上风大,陆延出门前套了件外套,被风吹得半眯着眼打瞌睡,也留意到车上写的三个大字:“……收废品?”
  伟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别看了,这就是一辆废品车。”
  陆延眯着眼说:“哥,这回挺有创意啊,是最近业绩不好?上回明明租的还是辆私家车。”
  伟哥边开电动三轮边说:“没钱啊!这个月工资寄回家一半,用到月底就剩五十了,哪租得起车。”
  “……”
  张小辉坐另一边,他正抓紧时间复习麻将规则,虽然牌技还是离奇,勉强能上桌凑个数。
  陆延看着头疼,出发前说:“小辉,你这样玩一晚上得输多少钱?”陆延又说,“这样,我教你个招……”
  张小辉眼睛一亮,以为陆延要教他什么绝技:“是什么很厉害的大招吗。”
  肖珩也侧目,心说肯定不是什么正常路数。
  “还算厉害吧。”
  张小辉屏气凝神,等待后文。
  只听陆延说:“换牌会吗。”
  “这招专业术语叫龙头凤尾。”陆延说着简单用手边的空瓶盖做示范,他手指长,惹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看他的手还是去看他手里那枚瓶盖,“除了技巧之外,第一,胆子要大,第二,表情和肢体动作要自然。”
  陆延整套动作过于娴熟,平时应该没少干这事,嘴里讲述怎么换牌的注解完全跟不上他的动作。
  陆延见他们一副呆愣的样子,松开手,把瓶盖往上轻轻一抛,再反手接住:“学会没有。”
  张小辉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出老千吗!”
  “是啊。”陆延坦坦荡荡。
  “……”
  肖珩笑了声,问他:“你这都是哪儿学的。”
  陆延:“生活所迫。”
  陆延这一手牌技是从霁州带过来的,以前在酒吧候场太无聊,被乐队其他人拉着玩。刚开始陆延总是输,直到后来发现除他以外全是老千。
  来下城区之后情况也差不太多,牌桌上总有几个手脚不干净。
  张小辉虽然是个下城区住民,但胆量和水平实在有限,考虑再三后还是低下头老老实实啃规则:“不了不了,我觉得做人还是得有尊严。”
  “逗你玩的,”陆延把瓶盖扔一边,逆着风说,“没让你真出老千,要是在桌上遇到你就小心点,别到时候让人坑了都不知道。”
  张小辉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愣愣地哦一声。
  陆延没再多说,往后仰,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看了会儿夜空。
  风刚好从他背后涌过来。
  肖珩却是早就猜到他要说这句话,跨两步做到他边上去的时候说:“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陆延看他一眼,慢半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也笑了:“……这么了解我?”
  肖珩心说,能不了解吗。
  陆延这个人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
  他知道所有可言说的、不可言说的规则。为达目的,哪些能忍,哪些忍不得,但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做不得。 ,心里永远都有杆秤。
  他一脚陷在淤泥深处,头顶却是星光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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