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罐身冒汗,沁了满手的水珠,也照得天上黯淡的星光璀璨了几分。
  喝到兴起,尤津津汽水上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姐妹们眼尖,都认出她的这个本子:“欸,津津,这不是你写最想睡到的男人排行榜的本子吗?”
  “对呀。”手心太滑,尤津津只好用牙齿咬开圆珠笔的笔盖,侧过身子,认真地就着昏暗的灯光,“等我加个名字。”
  gay蜜们瞪大了眼睛:“日我妈啊津津,你要加那个葱末?!”
  尤津津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眼里亮晶晶的,像是含着罐身外面亮晶晶的水珠。
  不仅要加,还要加到第一个。
  她虔诚地对着教学楼拜了拜,随后在所有人的名字之上,端端正正写上丛漠的名字。
  场面沉默了数秒。
  “靠,服了。”刚才立了大功的gay蜜感慨了一句,“姐妹们,我们看着啊。我总觉得哦,我们津津,要载在这把大葱手里了。”
  ……
  也不知是不是这晚星光微弱,所以爱神正好可以巡视过江陵的上空,听见她的许愿。
  总之,没过几天,尤津津终于费尽千辛万苦拿到了一张球星见面会的门票,然后托人转送给丛漠。
  接着,她又费劲千辛万苦与丛漠冰释前嫌,他甚至还答应陪她去新开的游乐场玩,也在那天回赠她一支雪糕。
  那只雪糕具体是什么味道的,尤津津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她却一直记得,这是她平生吃过最好吃的雪糕。
  原因无他:游乐场里什么都贵,丛漠还给她买了最贵的那种。
  就冲它高昂的价格,尤津津也有理由相信,这是她平生吃过最好吃的雪糕。
  毕竟,那天的阳光那么好,太阳那么大,但是她手里的雪糕却化得特别慢。
  她和丛漠站在树荫里,小口小口地吃着雪糕,只觉得日子好漫长。像是往后望去,全是她鲜艳明亮的十七岁,永远都不会结束,一眼都望不到头。
  -
  尤津津恍恍然回过神来,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七年时间啊,怎么就这么过去了呢?
  丛漠已经完全转过身来,眼角微微下压,再看向她,平日里锋锐的戾气和犀利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他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随后给了她一个很完美的解释:“你给了我一张门票,我陪你去一趟游乐场。”
  有来有往,一切听起来是那么理所当然。
  尤津津的心里突然油然而生一股闷气:“好,你是因为欠我一笔,想还我,所以才答应我去游乐场。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选中你。”
  丛漠开口:“我……”
  尤津津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用力一指紧闭的书房门:“如你所见,因为你帅,因为你高岭之花,因为我搞不到手,所以我就犯贱想追你、想睡你!懂了吗?!”
  她生气时候的样子也是美的、克制的,但眼里却满是奋不顾身的发泄,生怕他看不到自己的怒气与愤慨。
  丛漠突然轻笑了一下:“我刚才还没说完。”
  尤津津恶狠狠回:“有屁快放。”
  丛漠侧过脸,目光远眺至远远的天际线。房间里的空气足够静默时,他终于开了口。
  “你大概不知道,其实在你给我那张见面会的门票之前……我已经有一张票了。”
  “……?”
  尤津津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都有一张票了,但是还是接受了自己送他的那张,意味着什么?
  丛漠的目光压了过来,沉静暗晦,意味不明。
  某种深沉似夜空大海一般的情绪一下子包裹住了尤津津,像是归乡情切,却又温柔缱绻——
  哦不,也许不是温柔。也许只是幻觉。也许什么也不是。
  沉默半晌,她仿似后知后觉,声音里满是肉痛。
  “丛漠,既然你有票了你还撸走我的那张?你知道如果当时我转手卖给别人,能赚多少钱吗?”
  “……”
  丛漠是万万没有料到,尤津津竟然是这个反应。
  她平时不是挺精明伶俐的吗?他什么意思,她难道听不出来吗?怎么突然变得傻乎乎了?
  小傻瓜尤津津怒目而视,虎视眈眈,又逼近一步。
  “而且,你有两张票,你都不叫我一起去?!说,你这个狗男人当时是不是约了别的人一起去看了?!嗯???”
  第15章 十五个热吻
  把丛漠送走之后,尤津津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开玩笑,刚才气氛那么尴尬,丛漠说的话又那么暧昧不明,她要是没能get到他话里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驰骋情场这么多年了。
  有那么一瞬,她差点就要丢盔弃甲溃不成河。可是她也一直牢记自己和林菲的承诺——她绝对绝对,不会再栽在他的身上。
  当年分手时,剥骨抽筋的痛楚太刻骨铭心。她尤津津这辈子,都不想再沾染上这个男人,再为他痛第二次。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尤津津在楼上楼下转了几十圈,对自己疯狂默念了几百遍“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爱情只是生活的屁”、“女人一定要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之类的鸡汤,好歹清醒了许多。
  ok,冷静了。
  这个狗男人,隔三差五就到自己面前晃一下,存心就是想让自己难受不好过。
  尤津津打定主意,下次丛漠再出现,除了有关沈桐的事,她不会再和他多说任何东西。
  至于最近那个还未落网的stalker凶手……
  她也绝不向丛漠低头认怂。
  反正昨晚被袭击的事一出,台里也给她放了两天假,那就先回家住两天吧。
  -
  尤津津的家在江陵的一个边缘区,最近几年才发展起来。从市中心开车过去要将近一个小时,但也不算远。
  她父母一个是中学老师,一个在机关单位里做个小领导,现在都退休了。老家的房子在前两年还拆迁了,拿了不少赔偿款。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总之在这个小小的区,他们也算是有个百余万存款的富足人家。
  但和丛家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实在是差得远了。
  尤津津将车在楼下的车库里停好,直接从车库里的楼梯上去。外面太阳太晒,而且大门外停了好几辆车,也不知道她爸妈又请了什么朋友来家里聚会。
  二楼的厨房里叽叽喳喳一片,是她妈和几个小姐妹在做粽子。
  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大家纷纷往楼梯口看了过来。
  “妈。”尤津津随口打了声招呼,“阿姨们好。”
  明明还是三月,但今天气温挺高的,所以尤津津穿得并不多。
  旗袍式的掐腰长裙衬出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吊带很细,勾在两弯锁骨上,显得整个人轻盈又性感。
  徐玉玲先是一愣,皱了皱眉:“津津啊,你怎么穿这么少?”
  尤其是那个裙子的下摆,开叉到了大腿根部,而且还不是侧边……竟然还是前面开叉的?
  这是什么穿法?
  太暴露了,太没规矩了,真是有失分寸。
  尤津津太熟悉她妈了,一看她的目光往哪儿飘,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没摘墨镜,红唇一扬,笑得也更加妩媚张扬。
  “穿多穿少反正不就是那么几块肉嘛,如果热坏了可就麻烦了。”
  “……”
  徐玉玲无言以对,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她一向治不住这个叛逆的女儿,眼不见心不烦,挥了挥手赶她:“行,你上去吧。”
  尤津津没再多说什么,冲旁边的阿姨们又打了声招呼,扬着下巴,踩着猫一样的步子上楼了。
  还没进自己房间呢,她就听见楼下的阿姨们议论开了。
  尤津津步子一顿,墨镜滑到鼻尖,随便侧耳听了听她们的对话。
  “玉玲啊,我听说省台里面还是挺乱的啊?好歹和娱乐圈沾边,那就是一个大染缸,你还是要提醒你女儿注意一点啊。”
  “是啊,津津又长得漂亮,可别被人骗了。现在很多小姑娘啊就是虚荣心重,之前我听我女儿说,她们系里都好几个被——被包的呢。”
  “哎哟,现在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恶心啊……不过话说回来,比起我们那时候,现在小姑娘面对的诱惑是多了太多了。有些时候还是要我们引导管教一下的啦。”
  “而且玉玲,别的不说哦,还是要提醒津津要穿得多点。前段时间网上不是刚出新闻吗,现在社会上乌七八糟的人也太多了,穿得像津津这样太性感哦,还是容易招惹坏人的注意。”
  几个姐妹七嘴八舌给徐玉玲出主意,她目光沉沉,在最后下了结论。
  “津津还是不比她姐姐,从小就叛逆,想法太多了。原来学英语不是好好的,她爸都给她找好了一个英语老师的岗位吗?到头来她偏不,非要自己去闯,现在走到这条乱七八糟的路上。呵呵,这么特立独行,早晚要吃苦头的。”
  早晚要吃苦头的?
  尤津津撇了撇嘴,嗤笑了一声。
  就不提她现在能赚多少钱了,就每天能见到帅哥美女来养养眼的这种赏心悦目带来的舒适感,也比她去做英语老师要快乐多了。
  至于什么特立独行?
  拜托,人生来来去去就这几十年。要是每个人都走同样稳妥的路,那该多单调无聊啊。
  她将墨镜往上一推,稳稳带正,随后高昂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直接开门进去了。
  -
  一直到晚饭时间,尤津津才下楼。
  徐玉玲的那群小姐妹总算走了,尤津津耳根子清静了不少。她睡得有些懵懂,随手将头发扎成一个丸子,问徐玉玲:“妈,晚上吃什么?”
  厨房里气压很低,徐玉玲没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