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既然神殿能把他们简化为七个阶梯世界,肯定也有办法能够更改他们悲剧的根源。”
  小公主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和神殿提出这样的要求,希望会有帮助。”
  五皇子登基了,而女王产下女婴后逝世的消息也散播了出去。
  第三天,海面上游荡的海盗船听到了这则消息。
  六公主辛好垂头坐在夕阳中,沉默不语。
  铃站在她身侧,望着这样的她,却无法开口。
  六公主擦了眼泪,轻声说道:“女王蜂去世了,她们想要新的蜂后。女王蜂,听啊,多么尊贵的头衔,女王……可她终究还是蜂,真是可怜,真是可怜……”
  “总要有新的蜂,挣脱那个蜂巢!”铃说,“公主就是这样的蜂,你不必再回到皇城,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
  “可妹妹……”六公主眼神中满是悲悯,“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会在长大的过程中,被他们教导,教导做一个完美的,竭力奉献男人的女王蜂,成年之后,她会对她遭受的苦难感到麻木,甚至会产下延续罪恶的刽子手,她会像我母亲那样,被他们用尊贵的头衔绑在床上,一个又一个的为他们生产,为他们创造出一切,所有她产出的一切,都不是她的,他们双手空空,却能拥有她和她的心血,直到最后,她咽气,他们只会用名贵的棺椁埋葬她……她和你们逝去的那些姐妹有什么不同?女王?不过是戴着金锁的奴隶……”
  铃越听越悲伤,她想起了她自己的遭遇,那些姐妹们的遭遇,悲愤至顶点,铃说:“我们回皇城,我们与那些人厮杀,我们一定要抢回新出生的那个公主,教她自由,教她自私,教她什么是自己,什么是光!”
  六公主看向铃,显然,她不忍心让铃以及船上的这些姐妹冒着危险回到皇城。
  “铃……”
  “我们挣断枷锁,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她们也看到自由之光吗?这个世界是错的,我们不仅有勇气大声说出来,我们还能下战书,给这个荒谬的世界狠狠一击!如果死在前进的道路上,我铃,无怨无悔,我见过光,我迎着光而死,我死得自由,死得尊严!蜂,我们回去吧,那个新出生的小公主,就是我们的火种,我们不能让火种熄灭在扭曲阴暗的罪恶土壤,我们把她夺回来,让她堂堂正正,像个正常人一样,生长在自由和阳光下!”
  南多蹲在桅杆上看夕阳。
  吸血鬼喜欢夜晚。
  他眯着眼睛听完她们的话,说道:“不是我泼冷水啊,这个也有可能是阴谋。”
  六公主一愣,看向这个男人。
  南多垂头看着她,说道:“不管生没生,都说生了。不管生的是什么,都说是女儿。公主这般热血,心这般坚定善良,一定会被他们利用的。”
  六公主愣了好久,忽然笑了起来。
  她笑得可真好看,眉眼如画一般。
  她说:“你错了,无论是男是女,我都要回去,抢夺这个新生儿,这枚火种。”
  “是男婴,也抢吗?”
  “是男婴,也要这么做。”六公主说,“因为我不想让他像我的五哥哥一样,痛苦压抑地活着。南多先生,救我们自己,也是拯救那些男人们,这个世界,不止只有我们在遭受痛苦,我哥哥那样的男人,也在痛苦中沉沦。”
  她站起身来,说道:“我会让那个新出生的孩子,成为光。”
  “他会在不远的未来,绽放出救世的希望之光。”
  “这,就是我所期盼的。”
  第56章 迎风绽放的血之花
  56 迎风绽放的血之花
  六公主坚定决心后,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虐心了。
  她们明白自己和皇城军队之间的差距, 若能有与他们正面一战的实力,之前就不会用那种潜入制造混乱迅速撤离的方式救她们的姐妹了。
  她们不具备解放同胞们的实力, 然而,现在她们却下了决心,要去为那刚刚诞生的孩子,解放整个皇城。
  铃心里清楚, 这样做的后果。
  她们会全部牺牲在皇城,不理解她们的同胞们会嘲笑她们,而那些男人们, 则会剥光尸体上的衣服, 把她们悬挂在城头日日鞭打。
  这就是她们的结局。
  而现在, 铃要把这惨烈的结局讲给船上的姐妹们听, 让她们选择。
  “不管你们是否加入, 我与六公主, 都会为了那个孩子, 闯皇城。”
  “但是,如果那个刚刚诞生的孩子, 是个男孩呢?”有个女孩儿提出了疑问, “如果是个男孩儿, 即便我们不去, 皇室也会灭绝。”
  “并不会。”六公主说道,“皇室的血脉早已不复存在, 男人们篡夺我们的血脉,冠以他们的姓氏,一代代错误的延续着,终会酿成荒诞滑稽的结果。他们为了权力,会用阴谋掩盖罪行。那个孩子即便是个男孩儿,他们也会想办法让他成为延续皇室血脉的‘女孩’。”
  “那我们去,不就中了他们的陷阱了吗?”
  “铃,我们是去送死吗?”成熟一些的姐姐们问出了关键。
  铃沉默好久,说道:“我并不想欺骗你们。我的一生都在寻找我以及我们的出路,我曾经无数次迷茫过,到底我们的出路在哪里,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我们的命运。但我找不到答案,这个世界全部的全部,甚至我们自己都是造成我们命运的罪魁祸首,没有人没有罪过,可当整个世界都错了的时候,我们又能找到什么解决办法?是逃吗?是做个海盗,从男人们手中抢走我们可怜的姐妹们吗?不……不是,我认为,解决的方式不是逃,也不是抢,而是斗争。”
  她说道:“你们可以选择留在船上,也可以选择和我,和六公主一起,到皇城,为了那个孩子做最后一战。从现在起,我不再是船长铃,我是个反抗者,一个对着世界和命运大声发出怒吼的反抗者!”
  爱德华叹了口气,望着南多。
  而南多就在旁边静静听着,不发表看法。
  铃的演说还在继续,爱德华低声道:“我不理解她们,为什么要去抢那个孩子?万一那个孩子根本不存在,怎么办?她们为什么要到皇城,要和那些男人们一战?”
  “你不理解,但我理解,皇城中刚刚出生的那个孩子,根本已不是个孩子。”南多说道,“那是她们发起冲锋的标志,皇城中有没有真的出生孩子,已经不重要了。她们是想借此机会,告诉全世界所有的孩子,她们为孩子们而战,不管结局如何,这都是她们留给孩子们觉醒和前行的希望。”
  “实话说,我真的不能理解。”爱德华道,“或许我没这么疯狂。”
  南多暗红色的眼睛里蕴着光,他轻声道:“或许是我经常假想反抗却不曾真正反抗过,所以她们的每一句话,我都能理解,她们想做的事,我也万分渴望。如果我是窗边懵懂的小女孩,看到她们闪闪发光的人生,我会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之光。”
  于是,吸血鬼加入了她们。
  “在我们的旅团中,我是最普通的一个,我没有好运气,也没有什么本事,无论作战还是生活,都和你们一样,需要借助力量,需要靠伙伴们的帮忙。”南多说道,“这样的我,也愿意加入你们。”
  爱德华尽管吃惊,却也冷静思考了。
  不管他有没有听懂,既然上了船,他就会选择帮忙。更别提他一路走来看到的是遍地的荒诞与罪恶,他知道与海盗船上的姑娘们站在一起,是正确的选择。
  五皇子登基那天的凌晨,海盗船上半数的姑娘们全副武装,迎接着朝阳,登上了岸。
  警钟很快就敲响了。
  现在的军队被朝中的那些武将们篡夺,除了留在宫中那批“保护”五皇子登基的侍卫队,其余的,全在皇城的各个角落把守着。
  各朝各代新旧交替时,皇城必重兵守门。
  从王宫到港口,共有九道门。
  上次,姑娘们突破了两道门,而这次,她们的目标,是永远前进,不仅要打开九门,还要打开宫中二十三重宫门,抢回那个孩子。
  战争很惨烈。
  尽管在爱德华的帮助下,她们浴血奋战,突破了六道门,但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这一路走来,身后全是姐妹们的尸体,鲜血满街道。
  铃的衣服鲜红如霞,她像个披着朝霞的武神,目光依然坚定,脚步依然有力。
  至第七道门时,敌方换了策略。
  他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大海波浪淹没了街道。
  “我们让步,我会给你们金钱绸缎和新的家人,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们的目的不是到王宫去见新皇吗?来吧,放下武器,让我们坐在一起,就和兄弟姐妹一样谈一谈。”
  “男女不应对立,我们从没想过伤害你们,你们要的太多,但好商量……”
  “如果你们这么任性,亡国灭种的大罪,你们来背吗?你们背的起吗?”
  “现在还有的谈,但你们要执意如此,我们会扒光你们的衣服,剃光你们的头发,把你们挂满每一道城门,你们的姐姐和妹妹,我们也会找出来,在她们皮肤上烙上婊`子的字样!为了你们的姐妹考虑考虑。”
  大海波浪没能淹没她们。
  剩下的姑娘们站在惊涛巨浪中,神色坚定。
  她们使用最笨拙的火铳,一枪一个,手掌心被枪绳磨出了血,血滴落在街道上,开出一朵朵不惧风浪狂风的血之花。
  “妈妈,快看,是红花!”
  “姐姐,她们的脚下开花了!”
  街道两旁躲在窗子后面的女孩子们看到了火红的花,娇艳昂扬,在巨浪中绽放,大海和惊涛慢慢褪去。
  “哪里有花?”
  “什么花?我怎么看不见?”
  一些父亲和兄长踮起脚尖,把眼睛瞪到最大也看不到。
  可有一些男孩儿却哭了起来,一个小男孩儿指着红色的花,摇着兄长的手,让他看。
  “和姐姐开出的花一样呢。”
  她们闯到了第八道门。
  宫墙内,隐隐传出庆贺新皇登基的乐曲,可那声音经过厚厚的宫墙,传到大家耳中时,却像极了人的哭泣声。
  敌人们又换了策略。
  他们抓了好多好多的姑娘,用她们来阻挡铃和蜂的前行。
  南多血亮的眸子里满是悲伤。
  “难道要止步于此吗?”
  蜂高高举起火铳,说道:“前进!杀掉这些傀儡姐妹们身后的操纵者!”
  是了,南多看到了这些被将军们用来威胁蜂和铃的女孩子,她们目光呆滞,嘴上说着和平温柔与足够了,无一例外,被那些将军们做成了提线木偶。
  躲在暗处的将军们操控着她们的一言一行。
  楼上观战的居民们向这些傀儡们抛掷着鸡蛋石头。
  她们身上流出了鲜红的血,倒下得无声无息,而在她们倒下时,那些背后操纵她们的男人,就会迅速缩回阴影中,继续抓女孩子们,把她做出人肉傀儡。
  爱德华重重叹口气,心疼地念起了咒语。
  第三世界的魔法汇集成了飓风。
  风吹落了轻飘飘的傀儡女孩,斩断了她们背后的线,她们倒在地上,露出了来不及撤走的男人们。
  铃和蜂带着剩下的姐妹们目光如炬,碾压了过去。
  她们踏着尸体,来到了最后一道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