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田甜顺手捡起他的头发丝儿,缠在手指头上玩:“醒了还故意赖床,是不是等我叫你起来呀?”
  叶知秋还是笑,却抚着她微红的脸,问:“疼、疼不疼。”
  昨夜他好像不是很温柔。
  喝多了酒有些情迷意乱,加之她穿着那样耀眼、合身的红色,他难以自持,一向颇以为傲的清明早就分崩离析。
  田甜这回倒是耳根子都红透了,推开他,暗抽气儿的抚着床沿站了起来:“哪有人会这么直接问的,既然知道我早上会疼,昨晚上……为何还……那般?”说完,一边穿着衣衫有些嗔怪:“求了你好几次,你都不肯应,说说,是不是故意的?”
  叶知秋不能回答,只能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顺便起身,将穿戴好的田甜搂入怀中:“以后、我、轻、轻点儿。”
  田甜就是再厚的脸皮也被他弄得臊的不行,推了他一把:“大白天的,不要讲这些,待会儿还得、还得进宫呢。”
  叶知秋俊脸贴近,慢慢靠近那水润的唇,声音是那么诱人:“没人、知道。”
  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窗外的含苞的栀子已盛开成一个朵儿,露水从叶子尖尖上滴落在地上的小水洼里,震荡起层层涟漪。
  而叶知秋和田甜也第一回睡过了头。
  只是无人敢去敲他们的房门,谁都知道。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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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田甜和叶知秋的婚后生活同以前没什么差别,只是他们将赛扁鹊请到了京里,想早点儿医好叶知秋的口疾。
  赛扁鹊见叶知秋说话艰难,故让他有意在嘴里含一颗石子,这样勤加练习以后说话会明朗很多。
  自田甜当上叶知秋的侧妃后,拜帖也便多了起来。
  有无数的官家夫人想请她出去吃茶赏花,她们打的什么心思田甜哪里不会不知道,只不过是眼馋着大殿下的正妃之位罢了。
  当然这些官家在京里也不是什么入流的角色,真正的世家千金自然是瞧不上叶知秋这个不受宠的皇家庶子的,只有那些妄图攀爬高门的“小户人家”才想卯足了劲儿往皇家里挤。
  田甜也不喜欢和那些目的性太强的人结交,便托故要伺候大殿下便一一拒绝了。可宫里赵贵妃的邀请却是拒绝不掉的,她一旬里光进宫都要去三四趟,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赵贵妃对她喜欢的紧。
  可她去了这么多趟,赵贵妃不过颠三倒四的说叶知秋靠不住,让她早日找个踏实的靠山。田甜装傻充楞弄了几次叶知秋也瞧不出来,她的心压根没跟他们站在一处,也便渐渐歇了心思,难得再去理会他们。
  更何况赵贵妃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前些日子她瞧上了李家的嫡女想要说给自家儿子做正妻,哪成想李家刚收了信息便火速将女儿嫁给京中的清贵世家的公子哥儿,生怕淌了皇家这场浑水。
  朱尧舜也是不听话的,近段时间瞧上了一个在街上的卖唱女,说什么也要将她带回府做夫人,赵贵妃特意让人打听清楚了,那女人不干不净,在遇见朱尧舜之前起码和四五个男人不清楚,如今又使了狐媚手段勾搭他的儿子,所以趁一日朱尧舜没在府里,直接从宫里赐了一杯鸩酒了解了他。
  这事一出,可让朱尧舜伤心坏了。可赵贵妃再怎么不是也都是他的母妃,能责怪什么?还不是只能把一股气儿往别处撒,于是当街打马肆意妄行,失控的马直接踩踏死了好几个平民百姓。
  当朝的言官像是又抓住了赵贵妃和朱尧舜的小辫子,一连十几日连着一起弹劾他们。皇上被气的脑门子直疼,生平第一次没理会赵贵妃的俯身做小,又过了些时日,直到京中又有别的大事将此事给压了下来,皇上才准备对朱尧舜惩戒一番,把他关在府里禁闭三月。
  顺便为了打压赵贵妃越来越嚣张的气势,还在朝中连连夸赞叶知秋行事稳妥,不慕名利,顺带着还高看了几眼那些偏向他的朝中大臣,给他们官复原职。
  皇上此举本来是想警告赵贵妃和朱尧舜,让他们行事不要太过火,毕竟他的儿子不仅只有朱尧舜一个人。可这落在赵贵妃眼里却把她脑海里最后一点儿清明都烧了个干净。
  叶知秋的生母原本是她宫中的一名侍女,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在赵贵妃眼皮子底下开始和皇上勾勾搭搭,等赵贵妃察觉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首尾。
  最让她觉得恶心的是,他们就在赵贵妃平日里最喜欢的贵妃榻上交合,枕着皇上特意给她寻来的古籍孤本。
  赵贵妃当时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裂了,可还是强忍着没将脾气给爆出来。
  皇上说他只是一时情迷意乱,将那女子认错成了赵贵妃。可接下来的事却给皇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那宫女怀有三月有余的身孕。
  原来三月前他们就勾搭上了,只是瞒着她,也许她宫殿的宫女和太监们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和皇上一块儿瞒着她。
  也许宫人们一面惧怕她又一面同情她,她只不过是一个被心爱之人背叛的女人。
  可怜的、又耀武扬威,不过是个纸皮老虎。
  三月前,赵贵妃一直寻遍了各大名医,苦的难以咽下的中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只不过是想求一个和皇上的孩子罢了。可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背叛了她。
  而且,她还不能生气,她没有子嗣,他可是中原里的九五之尊啊,国家的昌盛、百姓的富足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谁都不会允许他没有子嗣。
  于是,她含泪忍下,让那宫女得意的将孩子生下。
  是个儿子,她看见皇上笑的开怀,是她很久未曾见过的笑容。
  原来他们没有子嗣,有问题的从来不是皇上,而是她,一个女人,又有这么的隐疾,还有什么资格去在皇上面前摇尾乞怜?
  她第一次在和皇上的爱恋中生了退缩,越看重,受伤时便越痛。
  可就是她这般退缩,皇上还不愿放了她,那未被晋封的宫女暴毙,还在襁褓的小龙嗣被抱养在她的宫里。
  所有的人都说皇上到底是在乎她的,给她一个孩子,让她能在后宫里立足、苟延声息。
  可是谁需要啊?谁稀罕啊?
  她宁可痛痛快快的死去,也不要那个男人怜悯她。
  施舍般的让她养育这个孩子。
  可她一看见他便好像又看到当日的场景,一幕幕的走马灯似的让她恶心。
  这是孩子存在是那么的让人可耻可恨。
  可他还是颤巍巍的开始学走路、开始抱着大人的腿、开始叫她叫娘。
  明明恨他,却又推不开他像藕节一样的手。
  她打他、虐待他,他还是会像他伸出短粗的手。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她才终于能从那场令人压抑窒息的梦魇里喘过气儿来。
  可她再看着朱厚德,就好像是看到了一面镜子,映射出那些年她的可怜和不堪来。
  她想杀他,她想要让死,她想抹杀掉自己痛苦的过去。
  可他偏生活的好好地、完整的站在她的面前,甚至还能得到皇上的看重。
  这些痛苦的事一股脑压在赵贵妃那瘦弱的身体上,她终于承受不住,冒着天大的胆子对朱厚德和他的侧妃下了杀手。
  *
  叶知秋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说话的节奏已比之前好了太多,这日田甜为了犒赏他,二人准备一道去山间田野住一夜,第二日登上山顶再看日出。
  可马车刚行过一段狭长的峡谷,便听见轰隆惊天动地的声响,两边的狭山上滚落出不少大石,劈天盖地的砸下来。皇子府的护卫拼尽性命也没能保护住马车,田甜和叶知秋只能弃车而逃。
  护卫队只剩几个受了伤的侍卫,田甜穿着及地的长裙根本跑不快,叶知秋索性横抱起她往前方逃窜。
  眼见着生途就近在咫尺,山间上也奔下不少手持钢刃的黑衣人,他们手狠心毒,几乎腰斩了好几个护卫,叶知秋和田甜一面惶怕只能硬着头皮朝前逃窜。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想到在叶知秋还在蛰伏期间就有人对他暗下杀手。
  田甜听着叶知秋越来越粗重的呼吸,瞧了眼身后越逼越近的黑衣人,硬下心肠做了决断:“知秋,放我下来,自己逃。”
  叶知秋紧绷着脸皮,一句话都不敢说。
  田甜慢慢松开自己的胳膊,明明是很悲壮的话,说出来要尽可能轻飘飘一点儿,可却难受极了:“你放我下来,自己逃,不然我们一个都逃不了!”
  说着,她想要推开叶知秋,却被他抱得更紧,他瑟怒像一个绝望的豹,嘶吼出来:“闭嘴!”
  他第一次吼她,却是那么的绝望。
  悬崖、万丈深渊、幽深不见底。
  叶知秋的步子生生顿住,脚边飞扬的灰尘扑在悬空处。
  他转身,黑衣人手持着钢刃慢慢逼近。
  寒光刺骨。
  他朝后走了一步,顿住。
  田甜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颤抖的却拉着他的手勇敢的望着眼前的黑衣人:“谁出钱让你们杀我们的?出了多少银子,你跟我们说,我们出双倍、不,十倍再同你们做个交易,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好不好?”
  黑衣人不为所动,逐渐逼近。
  田甜侧身看了看,脚边儿便是万丈悬崖。
  叶知秋的脸色也是史无前例的惨白,他们二人没有别的退路。
  不知是那个黑衣人先行过来,钢刃迎头劈了下来,叶知秋根本没有武功,只能硬着头皮拿出随身携有方砚挡了一下,震得他虎口发麻,砚碎,黑衣人凶恶的眼瞪在他的面前。
  即在这时,又有一个黑衣人竖刀而下欲从后偷袭,田甜大叫一声:“知秋小心!”
  然后大着胆子飞扑过去,抱紧黑衣人的小腿。
  黑衣人回身,蛮狠的一脚踹飞她。
  田甜在惊慌中,滚入悬崖,好在尖尖的手指头紧掰着悬崖边的大石头上。
  叶知秋见了,心焦眼碎,不知从哪儿的蛮力,不要命似的一脚蹬开眼前的黑衣人,往悬崖处奔去。
  黑衣人见他逼近,缓缓走到田甜边,盯着她掰着大石头的手指对叶知秋说道:“站住,不然我就把她给推下去!”
  叶知秋心碎欲裂,颤抖的快要站不稳。
  他停下步子,连忙安抚:“我、我、站住,你、你、别乱来。”
  黑衣人蹲下,田甜的手指离他不过一寸,他伸手,田甜勉力的指尖就在他手底下。
  叶知秋往后退几步,被身后的黑衣人挟持:“你、你、拉她、拉她上来!我、把命、给你!”
  田甜荡在瑟冷的风中,听到后几乎流泪满面。
  真是个傻子,真的是!
  黑衣人冷冷一下,在叶知秋惶恐、求饶中一根根掰开田甜的手指。
  最终什么都不剩。
  漆黑中坠下的眼泪是那么的冰凉,可惜他在也触摸不到了。
  叶知秋歇斯底里的喊道:“田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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