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洛月明用词非常的含蓄,余光瞥见穿透这弟子四肢的小竹笋,心道,被这玩意儿折磨了一通,就算不死也是个半残,往后定然要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了。
  转念想起原文里的大师兄,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那具炉鼎身子恐怕早就被开发到了极致,什么双龙戏珠,三龙探穴,四龙齐飞,五龙升天,还当着全剑宗弟子的面,好像都是家常便饭。
  像大师兄那般心气的金贵人,临死前不知该有多么的绝望。
  一想到此处,洛月明下意识转头望向谢霜华,刚好大师兄也望了过来,蹙着浓眉问他:月明,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洛月明赶紧摇晃脑袋,将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心里暗暗告诫自己,玉奴是玉奴,谢霜华是谢霜华,两个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原文里的情节是死的,他现在的世界才是活的。
  刚好那弟子试图动了动手臂,忽然痛哭道:我动不了,身下啊,哈,身下有东西!
  一听这话,洛月明赶紧回神,下意识要掀开衣裳,一探究竟。
  哪知谢霜华手更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摇头道:月明,不许胡来。
  洛月明心想,自己就是想胡来,那也不能够啊,哪有那么厚的脸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一旁的裴玄度见二人窃窃私语,高声问:你们怎么回事?还聊上了?!
  没怎么,别过来!
  洛月明高声应了一句,赶紧压低声儿同谢霜华道,大师兄,不掀衣服,我怎么救人?常言说的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只要我心思干净,看什么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
  哪知攥他手腕的大手,不仅分毫不松,反而越发钳紧了,谢霜华抿唇未言,忽咬破手指,在这弟子的天灵盖上画了道符咒。
  很惊奇的是,这些小竹笋似乎很畏惧谢霜华的鲜血,立马吓得噗嗤钻进了土里。
  洛月明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原来大师兄的炉鼎体质这么好,不仅皮肉绝代风华,就连鲜血也是难得的奇珍异宝。
  据原文里描述,大师兄这个炉鼎体质,用起来不仅能让人龙精虎猛一般的舒爽,而且还有疗伤的功效。
  哪怕是受了皮外伤,让大师兄舔一舔,简直比用任何伤药都来得奇效,更莫说与之双修时,汁水横流,灵气溢散
  打住,打住。
  洛月明不敢再想下去,等小竹笋尽数退散,手腕才解了桎梏,哪知那弟子才一解困,立马往他怀里一扑,大哭道:老娘!孩儿终于得救了!
  还没扑到他怀里,谢霜华轻轻一掌将人推开,一拉洛月明的衣袖,将人拉起退开三步。
  洛月明拍了拍胸膛,惊魂未定地告诉他:我可不是你老娘还有,赶紧把衣裳穿好。我是个正经人。
  之后,谢霜华又故技重施,将在场所有人救下,包括那位被裴玄度踹了一脚,现在还昏迷不醒的男修。
  洛月明清点了一番,一共有十一名弟子,全是男修,观年龄都不大,普遍在十五六岁,模样也都颇为俊秀。
  小小年纪,又是个纯爷们,竟然遭遇了这种事情,换作是谁都无法接受。一群人抱头在地上痛哭,一片凄凄惨惨戚戚。
  越清规简单替裴玄度包扎了一番,见众人神色萎靡,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道:大师兄,事不宜迟,还要去寻茵茵的下落,她一个女儿家,修为又不高,若是遇见了危险,只怕是
  谢霜华自然知晓要寻柳茵茵,可问题是,此地跟迷宫似的,方才只顾着引血藤去了,谁顾得了柳茵茵?
  再者说了,他手中也没有柳茵茵的灵石,无法立马判断其所在方位。
  洛月明听罢,心想,小师姐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在修真界,还是挺厉害的,又有她老爹送的法器防身,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就退一万步来说,小师姐倘若在外出事了,师尊立马便会闻讯赶来救人。
  反而是苍墟派的弟子更加可疑,怎么好端端的,被弄来此地,还受了那等凌辱。
  在与他们交流的过程中,洛月明才晓得,眼前这位少年名唤流火,乃苍墟派现任宗主的远房表侄。
  不大不小,勉勉强强算是个修二代。
  看这个长相,在一众弟子中算是脱颖而出,谈吐也不错。而且还是个大孝子,张口闭口就是我的老娘。
  洛月明当时一听他自我介绍,登时惊得一拍大腿。
  这个流火在原文里也出场过,之所以让他颇有印象,不是流火生得多绝,家世多好,而是这个流火活着的时候籍籍无名,死得倒挺轰轰烈烈。
  在原文里,流火一共出场了三次,第一次,是在某次下山游历,与剑宗的弟子狭路相逢,然后对剑宗的大师兄谢霜华惊鸿一瞥。
  第二次,便是在仙门百家齐力讨伐魔界之时,此人疾恶如仇,大声叫骂,引得众人多看了一眼。
  第三次,却是在柳茵茵死后,流火奉命,带弟子们去剑宗慰问。
  哪知那时柳宗师正是极痛恨谢霜华之时,阴差阳错知晓流火痴心谢霜华,便设计将流火带了去。
  那是在剑宗后山的一座地牢里,谢霜华遍体鳞伤,被锁链吊悬在半空,身上仅披一层薄纱,根本遮掩不住什么。
  隐约可以瞧见雪白的皮肉上,纵横交错着淤青发紫的指印,那是教人反复揉捏把玩,才折磨出来的伤,空气中弥漫着淫糜的膻腥气。
  当时看到这里时,洛月明都快气死了,心想,柳宗师忒不是个东西,自己折磨徒弟就算了,怎么还找外人。
  流火虽然修为不高,出身也差点,但好歹算是个正人君子,当即面红耳赤地破口大骂。
  柳宗师便从旁冷笑:你且瞧清楚,此人名唤玉奴,是剑宗最下贱的炉鼎,人人可欺,人人可辱。你不是喜欢他么,那本座今日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一挥衣袖,生生摄了流火的魂,之后便是炉鼎文里出镜特别高的不可描述。
  那时小师弟为了柳茵茵的死,日夜守在她的灵堂,等到时,玉奴正与流火不着寸缕地紧紧纠缠,玉奴那双修长白皙的腿,宛如大雁般凌云展翅
  洛月明当时看得咬牙切齿,寒冬腊月从床上蹦哒下来,提溜着板凳哐哐砸墙。
  之后,那小师弟自然勃然大怒,小师弟虽然爱恨颠倒了,但在他眼中,玉奴即便再不济,也万万不能让苍墟派的弟子糟蹋。
  这个流火可怜就可怜在这,受了柳宗师的胁迫,稀里糊涂同玉奴颠鸾倒凤,之后还被暴跳如雷的小师弟抓住,一剑切了聚阳之地不说,还将人丢入兽群里,冷眼看着流火是怎么被一群未开灵识的魔兽凌辱至死据说把肠子都掏了出来。
  想到此处,洛月明有点不敢抬眼看流火,怎么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第29章 自信一点,他骂的就是你!
  便听流火道:我们也是误打误撞来到此地, 后来被鬼女偷袭,遂才被关在此地。
  洛月明一听,当即挑了挑眉梢, 心道, 这个小朋友不讲实话啊。
  什么误打误撞, 这里明明就是苍墟派上任宗主的坟冢, 这些弟子怎么可能不知?
  再者, 当时他与大师兄乘尸群闯入,才将门给破了, 在此之前, 那门是好好的。
  也就是说这些弟子们可能是走了什么暗道,后来又被鬼女偷袭了。
  可鬼婆罗究竟又为什么把裴玄度, 越清规,还有小师姐抓来此地呢?
  又为何不将他们五人一同抓到鬼女庙去, 偏偏还分了两个地方关?即便是想吃个独食,也不可能男女通杀,抓小师姐有啥用?
  洛月明不动声色地同谢霜华互换了个眼神,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如此,巧了, 我们也是被鬼女偷袭, 遂才被抓来此地的。为此, 二师兄还受了伤,小师姐甚至都走丢了。我们真的好惨啊。
  顿了顿, 他故意环顾左右,又道:我看你们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现在兵分两路, 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我们留下来寻找小师姐。
  流火一听,他们居然还不走,当即就急了,连忙道:这怎么能行?此地焉是你们能多待的地方?
  洛月明眸子一眯,步步紧逼:为何不是我们能待的地方?
  这流火自知失言,赶紧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说,此地凶险,不宜久留,你们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定当报答,不如一同离开此地?
  不行,你们与我们的小师妹不同,你们死了就死了,无关紧要。可我们的小师妹乃师尊膝下独女,岂是你们能够相提并论的?旁边的裴玄度冷不丁冒了几句话出来,硬梆梆的,听起来像是要跟人干架。
  洛月明听了,觉得十二指肠都抽疼抽疼的。心想,即便事实就是如此,但别往外说啊。
  谁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在家不跟个宝贝蛋子似的,怎么就柳茵茵命贵,别人命都贱了?
  这简直太不会说话了,怪不得剑宗跟苍墟派相看两厌,就冲裴玄度这个态度,以后关系铁定也好不了。
  谢霜华侧目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裴师弟,不得无礼。
  你便说,找不找小师妹了!
  裴玄度哪里知晓二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一心都是小师妹丢了,见二人只顾着救别人,连小师妹的生死都不管了,当即便道,既然你们不去找,那好,我自己去!
  说罢转身就走,越清规赶紧拉他一把,好声好气地劝:裴师兄别走,大师兄没说不救,眼下我们还不知道因何被抓来此地,万万不能自乱阵脚,此事得从长计议才行!
  要不怎么说越清规温润如玉,像是江南那边的大家闺秀,说话就是比裴老狗好听,性格也好。
  洛月明有点想不通了,这么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在原文里中了蛊后,居然能用那种下作手段,将玉奴拉至马上,策马奔腾,极其不可言说。也是日了老狗了。
  师兄们,要不然都请听我说两句吧?
  洛月明站了出来,环顾四周,挺胸抬头,让我们都冷静冷静,先分析一下眼下局势,我先说,我没说到的地方,麻烦各位补充。
  越清规一把将裴玄度拽了回来,听罢点头:好,你说。
  如此,众人便都望了过去,洛月明深呼口气,缓缓道:此事还得先从江衣镇说起。我与大师兄,还有小师姐,一入江衣镇便发现此地诡异,街道上空空荡荡,别说是个人了,就是连条狗都看不见。
  越清规点头:是,我与裴师兄当时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么大的一个镇子,不该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后来,我们听见了打斗声,便来到了花楼,遇见了你们。
  一提花楼二字,众苍墟派弟子立马发出一阵鄙夷声。
  洛月明道:越清规,越师兄,麻烦你老人家以后叙述事情时,把不重要的地点,用某个地方代替。
  越清规愣了愣,点头道:好,那我重说,我们顺着打斗的声音,寻至了某个地方的花楼。
  洛月明:
  谢霜华:
  众苍墟派弟子:呸。
  裴玄度蹙眉:前后两句话,有什么分别?
  好吧,的确没什么分别。洛月明牙疼地继续道:是,当时我是顺着定邪盘的指引寻过去的,然后在众多姑娘中,发现了被观音煞附体的女子,之后就打了起来。
  顿了顿,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谢霜华补充。
  谢霜华便接着道:当时情况危急,我便让钧天护着小师妹,将人从二楼雅间丢了出去。
  后来没过多久,我与裴师兄就赶到了。越清规接口道,之后,我们除了观音煞,下楼后发现小师妹不见了,就顺着钧天的指引,来到一间破庙,在那里寻到了小师妹。
  话到此处,好像还没什么问题,洛月明捏着下巴,沉声道:当时小师姐睡熟了,旁边还有放着半只烤鸡,我们的注意力,全部在小师姐身上,浑然忘了,有观音煞作祟的江衣镇,连个人影都没有,何来的鸡?更匪夷所思的是,我们进镇时,根本没发现什么破庙,反而出城时又有了。
  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个师兄也反应过来,各个神色凝重。
  裴玄度道:你的意思是说,从我们追出江衣镇后,就已经有人设局引我们来此?
  我的意思是,可能在我们步入江衣镇的那一刻,就已经进了有心人设的局了。
  洛月明缓缓道,余光注意着流火的神色,见其面色复杂,便知自己猜得不错,遂才又接着道,而后,我与大师兄被鬼女抓走,献给了鬼婆罗,又从鬼女的口中得知,其余师兄师姐被抓去了别地。于是便顺着指引,来到此地。
  流火听罢,出声道:那按你的意思,幕后黑手是鬼婆罗,是她将你们引来此地的?
  洛月明耸了耸肩,微微一笑:那谁知道?这不是在探讨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
  流火猛然气短,方才听他们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推理的一板一眼,跟真的一样,敢情全是瞎扯的。便想着,天剑宗的弟子也不过如此。便长长嘘了口气。
  哪知洛月明下一句话便是:但我有这个啊,不管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我必要将之揪出来!
  众人抬眸一瞧,便见洛月明的二指夹着一根血藤。
  裴玄度一见这玩意儿,登时就跟见着鬼似的,神色极其难看,铁青着脸咬牙道:你留着此物做甚?还不赶紧销毁!
  别啊,这东西还有用的。
  据原文里介绍,这血藤势必得有活人的精血饲养,才能得以生存,这地道暗无天日,鸟不拉屎的,这血藤能生长在此地,可见必定有古怪。
  保不齐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密室,就圈养监禁着不少炉鼎,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作为血藤生长的肥料。
  当然,原文里可没说这血藤还有指路的作用,不过便是洛月明试探苍墟派弟子的小把戏。
  他一本正经地胡诌:许是方才趁我们没注意,有残留的血藤将小师姐绑了去。我有一法子,可让这玩意儿指路,带我们寻出小师姐。
  其实方才谢霜华已经一剑将血藤的窝都掀了,但一听此话,竟鬼使神差地明白了小师弟的用意。遂也没开口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