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王皇后:平时也就亲手绣些东西打发时间,兴趣爱好?这种东西,没有的。
  宪宗:→ →,兴趣爱好?嗑药?什么药?丹药,小药丸,都有。还有捶丸什么的,很有趣的。
  太子殿下:我的兴趣爱好?不,不是木雕,是读书习字画画。弹琴对弈也不错,可惜竹楼先生一直不肯教我。
  太子妃:……你的爱好还挺文艺的啊……是时候给你平衡一下了。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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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资料的时候,朝见两宫的礼仪是成化二十三年变了的。刚开始只要太子妃去见皇帝和皇后,太子不必陪同。自从成化二十三年后,就改成了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去见太后、皇帝、皇后以及后宫妃子。╮(╯▽╰)╭
  ps.太子是天生暖男,真不是现在对太子妃有多么真情实感的爱了,就是觉得这是理想型的姑娘成了自己的妻子,专属于他的家人,所以要待她好而已。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对她好,甜度只算是普通啦。他对弟弟妹妹也一直很好很暖,对下人也很好很暖,对臣子们也很好很暖……otz,说起来以他的童年阴影能成长得这么暖,只能说是纪淑妃教得好,而且天生很正,宪宗和万贵妃的阴影太深吧。
  两人之间暂时没有到信任的程度,其实都还没有互相了解呢。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真正相爱~
  第91章 首日日常
  当新婚夫妇来到乾清宫朝见的时候, 朱见深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极为平淡地望着他们。等张清皎上前进献枣和栗之后, 他淡淡地看了她半晌,仿佛好不容易才认出这是他亲自给太子挑选的儿媳妇。
  也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了万贵妃去世,选妃时的热闹再也不可能重现,神色间更冷淡了。随手拿起玉箸夹起一颗枣吃了, 又啜了口茶,他才平平地道:“太子先去朝见罢, 忙完之后再来见我。”
  “是, 父皇。”朱祐樘垂首应道, 感觉到他的声音似有些嘶哑, 抬起眼又道, “父皇的声音听着有些不对,是不是觉得喉咙不舒服?是否已经让太医来看过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偶感风寒罢了,无妨。”朱见深捏起拳头放在嘴边, 轻轻地咳了两声,“你去罢。”自从万贵妃薨逝后,他伤心过度之余,似是有些伤了身子。不过是前两天夜里守灵堂受了些寒风,咳嗽便一直持续到现在。苦药汤也喝了,丹药也磕了, 始终不怎么见效。
  朱祐樘只得行礼告退,领着张清皎去了坤宁宫。因着两宫离得近,二人并未乘坐舆轿, 而是步行前往。他缓步走在前头,忽然觉得左右有些空落落的,便停了下来,侧过身似是在等太子妃过来并肩而行。张清皎看了一眼肖女官,无视了她正微微摇首,拢了拢外头的貂裘,行至他身旁。
  因着太子殿下始终沉默,太子妃娘娘自然不会刻意出声询问什么,眼下的场合也不适宜谈论某些敏感的话题。尽管她已经从客观的角度审视了方才父子二人之间相处的场景,隐约察觉了不少问题——诸如,皇帝陛下对太子并没有多少慈爱之情,面对太子的关心也并不觉得感动等等。
  倘若这是父子俩相处的常态,放在后世,这样的父亲无疑可称得上“渣”了。因为作为一位父亲,他并未回馈给儿子足够的关怀和感情,会让儿子极度没有安全感,也极度缺乏爱。
  不过,这可是在宫中,这可是皇帝与太子。
  据史书记载,皇帝与儿子的感情淡薄,几乎可称得上普遍。区别只在于,这种“淡薄”究竟是“偏爱”、“凉薄”或者仅仅只是“无情”而已。对太子而言,“偏爱”与“无情”最为致命。前者如履薄冰,随时可能被皇帝寻着借口易储;后者更是步步惊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失去一切甚至于性命。若只是“凉薄”,倒还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张清皎认为:万贵妃还活着的时候,皇帝陛下便对她过于“偏爱”,因此才会听她吹了枕头风就想着废太子。而如今,“偏爱”的人不在了,他对太子的感情就变成了“凉薄”。若能一直维持这种状态倒也罢了,就怕他一时兴起忽然偏宠某个儿子,又造成东宫的动荡。
  太子妃夫妇各有所思地来到坤宁宫,王皇后待他们倒是很和善,始终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坤宁宫平日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多少访客,说来也有些寂寞。我虽不是喜好热闹的人,却也难免觉得这宫里少了些烟火气息。日后太子妃若是得空,不妨多过来走动走动,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若是母后不嫌弃,儿臣会天天过来。”张清皎笑着回道,垂眸的时候,自然而然便透出两三分独属于新妇的柔弱羞涩之态,“儿臣初来宫中,有许多事都想向母后请教。还望母后在闲暇的时候,随意指点儿臣几句。”
  “我其实也没有甚么能指点你的。无非是在宫中待得久了,经历的事多了,所以积累了些许经验罢了。”王皇后望向含笑坐在旁边的太子,“至于打理清宁宫,你只管照着规矩来就是。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便问问太子。清宁宫是你们二人的家,自然该由你们俩来做主。”
  说罢,她又随意地提点了几句,张清皎皆一一应下,恳切地谢过了她。
  闻言,王皇后勾起了唇角:“太子妃,还有一句话,我必须此时此刻与你说。希望你能记住,在这宫里,几乎所有人都免不了会受委屈。就算是万岁爷,也有人能给他委屈受。太子与你亦是无法避免,你也该尽快学着如何忍受这些委屈,才能渐渐替太子分担。”
  张清皎怔了怔:“多谢母后指教。”这番话堪称肺腑之言了,或许也是王皇后忍耐了这么多年才寻找出的信念罢。连她这位正经册封的皇后都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才等到了今日,她也该做好心理准备才是。宫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乱战,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都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绝不能被卷入任何一场战斗,更不能轻易发起一场战斗。
  坤宁宫的朝见结束后,在覃吉的带领下,太子夫妇径直去了安喜宫。此时的安喜宫依旧是一片缟素,穿着冕服与翟衣的新婚夫妇立在一片白当中,显得尤为突兀。万贵妃已经去世,安喜宫的正殿已经布置成了灵堂,朝见礼索性便安排在灵堂内举行。
  朱祐樘与张清皎向着棺木四拜,又由张清皎献上腶为祭品,再四拜。行完礼后,朱祐樘看向身边的太子妃,见她怔怔地望着奠幕后乌沉而又阴森的棺木,不由得轻声宽慰道:“别怕,我们敬完香就离开。”
  众目睽睽之下,张清皎并未解释,她其实不是害怕,而是觉得生死无常。命运的安排总是令人措不及防,诸如自以为已经走上人生巅峰的万贵妃突然暴病身亡,诸如觉得自己会平平淡淡过一世的她竟然拿错了人生的剧本。
  敬香后,两人带着一身檀香味去了永宁宫和万安宫。邵宸妃与张德妃皆对他们笑脸相迎,还将几位皇子唤出来见过嫂嫂。这两位分别诞育了三位皇子,宫里自然很是热闹。大些的如朱祐杬,虚岁已经十二岁,也快到知人事的年纪了;小些的如朱祐梈,虚岁不过四岁而已,什么都不懂。
  朱祐樘最近忙着大婚,难得见到他们,自是免不了问了几句弟弟们的功课。皇子们的心思却显然不在功课上,答话的时候心不在焉,反倒是对新嫂嫂无比好奇。幸而宫中的孩子都早熟,不是什么熊孩子,就算是围观嫂嫂,行为举止也并不会太过唐突。邵宸妃与张德妃见太子妃有些“拘谨”,随意说了两句便替她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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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整整一个上午的东奔西走,朝见礼终于结束,太子夫妇遂回到清宁宫更衣。
  无声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战袍也解了下来,战意已然随之消散的太子妃娘娘眨了眨眼,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困倦。肖女官取来用冰水浸过的帕子,在她脸上贴了帖。寒冷的刺激令她不自禁一个激灵,瞬间变得清醒许多,眼底的疲惫却更甚了。
  “已经甚么时辰了?”
  “回娘娘,快到午时了,午膳马上就准备好了。”
  若是在家里,用过午膳之后,她一定会回房歇息片刻,养足精神。可如今,宫中几乎处处都是规矩。作为一位太子妃,似乎也没有青天白日便开始休息的道理。想到此,张清皎难免在心里轻轻叹息——宫里的女人,除了被宠上天的宠妃以及登上巅峰的太后之外,过得都不容易,竟然连自己的作息时间都无法自由安排。
  朱祐樘原本打算更衣之后便去乾清宫拜见,正要出殿门,就见李广一路小跑着前来禀报道:“内殿派了宫女来传太子妃娘娘的话。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千岁爷不妨用过了膳再去乾清宫也不迟。”
  既然是太子妃的安排,朱祐樘略作思索,颔首答应了。片刻之后,他便来到内殿里,果然见明间的长桌上摆满了菜肴吃食。张清皎正吩咐宫女将几个盘子换去他跟前,仔细一看,至少有两三样都是合他口味的。
  朱祐樘目光轻轻一动,在桌子前坐下来。在食物的喜好上,他其实极为小心,不会轻易让人瞧出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口味,免得让万贵妃或者其他人发觉,做出什么布置来。可或许是新婚翌日有些放松了,今天早上用膳的时候,他显然展露了些许情绪,才会让太子妃察觉出了他的好恶。
  朱祐樘很难形容自己眼下究竟是什么心情——并非不悦,也并非纯然的喜悦。而是仿佛有什么温暖之物充满了他的心底,令他觉得浑身暖融融的。从来没有人如此在意他的情绪与喜好,更没有人如此妥帖细致地关怀着他。
  原来,这就是拥有真正的家人的感觉么?
  原来,这就是娘亲昔年说过的,娶妻成家的感觉么?
  太子殿下微微笑起来,也低声让何鼎换了几样菜肴,放在太子妃面前。真幸运,在他关注她的时候,她也在关注他。唯有这样有往有来,而非他独自付出,感情才不会变成痛苦的折磨,而是会成为愉悦的源泉罢?
  自从失去了母亲之后,他从父亲那里得不到关爱,从祖母那里得不到足够的关注。这一切,是否都能从太子妃这里得到呢?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期待太高。因为以他的经验,唯有先付出,方能得到有限的回应。可感情告诉他,他可以期待。仅仅只是肌肤接触的温暖,对他来说还不够。自从见到她的画像开始,冥冥之中他似乎就已经意识到,温婉秀致的她或许便是那个能够给他温暖与关怀的人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卿卿真好。
  太子妃:……这样就算好了?
  太子殿下:已经很好了,但我不满足,还想要更多。
  太子妃:(果然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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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付出,或许也什么都得不到,是太子殿下习惯的日常,却不是他期待的日常。
  所以,缺爱的他需要爱。只要能得到足够的爱,让他放弃三千佳丽什么的,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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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亲们的地雷
  话说回来,晚了二十几分钟,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otz
  忙完这周立刻调整!
  二月份每日6000~奋斗!
  第92章 和谐相处
  用过午膳之后, 朱祐樘便去了乾清宫。张清皎遂以练字静心为名, 让肖女官领着宫女太监们退出去, 留她一人独自待在东次间往里的东梢间里。这梢间已经布置成了她的书房,书案书柜琴案棋盘等样样俱全,与她闺中时的摆设习惯极为相似,不过是每一样东西都是外头难以寻着的极品之物而已。
  棋盘放在靠窗的贵妃榻上, 她将它稍稍挪开,披着貂裘往榻上一歪, 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肖女官立在梢间外, 听着里头隐约传来的均匀呼吸声, 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也罢, 今日情况确实特殊, 就让太子妃略微松快些。若是往后,绝不能这样没规没矩的,传到长辈们耳中可不像样。
  想到此, 她转身给宫女们布置了活计,让她们都忙碌起来,再也无暇关注梢间内的太子妃究竟在做什么。譬如重新清点太子妃的小库房,造册查缺补漏;又譬如打听太子殿下的起居情形,以及探一探养在后头罩房里的宫女都是什么来头等等。
  她虽在宫中生活多年,但一直都在周太后身边伺候, 于清宁宫也几乎是一无所知。若想好好辅佐太子妃,自然得抓紧时间将清宁宫内的情况都寻摸清楚,帮着太子妃尽快立稳脚跟。如此, 或许太子妃也会更信赖她一些罢。
  约一个时辰后,朱祐樘自乾清宫回来了。不知怎地,他立在自己的寝殿里,望着空空荡荡的周围,忽然觉得有些孤冷。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转过身,吩咐李广与何鼎抱上他常用的笔墨纸砚,前往太子妃所在的内殿。
  内殿里亦是静悄悄的不见几个人影,唯有肖女官带着云安守在东次间外。见他来了,两人立即屈膝行礼。朱祐樘望了望次间内:“太子妃在歇息?”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在东梢间里习字呢。”肖女官应道,“因着习字须得平心静气,她便让臣等候在外头,随时听候吩咐。”就算是对着太子,她也不能直说太子妃确实是在歇息,免得给太子留下懒怠的不良印象。
  “是么?我还没见过太子妃写的字,正好去瞧瞧。”朱祐樘并非没有瞧出她眼底的些微慌乱,颇有些好奇太子妃究竟是在里头做什么。以往的他从来都很体贴,便是瞧出不对劲,大约也只会当作没瞧见,给人留出足够的空间。可如今的他决定听凭内心——若是连在太子妃跟前,他都不能小小地任性片刻,他们哪能算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又哪能算是彼此依靠的家人?
  肖女官不敢拦阻,只得略提高声音道:“启禀太子妃娘娘,千岁爷回宫了。”只希望太子妃娘娘别睡得太熟,连她的提醒都没有听见。若是一眼就让太子瞧见她在休憩,倒不如不拿习字静心当借口,直接说她在歇息得好。
  朱祐樘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举步穿过东次间,往梢间而去。行至门前时,正好听见里头传来张清皎的声音:“请千岁爷进来罢。”
  他掀开门帘,便见太子妃正坐在书案前写簪花小楷。细细看去,他发现前头几行字里略有几分行楷之意,勾撇捺尾都隐含着些许锋锐之气。倒是后头几行字更像是寻常女子们写的簪花小楷,每个字都圆融秀丽。而刚落笔的字则是馆阁体,横平竖直犹如印出来的一般。
  “太子妃的字,已然颇见功底。”坦白地说,朱祐樘有些惊喜。若不是经过十来年如一日的辛勤积累,谁都写不出这样的字来。太子妃从来都只说她修习过琴艺,可从未提过书法,想来是她过于自谦,不爱在众人面前出风头之故。
  “让千岁爷见笑了。”张清皎搁下笔,颊上微红,犹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精神亦是放松了不少。不过,她自己显然并未察觉:“不如千岁爷帮臣妾评一评罢,哪种字体更好些?”
  “这一种。”朱祐樘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种,“已经脱出了清秀婉丽,风骨初成。而且,看字也像是最常练习的。其次便是簪花小楷,圆融如意,亦是练得很用心。至于馆阁体,像是最近几年练起来的,写得规规矩矩,确实很不错了,却不出众。”
  张清皎怔了怔,垂眸笑道:“馆阁体确实是最近练的。家里的弟弟正在进学,也须得学馆阁体。臣妾便索性与他一起学了,每日与他写了字,一同让家里的长辈评一评究竟是谁写得更好些。臣妾从来都没有输过,还以为自己的馆阁体已经练得不错了呢。”
  朱祐樘弯起唇角,从她手中取过笔,一笔写就几个字,正是馆阁体:“太子妃以为,我的馆阁体练得如何?”
  张清皎仔细端详着,叹道:“臣妾不如千岁爷多矣。”何止她不如?就连她爹爹张峦写的馆阁体,也未必有眼前的字好。看着虽是同样横平竖直,却有种大度从容之美,可见太子殿下每日在读书习字上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夫妇俩就这样坐在书案前,你练几个字我练几个字,互相品评一番。在旁人看来,或许光是看着都会觉得有些枯燥,他们却皆是乐趣盎然、非常投入。
  李广与何鼎抱着笔墨纸砚立在梢间门口,无言地默默对视——太子殿下从来都不习惯用别人的笔墨纸砚,怎么用太子妃的就这般顺手呢?那他们二人还需要等候在门口么?也许,默默地从门口消失,反倒会更合千岁爷的心意?
  当太子妃脸颊上的慵懒之态渐渐褪尽的时候,朱祐樘颇觉得有些惋惜。他看了一眼贵妃榻上被挪开的棋盘,忽然道:“太子妃的棋艺如何?不如趁着尚未到晚膳的时候,手谈一局?”
  “臣妾的棋艺寻常,只希望不会让千岁爷失望才好。”张清皎回道,将搭在贵妃榻上的貂裘顺手放在旁边的屏风上头,再将棋盘挪回原位,从容淡定地坐了下来。朱祐樘心底有些忍俊不禁,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太子妃隐藏的一面。
  她不似他想象中那般,唯有温婉柔和?那也不错,总归都是真实的她。换而言之,温婉柔和或许只是她给陌生人的印象,就像温柔从容只是他愿意给所有人看的性情一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只有一面,他能理解,也有些好奇太子妃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样的性格。
  两人随意地下着棋,朱祐樘忽然轻轻一叹:“若是以后也能忙里偷闲,与太子妃谈论琴棋书画便好了。”他很喜欢如今的气氛,总觉得比昨夜还更教他欢喜些。只可惜,往后不可能每一日都如此悠然度过。
  “臣妾听说,千岁爷每日都须得去文华殿听讲,还有繁重的课业。想来,还是课业更要紧些,谈论琴棋书画不过是闲暇时的调剂罢了。”张清皎回道,“当然,若是千岁爷不介意听臣妾的浅见,臣妾时时都会在。只要千岁爷得了空闲,随时过来内殿便可。”
  “若只是课业,倒是能安排出时间来。”朱祐樘轻轻摇了摇首,想起方才去乾清宫的时候,坐在阴影里的父皇所说的话——既然你已经成家,那便该让你接触政事,渐渐开始历练了。三日之后,你继续去文华殿听讲。朕会着讲官们给你讲解政事,辅助你尽快了解朝政。
  接触朝政,意味着父皇已经完全承认他的地位,让他有机会从徒有虚名的太子变为实权太子。他本来应该觉得欣喜,可感觉到父皇眼底难以捉摸的估量目光后,他却怎么也欣喜不起来。
  不错,这是他属于他的机会,他必须牢牢掌握住。可同时,敏感的他也从父皇的神情态度中发现了危机。联想到近日以来,父子俩相处时的微妙气氛,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不仅仅是“承认”,而是一次“试探”。若是他没有把握好分寸,令父皇感觉到了“威胁”,那他的太子之位便会岌岌可危。
  何为分寸?不过是时时刻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逾矩罢了。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十来年了,早便习惯了。
  关键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逾矩,更未想过做任何唐突之事。因此,他几乎从未考虑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被父皇怀疑的一天。他毕竟不是石头做的人,便是已经习惯了来自父亲的伤害,也依旧被他的不信任彻底刺伤了。
  原来,就算没有万贵妃,他们之间的父子情谊也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样的认知,让他心底既痛苦,又无奈、失落,更觉得寒心。
  “千岁爷?”见他微微有些出神,张清皎轻声唤道。
  朱祐樘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若是你不习惯独自待在清宁宫,便去西宫或者坤宁宫陪祖母与母后说说话。祖母好热闹,弟弟妹妹们也常过去,你正好可以与他们熟悉些;母后爱清静,却也难免寂寞,陪陪她也好。”
  “臣妾明白。”张清皎道,眉头微微蹙起,拈起棋子放下。
  朱祐樘打量着棋局的走势,也挑起眉来:“太子妃说自己棋艺寻常,若不是自谦之语,那便说明,我的棋艺也不过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