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秦纮紧紧的握着谢知的手,他明白阿菀不是胡说八道,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他跟父亲只是身在局中没有看破。
  谢知倒是知道秦家为什么不能看破。因为他们从来都是跟六镇分开的,秦家从来没有远离过朝堂。他们始终跟朝中权贵有联姻,慕容夫人虽是大人不告而娶,可她跟陈留是表姐妹,她阿娘又是祖父的女儿,秦家的弟子也不愁晋升,他们并不会在乎六镇地位如何,他们只要继续掌握兵权就好。
  “所以五哥一定要握好手中的兵权,说不准哪天就会乱了。”谢知半开玩笑的跟秦纮说:“我还想将来你能带我去魏国祭拜我生父。”谢知没说魏国可能乱,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但是她跟秦纮在边疆暗中发展自己势力是必须的,在这种乱世中只有自己手上有兵权,才能保证家人的安危。
  秦纮保证道:“我肯定带你去拜见岳父大人。”
  就算秦纮再舍不得,他也只在谢知房里留了半个时辰就离开,阿菀明天还要回公主府,秦纮怕耽搁谢知休息。等秦纮一离开,柔娘就从隔间被窝里钻出来,钻到谢知被窝。谢知惊讶的看着柔娘:“阿柔怎么还没睡?”
  “我等阿姊。”柔娘撒娇的偎依到谢知怀里,阿姊的怀里还是跟之前一样又软又香。谢知笑着掀开被子让柔娘爬进去,这是谢知跟柔娘常玩的游戏,柔娘爬到里面后问谢知:“阿姊,你以后去了怀荒还会回京城吗?”
  “不会回来了。”谢知说,至少拓跋曜在京城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回来,谢知不觉得自己对拓跋曜有如何重要,但她就这么离开拓跋曜,以拓跋曜的偏执,如果自己入京,还不知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举动来,不入京是最安稳的。反正京城除了祖父母也没别人,小叔马上也要外放了,人长大后总要习惯跟亲人的分离,只要大家各自安好就好。
  柔娘也觉得阿姊不会回京城了,“那我跟阿姊一起去怀荒好不好?”
  “那可不行。”谢知摇头,“怀荒那么荒僻,不适合女孩儿居住。”
  “可是那里有阿姊,我不要跟阿姊分开。”柔娘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抱着谢知。
  谢知无奈:“你去了怀荒就会后悔,那里荒僻的连个集市都没有。”
  “反正我也不喜欢逛集市。”柔娘是谢知一手养大的,喜好方面像足谢知,同样都是足不出户的宅女,“只要家里地方够大就好。”
  谢知无奈,她不能违心说出秦家不大,说来秦家真是土豪,怀荒那边已经很北方了,冬天还是挺冷的。一般北方建筑屋里都不大,这样取暖的时候也方便还不费炭火,谢知在京城的暖阁地方都不大。可秦家却不在乎,暖阁照样盖得比寻常要大一半,冬天烧起炭来完全不手软。
  虽然这也仅限于阿娘、大人和五哥的主院,可也可以看出他们平时生活的奢靡。想拓跋曜贵为皇帝,为了省钱还特地把自己暖阁改小,他要是知道地方官生活都这么奢华,恐怕又要骂他们一群贪官污吏。当然谢知相信,继父是不可能贪污的,秦家赚钱的渠道太多,根本不需要靠贪污来赚钱。
  柔娘仰着小脑袋说:“阿姊,你让我一起去好不好?”
  谢知叹气:“等我跟父亲商量了再说好不好?”父亲现在官职不高,柔娘又是庶女,能结亲的对象本来就狭隘,要是再离开京城,她将来婚嫁怎么办?只有留在京城,祖父看在身边就这么一个孙女份上,也会好好考虑她亲事的。谢知不大放心祖父挑儿媳妇的目光,对他挑女婿的目光还是认可的。
  “哦。”柔娘闷闷的答应,心中打定主意,不管阿姊答不答应,她都要跟阿姊一起去怀荒。
  谢知连日奔波,头碰上柔软的枕头便睡着了,第二天她极难得的晚起,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辰时了。谢知揉揉眼睛,掀开床帐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帐外的小九进来先伺候谢知漱口喝水,谢知问她:“什么时辰了?”
  “刚到辰时。”小九说。
  谢知起身道:“哎,起晚了,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小九说:“少郎君说姑娘不用起来,路上有人会假扮姑娘的。”
  谢知让丫鬟给自己梳头:“那我什么时候回谢府?”
  “少郎君说姑娘随便什么时候回都可以。”
  谢知梳洗完,换好衣服,拉着柔娘去见谢兰因,谢兰因也刚起来,见女儿进来,她笑着问:“用过早膳了吗?”
  “没有呢。”谢知坐在阿娘身边。
  柔娘恭敬的给姑母行礼,谢兰因知道这是阿菀从小养大的妹妹,她爱屋及乌的揉揉小姑娘的小脑袋,从妆匣里取出两朵适合小女孩儿佩戴的珠花给柔娘戴,“你们母亲也要来京城了。”
  第133章 最后的退路
  谢知反应了一瞬才想起阿娘说的母亲是父亲的填房大独孤氏, “父亲也来吗?”
  “他说不好, 说是尽量赶过来。”谢兰因难得对大兄有意见,阿菀这么重要的事他都赶不过来,他到底在忙什么?
  谢知倒是很体谅父亲, 独孤雄很信任父亲, 几乎将武川镇的一切内务都交给父亲处理,他只在有战事的时候出面打仗, 父亲也就差没处理独孤家的私产。谢知去看父亲时候,阿耶忙得只有晚上跟她聊天谈心的时间,别的时候都没有。就这样她那些名义上的庶弟妹都对她很羡慕,他们平时只有在父亲沐休的时候才有机会跟父亲亲近, “父亲让母亲来京城, 是想把孩子都送到京城来?”
  父亲在武川太忙, 根本没时间教导孩子,他三个侍妾也没一个可以担负起教导孩子的重任。跟独孤家有族学,可请来的老师一言难尽,诗经给孩子讲了一年大家都没听懂他在讲什么,数数从一至一百教了半年, 还是谢知看不过,在武川时教过弟妹一段时间,才让他们好歹被完一本《急就章》。她临走时候特地叮嘱父亲一定要把孩子送到京城来,父亲这是被自己说通了?
  “好像是。”谢兰因不确定的问谢知:“你还记得你有几个弟妹?”大兄孩子生的太多, 谢兰因都不记不清了, 还是阿虎孩子好记, 现在只有一子一女。
  谢知默然,“不算大兄、二兄和柔娘,阿耶有三子二女,现在有几个不清楚。”
  柔娘细声细声的说:“我乳母说,母亲有小宝宝了,马上就要生小弟弟了。”
  谢兰因对女儿道:“我看你父亲将来孩子要比你大人还多。”秦宗言当年侍妾比大兄多多了,大兄这才三个侍妾,就生了这么多孩子,不愧是母亲当年特地给大兄挑选的好生养侍妾。
  “多子多福?”谢知想到自己那些弟妹就头大,也亏得谢家不缺钱,不然怎么养得起这么多孩子。不过大独孤氏既然是要生了,要早点安排好她的产房,“我让抱朴观的接生婆接替——县君接生。”谢知对大独孤氏实在喊不出母亲两字,还是喊她诰命好,县君是拓跋曜给独孤氏的诰命。
  这些年因为拓跋曜的限制,抱朴观的名声在底层流传很广,上层却不温不火。因抱朴观的观主擅长妇科,谢知就给她们办了一个母子医院,专给中下层孕妇接生,因为收费便宜,还救了不少孕妇,抱朴观在民间名声很好。找上门的孕妇就越来越多,接生婆手艺越来越好。
  谢兰因说:“你先问了独孤县君意见再说,她可能想让别人接生。”到京城肯定要找太医看诊,说不定大独孤氏不愿意让坤道看诊。既然女儿都喊独孤氏为县君,谢兰因也顺着女儿意思喊,她实在没法子把大独孤氏当长嫂看。
  谢知一想也是,这毕竟是大独孤氏自己的事,旁人不能替她做主,“好,等母亲来了我问他。”谢知虽然跟独孤氏相处过几个月,但对她印象就是她针线不离手,不是给阿耶做衣服,就是给孩子们做衣服。她也试着跟大独孤氏相处过,可她对自己的态度依然是侍妾对大小姐的态度,恭敬谦逊,对另两名侍妾的孩子也十分的和善,尤其是对阿耶的儿子,比对自己亲女儿还好。
  谢兰因想到大兄的前后两任妻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要不是父亲,大兄怎么会有这两任糟心的妻子!她情愿大独孤氏是她堂妹那种个性,也不要她是这种脾气,可现在大兄娶都娶了,她还能怎么样?她对女儿叹气道:“你阿耶是夫妻缘浅。”
  “母亲伺候父亲很尽心。”谢知说,或许大独孤氏跟父亲没有共同语言,可阿耶未必不幸福。每人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阿耶的三个妻妾是真正的和睦如姐妹,谢知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和谐的后院,她们三个都把阿耶当神一样伺候,这对阿耶来说也算一种幸福吧。至少谢知没觉得父亲很郁闷,他几乎全身心都扑在了工作上,她父亲可能就是那种天生工作狂的人,也或许他没遇到可以让他开怀的伴侣。
  谢兰因也见过大兄后院,想到那三个亲如姐妹的妻妾,她也一言难尽,或许阿菀说得对,这也是一种幸福。谢兰因叮嘱女儿:“你将来可不能这频繁的生孩子,反正秦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你生两三个孩子也足够,千万不能超过五个,如果实在生不出儿子,也不要逼着自己生,你不愿意秦纮纳妾就过继,反正总有法子的。”
  谢知笑道:“我才不想养跟我没关系的孩子。”谢知从来不是母爱丰沛的人,柔娘是不得已,她又打小乖巧她才养,别人的孩子她才懒得养,“五哥都跟我说好了,如果我们没孩子,我们就过两人世界,等老了快死了,找个侄孙送终,临走前送他一份遗产。”他们身边又不缺下人伺候,谢知才不怕没人养老。
  谢兰因啐她:“整天说这些胡话!”
  谢知起身说:“我先回公主府给祖母请安。”
  “去吧。”谢兰因也不多留女儿,等她们离开京城有的时间说话。
  谢知走了几句,想起一件事,转头问谢兰因:“阿娘祖母知道这件事吗?”谢知问的是她要改嫁秦纮的事。
  “不知道,家里除了我们没人知道。”谢兰因道,他们倒也不是觉得陈留会告诉别人,只是陈留毕竟是皇家公主、拓跋曜的姑姑,告诉她也是让她左右为难,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谢知也赞同不告诉祖母,免得她为难,她带着柔娘坐上驴车离开秦府,驴车窄小,但是布置的很舒适柔软,足够坐谢知和柔娘,谢知低头对柔娘说:“阿柔,谁问你我跟五哥的事,你都不要说知道吗?”
  “阿姊我绝对不会说的。”柔娘认真的保证,连祖母都不知道,阿姊却告诉了自己,这说明阿姊信任自己,她一定不能辜负阿姊的信任。
  “真乖。”谢知对自己养出来的孩子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们从公主府偏门回到公主府,谢知先回自己院落换衣服,想要去给祖母请安,没想被丫鬟告知公主并不在公主府里。
  谢知诧异的问:“祖母去哪里了?”
  丫鬟低头说:“贵主去宫中了。”
  谢知看了婉如一眼,婉如随手抓了一把铜钱给丫鬟,亲自送丫鬟出门,回来跟谢知禀道:“昨天贵主跟华阴公主拌嘴,贵主情绪激动了些,推搡了华阴公主,华阴公主今天入宫告状了,所以贵主也被太皇太后召入宫中了。”
  “哦?祖母怎么打华阴的?”谢知才不信下人粉饰的词,要是只推了几把,华阴怎么可能入宫告状?
  婉如说:“贵主把华阴公主压着打了二十多个巴掌。”
  谢知莞尔:“看来祖母没落下锻炼。”谢知为怂恿祖母锻炼,给她灌输了不少锻炼能美容的常识,陈留听了谢知的话,当真认认真真的锻炼,果然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谢知正要问婉如祖母动手的原因,却见凤容进来对她说:“阿菀,胡四海把你要的酿酒师带来了。”
  “真的?”谢知惊喜的站起来,“他什么时候过来?”胡四海就是谢知年幼时遇到的胡商,胡四海是他给自己取的汉名,意为富有四海。这些年他跟谢知合作的很愉快,同时也借着的谢家的权势从一个小胡商变成了一个中上等级的胡商。谢知让他找的酿酒师是葡萄酒酿酒师,她想提炼酒精,光靠粮食来酿酒太浪费。她想试试看果酒是否能用来提炼酒精,如果能用果子提炼的话,她可以在怀荒种满沙棘,沙棘果是可以酿酒的,免得用粮食酿酒。
  凤容问:“他随时可以过来,不过你要见他?”凤容觉得一个酿酒师而已,不需要谢知亲自接见。
  谢知沉吟了一会道:“你把酿酒师带到庄子里,让他立刻给我酿造葡萄酒和沙棘酒,告诉他只要酿造成功,我给他丰厚的奖金。”如果他能酿造出沙棘酒,并且顺利提炼出高度酒精,她就让人广泛种植沙棘,反正这物种好种活,比粮食好种,如果将来酒精多了,秦家估计也愿意均出一部分酒精来救伤员。
  五哥还跟自己说他们将来去的地方,山多水也多,谢知暗想也不知道占城稻是不是可以在山上种植?那边是不是天气比怀荒还寒冷?种水稻是不是要种耐寒稻?国内有耐寒稻种吗?不知道朝鲜有没有,她记得朝鲜也是很早就种水稻的。如果那边山多,说不定能种山稻,不过山稻好像只有海南才有,不知道她现在派人去来不来及明年赶回来试种?
  就在谢知将最近要做的事都记在纸上时,下人进来通报说让她去祖父书房,说郎君在等她。谢知也猜祖父该早自己谈话了,她放下笔随下人去书房。书房里谢简穿着道袍、捧着茶盏坐在流水盆景旁,一杯已经泡好的茶摆放在谢简的对面。
  “大父。”谢知很自觉的坐到谢简对面。
  谢简放下茶盏看着谢知,不知不觉间,小姑娘都已经长成大人了,他嘴角微哂,“怎么?觉得自己做太后无望,就想亲自扶植一个皇帝?”
  秦宗言对谢简肯定不会说实话,只说他们在怀荒经营多年,谢知嫁过来肯定不会受委屈。前几年先让秦纮去营州,等他经营几年,再让夫妻团聚,将来秦家的产业绝对是两人孩子的之类的没用废话。这些话谢简相信,秦家有自己女儿在,家业也不可能落到别人手里,可孙女的做法就有待商榷。她都能自己养兵了,还能不造反吗?
  谢知挺无奈的,她真没造反的意图,虽然她目前干的都是造反事,“大父,我没那么多大的野心。”
  谢简看着孙女乖巧的神情,“那你准备做什么?”
  谢知说:“我就想在营州种地养人。”
  “所以你准备让秦纮做无冕诸侯王?”
  “是。”
  “然后呢?”
  “然后——”谢知目光看着流水出了一会神才道,“未来的事谁知道?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魏国真如自己预料的乱,或许秦家真有更进一步的机会,要是没有,她就跟五哥做个逍遥王。
  谢简沉声问:“那你想过没有,万一将来被陛下发现你们的意图,他容不下你们怎么办?或者你们还来不及有完全的准备,陛下就准备追责秦纮,你又该怎么办?别说靠高句丽,高句丽只会成为陛下必须杀死秦纮的理由。”高句丽从来不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我没想去高句丽,我只想去扶桑。扶桑离高句丽很近,我们手上这点人,去扶桑做个诸侯王还是可以的。”谢知将目标定在营州时就想好退路了,不然她为何去梁国挖造船的工匠?她微微一笑说:“祖父若愿意,将来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
  谢简懒得理会孙女,她明知故问,“你对扶桑很了解?”
  谢知谦逊道:“略知一二。”她应该比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了解日本。
  谢简看着孙女:“你心里还是有陛下的?”
  谢知不明白祖父为什么这么问?如果她心里有拓跋曜的话,她又怎么可能答应五哥的追求?谢知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她也从来不觉得嫁人是自己必经之路,没了拓跋曜还要抓住秦纮,她是对秦纮有感觉才答应嫁给他的。
  “不然你为何一直没动过造反的念头?”谢简自省要是谢知是孙子,谢家也有兵权,他说不定也会心动,看现在的秦家就知道,秦宗言向来不是老实的人,秦纮年少气盛,更是雄心勃勃,唯独没动心的就是阿菀。
  “可是现在造反代价大不说,还不一定能成功,还会死很多人,我为什么要造反?”谢知说,造反要这么好造,不说别人,魏国那些皇室都要造反了。
  谢简说:“你不是有新武器?”
  “那算什么新武器?就算我有新武器,强行把皇位抢到手,国祚也不会长久,反而害了子孙后代。”谢知说,就像元朝一样,他们当年版图何其大,可前后也不过百年,一个庞大的帝国就轰然倒塌。
  谢简微微颔首道:“看来脑子还没彻底糊涂,以后记得时常提醒自己。”他怕孙女被人吹捧太过,得意忘形,真做出祸害谢家的事。谢简顿了顿,“你真要嫁给秦纮?你不怕他是第二个拓跋曜?”
  从私心来说,谢简不想谢知嫁人,她嫁人会打乱自己很多计划,她不嫁人就是一心辅佐谢家,嫁了人肯定是全心全意辅佐秦家,毕竟秦家将来都属于她的孩子,而谢家跟她再亲近也不过是侄子。
  第134章 风生水起(一)
  谢知说:“他跟拓跋曜不一样。”
  “因为他不纳妾?还是不要你殉葬?”谢简扬眉, “不殉葬是因为他身份不够,他现在不纳妾也不代表他将来不纳妾。你若肯用心经营, 等你入宫,拓跋曜也未必会再纳妾。”当然前提是拓跋曜不能让孙女殉葬, 他花那么大心思养出来的孙女,不是用来给拓跋曜陪葬的。
  “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 无论我做什么五哥都会支持我而拓跋曜不会。”谢知想了想补充道:“五哥很尊重我,不是您以为的那种相敬如宾的尊重, 而是把我当平等地位的人看待。”祖父看起来也很尊重祖母,可谢知要的从来不是这种施舍式的尊重。她觉得五哥应该能理解, 爱一个人就该为爱人守身, 他都为自己放弃秦家宗子的地位,她还有什么好不信任他的?
  谢知明白祖父不想让自己嫁人,是希望自己好好辅佐谢家, 但她对谢家的感情还没到为谢家殚精竭虑、连自己都不顾的地步。不然谢知也不会这么多年连自己底牌都没有露出来, 到了秦家却把自己一部分底牌露出来。
  这不是女生外向,而是秦家值得她投资,谢家却没有, 他们没有兵权,且还在皇帝眼皮底下。秦家远在怀荒,手握兵权, 秦纮还愿意陪她一起做梦, 这点就足够了。谢家除了阿娘和小叔, 没人会陪自己做梦, 阿娘现在秦家人、小叔他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些,他们是绝对不愿意自己为谢家付出一切的。
  谢简也知道孙女大了,翅膀硬了,他想管也管不住,就像这次她擅自决定嫁给秦纮,嫁之前都没跟自己商量过,“随你,只要你将来不要后悔。”
  谢知笑道:“我不会后悔的,因为我现在很开心。”人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因为他承担不起这件事不成功的后果。而对谢知来说,哪怕将来她跟秦纮感情淡了,两人分开,她也不会后悔,因为在两人情浓的时候她享受到了。感情淡了就分开,她想以秦纮的性情,两人还是可以好聚好散的。
  谢简神色奇异的看着孙女,半晌以后才道:“我也没有把你当孙子养。”怎么这丫头的想法就这么不像女孩子?
  谢知说:“难道祖父觉得我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