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似乎已经是傍晚了,黄昏的光线在纯白的室内洒下了一片昏黄,头顶的点滴瓶子还剩一大半,冰凉的液体输进体内,整只手臂都是凉的。
  田夏听见方若梅在外面和医生说话的声音,病房内一片寂静。
  咽喉里干涩的感觉很不舒服,她想喝水,动了动手指想要起身,身边却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别动。”
  她惊诧地朝着声音发出的声音望去,是叶阳希正坐在单人椅上,神色暗沉地望着她。
  他似乎没有休息好,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渣让他看起来很憔悴,“乱动你的针会漏。”
  作者有话要说:  难过的剧情拉开了序幕……
  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感谢阅读。
  第53章 五十三颗糖
  看见叶阳希, 田夏被他憔悴的状态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张了张嘴, 田夏发现自己的声音比他的还要沙哑难听。
  见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叶阳希探身按住了她的肩膀,宽大的病号服下面,田夏的肩膀瘦的好像只剩骨头似的。
  “叫你别动。”
  话一出口, 两个人都愣住了。
  看见她眼里的水雾,叶阳希略一皱眉,放柔了语气道:“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吼你。你听话, 我去给你拿水,别乱动。”
  说罢,他起身拿着暖瓶出门去了。
  田夏望着那扇开了又关的病房门,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任由泪水沾湿枕套。
  方若梅和田夏的主治医生聊完她的情况, 轻轻推门进来, 见她弓着身子缩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肩膀微微发着抖,她立刻紧张地上前问她:“田夏,夏,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你告诉妈妈。”
  田夏收不住自己的眼泪,看见方若梅,她心里更加觉得委屈,蹭进她怀里, 环着她的腰说:“妈,我难受。”
  方若梅还以为她是说生病难受,心疼得不得了,抱着她哄:“田夏乖,妈妈知道你难受,这次已经有肺炎的迹象了,幸好你现在烧退了点,在医院住两天就好了,别怕啊。”
  田夏在她怀里闷闷地点头:“嗯,好。”
  病房外,叶阳希抱着暖瓶靠着走廊的墙壁,面色阴沉地盯着地面。
  听见病房内传来田夏隐约的哭泣,暖瓶的塑料把手被他“啪嚓”一声给捏断了。
  他想不通,他们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田夏这次的病来势凶猛,原本还有两天就要上课的,但医生说她最少要住院一周左右,无奈只能请假。
  方若梅正愁抽不出时间去学校交病例的,英语老师一个电话打过来,请假这事儿也就顺理成章了。
  她打电话过来,一方面是关心田夏的病情,一方面是给她报喜,英语比赛虽然出了点儿岔子,但评委们一致认为田夏无论是从发音语速还是从文章的用词立意上都比其他选手要好太多,于是没经过曲折的讨论,比赛的特等奖就花落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田夏了。
  英语老师说万主任守在现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都笑开了花。
  能得到这个结果,田夏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却一直没再医院出现。
  叶阳希临到要上学的头一天,跑到酒吧喝了个烂醉。
  他初一就开始喝酒,自诩酒量天下无敌,经常去的酒吧街上很少有人比他还厉害,他好像天生就对酒精免疫似的,喝多少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只是今天,才只喝了一瓶,他就觉得自己醉了。
  夏冀青他们赶到酒吧的时候就见他一个人歪在卡座里,抱着个酒瓶子喊“小白兔乖乖,把门开开”像个神经病似的。
  元康瞪着眼睛问:“我靠,这他妈是叶阳希?”
  夏冀青没说话,他身后的周佳丽倒是两步上前,说了声“是不是的你没眼睛看啊?”上前拿起冰桶就往叶阳希头上浇。
  凉水和冰块儿一齐从头滑下,滑进叶阳希的衣领里,他被冻得跳起来骂:“□□妈的,谁他妈不长眼!”
  周佳丽取下身上的包就往他头上招呼,“怎么着,你在这逞什么能耐啊,有本事做没本事面对啊?”
  她的包上有流苏和铆钉,许是把叶阳希打疼了,他一双猩红的眸子瞪过来,周佳丽都怔了怔。
  好在他手刚一抬起来,夏冀青和元康两个人就一左一右地把他按在沙发上了。
  “阳希,别冲动啊!”元康在左边说。
  “佳丽是女孩子,怎么样也别跟她动手。”夏冀青在右边说。
  “行、行,就你夏冀青是绅士。”叶阳希像是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他侧头望着夏冀青,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全都爆了出来,“你是绅士,老子是土匪!”
  他突然来的脾气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住了,夏冀青还未反应过来,他便一个用力将他甩了出去。
  猝不及防地,夏冀青被甩到大理石的桌面上,后背扫过去,桌子上一堆酒瓶和玻璃杯子就“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他整个人都懵了。
  “阿冀!”元康松手跳过去把夏冀青扶起来,检查了一下他的后背,幸好他衣服穿得厚,背后那些碎玻璃渣子没扎着他,只是机车外套湿了一片。
  周佳丽也怒了,扑过去拿包砸他,边砸边骂:“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叶阳希这次一下也没让她砸着,包包落下来的第一下,他便抬手接过,轻轻松松地从周佳丽手里将包包夺过来,随意地扔在地上。他侧眸冷淡地瞥她一眼,“我疯?我为什么疯?你问问夏冀青我为什么疯?!”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个字都是吼出来的。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他的声音不但吸引了周围卡座里的视线,就连酒吧的经理都推开舞池里的人群走了过来。看清了几个人的长相,他对着胸前的对讲机说了句什么,又走开了。
  夏冀青也有气,干脆就坐在了桌子上,问他:“你问我?我怎么你了?”
  “哈哈,装傻!行,你牛逼!”叶阳希见他现在还要跟他装傻,怒极反笑,抓起沙发里唯一幸存的一瓶啤酒,仰头灌了一口。
  “我装什么傻了?”夏冀青问。
  元康也是一脸莫名其妙,“阳希,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还装是不是?还装?你他妈不是绅士吗,你他妈不是很喜欢给人披外套吗?!□□妈!”叶阳希将手里的酒瓶猛地往地上一摔,溅起的玻璃渣子在他手背上划破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他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指着夏冀青,“你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你知不知道我他妈有多爱田夏?你他妈才有病,一天天闲着没事儿干给我女朋友披外套!”
  似乎是酒劲儿上来了,他吼着吼着就跌坐在了沙发上。
  元康听得一愣一愣的,“阳希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误会了?阿冀和小白兔?不可能吧。”
  夏冀青趁着脸没说话。
  诚然外套是他披上去的,但那也是怕田夏着凉,跟着他一起出来玩儿,结果生着病回去,别说叶阳希会找他算账,他自己也会过意不去。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田夏回去之后竟然没有和他解释吗?
  看叶阳希这个状态,这误会确实闹得有点大了。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叶阳希以为他是默认了,更加气愤地吼道:“你承认了是不是?你他妈承认了是不是?!□□妈!还他妈朋友,还他妈兄弟,你就是这样觊觎我女朋友的!你滚!你给我滚,老子从今天开始没有你夏冀青这样的朋友!”
  夏冀青原本还打算跟他解释这个事情,但他这样的话说出口,他就是脾气再怎么好也被惹毛了。
  “行,你说的。”
  “阿冀、阿冀!”夏冀青撂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了,元康叫不住他,转头看叶阳希又是那样的状态,他左右摇摆了一会儿,转身出去追夏冀青了,“哎哟,阳希你要我说你什么好,阿冀他那人能干出这事儿?打死我也不信啊!唉,算了算了,我等会再来陪你喝酒。”
  他们两个都走了,卡座里只剩周佳丽和叶阳希了。
  周佳丽望着桌面上的一片废墟,冷笑了一声问他:“分手了?”
  叶阳希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两个字,他头也不抬地吼:“你也滚。”
  “我偏不。”周佳丽坐到他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强逼他望着她,“知道为什么分手么?你怪不了阿冀,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头顶闪烁迷离的灯光下,周佳丽的脸看起来有点儿迷幻,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舞池里的尖叫和呐喊。
  “许你给别人拥抱鼓励,就不许田夏找阿冀取暖?叶阳希,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么。”
  话音一落,叶阳希恍惚回到了比赛那天,他和应滢在化妆间门口说话时,余光里有一片米白色的柔软衣角一闪而过,深蓝色的山茶花只在他的视线里停留了不到半秒。
  他一直以为那是幻觉,结果竟然不是。
  第二天是周一。
  许天奇康复出院了,一大早就蹦跶着来学校,一点儿也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哎呀,好几天没来学校,我还怪想这稀巴烂的校园生活呢!”
  这么说着,他勾住叶阳希的肩膀,问他:“诶,你今天怎么也来这么早啊?”
  叶阳希瞥他一眼,“跟你一样。”
  望着九班侧边的走廊,来来往往穿着校服的人里,他最想看见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升旗仪式上,叶阳希站在主席台上,手里捧着奖杯,目光空洞,万主任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学校。
  “虽然停了一周的课,相信同学们也没有放松对自我的要求和对进步的要求。高二9班的叶阳希同学,在流感期间,坚持参加“星选杯”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经过初赛、复赛的重重考验,最终得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操场上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万主任抬手压了压,示意安静:“大家要向他学习!同时,像叶同学这样有上进精神的还有高二1班的田夏同学。就在前天,她在发烧到39度的情况下,仍坚持参加市里举办的英语演讲大赛,顶着随时可能晕倒在赛场上的危险,她仍然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演讲,并荣获特等奖!”
  又是一阵掌声,但显然没有刚才的热烈。
  在万主任喋喋不休的讲话当中,叶阳希望着操场上的那一列列队伍,找到1班的队列,田夏不在,她的位置被空了出来,整齐的队伍当中有了个缺口,显得特别突兀。
  他收回目光,侧眸望着身边那本应该有她的位置,眼中情绪深沉。
  你看,我终于站在你身边了。我拿着荣誉,以为能让你甜甜地对着我笑,可我们,却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现实世界的事情简直要把我磨死了,深刻地觉得自己是个废柴,还是那种挑三拣四啥都不会的废柴……唉……
  第54章 五十四颗糖
  田夏在医院里住了五天, 第六天的时候任纯过来看她, 跟她一起的还有许天奇。
  “你们怎么来了?”
  她正在写题,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抬头看见他们两个人,她有点儿意外。
  “来看你呀!听说你住院了, 担心死我了,不过前两天月考来着,都没时间来看你。”任纯走近了才看见她左手还挂着点滴, 她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妈呀田夏,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能考年级第一了,生着病还做题呢,你可真够拼的。”
  “那可不嘛,人家这么拼, 你也多学着点儿。”许天奇从背后将她推开, 上前坐在了房间里唯一的一把凳子上,“想想你生病的时候干嘛来着?”
  任纯回忆了一下住院期间的美好生活,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期间还有田夏给她送燕窝吃,要不是得打针、做检查, 她在医院住的可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