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永和郡主(二更)
  顾相思在上色了,反正这幅锦鲤图也不是十分的像她,说像她几个妹妹也可以啊。
  西陵滟走过去,低头瞧着她这幅画,画工倒是真不错,就是这个样子……着实有些不成体统。
  “别发火啊,这个是非卖品,就是回头挂在金雁楼大堂里,当锦鲤供奉祈求好运的。”顾相思一边上色,一边还得防备着他醋坛子打翻撕她的画。
  西陵滟倒是没准备撕她的画,而是温柔体贴的为她调了色,正是橘红、橙红,金色,以及一种比橙红更浓烈的颜色,又不是朱红色,而是类似晚霞那种红。
  “看到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冷剑冲兆林眨下眼,摆明又是在揶揄人了。
  “让人羡慕。”兆林真诚的点头说,他多想自己也能遇上一个,能让他温柔对待的人。
  可如今,他们天天帮人牵线搭桥,自己却还是孤家寡人,想想还真是有点心酸。
  “这倒也是,王爷和王妃这般的夫妻恩爱,是蛮让人羡慕的。”冷剑摸着下巴,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绘画,一个调色,不用言语,便了然于心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这种默契,大概就叫老夫老妻吧?
  顾相思铺了好几层色,花了两个钟时间,才画好了这条锦鲤图。然后,在最上方写下了四个小篆大字,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真是不错。”
  “王妃,为什么用小篆啊?”冷剑觉得这样看起来怪怪的,有点别扭啊?
  “我本来想用正楷的,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更显出我的大气。”顾相思也就是恶搞了,不然,她也不会画条美人鱼,然后上写着“姻缘锦鲤”四个字了。
  西陵滟瞧她真要把自己做成神像挂在金雁楼大堂里,他有些头疼的抬手揉揉眉心,看向她尝试劝道:“相思,你要是喜欢这幅画,不如……挂书房里?”
  挂在花缘君的书房里,也比挂到金雁楼大堂里好的多。
  “不!我一定要挂大堂里去,这叫生财之道,你不懂的。”顾相思把画拿起来,转身交给了霍漾,并对他叮嘱道:“好好给我装裱,用那种金丝线青瓷色锦缎装裱,一定要精致而华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霍漾笑了笑,心里却是对王妃的要求……一言难尽。
  哪有人活的好好的,就把自己挂墙上供奉香火去了啊?也不怕不吉利。
  “别给我供奉瓜果香烛,这就是个让人拜的锦鲤,当然,如果有那家小姐喜欢这种美人鱼的画,你们也可以帮他们画,成一桩生意,免费赠一幅画,两口子一起画夫妻像也成。”顾相思笑得可说是十分贪财了,这种找点机会就生财有道的主意,也只有她能想的出来了。
  这下他们大家可是真服气了!要不怎么人家是老板,他们就只能当个打工的呢?
  因为,他们不够奸诈。
  西陵滟把他家小奸商拽走了,她可真会生财有道,什么鬼主意都想的出来。
  ……
  顾相思出了个鬼点子,西兰城却是热闹起来了。
  从最开始金雁楼送新人结缘之喜的锦鲤画,到后来一些机灵小商贩发展起的木雕啊!香囊啊!陶瓷娃娃,面人儿之类的,可是锦鲤火爆大街小巷了。
  就在这样锦鲤好运的炎炎夏日,北宫瑧早产了。
  这孩子才九个月零几日,就急着要出生了。
  厉明景对此可是吓坏了,厉家上下也是都吓坏了。
  顾相思到来后,先去看了下,安抚稳婆让她别紧张,好好检查下北宫瑧的肚子,是不是已经到瓜熟蒂落的日子了。
  稳婆之前的确很紧张,毕竟,这位公主殿下身份可不一般,她要是出了事,她非得陪葬不可,她能不恐慌害怕吗?
  镇国王妃一来,安抚了她,她也逐渐冷静下来,摸了摸这位公主殿下的肚子,好像是正常的要生了?
  “你别紧张,和我说下,天悦公主的胎位正吗?”顾相思为北宫瑧把着脉,北宫瑧的身子骨很好,有足够的力气顺产。
  稳婆又摸了北宫瑧的肚子,满头是汗的点了点头说:“天悦公主的胎位很正,孩子应该是头朝下的。”
  “那好,你镇定下来,按照平常接生步骤来,别紧张,我在这里,无论出什么事,我都保你没事。”顾相思看出来了,这位稳婆是因为内心恐慌不安,才会一直手足无措的。如今她给了她保证,她总能安心为北宫瑧接生了吧?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稳婆得了顾相思的承诺,她也就安心了,抬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认真专业的为北宫瑧接起生来。
  厉明景在外头来回踱步个不停,一听到房间里传来北宫瑧的喊叫声,他便扑过去趴在门上,想拍门问问情况,又怕打扰了她们接生。
  “有相思在,不会有事的。”西陵滟走过去,一手搭在厉明景肩上,他明白他的心情,当初相思生孩子时,他不也是这样的紧张害怕吗?
  厉明景就是因为又顾相思在里头,他才没有紧张害怕的冲进去。
  顾相思拿了一方帕子让北宫瑧咬着,抬手为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温柔对她说:“不能一开始就喊,到后头生你会没力气的。乖!听稳婆的,稳婆让你用力,你再用力,明白吗?”
  北宫瑧眼睛含泪点了下头,咬紧嘴里的帕子,忍受着这种阵痛,听着稳婆的话,该用力时才用力,却是再也不喊出来了。
  “怎么了?王妃,阿瑧到底怎么了?”厉明景一听不到北宫瑧的喊声,他是更越发的紧张害怕了。
  “没事,我怕她喊多了回头没力气生孩子,就让她咬着手帕不要喊了。”顾相思扬声对外头的厉明景说,就怕他一个冲动再闯了进来。
  北宫瑧本就有些依赖厉明景,怀孕后更是依赖他的温柔了,若是厉明景这时候闯进来,北宫瑧一个委屈娇气,这孩子可就更难生下来了。
  北宫瑧是真的委屈害怕了,她这时候好想她母后,她想母后在身边陪着她,她害怕啊!
  “阿瑧,不哭,乖!有姐姐在,姐姐定保你们娘俩均安。没事的,不怕哈!”顾相思也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因为她生产的时候,也好想见到她的妈妈,好想让妈妈在身边陪着她一起度过难关。
  北宫瑧握着顾相思一只手,心里似乎好一点了,有王妃姐姐陪着她,她就不怕了。
  顾相思与稳婆一起忙,丫环婆子也是一趟又一趟开门出去或进来。
  从晌午到夜里子时,一盆热水端进来,一盆血水端出去,再又过了一会儿,外头等了一天的人,才听到了孩子尖细的哭声。
  “老天保佑,祖先保佑!”厉夫人双手合十拜了拜天,总算是生了。
  冰凌跑了出来,满头是汗的笑说:“恭喜驸马爷,是为小姐!”
  “女儿?女儿好,女儿好!”厉明景高兴的握着西陵滟的手,见西陵滟对他笑得这么充满算计,他一把推开了他的手,防备的看他一眼,便转身跑进房间里去了。
  厉夫人也没阻止她儿子,反正春和之前在玉桂生产时,也是这样紧张不已的冲进产房了,她可都习惯了。
  反正,他们夫妻感情好就好,也让他们老两口省不少心,不是?
  顾相思在房间喂北宫瑧喝了口参汤,好歹补点元气,又为她施针让她安睡一觉,这样有利于她月子里恢复。
  稳婆和丫环、婆子一起,很快便收拾好了床铺上。
  顾相思见床铺都干净了,便吩咐雪海去打开门窗散散血气。
  当然,这个门窗不是卧室里的,而是外间的门窗。
  床前离着雕花八扇屏风,能挡风,不会让产妇受凉,也能散散屋子里的血腥气。
  厉明景跑进来,走到床边坐下来,双手捧着昏睡着的北宫瑧的一只手,就那么目光痴痴的盯着她看,心跳的有多快,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得到。
  顾相思见厉明景这样在乎北宫瑧,她也真替北宫瑧高兴了。对稳婆她们招下手,示意他们都跟她出去。
  稳婆是真快累趴下了,幸好这位天悦公主母女平安,她这份红包定然不会小了。
  顾相思出了门,见西陵滟笑得这样奸诈,她走过去,靠近他笑问道:“有什么好事啊?说出来我也听听。”
  西陵滟一手揽住她的肩,向外走去,低沉笑说:“他家多了颗小白菜,咱家有两头小笨猪,所以……总有一个能吃到白菜的吧?”
  顾相思没想到他居然打上厉明景女儿的主意了?呵呵,禽兽。
  不过,如果能和厉明景结儿女亲家,似乎也不错。
  厉明景还不知道,西陵滟竟然真说到做到,要让他儿子当他的女婿,活活把他给气死了。
  ……
  厉家前后得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可是让好多人家羡慕了。
  而就在北宫瑧生产第三日,西陵楚下了旨,封了厉明景和北宫瑧的女儿,为了永和郡主。
  永和二字,便是西贺国与北俱国共同的心愿。
  这是西陵楚在位期间,封的最小的一位郡主,也是唯一一个出生后便有封号的郡主。
  这份殊荣,厉家上下接旨后,自然是高兴的千恩万谢。
  厉明景为了给他女儿取名字,可是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北宫瑧怀疑开始,他就男孩女孩名想了一箩筐。
  可当女儿出生后,他却觉得那些名字都不好听了,他必须要给他女儿取了极好听,又非常有意义的名字。
  结果,他想了三天,还是没想到。
  北宫瑧心疼他的头发,再揪下去都要秃了。
  所以,她让人去请了顾相思来,姐姐读的诗书多,一定能取个好听又且有诗意的名字吧?
  顾相思到来后,坐在床边放的凳子上,仔细想了下,然后一打响指道:“有了!春季多阴雨到炎夏,她出生那日又恰巧是个明媚的艳阳天,晚上月明星稀,一片晴好。何不如,便给她取名叫晴夏,厉晴夏。”
  “晴夏?是何出处?”厉明景倒是算满意这个名字,可他总要知道这名字的出处,听着有没有意境吧?
  顾相思冲他翻了白眼,看向搂着孩子躺在床上的北宫瑧,她温柔的笑解释道:“这个名字出自一首诗,最后两句便是——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与这孩子出生的季节很像,所以……厉大人,你到底满不满意啊?”
  厉明景倒是觉得这名字寓意挺不错,雨过天晴,艳阳彩虹。可是……他的女儿,为何要由她顾相思给取名字啊?
  “我觉得很好听,明景哥哥你觉得呢?”北宫瑧因为顺产流血太多,那怕都养了两三日了,她的脸色依然还是看着很苍白,人也有些虚弱。
  厉明景见她这样虚弱苍白,如何忍心说名字不好?只能笑点了头,望着她温柔说:“既然你觉得好,那就叫这个名字吧。”
  “谢谢明景哥哥,我喜欢这个名字,晴夏,晴朗明亮的夏天,一切都是那样的生机勃勃,阳光热情。”北宫瑧虽然生在冰天雪地的北俱国,可他们北俱国的人,却都很热情似火,也很喜欢明媚热情的太阳。
  “当然,咱们的女儿,一定会像太阳一样热情,明媚。”厉明景温柔的一手搭在她手背上,俯身望着她,又看了看她身边躺着的女儿,这样的幸福,让人再无欲无求。
  顾相思可不想留在这里看他们秀恩爱找虐,起身走出去,牵着在外等候他的西陵滟的手,二人便挨着亲密前行,她还撇嘴嘀咕了句:“我都快成你的犯人了吧?”
  “你本来就是我的犯人,难不成,你还想翻墙越狱?”西陵滟与她十指相扣,抬手让她看看,她这辈子,可能逃得了吗?
  顾相思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两只手,莞尔一笑,转身贴上他,一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抚上他脖颈,仰头与他亲了个嘴儿,转身牵着他的手继续前行。
  西陵滟就这样被她拽着走,他跟在她身后,这样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觉得很安心。
  至少,她这样不离他眼皮子底下,是绝对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