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又见渣前夫
  孩子哇哇哭着,老人怎么哄都哄不住,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手臂被蹭出了一个很大的伤口,本来是岁数很小的孩子,皮肤又娇嫩,地面粗糙,都是砂砾尘土,很容易会蹭破皮。
  周围人的视线不断看过来,尽管大家都顾忌着他们的身份不敢出头,但那眼神分明带着谴责。
  其他几名少年笑着打趣,“谢鸿,你这下可出名了,书都说要尊老爱幼,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被称为谢鸿的少年还是有些羞耻心的,他们这么一说让他更觉得丢面子了,忍不住朝那些围观的人吼了句:“看什么看,都散开!”
  小孩还在哭,但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响了,惊吓一过,只剩下手臂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志,老人轻拍着他的背,给他的伤口吹气,又着急又心疼。
  “哭什么哭,不是摔出一个小伤口吗?有什么好哭的,好像老子弄死了你娘一样,晦气。”谢鸿往地啐了口痰,伸手要去拉小孩,结果被老人急切地挡了一下。
  “谢鸿,别跟老人动手呀,要尊敬长辈。”
  “是,不过要是连一个老人家你都解决不了,今后也别在永安城里混了。”
  谢鸿被说得一恼,“少废话,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老人看也不敢看谢鸿那一群人,知道他们是永安城内有名的世家纨绔,整日游手好闲,喜欢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牵着小孙子的手要离开。
  “喂……”谢鸿刚追去一步,被人挡下了。
  老人一脸惊慌地回头看,然后拉着小孙子急急忙忙走了。
  “越……”谢鸿看着眼前的人,惊了一下,跟他一起的那几个少年也都愣了。
  男人一手横在谢鸿身前,淡淡道:“你们不去棠棣书院读书,是为了在这大街欺负老百姓的吗?”
  谢鸿张了张嘴,顾忌着男人的身份,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讪讪地垂下头。
  “这都是误会,刚刚那小孩自己摔的,结果那个老头非要栽赃给我们,让我们给他赔买药的钱,实在是太无耻了,谢鸿有点生气,所以……”一个少年辩解道,反正那两个人已经走了,事情自然是随他们怎么说怎么说。
  邵远眼眸一抬,“是吗?这里是大街,并非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是瞎子,看得清谁做恶,谁为善,你们年纪还小,或许不懂什么叫做善恶终有报。”
  “您误会了,其实……”那个少年还要再争,被邵远一句话轻易堵了回去。
  “言辞粗鄙,态度张狂,我都看到了,你也要说是我眼瞎吗?”
  那少年脸都白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噎在喉咙口,谢鸿这回是真羞愧,脸色都红了。
  邵远看向谢鸿,“你的表哥丁利现在应该还在府养伤吧,是因为他平素行事毫无顾忌,现在才是这么一番模样,惹得整个永安城的人直到现在都在笑话他,有他在前面作教训,你怎么不懂得收敛一点呢?”
  “还有你们。”他的眼神扫向其他人,虽然温和,语气却分外严厉,“你们唯一能得过这些老百姓的是出身,其他什么都不是,若是生在老百姓家里,你们充其量也是街头混混,一辈子这么混着过,长辈们攒出来的家底和名声不是任你们这么挥霍的,学学沈家的公子,他也你们大几岁,现在已经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了,你们要这么混着过,我也管不了,只是别往老百姓身撒气,连陛下也会看不惯的。”
  想要维持江山社稷的繁荣稳定,最重要的是老百姓的拥护,若是没有他们,皇位也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
  邵远心里很明白,可这些名门出身的少年却不懂得这个道理,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一昧地以仗势欺人为乐。
  “姑娘,那个人好仗义啊。”墨笙说。
  “他可不是普通人,而是陛下的三皇子,现在已经是越王殿下了。”孙素白解释道。
  “原来他是越王,还是孙姑娘见识的人多。”
  “之前曾经见过一面,便记下了,只是我记忆的越王殿下是个很温柔的人,没有方才那么气势汹汹的。”
  “要教训人,自然得拿出气势来,不然怎么压得住那群无法无天的纨绔。”
  再看远处,谢鸿那群纨绔少年被训得落荒而逃,周围百姓纷纷在心里暗z-i'pa-i手称快。
  他们虽然不认识邵远,但从方才的事情足以看出他的身份不凡,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有资格教训那群纨绔子的。
  邵远没在意周围人的眼光,突然抬脚向她们这边走过来。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见过越王殿下。”她朝着邵远行礼,姿态落落大方,一看是教养良好的世族姑娘。
  孙素白哪里会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连忙也跟着行礼。
  周围的老百姓皆是一惊,原来这个仗义相助的公子是越王殿下。
  邵远眉头一紧,“这里是大街,不在府里,也不在宫,礼数无需这么周到。”
  “殿下本是亲王,我等为朝臣之女,理应给殿下行礼,不然是对殿下的大不敬。”她弯了弯眼眸,“不过殿下说不用,那臣女以后在街再见到殿下,自当遵从殿下的要求。”
  孙素白轻声插话道:“沈姑娘和越王殿下认识?”
  沈碧月摇头。
  邵远一愣,“原来姑娘已经不认得我了。”
  沈碧月的眼神越发疑惑了,忍不住一直盯着邵远的脸看,想要确认自己的记忆里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这个月初八的时候,你在药市的街边险些和我撞。”
  随着他的提示,她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原来那个时候是……殿下?”
  “你能想起来,说明我们还是很有缘的。”邵远笑道。
  “那时候臣女不知殿下身份,若是有哪里冒犯了,还请殿下宽恕。”
  她说着又要行礼,被邵远伸手隔空虚虚扶起,站直了身子,两人间隔了一定的距离,却萦绕着说不出的暧昧。
  “都跟你说了,用不着这样客气。”
  孙素白轻轻一笑,“早听说殿下为人随和,不摆架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邵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眼神又看向沈碧月,“我还有事,欢迎你们随时来越王府做客,我一定倾城相待。”
  孙素白看着邵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转头一看,发现沈碧月也同样望着他,看起来是一副出神的模样。
  眸光微不可察地一沉,她突然说:“沈姑娘,越王殿下真是个好人。”
  “怎么这么说?”
  “他刚才替老百姓出头,一般亲王哪能这么轻易放下身份这个架子的,我还没见过亲王里头有谁能如他这般温和亲切的。”
  沈碧月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这倒是。”
  街依旧人声鼎沸,两人却是各怀心思,这么逛着也没什么意思,便各自打道回府了。
  墨笙在回去的路忽然觉得肚子疼,等回去沈府来不及了,只好近找了家客栈,向掌柜的暂时借用茅厕。
  掌柜的为人爽快,一下子答应了,可沈碧月却不好意思白白借人的茅厕,点了一壶茶,两盘点心,坐在一楼大堂的小角落里等着。
  这个时候不是吃饭的时辰,大堂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小伙计在柜台后面站着,一边翻账本一边打着算盘,珠子敲击木梁的声音格外响亮利落。
  有几个人走了进来,一身江湖人的打扮,相貌平平无,扔在人群里都不够起眼,沈碧月只看了一眼低下头,慢慢地吃着点心,喝着茶。
  看刚刚墨笙的模样,应该不会那么快出来,也不知道那丫头是吃坏什么东西了,要不是昨晚睡觉的时候没盖好被子,让肚子给着凉了。
  “掌柜的呢,叫他出来,兄弟几个许久没吃荤了,要打打牙祭。”那些人蜂拥到柜台前,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大力拍打着柜面,面目不凶,眼神倒是够狠,吓得那小伙计连账本都落在台面,直接跑到后边叫掌柜的去了。
  男人朝身边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点头,跟着小伙计跑的方向过去了,男人扫视一圈,发现了躲在角落的沈碧月,大跨步走到她面前。
  “姑娘,一个人?”男人在她对面坐下,主动拿过桌的那壶茶,仰头往嘴里灌。
  其他人也跟着蜂拥过来,将她和桌子团团围住,炙热的眼神紧紧锁住她,从到下的打量,恨不得将她全身剥光了给扫一遍过去,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
  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心,“那壶茶是我买的,既然你喝了,算在你账。”
  男人哈哈大笑,猛地将茶壶扣在桌面,“好,你这小娘子还真够胆儿,这样都不怕,可惜了,这本来应该是你的饯别茶,老子不给你,只是买你命的那人连一壶茶的时间都不愿留给你,你在黄泉之下可别怪老子。”
  她有些惊讶,却依旧显得很平静,“要我的命?谁有这个胆子,我是沈家的长房嫡女,想买我的命,还得掂量掂量她的分量。”
  “巧了,那人还真有买你命的资格,想知道是谁吗?”男人站起来,半身横过桌面探到她面前,贪恋的眼神从她的面纱往下落,“虽然听说沈姑娘的脸毁了,但还未开过苞的雏儿,滋味应该还是不错的,既然都是要死的人了,还不如留给兄弟们爽爽。”
  “老大,这样不好吧,这么个娇嫩的小姑娘,待会儿被哥几个玩坏了。”
  “玩坏了不是正好吗,哥们想开荤,她又是个该死的,死在哥们身下才是极乐。”
  他们荤话说得没边,却没发现被他们用言语侮辱的小姑娘一动不动地坐着,分外沉静,一点都不慌张。
  “放肆。”她说得极轻,眼神却像是一把最锋锐的刀,淬着毒液,带着无尽的森冷,直直要戳进男人的眼睛里去,男人不禁缩回了身子,觉得有些不安。
  他安慰自己,不过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还被沈家遗弃了那么多年,能有什么好怕。
  她依旧坐得端庄,将手里的茶杯抬起,葱白的手指与瓷白的茶杯相互映衬,瓷烧的杯子还要精巧漂亮,让人忍不住想要捧着好好爱护,狠狠亲吻。
  “这杯茶,我没喝完,留着给你们。”她将茶杯微微倾倒,杯里的茶水慢慢倒在地面,形成一圈圆弧,“倒得正好,送你们的路茶。”
  对方面色一变,相互看了几眼,神情颇有些着恼,即便他们做的都是shā're:n的买卖,但也极度忌讳生死,本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这小姑娘简直是在咒他们。
  沈碧月的水眸微微弯起,眼里的寒意却是三九寒天都及不的,带着几抹阴冷与嗜杀。
  这条命是她跟老天偷来的,也不知道这一辈子何时会到头,但一定不会是这个时候,她的仇人还好好地活着。
  男人站了起来,不禁觉得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也算是老江湖了,对方什么阅历的,一眼能摸个大概,这姑娘不过是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拥有这么可怕的眼神,只怕不是个善茬,他头一次开始怀疑这桩买卖到底接得对还是不对。
  他手底下的那几个人可没有这么好的眼力,他们只看见自己的老大似乎被一个小姑娘给唬住了,便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老大,抓紧时间。”四个字刚说完,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凉风袭来,下意识回头,一道阴影罩在面,脖颈一阵剧痛,紧接着不省人事了。
  男人还算老练,一下子退得老远,其他人也跟着散开。
  那人如一阵风飞快移动到了沈碧月的身边,关切问道:“沈姑娘,你没事吧?”
  她抬起眸,入眼是一张充满关心与急切的俊脸,曾经她对这张脸迷恋到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地步,现在却觉得嘲讽。
  “他们要杀我,还要侮辱我。”她抿着唇说,身子坐得僵硬,一看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趁着邵远问话的时候,那几个人早逃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