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守身如玉二十年(二更)
  “今天的事情,你全当没看到是。 ”
  “知道了。”她低着头,小声回答。
  看着她这副模样,尽管楚楚可怜,可想到邵衍在附近,刚刚自己无意暴露了自己与沈碧月一起,虽说邵衍对这种事向来没什么兴趣,难免他一时兴起,还真要来凑个热闹。
  牵连到自身,邵庆也没了那些旖旎心思,让自己的护卫先暂时包扎一下眼睛,悄悄出去找人准备一下,别让人碰见了。
  准备的时间不需要太长,一会儿要走了,邵庆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了,说:“现在因为你的缘故,沈家几乎成了整个永安城的笑话,无论采用什么办法,沈家为了平息这些传言,定然会牺牲你,即便你是沈家的嫡女也逃不过,至于他们会怎么处理你,不需要本王说,你应该也清楚,你现在只有依靠本王一条路。”
  沈碧月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殿下,殿下若是帮了我,是与沈家作对,不是吗?”
  “那是本王的事,你只要知道,现在只有本王能帮你,这些不实的传言,本王能帮你解决,你只要站到本王这边来……”
  外面突然响起阵阵喧哗声,透过紧闭的窗户传进来,打断了邵庆的话。
  他皱着眉看向窗户,却站着不动,意思很明显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不是他是她。
  沈碧月看了他一眼,邵庆这人还真是生性多疑也算了,脑子还不好使,前一刻还想说服她站在他那边去,下一刻把她当挡箭牌使了。
  不过她还是主动走过去看窗,这回她学乖了,只悄悄打开了一条缝,一眼看到朝仙阁的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纷纷围成一圈,整条大街几乎都被堵住了,只留下间半条街道宽的空地,王府侍卫排成两列,护着豫王从朝仙阁里头出来。
  豫王府的马车停在朝仙阁门口,可豫王并未马车,拐过马车,径直朝着他们这个酒楼的方向走过来。
  她静静看着,见他一步步走过来,不经意间抬眸,正好对她的目光,眼神依旧漆黑一片,一如既往的冰冷与漠然,对视一瞬,他很快移开了视线,没一会儿走到了楼下。
  “外面又怎么了?”邵庆在后面问了一句,声音里有着隐藏不住的急切。
  她轻轻关窗,回答:“朝仙阁那边可能出事了,百姓们都已经把朝仙阁给围了起来。”
  “应该是豫亲王那边又闹事了。”邵庆沉声道,这个豫亲王,整日没个消停的,皇帝要是再这么纵容他这么下去,哪天该把屠刀对准自己人了。
  “谁说孤在闹事?”门被猛地踹开,一个声音传进来,惊得邵庆瞬间绷直了背脊。
  “皇叔怎么会在这里?侄儿见过皇叔!”邵庆连忙转过身,对着来人恭敬的行礼,不管怎么样,先问候总是没错的。
  沈碧月也跟着前,“臣女沈碧月见过豫王殿下。”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邵衍没有理会他们,眼神直接落到桌,瞬间又移开,露出明显的嫌弃与厌恶。
  天风跟在他身边,一个眼神示意,立马有王府的侍卫进来,将那只断手从窗户扔出去了,看不见那个令人厌恶的东西,邵衍原本阴沉的脸色才算是好了几分。
  “皇叔认得那个东西?”邵庆问道。
  “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妄图占孤的便宜,断一只手已经算是便宜她了。”话里无不带着冷漠与厌弃。
  这么说来,那个断手的主人兴许是朝仙阁里侍奉人的姑娘,被断了一只手,相当于残了身子,再也不能伺候客人了,今后的下场,怕是只能沦为阁里一个最低等的丫鬟。
  邵庆对此无动于衷,满心想的都是那只断手为何会被邵衍弄过来,朝仙阁与这个酒楼虽然在斜对面,可到底隔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怎么看都是故意,用了力道扔过来的。
  虽说心里有疑问,邵庆还是没问,一看到邵衍的脸色,他知道现在压根不是什么问问题的好时机。
  王府侍卫搬了椅子进来,放在离饭桌远远的地方,又拿了一个鎏金铜嵌百兽熏炉进来,摆在附近的小案。
  一直到天风与那些侍卫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邵庆才斟酌着开口道:“不知道皇叔怎么会到这里来?”
  “孤方才在朝仙阁。”
  “皇叔一向不喜欢踏足那种地方,今日怎么起了兴致?”
  “怎么,孤守身如玉二十年,连趟花楼都去不得?”
  他的声音立刻冷下十分,邵庆连忙笑着改口道,“侄儿不是这个意思,要是知道皇叔今日会去朝仙阁,侄儿一定早点吩咐人去布置一番,也省得惹了皇叔今日这么不愉快。”
  “你怎么知道孤玩得不愉快?”邵衍冷冷道,“听说朝仙阁出了个新秀,气质与身段都堪玲珑,几乎要将玲珑的风采都给掩盖过去了,孤便想去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摸不清邵衍对玲珑仙子的态度,邵庆也不敢随便开口,不过邵衍今日真是怪得很,像他这种平素里除了办案与见玲珑之外,几乎都待在王府里的人,单单是主动去城里的朝仙阁,已经足够让人觉得震惊了。
  没人说话,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莫名有些尴尬。
  沈碧月静静站在一边,盯着自己脚尖,突然感觉到有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
  “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怀王还与自己的表姐妹关在一个屋子里,真是好兴致。”邵衍冷淡地扯起嘴角,像是在打趣邵庆,可那说出的话,却十分大逆不道。
  “最近城里有些传闻闹得厉害,侄儿听说月儿心情不好,便接她一块过来吃个饭。”
  “吃饭?孤看这桌的饭菜可是半点没动,你们吃的是哪门子的饭?”
  邵庆的心头一紧,“其实是……是月儿的心情不好,虽说侄儿请她吃饭,她却是半点都吃不下,后来又被人打扰了一下,便……”话没说完,留给人回想的余地。
  “你说的那个打扰的人可是孤?”
  “皇叔又在说笑了,是侄儿的护卫,因为一点大惊小怪的事情跑进来瞎嚷嚷。”
  邵衍挑眉,随即淡淡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孤方才在朝仙阁的时候不小心扔了东西过来,后来见这里的窗缝露出一个恶心的东西,还以为是孤扔过来的那个,便让人又处置了一下,那个人不会是你的护卫吧?”
  伤了王府的护卫,还是怀王身边得力的一个护卫,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打杀了路边的野猫野狗,这种态度让人怎么看了都觉得恼火。
  邵庆暗咬牙,面色却维持如常,“他本太过放肆了,皇叔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下孤安心了,还以为做了什么错事,内心自责得很。”邵衍收拢了身的大氅,起来时,脸色好像真的好多了,他忽然站起来,略带些讽意的视线掠过邵庆与沈碧月的身。
  “既然是这样,天色晚了,孤也不便多待了,两位还请自便,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他的眼神,邵庆看不清白,沈碧月却一清二楚,她低头盯着脚尖,一直到邵衍离开都没抬起头来。
  经过邵衍这一下打扰,邵庆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和沈碧月匆匆说了几句,两人便分别乘着马车离开了。
  外面的天色早暗了下来,沈碧月回去的时候,菱花和墨笙还急得团团转。
  “姑娘,三姑娘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姑娘回来了,要让人去她那边报个信。”
  她半途被怀王府的人给劫走了,沈碧欢作为与她同行的人,并未因为传言的事情而疏远她,反而很关心她,这倒也说得过去,现在这个时候,做任何落井下石的事情都容易落人口实。
  “去吧,顺便也派人和祖父祖母那边说一声,免得说我进出府里都不声不响的,不把沈家长辈放在眼里。”
  菱花去了之后,墨笙给沈碧月端来晚膳,沈碧月坐下,墨笙要退下去,没其他外人盯着的时候,沈碧月还是喜欢自己用饭。
  “等等。”她停住了筷子,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阵。
  “姑娘可有什么吩咐?”墨笙瞧出她有些不对劲。
  “你明天……”说到这里又停住,面色冷静地重新动起了筷子,“没事了,你下去吧。”
  墨笙有些怪地看了她一眼,退出去了。
  沈碧月端着碗,不自觉将筷子咬在嘴里,总不能说,她想去查查豫王去朝仙阁都做了什么事吧。
  一个男人,去花楼还能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