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明珠
  德妃听着太监说完, 情不自禁地冷哼一声:“两台涨到六台?大皇子他倒是有钱。”
  “大皇子也太过分了。”心腹嬷嬷眉头紧皱, “公主的嫁妆由内务府筹备, 无一不是精品。四福晋给四公主添箱, 物件不如内务府备下的也不能太次, 六台嫁妆少说得两三千两银子, 这不是为难四爷么。”
  “嬷嬷这么一说, 大皇子倒是真大方。”一等宫女想到胤禔的俸禄也不多,“难不成大福晋也像东宫那位在坊间开了几间铺子?”
  德妃坐下道:“大福晋真有那个本事,就不会连生四朵金花。”
  “娘娘, 开铺子和生孩子有甚关系?”嬷嬷很无语,“大福晋真开铺子也是延禧宫那位教的。她若有这个本事,也不会等到听说太子妃的铺子赚钱才开。”
  德妃嗤一声:“惠妃?真生了个好儿子, 也当本宫是死的。嬷嬷, 去把柜子里的紫檀木盒拿过来。”
  “娘娘这是要……”嬷嬷不确定,“那些东西是给五公主的。”
  德妃撩起眼皮:“五公主的嫁妆有内务府筹备, 太后也不会亏着她。太子妃在太后面前说老四的媳妇儿给四公主准备两台妆奁, 这事被惠妃那个女人知道, 指不定怎么讥讽本宫。立刻给胤禛送五千两银子, 老大准备多少, 他也得准备多少。”
  “有了银子,四爷也不知道大皇子准备多少。”嬷嬷提醒道。
  德妃瞥她一眼:“你也当本宫是死的?”
  “奴婢明白了。”
  六月二十四, 多云,上午, 四福晋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然而, 出了永和宫就去毓庆宫。阿笙一听小顺子说四福晋又来了,张嘴就问:“四福晋有没有去给德妃请安?”
  “四福晋来宫里肯定是先给德妃请安。”小顺子不解,“阿笙姑娘为何这样问?”
  阿笙:“你是没见过四福晋见着主子那股黏糊近,四福晋再矮点,说她是主子的闺女我都信。”
  “浑说什么呢。”石舜华见弘晏和弘曜只顾得摆弄九连环,便对他俩说:“额娘去前院见见你们四婶,想额娘了就去前院找我。”
  弘晏头也不抬:“知道啦,额娘快去吧。”
  “四婶又想生小弟了吗?”弘曜抬起头问。
  石舜华拧一下他的小脸:“知道就好,不准说出去。”
  “大家都知道。”弘晏撇一下小嘴,“谁要说啊。”
  石舜华顿时想笑,看来四福晋来东宫不是一般勤快。不过,这一次么,石舜华很肯定四福晋不是为孩子而来。
  “二嫂,昨儿额娘突然使人给我们送五千两银票,四爷慌的半夜没睡着,您离永和宫近,知道出什么事了吗?”四福晋不等石舜华进来就问。
  石舜华拍拍她的手:“别急,坐下说。”
  “我坐不住啊。”四福晋很着急,“额娘从没给过我们银子。”
  石舜华:“太子、四弟和大哥商议给四公主添箱的事,大概传到德母妃耳朵里了。我们准备八台,大哥准备六台,四弟的意思你们原本准备两台。德母妃是怕你们给她丢脸,才给你们银子。
  “后宫那四位母妃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谁都不服谁。一人遭难,另外三人恨不得昭告天下。德母妃倒是想叫你们准备六台,可你们没那个钱。她真派人过去跟四弟说,四弟一准告诉太子。太子在汗阿玛面前漏一句,汗阿玛即便不罚德母妃,也会冷着她一年半载。”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四福晋放心了,“我可着五千两准备?”
  石舜华想笑:“我一个太子妃才准备三千两银子的妆奁,你准备那么多干什么?”
  “啊?我,我一时忘了,对不起,二嫂。”四福晋连忙道歉。
  石舜华给她倒杯水:“我没怪你。你托人打听打听,蒙古那边缺什么,又不太贵的东西,买个几百两,装满满六台即可。”
  “几百两?”四福晋讶异,“这么少能买到什么?”
  石舜华:“四公主的生母虽说是个贵人,但她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给她添一些实用的,即便十分便宜,四公主也觉得你有心了。”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
  “对的。”石舜华道,“弟妹聪明,一点即通。若是拿不定主意,可以找你额娘商议一下。她老人家吃的盐比咱们吃的饭多,一准知道该送什么。”
  “剩下的银子要还给额娘么?”婆婆第一次发善心就给一叠银票,四福晋很慌很慌。
  石舜华皱眉:“你是不是傻?到手的银子哪有还回去的道理。他日德母妃问起来,你就说东西难寻。她整日里呆在宫里,都不知道外面的鸡蛋卖多少文一个,还不随便你糊弄。”
  “可是我不敢糊弄额娘啊。”四福晋一脸怕怕。
  石舜华道:“那就从这次开始,习惯就好了。若是怕德母妃罚你,就提前给你的宫女说一声,使她来找我,我叫阿笙把你带过来。”
  “谢谢二嫂。二嫂这么一说我就不怕了。”四福晋脸上的害怕骤然消失。
  石舜华若不是听到她心里真怕德妃,还以为她跟自己做戏,“好了,快回去准备,天越来越热,早点把礼单定下来,也能安心去畅春园避暑。”
  “汗阿玛今年还去畅春园?”四福晋问。
  石舜华道:“太子说七月初二就去。”
  “四弟妹怎么又来了?”太子见西次间门口站着两个分外眼熟的丫鬟,便知道东宫来客了。到后院一问谢嬷嬷,果然是东宫的常客,“这次是问你她有没有吃胖,还是问你她有没有长高?”
  “来给德妃请安,顺便过来看看我。”石舜华道,“爷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还没到十点呢。”
  太子:“孤昨儿晚上有点受凉,今儿早朝没忍住当众咳嗽了两声,别提汗阿玛多紧张。跟他说孤喝了药,汗阿玛还叫孤回来歇着。”
  “今儿燥热,汗阿玛叫爷歇着爷就歇着。”石舜华道,“整天在冰盆旁边,这俩小子壮得跟个小牛犊似的也会生病。到了畅春园,那边比这边凉快,阴天的时候不用冰也能睡着。只是弘晋晌午不能回来了。”
  太子:“是他闹着要去国子监,不能回来也是活该。”
  “早上三点到上书房这点对正长身体的孩子来说真不好。”石舜华道,“比起弘晋以后拖着个病歪歪的身子,妾身倒是希望他无病无痛,即便因为在国子监读书而一事无成。”
  “孤和你一样。”太子道,“否则也不会同意他去国子监。对了,明珠那事孤今儿跟索额图说了,索额图一听孤要整明珠,别提多高兴,恨不得飞起来。”
  “福晋,晋江求见。”张起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太子:“叫他进来。”
  “禀报爷,福晋,刚刚有个侍卫给奴才一封信。”晋江从袖筒里掏出一封信,“那个侍卫说是您二哥托他送给你的。”
  太子伸手接过来:“孤看看?”
  “爷尽管看。”石舜华很清楚,若是非常重要的事,庆德不会托朋友送信,而是想法设法见她一面。
  太子看到内容,不禁皱眉,“你二哥说要见你一面,福晋,你有事瞒孤?”
  “没有啊。”石舜华心中一凛,想了想,“妾身真没有。”
  太子见她还需要想,嗤一声,“孤晚上再跟你算。现在先回你二哥,有事跟孤说,东宫离后宫太近,不适合接见外男。”
  石舜华叹了一口气:“都说没有瞒你,爷怎么就不信呢。小顺子,去书房把笔墨纸砚拿来,我当着爷的面写。”
  七月初一,上午,石舜华忙着收拾去畅春园的行礼,太子前往詹事府见庆德。索额图派人满京城找相貌端庄,玲珑身段,有心计又有手腕的女子。
  太子听到自鸣钟做了出来,猛地起身:“在哪儿?带来了吗?孤听福晋说那东西麻烦,怎么就突然做出来了?”
  庆德:“是挺麻烦。太子妃庄子上的工匠宁愿做首饰都不愿意做自鸣钟,崔掌柜要扣他们的月钱他们也不愿意做。崔掌柜没办法,就跟他们说,拆两个自鸣钟和两块怀表,比照自鸣钟和怀表来做。那些工匠提不起劲,倒是几个对西洋物件感兴趣的小孩说他们想试试。
  “崔掌柜一见还有人愿意试,也不管他们多大,总比英吉利语都学会了,突然停在那里好。就擅做主张弄几个怀表和自鸣钟送过去。听说那几个孩子琢磨半个月,琢磨出来里面的门道。庄上不缺能工巧匠,里面的门道搞清,没过几天就做出来了。只是还不大准。崔掌柜的意思等着时间准了他亲自送过来。”
  太子道:“是弘晏额娘后来叫崔掌柜找的那些孩子么?”
  “听崔掌柜说太子妃叫他养那些孩子是为了以后接管铺子。”庆德道,“崔掌柜现在的意思他再去买几个孩子,这几个心灵手巧的就当工匠养着。”
  太子:“难倒一群能工巧匠的怀表被他们琢磨出来,那几个孩子不是一般聪慧。你回去告诉崔掌柜,孤替弘晏额娘同意了。”
  七月底,第一个时间准确,外观精美的怀表送到畅春园太子居住的讨源书屋。纳兰明珠从畅春园回府的路上,遇到一个身段婀娜,颇为灵动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