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嘉宁刚刚还要求他保密,这会儿见他这么配合,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的羞恼似乎就是昙花一现,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瞬间计上心来,“三哥你放心,你和三嫂的事嘉宁一定会帮忙的,定然让你如愿抱得美人归~”
  这下可真的是让人悸动心跳了,齐旭心语。但是他却也知道,自己就算再不怎么受宠,也是一个皇子,想要只娶一个民间江湖女子做正妃显然有些痴人说梦。然而若是嘉宁愿意帮忙,却并非不能达成的事。
  “那为兄便在这里先谢过妹妹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三哥帮得上忙的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齐和笑了,明明是一个病态白的样子,却让人奇怪的感觉到了一种从灵魂里出来的健康。
  苏于渊往桌上一趴,下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抬眼看着嘉宁,正打算说点什么逗逗她,却忽然被她说的话戳中了心中的柔软。
  嘉宁说,“哪用什么赴汤蹈火呀,回去后三哥平日里多照顾于渊点就行。”
  齐和笑了,点了点头,“好,三哥记下了。”
  一直等到了隔壁的雅间也吃完,才一起对了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嘉宁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上辈子是不是她将梁国的大王子梁承志想的太坏了?还是这辈子出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结果竟然会差这么多,真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揽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她说,她答应了梁承志,愿意跟着他回去做他的侧妃,而正妃一位将空悬。
  嘉宁将脑子里上辈子的苍白消瘦的有些过分的揽夏,换成了现在虽然额头因为遮挡伤口纹了一朵芍药花,却整个人充满活力的揽夏,“你自己喜欢他吗?”
  这个答案十分的重要,嘉宁问的时候甚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眼睛里的认真,上辈子开始的时候她觉得揽夏卖主求荣。这辈子想开之后又觉得揽夏为了她而牺牲了自己的一辈子,这个答案其实并只是为了现在,甚至也是为了上辈子的那道伤口。
  揽夏显然注意到了自家公主的认真,她心中一软,自家公主对她真的是不能够再好了。她细细的思考了两人之间的种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脸颊有些红晕,衬的那朵芍药花更加的鲜艳,“奴婢是喜欢大王子的。”
  嘉宁忽然笑了,笑的很明媚,她拍了拍揽夏的手,“放心,本公主会为你争取一个正妃的位置的,本公主身边的人,配他一个小国的大王子绰绰有余!”
  第70章 蓦然回首 ...
  赶了两天的路, 今日两方人马聚头, 决定还是休息一天明日再继续。
  苏于渊的房间安排在了嘉宁的旁边,但是并没有越矩的进去。嘉宁赶了两天的路, 而三皇子齐和的信件在路上过去就花掉了一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给他们的时间其实就只有一天。还好嘉宁他们并没有用最快的速度去赶,不然恐怕真的就得京城见了。
  嘉宁本来以为苏于渊会选择先休息, 却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他竟然给送过来一根一看就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她轻轻地咬了口, 糖衣甜甜的,感觉没有京城他们一起吃过的糖葫芦好吃。心里一边想,一边又接着咬了一口山楂,嗯, 虽然和京城的区别挺大, 但是似乎也挺好吃的?
  折春低头掩饰住自己的笑意, 却忘记自己是站着了。这头一低,刚好就对上了自家公主看过来的眼睛, 不好意思的眼观鼻鼻观心。
  “笑什么?”嘉宁酸的皱了皱鼻子,却又觉得酸的还挺好吃的, 没忍住又咬了口,“你们俩不困吗?趁着今日好好休息,明日里还得赶路呢, 我这里不差这么会儿的。”
  折春心里一酸, 大皇子那里自家公主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啊?才三天,她们锦衣玉食的小公主,就自己照顾自己了, “奴婢来的时候在马车里休息过了,公主身边怎么能没人侍候呢?”
  嘉宁腾出一只手,戳了戳她瘦了一小圈的婴儿肥,又捏了捏,“本公主的折春,本宫身边要是没了你,可该怎么办哦~”
  她说着,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从甘泉县到这里她走了五天时间,而三皇兄的信件寄过去也不过才两天时间,还没包括人来的时间。今天刚见到苏于渊的时候有些过于激动,一时间竟然忽略了这个。
  折春和揽夏对视了一眼,老老实实的说,“因为我们不是从甘泉县过来的,追到了公主您被就救走的地方。”
  开了头自然要说完,嘉宁也很好奇,“齐旭呢?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三皇兄怎么把我救出来的,齐旭他们发现我不见了是什么样的反应?”
  说到底还是和三皇兄不够熟悉,要是换了自家皇帝哥哥,肯定有什么疑问早就问清楚了。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三皇兄齐和人不错的样子。
  折春有些吞吞吐吐的,连断句几乎都忘记了,“我们带着一百只狗,一路闻着公主香囊留下的香料味道跟了过去,过去的时候那里着了火,一大片火海蔓延的完全看不到人。当时我们以为公主您也在里面,苏驸马差点就直接冲进去找您了。”
  嘉宁刚咬碎的糖衣掉了一块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她没有管糖衣。心里几乎瞬间就开始着急,“苏于渊他没冲进去吧?!”
  问完她自己就告诉了自己答案,没有。折春都说了火海蔓延的人都看不清,若是那个情况下冲进去了。又怎么会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点烧伤?
  果然,就听到折春说,“没有没有,驸马还没来得及冲进去,就被三皇子留下送信的人拦住了。”
  嘉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正想问问其他的,却看到折春一副还有什么话没说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挑了挑眉,将停了几次的冰糖葫芦放在帕子上,“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
  折春皱了皱眉,“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苏驸马说,这个火着火的地方过于巧妙,而且方圆还正巧没有人。实在是不像是偶然的着火,更像是人为的放火,我们等火灭了之后进去看过,里面烧死了好多人。”
  嘉宁闻言顿了下,她伸手拍了拍折春的手,“你们吓到了吧?不怕,本公主福大命大,怎么会出事呢?”
  折春闻言眨了眨眼,总算舒展开了愁眉。这两天总是梦到那个场景,就是生怕自家小公主也在里面,现在总算是看到了人,松了口气。
  嘉宁想了一圈,没想出会是谁放的这把火,她问,“有没有查出来是谁放的火?”
  折春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没有查到是谁做的。”
  揽夏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自家公主,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发现确实自家公主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就是因为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才哪哪都不对啊。从小在深宫里长大人人捧着的小公主,被反贼掳走之后却半点不对的地方都没有。
  这如何让揽夏不认为这是自家公主将心事钱都藏进了心里呢?不由得更加的担心。
  嘉宁打了个哈欠,虽然糖葫芦真的好吃,但是既然已经停了下来,便也没有继续吃的欲望了。到底是苏于渊送的,也不舍得就这么直接扔了,“你们去休息吧,马车上怎么能够比得上床榻?我这边也休息会儿。”
  折春和揽夏对视了一眼,没有坚持非要留在自家公主身边,就近选了自家公主右边的屋子休息。而左边的屋子,是苏于渊。
  出来之后,揽夏压低声音,“这段时间咱们得多关注点公主,就怕她将事儿全都压在心里。”
  折春点了点头,同样的压低了声音回,“要不要和苏驸马说说?咱们公主不愿意和咱们说,苏驸马总不至于也不说吧?”
  揽夏眨了眨眼,有些不是很想承认,苏驸马在自家公主心里有着不一般的地位,甚至感觉有些挫败,“那等苏驸马醒了,就和他说说吧。”
  折春有些好笑的看着老妈子一样的揽夏,进了屋才问,“你真的决定要嫁去梁国了?就凭借着那短短的相处就要远嫁吗?”
  揽夏咬了咬唇,睫毛颤了颤在脸上投映出一排阴影,“我确实对大王子观感不错,他是个有担当说话算话的男人。而且折春你也知道,我因为上次那件事坏了名声,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折春却不信,她轻哼一声,“名声?你说你若是为了名声要终生不嫁陪着公主我都信,但是你说你为了名声远嫁他国,我却是不信的。”
  说是十五岁的丫头,但是宫里十五岁丫头和外面的十五岁丫头可不一样。折春有些担心揽夏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将自己的终生托付出去。
  揽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住折春的脸颊捏了捏,“放心啦,我才不傻。”
  嫁过去确实是因为喜欢,而另一方面的顺带嘛,梁国这个效果已经连着破灭好几个小国家了。而大王子梁承志显然是很有继承梁国王位的可能,若是能够帮着自家公主看着点,也不错啊。
  折春气呼呼的拍掉她的手,“你怎么也和咱们公主学啊?再捏都要红了。”
  ……
  嘉宁昨夜其实是没有睡好的,这会儿人都在,才算是睡了个好觉。
  眼睛睁开的时候都已经看到了晚上的黄昏,也不知道苏于渊醒了没。其实她对折春说的那场大火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到底经历的多了,没必要让本来就担心的折春继续担心。她下床也没喊两个丫头,自己到床边推开了窗户想看会儿黄昏的晚霞。
  上次看到这样的晚霞是什么时候呢?嘉宁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双属于苏于渊的盈满笑意的眼睛,是了,是清明祭祖那天回来的时候宫门口看到,那会儿苏于渊就站在车队的左边。
  她下意识的往左边看了看,却正巧对上了一双刚刚还只是存在于脑海的眼睛。苏于渊也在窗户那,两间屋子离的够近,窗户开开之后还真的有点一起赏晚霞的感觉。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嘉宁的脑子里忽然就只有这一句,她冲着苏于渊的方向笑了笑,甜美且灿烂。
  苏于渊也笑了,他庆幸这一路不管怎么样忙,怎么样紧张都认认真真的照顾了自己脸上的伤口。皮相这种东西以前的苏于渊是从来没有在意过的,而在不得不说,他的小公主喜欢的脸,怎么也得保护好了。
  “于渊,这次回去我就和父皇母后还有皇帝哥哥说,我们大婚可好?”嘉宁声音有些小,但是漂亮的桃花眼却亮的惊人,认认真真的看着苏于渊。
  苏于渊心扑通扑通的跳,几乎有找不着自己的声音,“此次回去,于渊定会去求娶公主。”
  嘉宁笑了,她撑在窗上,“好啊,那你可要做好被他们为难的准备了。”
  她去说和他去说,可完全是两种结果。但是顺着那个画面去想一想,嘉宁悄悄的红了耳朵尖,爱她的人为了她而去努力的感觉是真的很好啊。
  苏于渊挑了挑眉,看起来自信极了,“嘉宁你放心,若是连陛下和太上皇、太后那关都过不去,又怎么能将你娶回家给你幸福呢?”
  嘉宁眼珠子一转,笑的像个小狐狸,“那于渊可要加油啊,据本公主所知,可是有很多的人想要做镇国公主的驸马的。前段时间还有宫里的娘娘络绎不绝的,想要给本公主介绍她们娘家的子侄呢。”
  苏于渊眼睛危险的一眯,自然不会看不出他的小公主的调皮,却并不代表他不会在意那些盯上小公主的人。看来,一方面要加紧将小公主娶回家,另一方面的情敌们也不能姑息呢。
  第71章 交代与回程 ...
  嘉宁那边入了夜已经休息了, 而另一边的齐稷却将手上剩下一半的□□丢在了一边。
  他手上拿着一个杯子却并没有在喝水, 开始细细的反思自己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明明十拿九稳的事,到现在竟然已经像个跳梁小丑, 像个丧家之犬。
  齐稷花了三年的时间用易容来替换掉齐旭, 就是想用最温和的方法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皇位。而三月开始,嘉宁那个小丫头似乎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 总能出乎意料的将他的棋堵回来。可问题是, 就算是那个小丫头如何蹦跶,也不该将局面层层粉碎才对。
  他从来不是一个只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齐旭那边的三年布置、甘泉县的后备力量、梁国的有生力量、还有手上握着的近乎一般朝堂官员的要命把柄。
  结果呢?用齐旭的脸活了三年,将大半个朝堂的官员握在手心, 被嘉宁一个状告, 直接血洗了大半, 直接将手上握着的大部分血洗没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为什么齐衍那小子会针对性的去查他,还不是被嘉宁那个丫头说动的?
  甘泉县呢?毁于苏于渊和嘉宁的手上, 而更让人讽刺的是,这个苏于渊竟然还是出身于他们甘泉县。齐稷冷哼了一声, 将杯子放下来。这个嘉宁还真的是哪哪都有她,而苏于渊也是她板上钉钉的驸马,那一刀真可惜没切到地方, 他特别想看嘉宁的表情。
  而梁国那边……齐稷又拿起了杯子, 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块不容忽视的烧伤。这梁国恐怕也不可信了,那个梁国的大王子梁承志对揽夏那个疯丫头有意思,而不得不说这个揽夏确实是有些邪门。之前拼死弄死了齐旭的母妃, 还给齐旭的名声甩了好大一盆污水。
  就这样了,竟然还有人要这个疯丫头?齐稷嗤笑一声。
  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在祖父的印鉴上,跟着他的那批死忠,在那场火中烧的十不存一。而剩下的那些个里面,偏偏死认血统,非要他用印鉴证明自己的身份,才原因将身家性命交给他。
  任姑娘站在旁边,漂亮的长发被火烧了一部分,便干脆将头发一剑削开。齐肩的短发看着不伦不类,却因为漂亮的脸而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任姑娘说,声音也带着些烟呛过的后遗症。
  齐稷笑了笑,伸手敲了敲面前的杯子,“既然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的位置,定然是要将印鉴拿到手的。本殿下知道咱们剩下的人不多了,这次很可能有所折损,但是印鉴的重要性你们也是知道的。”
  任姑娘点了点头,“殿下放心,便是全都拼上,也定然得将印信拿回来。”
  齐稷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姑娘,动动你的脑子,本殿下要最少的代价拿回印信,相信你可以的。”
  “是!”任姑娘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
  是梦,很久都没有做的梦。嘉宁努力睁开眼想醒来,却并没能成功。
  梦里一片火海,是她上辈子死的那天。她坐在自己破败萧条的小院子里,隐隐的听到外面喊救命和逃命的声音,完全没有动一下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在做梦吧,她看了看院子里坐着等死的自己,然后好奇的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根破空而来的箭矢穿了过来,擦过她的脸扎进了一个人的喉咙,大那血开始喷溅,那根箭矢根本挡不住。她向后站了站,想要看看身上有没有被溅到血液,却发现那血液穿过了她的身体,溅到了地面上。
  被射中的人挣扎着想要去嘉宁坐着的小院,却并没有能够成功的迈出步伐,手在雪地里抓出了一道印子。当时下雪了吗?嘉宁不记得了。
  这个人却是记得的,不是那个她和亲的老王又是谁?那么是谁一箭将他射死的呢?嘉宁心里有了答案,却半天不敢转身,她竟然有些害怕这个答案。
  直到那个人越过她跑进了已经烧起来的小院,明明还下着雪,过于干燥的院落却燃烧的非常的快,快到嘉宁有些恍惚。她伸手想抓住他,让他不要进去,肯定是救不活的,若是救活了,她怎么还会回到自己十五岁及笄?
  而那个人却不这么认为,他单枪匹马,一身蓝色的大太监的装扮,用带着鲜血的剑将着起来了的门劈开,直接冲了进去。他不顾烟尘,不顾火焰,哪怕呛的几乎无法呼吸,却还是闷头往里面冲,眼眶通红,分不清是烟熏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嘉宁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大声的喊,“苏于渊!别进去了!没有用的,火太大了!”
  然而梦里的苏于渊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不管她怎么喊,都闷头往里找。让人庆幸的是,嘉宁并不在那一排排的屋子里,而是坐在来了院子里,安安静静的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苏于渊看到人的时候冲了过去,用手拍灭了她身上的火苗,心疼的看了看她烧了一部分的腿,将人抱着硬是冲出了火海。然而当他松了口气,伸手推了推一动不动的嘉宁的时候,却发现她还是一动不动。
  “公主?公主?我来接你回家了,醒醒,公主。”他喊着喊着声音有些哑,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却一滴一滴眼泪往下掉。
  嘉宁在旁边一直说,一直喊,告诉他自己没事,自己现在好好的。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明明只是一个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于渊!”嘉宁终于如愿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就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眼睛也很干涩,像是哭了很久。
  苏于渊皱眉,心疼的看着她,用手将她眼角还挂着的泪珠擦掉,“于渊在,于渊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