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我来接你……
  161、我来接你……
  侍卫被风玲珑一问,反射性的不是回答,而是偷偷的瞄了眼夜扰……只见夜扰嘴角勾笑,一副魅比花娇的脸上更是蔓延着那嘴角的笑意。这样的笑落在侍卫的眼里,就和凌迟的刀一样,一刀一刀的剜割着他的肌肤。
  侍卫心尖儿打了个颤儿,这之前就算不知道,后来也明白了这宫里的小主子怕是对人家苍轩王妃起了歹念。他倒好,没有眼力见儿的竟然在殿下调戏人家王妃的档儿,欲提苍轩王……这不是给殿下找不快吗?
  可是……如今话儿都说了一半了,如果不说,那王妃一不高兴,殿下还是个不快……横竖看来他都是个死了!
  内心一阵子哀嚎,侍卫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那个……”他抬眸看了眼风玲珑,最后在夜扰阴沉沉的眸光下,硬着头皮说道,“那个……西,西苍,西苍……有,有消息了……”
  风玲珑看出侍卫的为难,若是别的事情,她断然不会为难侍卫,可是,偏偏她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西苍的事情。她想要知道那人如今好不好,无关输赢,她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可是已经……”风玲珑的话猛然停住,她本以为自己能够稳住心神,却原来,根本不行。溢出唇瓣的几个字,颤抖的竟是听不真儿。
  夜扰见她如此,好看的桃花眼轻轻眯缝了下,掩去了眸底深处的一抹无奈的惆怅,透着些许的失落,“西苍局势如何了?”淡淡的声音溢出玉润的唇,轻轻的,仿佛一个不经意就能让人忽略。
  可是,这个屋子里的人没有人会忽略,大家都反射性的看向夜扰。
  风玲珑心存了感激,竟是忘记了掩藏心底的情绪,那一眼感激溢出星眸只是,透着一丝别样的思绪。
  夜扰就看着她如此的视线,心里竟然觉得……哪怕就是她如此依赖和因为感激而信任的一眼,他便也庆幸,他方才的问话是如此值得。
  侍卫看了夜扰一眼,心知这次他是将殿下给得罪了,心里正踌躇着要不要说,要怎么说的时候,就听明夏出来一句:“你这奴才,殿下问话,还不快快说?”
  侍卫看向明夏,接收到他的眸光后暗暗一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殿下,王妃……”他不自觉的暗暗吞咽了下,“前方来报,西苍局势已定……”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故意的,声音一顿一顿的,让人跟着他的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皇子败,苍轩王胜!”
  侍卫的话一落,夜扰便没有多大波澜的看向了风玲珑……欧阳景轩是只要有一个机会,哪怕对方如何的胜券在握,都能有机可乘的人。这次他同意了她的交易,作为掩护放欧阳景轩回去……便知道,这西苍的局势怕是在年前要定下了。
  果不其然……
  暗暗自嘲一笑,夜扰看着风玲珑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他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放欧阳景轩回去,早晚会有这一天。还是在自嘲他此刻看到风玲珑的表情而溢出的失落、无奈的凄凉……从风玲珑听到那“大皇子败,苍轩王胜”开始,她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然后顺着脸颊蔓延在了眼底……那种笑云淡风轻,仿佛松落了口气。并不是因为苍轩王胜,而是她一直信他,从未变过!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因为屋内有暖炉的缘故,就算冰块里加了防止融化的药物,但是依旧抵不过外界的迫力,慢慢的开始融化了起来。原本就看不太懂的沙枣树,此刻也蜿蜒了点点滴滴的水迹,让人越发的看不懂那是什么……就和谁也真正看不懂夜扰的心一般。
  夜扰很安静的坐在鼓凳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捻着杯盖锊着浮茶,桃花眼轻垂,看着那淡黄色的茶水,好半响都不曾动。
  风玲珑就坐在一旁的小榻上,手里的灵宠仿佛也感受到了此刻屋内弥漫着的诡谲气息而难得的安静,只是蜷着的小身体时不时动一下,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警戒的盯着夜扰。
  屋内太过沉默,以至于夜扰突然滑动杯盖的声音就像钟鼓一般砸在人心扉上。
  “很开心,嗯?”轻咦的声音溢出夜扰的唇瓣的同时,他偏头看向风玲珑,见她神色淡淡,桃花眼轻眯之际上挑了邪魅的弧度,“莫不是因为太开心,王妃忘记了什么?”
  “本王妃没有忘记……”风玲珑浅笑,“太子殿下如果不愿,本王妃是不会打破誓言的。”
  “就算苍轩王来接你?”夜扰嘴角也蔓延了笑意,让人看不懂是戏谑还是冰冷。
  风玲珑依旧在笑,轻垂了杏眸,如葱白一般的柔荑轻轻抚过灵宠越发柔顺的毛发……因着夜麟国气候暖和,这小东西经常能够寻到山茶花,仿佛最近长大了一点点,只是不甚明显,让人看不真切。
  “这个问题本王妃无法回答,”风玲珑抬眸,星眸闪动之际,异光流彩,“人可以管住自己的行为……却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不是吗?”心在哪里,人便在哪里……这只是浅潜的道理。
  夜扰听着,微微颔首,仿佛十分认同风玲珑的言语。他放下杯盏,动作优雅的仿佛不似人间,“对于孤来说,人在,就算心不在也是好的。”轻轻的话落下,他没有去看风玲珑,“总比什么都没有了来的好……”他缓缓起身,眸光深邃的让人看不见底,“孤走了,明儿个有空了,孤再来看你。”
  话落,他侧倪了眼风玲珑,便一甩袍服,脚步沉稳的离开了水云轩。
  梅子等人在夜扰走后便走了进来,三人看着风玲珑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如果不是手偶尔不经意的拂过灵宠,完全就和雕塑一般。
  三人相互看了看,心里大致都明白……王爷胜了,王妃开心。可是,王妃如今陷在夜麟国的宫里,这一个月,太子殿下表现的那么明显,谁也不是傻子。
  “主子,”梅子沉稳的率先开口,“王爷只要来,太子殿下就算阻挠,怕也讨不到好去。”
  风玲珑抬眸看向梅子,淡笑的摇摇头,“西苍如今内乱,元气大伤……日昭国虎视眈眈,只要背腹受敌的情况下,再来和丝毫没有动作的夜麟国斗,你认为几成胜算?”
  夜扰对她的执念为何她不知道,甚至她不懂,不过就猎场的几次交集,他到底何时对她起了心思?不管如何,这次为了逼她,他能不顾如今大陆上的局势和景轩周旋,那便有可能等景轩来时,兵戎相向。何况……她留在这里三年,是换的景轩回去的交易。
  屋内的人都沉默了,他们想的只是风玲珑此刻说的胜算,却没有人知道,风玲珑心里作何想?
  夜影风动,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同于夜麟国皇宫的一片和谐,在西苍夺嫡之战拉的火热的时候,日昭国也好不到哪里去……楚凌逼宫,却到底师出无名,以至于就算朝野上下多的是他的人,到底却生了民变。
  楚凌太过自负,自负的人就总有一个缺点,那便是事事顺利,一切掌握在了手里的时候,他就容易忽略一些怎么都不可能,却存在很多不安定因素的小问题。
  何况……彼时,他很多心思都放在了西苍,很多人力都去支持和帮助欧阳靖寒……只是可惜,到底欧阳景轩亦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不但损兵折将,还丢了很多事情的先机。
  *
  西苍国,皇宫。
  凤鸾宫内,苏婉仪看着跪在那白玉石铺就的地上的欧阳晨枫,原本端庄的容颜被气的扭曲了起来,一双凤目更是圆瞪,视线如利刃一般仿佛要将欧阳晨枫一刀劈死。
  欧阳晨枫背脊挺直的跪在地上,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悔意,只是淡淡说道:“母后,不管谁登基,您都是太后……”他的话很平静,“这个国,除了景轩,没有人能够当好。”
  “闭嘴——”苏婉仪犀利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宫殿,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惹来责罚。
  欧阳晨枫抬眸,丝毫不回避苏婉仪凌厉而愤恨的眸光,平静的说道:“大哥登基,第一个要除的便是母后。”他看着苏婉仪越来越气怒的样子,暗暗一叹,“母后难道还不明白?司徒家和苏家斗了这么多年……便真的能和平相处?包括舅舅始终都看不懂……大哥根本不是会被人利用或者掣肘的人。”
  母后将颐儿指给大哥,以为这样,不管如何苏家都得保……却没有想到舅舅以为颐儿倒戈!这是母后的失策……可是,舅舅呢?
  他便以为倒戈后,颐儿就能母仪天下,苏家依旧得保殊荣吗?
  暗暗冷嗤了声,大哥一旦真的登基,那么……朝中势力,第一个开刀的便是舅舅。而后宫……大哥多的是理由,颐儿如果好,那还能在后宫品阶儿地下的份位上落得一个头衔,坏,不过就是那地下的宫女或者是那荒废已久的冷宫。
  不管是母后还是舅舅,甚至颐儿都没有看透……从头到尾,能够看透这一切的便只有景轩。
  看着苏婉仪渐渐龟裂的脸,欧阳晨枫轻叹一声:“儿臣就算有治国之才,却没有帝王之心……冷硬、果决、睥睨、淡漠一直心怀天下。”他顿了顿,“冷硬果决睥睨……这些大哥有,却少了心怀天下。兄弟几个里,唯独老三样样具备……这虽然是我辅佐他的原因,可是,却不是最终原因。”
  苏婉仪看着欧阳晨枫,脸上因为怒不可遏而变得扭曲起来,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如今说什么也已经没有用!
  “儿臣辅佐景轩最根本的原因是……”欧阳晨枫眸光深深的凝着苏婉仪,“……就算他也不会再让家族外戚势力做大,却能容得下母后。”
  “嗬,你就这样肯定?”苏婉仪冷冷说道,“你辅佐他登基,他……比老大还要想要杀了本宫!”
  欧阳晨枫看着苏婉仪,淡淡一笑,“就算有天大的理由,却因为我……他也不会。”谁也看不透,景轩是个重情义的人,他的恩惠只是为了保的母后,景轩就算有天大的怨恨,便都不会动母后,甚至保她一生安康。
  桂嬷嬷见欧阳晨枫如此笃定,老脸上渐渐的弥漫了让人担忧的色彩,只听她说道:“二皇子,怕……这次你错了。”曾经那么多恩怨,王爷怕是就算如今不知道,早晚也是能知道的,何况……还有两年前的事情?
  “是不是……母后何不拭目以待?”欧阳晨枫心里有着隐隐的惴惴不安,可是,语气依旧平静,“我相信景轩……就和当初他无心争夺帝位,我还是无条件站在他身边一般。”
  *
  帝都因为夺嫡的战争,一入夜,街道上便没有了人,处处安静而诡谲。
  苍轩王府内更是弥漫了一层层让人透不过气的凝重,让府内上下明明应该为了欧阳景轩大胜而开心的心情莫名的被什么东西笼罩变的阴郁起来。
  欧阳景轩坐在正厅的首位上,修7;150838099433546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扇坠,狭长的凤眸淡淡的低垂落在扇坠上面,俊颜沉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那一身弥漫出来的气息,却足足让所有人都心里打了鼓。
  下面,坐着府内所有的姬妾,独独少了元妃风玲珑和侧妃蝶夫人,剩下的无一缺少。
  媚姬一脸娇媚的容颜因为迫力已经渐渐僵硬,琴姬原本是最高兴的,毕竟欧阳景轩为帝,她再不济也必定跻身九嫔之内,她当然开心。
  冷姬依旧一脸冷淡,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她交叠在腹部的手轻轻绞动了下……当前最得宠的四姬,怕是从头到尾便只有兰姬的心态最为平常,她只是眸光忍不住的看向欧阳景轩,虽然连日来的争夺使得的他容颜有着些许的疲惫和消瘦,却挡不住他一身的风华,扰了人的视线。
  只有凝重的气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就连福东海都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的时候,欧阳景轩方才放了扇坠,缓缓抬眸……凤眸滑过所有姬妾的脸庞,菲薄的唇角淡淡勾了抹邪魅的笑意。
  这些个姬妾,各个容颜绝代,环肥燕瘦的……两年来,从立府开始,各方的人便迫不及待的将人安插/进来……他们既然想要知道,他便给他们知道。
  从头到尾,他们想知道的,不过都是他想给的。
  “大家都很开心?”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起来,“嗯,你们是要开心的……”他收回磨光落在前方的媚姬等四人身上,“本王夺嫡拔了头筹……媚儿等人以后落在后宫了,本王倒也是欢喜的。”
  媚姬不但没有开心,反而心一惊。她嘴角扯了个自认为不会太僵硬难看的笑容,微微福身,“王爷就会取笑奴婢……”
  “哦?”欧阳景轩挑眉,“怎么,媚儿看上去不愿意入了本王的后宫呢?”
  媚姬脸上扯出来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奴,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欧阳景轩突然大笑了起来,“看看,本王不过开个玩笑,媚儿便如此紧张……”他话音一顿,“媚儿平日里服侍的本王极为舒心,他日本王登基了,这后宫怎么能少了媚儿如此可心又体贴的娇人儿?”他缓缓起身,走到媚姬面前停下,亲手将她搀扶了起来,“嗯,媚儿这样的,怕是以后是要齐了四妃的位置的。”
  他的话方落,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媚姬……有不可置信,但是,更多的却都是嫉妒和羡慕。四妃之位,两正两侧,却紧紧在皇后之下,那样的殊荣怎么可能给一个出身青楼的媚姬?
  但是,当大家看到欧阳景轩那认真的神情时,所有人都处在了惊愕之中……却独独当事人媚姬脸上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欧阳景轩深深的凝着媚姬,见她绷不住的虚软样子,菲薄的唇角轻勾,随即滑过许多人后,缓缓说道:“大家也不用羡慕,都是有机会的……”他眸光变得深邃起来,淡淡说道,“不早了,都别在这儿堵着了……回去吧。”他转身看向福东海,“将物什布置布置,去带了回去省亲的蝶儿回来。”
  福东海应了声,随即问道:“爷儿,您是要亲自去?”
  欧阳景轩摇摇头,眉眼轻挑了个邪肆的弧度,“本王要去接玲珑,就不过去接蝶儿了……”话语间,他眸光微深的看了眼福东海,仿佛若有所指。
  “是!”福东海恭敬的应声。
  只见欧阳景轩转身便大步流星的往正厅外走去,脚步沉稳就如当初一般,并没有因为世事变迁,而变得有任何的不同。
  唯一的不同,怕是他那一身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在这一次夺嫡之后,全然映现了出来……还有便是,对风玲珑的宠爱和那霸道的样子。
  别人也许看的不真切,可是,琴姬和兰姬却因为站的角度正好看到欧阳景轩方才说到“本王要去接玲珑”的时候的神情,透着期待和迫切。那样的神情,他从未对过任何人,就算是蝶夫人都是没有的。
  琴姬眸中滑过一抹妒意,随即偏头看向媚姬,严重的愤恨越发的深。可是,就算心里气极,却依旧还是注意到了……今天的媚姬仿佛有些不对劲。落在往常,如果王爷如此一番话下来,她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可今天……琴姬看着媚姬紧锁了眉头的样子,心下暗暗奇怪起来。
  兰姬只是轻倪了眼琴姬和媚姬,最后视线滑过冷姬后,什么话也没有说的就离开了正厅……现在已然到了深冬。西苍的天格外的冷,尤其是此刻入夜,寒风刺骨的仿佛找到一个空儿便冷飕飕的飘进身体里,寒彻入骨。
  兰姬一路往尘月阁走去,玉如静静的跟在后面,过了好一会儿,方才不服气的说道:“主子,为什么王爷只有提及媚姬入宫后的份位?”她撇了嘴,“她也能入四妃?”
  兰姬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回答玉如,只是眸光看向翠竹轩的位置……王爷从夜麟国回来开始,从头到尾都没有进来王府一次。外面的局势有多紧,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哥哥几次遇险,险些便天人相隔……她担心王爷之于,也担心哥哥。这一个多月,她过的如履薄冰一般。
  夺嫡之战已然停止,大皇子和皇子妃被暂时监禁在大皇子府,剩下的一众虽然还没有发落,却也人人自危。西苍的天以后便是王爷主天下……只是,这个天下的后面,和他的心,是在谁身上?
  侧妃……还是元妃?!
  “高处不胜寒……”兰姬轻轻开口,声音空灵的仿佛被夜风一吹便就散了,“王爷的话未必是好事……”她转身,继续往尘月阁走,边走边说道,“玉如,这天已经变幻莫测,想要独善其身,便只是看,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去争,懂吗?”
  玉如看着兰姬的背影,唇翕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的抬脚跟了上前。
  翠竹轩。
  欧阳景轩从前厅回来后便径直穿过翠竹轩里的竹林往那角落里的暗房走去……被黑夜笼罩的翠竹轩在夜风的轻拂下,竹叶“簌簌”作响,透着一抹诡谲。
  欧阳景轩进了暗房后,开了机关便直直的往甬道尽头走去……直到人站在了甬道出口,凤眸不经意的一眯,视线落在了那小湖泊一旁的人影身上。
  鹅黄色的大氅将蓝梦蝶的纤弱的身体裹的几乎看不见,她头发简单的只是绾了一个发髻,头发上什么都没有簪,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风一吹,将她的秀发和大氅微微泛起,飘逸的竟好似遗落人间的仙子,不食烟火。
  感觉到有什么紧紧的锁着自己,蓝梦蝶缓缓转身,因为心中的纠葛,她脸色并不是很好,尤其在湖边的映衬下,更是显现了几分苍白之色。
  她看着欧阳景轩,就如同欧阳景轩看着她……二人视线交汇,有着太多太多的心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的蓝梦蝶都遗忘了岁月,只能淡淡一句:“你回来了……”
  欧阳景轩没有应声,只是跨了步子向前,待到蓝梦蝶身边的时候,他凤眸轻凛的上下打量了下,冷声说道:“福东海说你好多了,便自残的在这里吹冷风?”他冷冷一嗤,“怎么,便就不想好了吗?”
  蓝梦蝶听了,好看的容颜上微微拧了下,随即垂了好看的眼眸,淡淡说道:“你回来……便来说我。”
  欧阳景轩听了她哀怨的口气,轻轻一叹,牵了她的手便往小茅屋走去……蓝梦蝶的手很凉,透着冰冷的气息,不由得让他想起风玲珑,那人的手也是,哪怕是在暖和的屋内也不甚暖和。
  她体内的蛇毒潜伏了十年之久,本就体寒,这边事了,他便开始着手想办法将她体内的蛇毒去了……实在不行,那便也只能寻了那最后一次墨玉的机会,让离墨想想办法了。
  思忖间,二人已经进了屋子。欧阳景轩亲手将暖炉里的火加大,顿时,小茅屋内热气袅袅。
  蓝梦蝶退了大氅在一旁的小榻上坐着,神情间淡淡的看着欧阳景轩的动作,直到后来他在她一旁坐下,方才缓缓开口,“还走吗?”
  欧阳景轩沉默了下,说道:“我还要去一趟夜麟国。”
  蓝梦蝶显然有些不安,轻抿了下微微干涩的唇瓣,点了点头。
  欧阳景轩见她如此,心下一叹的说道:“我今天来,是想要问问你……这段时间你便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蓝梦蝶听了,猛然看向欧阳景轩,神情带着点点疑惑。
  “我便知道……”欧阳景轩轻轻一叹,“你竟然听进去我的话,便说明你不想逃避……怎么,还没有想通?”
  蓝梦蝶收回眸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着眸。
  欧阳景轩起身,去了一旁的小桌,拎了小炉上温着的水倒了杯,方才缓缓说道:“没有想明白便也不着急……我去夜麟国,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方能转回,到时候你在告诉我也不迟……”他端起杯子看向蓝梦蝶,“如果那时你还想要入宫,那后宫便有你的位置。如果你想明白了,天下之大,你看中哪里……我便将哪里给你辟了出来。”
  蓝梦蝶的心一惊,顿时眸中滑过一抹诧异,只是,这抹眸光太快,稍纵即逝……当她缓缓抬眸的时候,一惊尽数的收敛了去。
  欧阳景轩浅啜了口茶水,就近在一旁的鼓凳上坐下,说道:“你好好想……那种是你想要的,我便给你。”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蓝梦蝶却没有丝毫的质疑。
  *
  皇宫。
  欧阳枭云突然召见皇后以及珍妃等人,龙阳宫寝宫内室,通天的帷帐后面是苏婉仪等人跪在那里,里面,欧阳枭云依旧躺在龙榻上,样子虚弱。
  “婉仪……”
  “臣妾在。”苏婉仪一脸沉静,就算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此刻在外面,她依旧有着一国之母的凤仪。
  欧阳枭云眸光有些涣散的看着龙惟,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最近的事情让朕仿佛年轻了许多……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朕夺嫡的时候,可比现在惨烈多了……”他轻轻一笑,却没有人敢搭话,“老三到底还是心慈手软啊。”
  苏婉仪置于云袖中的手猛然一攥,垂眸抿唇,掩去了眸底的戾气。当年的事情记忆犹新,皇上夺嫡成功,到底有她和珍妃的功劳,也以至于后来,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她和珍妃都有着不容忽视的地位。
  皇上那话里的意思,除了警告便是要告知她……从来他都没有放弃过老三!原来,一直都是!
  “唉,朕戎马一生,到如今只能病卧龙惟,”欧阳枭云突然感叹一声,顿时,众人便规劝了几句,他也只是笑笑,完全没有了朝堂上的戾气,“人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他顿了顿,“朕今天唤你们来,只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欧阳枭云话一落,所有人的心都猛然一惊。皇上如果薨了,她们的命运,除了皇后剩下人只有两种出路……出家或者陪葬!这便是后宫女子的悲哀,也是一直以来,为何所有人都热衷自己儿子夺嫡的最根本的自私之处。
  珍妃还算大体,并没有表现的如何。欧阳靖寒败了,她的命运无外乎便逃不过生死,早一刻她便已经看透。
  宜妃已经身体颤抖的厉害,她颤声看着那层层帷帐后面的人说道:“皇,皇上……臣妾,臣妾……”她的声音越发的颤抖,但是,还是咬牙说道,“小八还小……皇,皇上……”
  “嗯,小八还小……”欧阳枭云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只是,这样的笑到底露了苍白,“宜妃啊,小八还小,给了封地也没有办法管理,留在宫里……唉,”他轻叹一声,“这事儿,后面再说吧。”
  宜妃的心一惊,整个人瘫软的跪坐在地上,皇上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小八和她便没有关系了,她终究还是要走上那条路的……不,不,不是这样的结局,怎么可以?靖寒他是要当皇帝的,她是要当皇后的,小八,小八是嫡子,是未来的储君……她神色苍白,却没有人理会。
  上官雪只是静静的说道:“臣妾便去庵堂,超度亡灵,为西苍祈福。”
  欧阳枭云没有说话,亦是沉默了会儿,方才缓缓说道:“嗯,朕准了……”他微微一顿,“三德子,传了朕的口谕……雪妃念感天恩,为我西苍祈福,愿终身吃斋礼佛。朕恩准其在岳太山清音寺出家。今儿晚上就启程吧……”
  “喏。”三德子看了眼欧阳枭云,应了声。
  “珍妃啊……”
  “臣妾在!”珍妃面不改色,神情淡然的说道,“如果皇上不弃,臣妾便给皇上陪葬吧。”
  欧阳枭云眸光蓦然滑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随后淡淡说道:“嗯,朕也准了……”
  仿佛交代后事一般,整个龙阳宫内弥漫了一抹阴戾的气息。
  苏婉仪等人从龙阳宫出来,除了苏婉仪因为将会是太后而并没有多大差别意外,便只有珍妃脸色淡漠。宜妃整个人痴痴愣愣的,一直以来的好梦直到方才那刻才猛然惊醒……她看向珍妃,唇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不敢说。
  “臣妾先行告退……”上官雪轻轻福身,“至此拜别各位娘娘。”说完,她缓缓起身,随即往自己的宫殿而去。
  随性的还有三德子派的人,将要陪上官雪去收拾了物什当即前往清音寺。
  苏婉仪和珍妃二人对峙着,仿佛宜妃是透明的一般。
  如今已经到了这边田地,仿佛大家都没有了任何顾忌……“我们谁也没有赢,最后还是输给了一个死人。”珍妃冷冷嗤了下,眸光不屑的看着苏婉仪,“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后的日子要面对那个贱人的儿子,会是怎样的光景?”说着,她嘴角渐渐蔓延了嘲讽的笑,那样的笑,就和一根刺一样,今后的人生里,一直戳在苏婉仪的心窝上,一碰就疼。
  *
  “啪”的一声,重重的巴掌的声音回荡在夜里。
  苏颐被欧阳靖寒狠狠的一巴掌扇倒在地上,顿时,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的同时,嘴里有着血腥的气息蔓延开来,一抹红色的血丝顺着嘴角缓缓溢出。
  苏颐紧紧的咬着牙,缓缓抬眸,一脸愤恨的看着欧阳靖寒,“难道我说错了?”她冷嗤一声,“如果你听我的,你便不会输的这样惨。”
  欧阳靖寒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缝了下,顿时射出两道寒光,“你这是在告诉朕,你有多了解欧阳景轩?”
  “朕?”苏颐嗤冷一笑,“你现在算什么君?就连龙椅都没有挨到边儿……唔!”
  苏颐的话没有说完,就因为欧阳靖寒狠狠的一脚,痛的她闷哼出声,整个人跌趴在地上,及其狼狈。她恨,她恨欧阳景轩不要她,她更恨欧阳靖寒还是防着她,以至于她曾经提醒他,宫里欧阳景轩的眼线必然不少,他却觉得她在危言耸听,以至于失了先机,一败涂地。
  “苏颐,朕现在就告诉你……”欧阳靖寒某种全然是嗜血的气息,“就算你是个完璧,老三都不可能要你,何况你已经是个破败?”他缓缓蹲下身,看着苏颐狼狈的样子,嘴角噙了嘲讽的笑,缓缓说道,“你知道老三和我怎么说吗?嗯?”
  苏颐缓缓转动着沉重的脑袋看着欧阳靖寒,眼睛里都是恨意,“说什么关我何事?”
  欧阳靖寒笑了,笑的诡谲,“他告诉朕……这个天下,不过就是他许一个人的承诺,那个承诺便是……”他缓缓俯身,他想要认认真真的看清楚苏颐崩溃绝望和悲恸的样子,“……一世繁华。”
  果不其然,苏颐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嫉妒而生的愤怒取代,那样的愤怒里,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悲伤和绝望。
  “撕拉”一声传来,空气中蔓延开裂帛的声音。
  苏颐就这样被压在冰冷的地上,承受着欧阳靖寒因为戾气而转变的欲望……她就这样承受着,满眼的恨意。
  夜越来越深,四处寂静的仿佛沉睡了一般,除了偶尔风过,扫落地上残留着的落叶,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云苍城东郊的路上,一辆不甚豪华的马车停在那里,马儿偶尔嘶鸣一声,鼻孔里喷出气息,仿佛十分的不耐。
  欧阳景轩一袭白袍立在马车前方,暗影下,是一身青色长袍,披着一件雪白大氅的傅亦珩。
  “你的伤如何了?”傅亦珩不轻不淡的问道。
  欧阳景轩轻勾了菲薄的唇淡淡一笑,“再大的伤也受了……”
  “嗯。”傅亦珩淡淡应了句,然后说道,“不是说不过来了吗?”
  “此一别,怕是见面的机会也就渺茫了,到底心里噙了念想……”欧阳景轩嘴角一抹苦涩,“所谓的山高路远,却也不是说放就放的。”
  听他如此说,傅亦珩桀骜的脸上有着一丝无奈,“景轩,你就是太重感情……”他看着欧阳景轩,面色有些沉重,“早晚,你便吃了这个亏。”
  欧阳景轩淡淡一笑,眸光深邃的看着傅亦珩,“如若我不吃这个亏,又岂会有今天?”
  傅亦珩微微一愕,摇摇头,轻轻一叹,“反正,这样早晚都是个伤……”
  “你和我便不一样?”欧阳景轩反问。
  傅亦珩反射性的往马车看了一眼,随即自嘲一笑,回过眸光看着欧阳景轩说道:“你我不同……我舍了天下只为她。而你……为她却要全了天下!”
  他的话听似清淡,却异常的沉重。
  这个天下一旦在握,太多的无可奈何……世间的事情,焉能不负如来不负卿?
  “来日为兄弟,莫生帝王家!”傅亦珩眸光从未有过的无奈和深远,“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马儿嘶鸣一声,傅亦珩撩动了马缰,马儿微微扬了蹄子,顿时带着尘嚣在夜幕下渐渐远去……那一张龙椅,让多少的兄弟变成了仇人?又有多少复制从此陌路?
  傅亦珩苦涩一笑,他就算对那位置无心,便争的无怨吗?
  那人的花心,让他的母亲和景轩的母亲成了他感情不一的牺牲品,他们何其无辜?曾经,他也有想过那个位置,不管那人心里到底是属意他还是景轩。
  可是,那个位置到底在他眼里不如一个景轩……上一代的爱恨终究在他的母亲和梅妃是离世烟消云散,至此,天涯陌路……他和阿雪从此笑傲山林,怕是景轩才是更为羡慕的。
  别人的好坏其实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一个位置,一个天涯……都抵不过心爱的人相伴左右。
  而他唯一庆幸的是……那人从未动过阿雪。
  思及此,傅亦珩嘴角弥漫了一层淡淡的笑……不管那人是什么想法或者知道什么,亦或者阿雪的心其实依然被那皇宫利益熏染的不够清明。可她依旧是他的阿雪……在事了后,对他坦白一切,也愿意和他从此游离山林之间。
  那人和景轩……更或者这西苍的大好天下,又怎抵得过一个她?!
  直到马车的没有了影子在眼底,欧阳景轩方才收回眸光。他信步往王府走去,想着傅亦珩方才的话和他那表情……渐渐的,脑子里弥漫了一股不安的情绪,这样的不安,却又让他想不明白是何。
  *
  夜麟国的天气连续几天都微微有些阴沉沉的,这天,刚刚过了辰时,空中便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夹杂着一丝冷意。
  夜扰微微蹙着好看的眉峰,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架着一粒墨玉的棋子,久久的无法放下……风玲珑也不催他,只是接过冬雪给她新置换的手炉,然后将灵宠交给丫头,让她带着去喂食。仿佛她不是在和夜扰下棋,只是闲来无事一般。
  夜扰轻叹一声摇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棋盘不由得轻笑了出来,“玲珑,你这棋真是将孤逼的走投无路了。”
  风玲珑浅笑,“不寻思反败为胜了?”
  夜扰将棋子放回棋碗,接过晚秋递来的水啜了口,“三盘,孤是一把都没有胜过……你还处处给孤留了希望,最后让孤才来发现,孤的所有路子你都有办法解……”话音落下,他眸光深邃的凝向风玲珑,适时将手里的杯盏递给晚秋,“玲珑,你想要告诉孤什么?”
  风玲珑摇摇头,手炉透着暖意从掌心传来……她身体寒,整个冬天手脚都冰冷,在尧乎尔的时候,虽然她是翁主,可到底比不得天朝富庶,这样的手炉还是一种奢侈品。
  缓缓抬眸,风玲珑淡然的说道:“本王妃不想表达什么……只是觉得和太子殿下下棋颇为轻松,也便没有去想着如何去输。”
  “哦?”夜扰一听,顿时桃花眼里蔓延了一抹笑意的问道,“那就是……你平时和苍轩王下棋,也是故意输?”
  风玲珑知道他计较什么,因着最近的相处,她现在倒也不讨厌这个人,“谈不上故意输……主要是,我们很少有能够完整下完的一盘棋。”
  “此话怎么说?”夜扰仿佛不解。
  “他怕是不喜我用了心思吧?”风玲珑说着,心下有几分惆怅,“我的心思在他面前多数无所遁形,他下的也便慵懒,从未曾认真下过。”
  夜扰看着风玲珑,每次提到欧阳景轩,她眉眼间都有着浓浓的思念和淡淡的忧伤。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留这样的她在他身边三年,便真的是他想要的?可是,转念一想,指不定她哪天心思在了他的身上呢?
  “启禀太子,皇上御书房传召。”外面的太监走了进来说道。
  如今整个夜麟国的皇宫都知道,找不到太子那便到水云轩。如果水云轩没有,那便去找有苍轩王妃在的地方,必然是能找到太子的。
  夜扰回过神,轻应了声,轻倪了眼风玲珑便起身离开了。
  那日绣球节,他微服带着风玲珑出宫。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也给二人简单的易了容……暗处,以防万一,他还是布了不少暗卫。
  绣球节是夜麟国独有的节日,在这天,女子都可以摆擂台或者抛绣球来招亲……在这天,女子多半都有机会寻到如意郎君。就算寻不得,却也能找到属意的人。
  十里长街,到处洋溢着喜气,就连路边的摊贩也都挂上了吉祥的物什,好让路过的人可以为心仪的人买上一两件作为信物。
  他知道她喜欢梅花,也知道她念及家乡……也不知道是谁留了意,觉得苍轩王妃的饰物及其独特,竟是摊贩里多有卖沙枣花和梅花饰物的,各式各样,虽然算不得多么名贵,却都很精致。
  他想买,却终究没有买。欧阳景轩送过的东西他都不想送……说他较真也好,心里置气儿也罢,总是不愿他和欧阳景轩相同了去。
  其实,后来想想,不过就是他吃味而已。明明在狩猎之初,她还没有对欧阳景轩动心,最多便是只能依附着他来达到目的而已。而他却也不懂,如此一个有趣的人儿应该趁早下手……到底晚了一步。
  御汤池遇险,他本意其实不想去找欧阳景轩。可是,不找他的后果便是她自尽而亡……找了他的后果便成了风玲珑对欧阳景轩的心动。
  母后曾经便说过……想要一个女人对你动心,一定要救她于危难之时的紧要关头。
  他曾经笑称,那是因为父皇和你如此,你对父皇动了心便认为都是这样?
  母后见他嬉皮笑脸的也就懒得继续说,只是撂下一句:你当那些英雄救美的故事从何而来?不多是女子心中的念想?母后这话就撂给你……每个男子心里都有一座英雄冢,每个女子心中都有一个救美梦。
  他依旧是笑,落得让母后越发无奈。
  夜扰突然停住了脚步,眸光看向前方一颗梅树上……因为夜麟国的天气,这边的梅花却是比西苍的开的要晚上许多……不知道花开的时候,她还在不在这里?!
  回来报信的人都到了,怕是欧阳景轩也快了……“主子?”明夏扫了眼那未开的梅树,提醒了声,“皇上还等着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太子仿佛有什么地方变了,但是,到底哪里变了,他却又说不上来。
  夜扰收敛了心神大步流星的往御书房而去……父皇找他何事,他不是不清楚。就是因为清楚,他反而觉得自己很可悲。
  “你打算如何处理苍轩王妃?”夜擎天看着夜扰问道。
  夜扰淡笑,噙着一抹无奈的说道:“父皇希望儿臣如何处理?”
  “你明明知道……”夜擎天沉叹一声,竟是不忍心。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看的见儿子对风玲珑的心思。开始他想着扰儿不过就是一时迷恋,却没有想到他心思用的越来越多。
  将好的物什都往水云轩堆不说,更是有事没事,也不顾他人作何想的死缠烂打……全然没有了一国太子该有的高傲。
  夜扰沉默了下,遂淡淡说道:“儿臣会处理好的。”
  夜擎天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担忧。自己的儿子他是清楚的,看似平和,实则是个狠辣的主儿,谁知道这之后他会做出什么?
  但是,这夜麟国的江山始终是要给他的,他到底是作何想,那便要看他需要的是什么……“启禀皇上……”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大皇子请见。”
  夜擎天收回在夜扰深深的眸光,淡淡说道:“宣。”
  “喏。”
  门外传了应声后,须臾,夜晗便走了进来,“儿臣参见父皇。”
  “起吧,”夜擎天声音依旧淡淡,“赐座。”
  “谢父皇。”夜晗先是扫过夜扰,微微颔首示意了后,方才对着夜擎天说道,“苍轩王已经到了海悦城外三十里……”微微一顿,“怕是这会儿已经不超十里了。”
  夜擎天一听,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夜扰,“苍轩王好快的速度……果然如朕初见时一般,只要想,便会做。”
  夜晗可没有心情笑,他颇为担忧的看着夜扰,“你打算如何做?”
  夜扰一听,反而笑了,“怎么今天都是问孤这个问题的?!”
  夜晗一听,眉心蹙紧,不曾回答。
  如今形势真心不好手,一念间变千山万水也指不定。西苍夺嫡之争停止,可到底元气大伤……适时,日昭国大乱,楚凌逼宫,本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可偏偏也出了乱子。如今便只剩下夜麟国独善其身,可这个独要么是好要么是坏……依旧是一念间。
  他知道,夜扰放苍轩王回去多数是因为苍轩王妃的关系,可日昭太子呢?
  陆少云一直以来软弱无能,多次反抗却都只是越来越被打压……夜晗一笑,还真是深沉的人,从头到尾,不仅仅骗过了楚凌,也骗过了所有人。
  不,也许这个所有人里并不包括欧阳景轩……想到此,夜晗越发担忧。
  就在夜晗心思百转之际,就听夜扰缓缓说道:“既然苍轩王回来了,那孤便去迎接一下他……”话落的同时,他也起了身,边行边说道,“儿臣告退……大哥如果有兴趣,稍后可来太子殿小坐,孤又寻了个好物什。”
  夜擎天和夜晗看着夜扰的身影消失在了御书房外,就听二人不约而同的轻轻叹息一声。
  “还是放不下啊……”
  夜晗回头看向夜擎天,亦是无奈一笑的摇摇头,“父皇,这……”
  “就让扰儿自己解决吧,”夜擎天抬手制止了夜晗的话,“他有分寸。”
  他说的自信,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夜扰的“分寸”会造成那么大的后果,以至于夜擎天和夜晗去太子殿的时候,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亦或者,全然都是无奈和心疼。
  外面的雨一直淅沥沥的下着,不大,却也不停,下的让人有些烦躁。
  风玲珑整天心绪不宁,随着离知道西苍事态已经过去好几天,这几天……每一天她都过的仿佛时间格外的缓慢,许是因为太过迫切的等待什么,只要夜扰不来寻她,她便得了空挡,便满脑子都是他……“主子,外面凉,奴婢给您将窗关上吧?!”冬雪询问着,便欲上前去光窗户。
  “不了,”风玲珑淡淡说道,星眸轻落在前方,也不知道看什么,却也不想将窗户关起,“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都退下吧……”
  冬雪看着风玲珑,极为担忧。她回头看了眼梅子,见她微微点头,方才轻抿了下唇,给风玲珑披上了大氅后,众人便一同退了出去……时间一点点过去,缓慢的就和外面的细雨一般,让人焦躁却又不得不平静以待。
  星眸深处渐渐映照出了一个人影,缓缓的朝着她走来……风玲珑嘴角浅勾,看着那人在细雨朦胧中走进,轮廓是那样的熟悉却又仿佛只要轻轻眨眼便会消失一般……她真的太想他了,想的每每都觉得他便在眼前,缓缓的朝着她走来……可每次最后当她开心的想要扑过去的时候,他却消失不见。
  欧阳景轩的身影在窗前停下,看着风玲珑呆滞的样子,狭长的凤眸轻挑了个邪魅的弧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细雨中荡开:“玲珑,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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