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对了!”师长在后边大喊道,“失手了就送邵鱼补习师那里,记住啊!”
  学生们纷纷回答,知道了,谁不知道啊!要不是有他,你敢让我们放手治么?
  第47章 并不简单
  说是要放飞, 但人命关天, 学生们并不敢随意放飞, 一个态度就和实习大夫一样顶顶的好,堪称任劳任怨, 但那种用真气治疗一会就要去翻书, 遇到个困难就要找电话找老师问的行为真心让病人及家属心里打鼓。
  “你们行不行啊?”有人忍不住问。
  学生们答:“本来就不行啊, 这不赶鸭子上架么?”
  当然就有病人不干了,不少人联合起来在正门静坐, 要求让正式医生出来看病,且拒绝被这些孩子拿来练手。
  他们得到的回复是医生都支援海上舰队去了,你们要去太平洋上找就自便,这里很抱歉就只有学生义诊, 不愿意就让让, 别挡着愿意的人。
  陆曼曼也带着狗,拿着新借来的治疗书找到一个病人练手……她本来也不想掺合太多,但看到一位病人时,就是忍不住想出手了。
  她手上的那位病人面容枯槁, 神色灰败,头发几乎掉光,是非常难治的胃癌, 已经完全吃不下饭, 只能靠输补液维持着生命。
  她身上的癌细胞早就转移了,每天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然而身边却没有人陪着, 她是一个人来到这里,学生们一般都挑简单一点轻一点的症状治,这个病患太严重了——感觉下一秒就会闭上眼睛,有人试了一下就走开了,反正这里治不好的重病也不只这一个,生死之间,本就命由天定,不是人力可以扭转。
  然而,一连过了几天,她就是强撑着不肯死,哪怕剧痛让她完全无法睡眠,她依然固执地挣着眼睛。陆曼曼到底是个善良的姑娘,看不下去,于是主动前去帮忙,反正背后靠着邵渝,试一试总不会更坏了。
  灵能治疗是灵气类治疗方式的统称,做为新发展出的治疗方式,手术治疗是比较少的,多以药物与针灸,辅助灵蕴来治疗。
  一般都是从体外吸收灵气,再于体内提纯凝聚出灵蕴,这种奇异的能量在灵气复苏后恢复的特别快,并且对体质孱弱者有奇效。按专家提出的理论,灵蕴是另外一种支持细胞活性的能量,是一种可以将人类由他养改为自养的进化能量,一但用灵蕴在体内形成循环,就可以不用再新陈代谢,进入一种记载中名为“辟谷”的阶段。
  “这是要让我们进化也细胞壁吗?”陆曼曼一边将自己的灵蕴凝聚成丝给这位阿姨治病,一边翻看着理论书籍,“从吃肉变成吃风,总觉得好像哪里亏了啊?”
  针灸她不会,药物她没有,只能用最简单的灵蕴治疗,好在多年游戏,她的控制力极为不错——有的时候灵蘊的灵敏不是关键,脑子的反应才是最关键的。
  “灵蕴理论是这十几年专家的观察总结,觉得亏你可以不学。”邵渝有些疲惫,但还是嗑了一颗鬼晶,帮旁边一位新送来的病人将魂暂时固化到身体上,但这只是给人挽救时间,而有些人,已经无法挽回了,“现代的修行体系,不是全部捡回古老传承,而是找出其中的稳定重复的理论,规划论证出新的修行路线,你少看点神话故事。”
  “照你的说法,你觉得科学比修道更厉害了?”陆曼曼好奇地问。
  “科学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可复制可再现,如果修道也是如此,那么其实就是另外一种科学,”邵渝思考着这些日子在大鱼身边学到的知识,斟酌着解释,“如果不能准确定义,像宗教巫术那样解释权只归本人,就会给人被证伪的可能。”
  黑鱼在一边听着,忍不住拿鱼鳍鼓掌,觉得自家小鱼在融会贯通这方面可以说是十分出众了,超满意。
  “所以这就是那么多灵能子弹出现的原因么?”陆曼曼笑了笑,低头认真梳理着这位阿姨病灶,下手更轻了些,她的异能是火系的,只要控制火系能力,提要病灶区的温度——局部达到四十度,就可以杀死癌细胞,再用引导针将废液流出,就会有很大缓解。
  经过她这两天的治疗,这位阿姨已经好了很多了。
  “曼曼,谢谢你,”虽然被折磨的没有人样,这位阿姨依然有着很好的谈吐和气质,她小心地拿着自己的钱包,从中翻出一份房本,“没什么可以给你的,我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只能用这个感谢你了。”
  “不用了不用了!”从不缺钱陆曼曼连连摆手,祸水一引,指着邵渝说,“这都是他的功劳,我就是个打下手的,你给他吧。”
  阿姨的目光一转,落在邵渝头上。
  邵渝瞪了陆曼曼一眼,正要婉拒,便一眼看到了钱包上的那张保存完好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漂亮又熟悉,让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奇异的反应瞬间让这位敏感的阿姨捕捉道,她几乎是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用力抓住他的手,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嘶喊道:“你见过她对不对?你见过我女儿对不对?告诉我她在哪,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啊!”
  邵渝心里抽了一下,思考了一秒,果断道:“见过,两个多月前才见过。”
  这位阿姨手指颤抖着,喉咙里咯咯地笑了两声,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嘶声痛哭,仿佛所有辛苦,所有委屈,所有坚持,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
  “她在哪啊,她在哪啊?”
  邵渝轻叹了一声,给那位叫慕江的直升机驾驶员打了电话。
  “啥啥,让我送人去锦山禁地?大哥,那么远,你来得及给我拍巴掌么?”驾驶员在电话里把头摇地像个波浪鼓,“你是不知道那位大佬多恨活物,那片鬼境最近一直在扩大,周围区域活下去来的连老鼠都没有,只逃出了只穿山甲!县城已经用山体滑坡为由强制周围的村落搬迁了,现在那周围一个村子都没有,你是要去找鬼么?”
  “就你话多。”邵渝被抢的语塞,于是转了个说法,“这样,你给那位递个信,说她母亲想见她,愿意你就送她过去,不愿意就回个电话让她妈妈安心,记得送手机给她。”
  “……真是惹不起。”驾驶员抱怨了一下,答应了。
  邵渝低头看着那位母亲期盼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最近大雨,很多地方都断了通讯,我已经让人去问了,过两天就能回复你,你先治病吧。”
  这位阿姨千恩万谢:“谢谢,我一定会好好治疗,我一定会等到她的,你告诉她,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她的母亲,帮我说声对不起,一直没有找到她……”
  按她追查到的线索,自己的女儿很可能就在那边的哪处山村里,生不如死地活着,所以她必须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
  晚上回家路上,陆曼曼听说了这个阿姨女儿的结局时,险些失手烧了小浪的狗毛。
  她似乎想到什么,一晚上都没有说话。
  如果她没有记错,绵教的十二护教鬼神计划,其中一处就在西南。
  “就我所知道的教史,教主在当年收编了那时的下九流门派,”陆曼曼回想着自己知道的情报,以自己专业的眼光分析道,“我们古国文化渊源,泥沙俱下,佛道士儒被称为上九流,而下层人物,如拐、骗、盗、娼、巫这些行业,统称下九流,这些人善捞偏门,通常结门成派,而且也有自己的传承,如盗中就分为活盗、死盗,祖传的手法甚至比很多正道都全,而教主本来就是巫出身,我觉得,这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你是说……那些扒手、会所什么的,可能都是他的眼线?”邵渝心里一跳,有些名白为什么以谢部长的能力反复围剿,绵教依然会死灰复燃了。
  “这只是我的推断,我毕竟资历还浅,很多机密的事情不会告诉我。”陆曼曼不会全说出来,邵渝自然也懂。
  “照这种推断,现在过来的这些病人,有没有可能也是很多是他们引导过来的?”邵渝想着那些千里迢迢过来的病人,“他们应该是为来探测学校虚实?”
  “如果知道学校里没有什么大人物镇守,十分空虚……”陆曼曼轻轻捂住唇角,几乎已经可以推断出结果,所以她和那些师姐师妹们只是教里丢过来麻痹敌方的棋子么?
  “应该没那么简单,”邵渝摇头,“我们都看得出来的东西,谢部长不会看不出来,他们肯定还有更多的手段。”
  他最近压力有点大,忍不住又捏了捏怀里的鱼,终于感觉到了一点世界的美好。
  “唉,大象打架,我们这些花花草草只能自己小心一点了。”陆曼曼摸自家二狗子,“我先回去了。”
  邵渝点头,目送她离开。
  然后转身,就与身后之人四目相对。
  那人出现的如此突兀,与他靠的极近,长发殊颜,似云鲸星海,如白莲盛开,那是堪称三世难遇的绝色。
  邵渝不动声色地绞紧了怀里的鱼,微微一笑。
  “单店主,好久不见……”
  “唤我师尊。”单姜含笑看他,眼里确是不容拒绝的认真,“或者拒绝我。”
  这小子,只顾自己爽,撸起鱼来越来越没轻没重了,都快把他的皮撸下来了,必须换个身份在他身边,否则自己很难坚立自己一派之师的威严。
  第48章 一波未平
  在迟疑了那么一秒之后, 邵渝从善如流, 乖巧地改口:“师尊。”
  他的声音清晰而干净, 带着一点柔和的尾音,听得单姜十分满意, 于是伸手, 坚定而不容质疑地拎出了新徒弟怀里的鱼——新徒弟并不是太情愿放手, 两方角力之下,几乎将鱼扯成了一根橡皮。
  最后徒弟都扯得不忍心了, 这才松手,让鱼弹回他的手里。
  “好了,做为师尊,这些日子若有不解, 我会随你几日, 任你询问,”单姜随手一挥,将鱼收起,大大方方地拿自己换了鱼, “至于黑鱼,它另有任务,暂时不能继续跟你。”
  眼睁睁地失去自己的鱼, 邵渝眼中全是不舍地渴望:“那, 我何时可以见到鱼呢?”
  喂小子你是看不出有多美吗,想什么鱼呢?单姜不是很高兴地训斥道:“有鱼依靠,你是清闲, 却不知若有此为道心之魔,一有事情便有求于鱼,我辈漫步道途,前路坎坷,将来必有三灾九劫,如此下去,你哪劫能过,哪灾能平?”
  邵渝低头受教,乖巧温和又有些可怜的模样让单姜不免心生怜惜,都有点想拱进他怀里,但被他克制住了:“既如此,便回去吧。”
  邵渝点头,但回去路上都散发着寂寞悲伤的气息,看得单姜都有点心浮气躁,那鱼有什么好,又粗又短,又滑又腻,肉还那么厚,长的那么丑,他除了战斗时要吃人了,都不会让人知道他的原型好吧?
  回到宿舍,巫灵刚刚给人补完课,正专心地追剧,还在弹幕里把每个骂渣男的弹幕都点了一次赞,连邵渝回来都没有注意,更别说看到单姜了。
  邵渝突然有些困惑,问道:“单、师尊,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你,我确可以例外呢?”
  他也发现了,除非单姜主动现形,否则无论修为多高,都是看不见他的,自己却不一样,从第一次遇到,他就可以看到店长。
  “当然是因为你胸口的陨石,你早就有揣测了不是?”单姜淡然道。
  邵渝得到肯定,反而紧了一口气:“那这些陨石,是您的东西吗?”
  “当然,不过既然丢了,我也没什么找回来的意思,补天就补天了,”看出他的担心,单姜随口道,“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
  他很讨厌那根须子的好吧,撞断了才好呢!
  “你真大度,”邵渝认真地点头,突然又问道,“黑鱼,是安康鱼吗?”
  “问这个做何?”单姜本能戒备。
  “我只是听说,安康鱼雄鱼是活不长的,”邵渝担心地问道,“但在黑鱼面前,又不忍心问他这种事,却一直担心,如果他的雌的,我就不担心了啊。”
  “他是妖怪,不要乱套生物知识!”单姜冷冷道,“还有,你再问黑鱼的事,我就再不让你见它!”
  他们这一族按理说雄鱼是活不长的,好在当年有大能出手,一出生就封印了他爹的妖脉,他爹才顺利活下来,后来他出生虽然有四分之三的人血,奈何妖脉太强大,随着他的修为日渐升高,封印到最后已经压制不住妖脉,而在没找到喜欢的雌鱼时,雄鱼会本能地开始长出雌鱼才有的须子钓鱼……
  这个威胁太过分太狠辣,邵渝脸都白了,默默坐在一边,寂寞地打开手机,刷论坛去了,他不想要这个师父,他只想要家鱼,这个师父心眼太小了,不喜欢他。
  单姜看他不说话,也不去劝,自觉要让他忘记鱼的事情才行,于是他本能地拿起手机,开始刷游戏。
  邵渝看着他霸占自家鱼的游戏机,还上了鱼的号,对便宜师父的好感度已经先从友善跌到了中立,现在已经又跌到冷淡,甚至有些担心会变成敌视。
  玩了一圈后,单姜满意地甩开手机,果然还是人的手指吃适合吃鸡,再看正在app上看考卷的徒弟,主动凑上去,开始给徒弟讲自家门派的历史,让他知道自己进的是多久远的一大坑、不,大门派。
  什么他们太清派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宇宙洪荒啦,强盛之时风头无二啦,有天下无敌的人仙啦,可惜遇人不淑啦,现在成为世界第二啦,更过分的是那个第一准备把自己的下方的各山各峰拆分成派啦,搞不到就是第一百开外啦……
  邵渝静静地听完,冷静地反问:“所以,您的改变就只是到处挖人么?”
  “自然不是,我还经常学习外派的修法,引进网玦飞峰等先进道器,新开山门。”太清之主如是解释。
  “那你只会被昆莱甩得越远。”邵渝觉得单姜可能还没搞懂一件事情,“你们两派的差别,就在于心态,也许,就是你所说的道,在你手里,太清的道,从来没变过。”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哲学的方式论证了一下:“你或许很开明,但你的只是披着改变的皮,器具从不来是强大真正的原因,你内心真正的东西,并没有变过。”
  从历史来看,每一次变革,都是需要哲学的理论来支持,否则都只交学费而已,如《国富论》《资本论》这些巨著,看起来只是文艺复兴的延伸,却是撕开历史的迷雾,给未来指出了方向,为一个阶级的诞生奠定基础。
  “若本来的我变了,那还是真正的我么?”单姜没那么容易被说服,道者,本就是坚持本心。
  “若从来不变,人和咸鱼有什么区别?”邵渝反问。
  “想法那么多,你来当掌门算了!”咸鱼姜生气了:“还听不听了?”
  邵渝默默点头。
  这次单姜却没有再讲历史,而是给邵渝讲解分析了他现在的技能问题,邵渝学的太散,没有形成自己的一套战斗方式,这是他需要讲清楚的。
  禹步刺杀,法印可以封锁,吸能可以延迟敌方动作,而他现在欠缺一样厉害的武器,单姜早有准备,摸出一条长长的触须,递给邵渝。
  那是条鱿鱼须——还有活性,可以打人。
  但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凤阁主的那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