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抽的太快了,”郝医生面上不动声色,“这样会对经脉造成一定损伤,让他们感觉脑子都被吸走了,不过没事,休息一会就好,真想不到你的能力还能这么用。”
  “能帮上忙就好。”邵渝谦卑地道,堵天这种大事,谁也不能独善,能帮上一点都是好的。
  “外面已经打起来了,鬼物是第一波。”郝医生干脆把手上这个也递给他,“死者越多,鬼气越重,对它们越是有利,所以绵教这次与他们联合,好在各国这次都派来最好的人手帮忙,我们只要把人治好就行。”
  大洪水近在眼前,没哪个国家愿意节外生枝,陨石再厉害也不过能培养出一个不一定听话的大能,国家的基石确是普通人而非这些成天想着强者为尊的异能者。
  “不能让我方的鬼物飞着带陨石上去么?”邵渝知道鬼物是能飞的,而且还很快,他骑自行车完全追不上。
  “不能,平流层的紫外线对鬼物就是重大损伤,更不用说太空的电离层和宇宙射线了,凤阁主当年曾经想试试自己能飞多高,结果上平流就被吹下来了,躲起来养了两个月。”这事让他们笑过很久,郝医生想起来还是想笑。
  他们虽然在厂房里,但依然可以听到房外无数鬼啸尖叫,不时有人被送进来治疗,稍稍缓过来又冲出去。
  他们两人速度都很快,是单间里进来最重,出去的最快的,就是惨叫声有点吓人,让周围路过的都轻走轻脚,生怕被抓进去。
  一名佩戴着院长标牌的中年人甚至悄悄把邵渝名字资料调出记住,准备事情完结就联合谢部长把人挖过来——人类医疗这边缺人都缺疯了,怎么能让兽医那边占光好处呢?
  邵渝对门外是很好奇的,只因知轻重缓急,并没有出去看。
  黑鱼倒是来回数次,似乎很暴躁地想吃掉那些鬼,但似乎畏惧于什么,到底没有出手。
  一忙就是两个小时。
  似乎与鬼物的战斗告于段落,接下来送来的都是外伤,他们俩没怎么忙了,郝医生抓紧空隙,在一边闭眼休息。
  邵渝没感觉累,反而被鬼气喂的很饱,感觉心口暖洋洋的,整个身体都像浸在温水里,特别的舒服,想睡,黑鱼一个没忍住,在他胸口啃了一口,很不好意思地退走了。
  这一口啃掉,邵渝就恢复了正常,那种感觉瞬间失去,让他明白了什么:“大鱼喜欢吃这个么?”
  黑鱼有些扭捏:“这些精气是你提纯过的,比较好吃……”
  “嗯,那我以后一定努力吃饱,让大鱼也吃够。”邵渝微笑起来,像松了一口气。
  “你没搞懂,”黑鱼有些烦躁,“那些东西是你的命,一但太少,你就活不成了。”
  “那有什么关系,”邵渝毫不在意,“有你陪着我,少活多久都行。”
  他一个人很久很久了,有人陪就很好了,无论是什么,有人陪就很好了。
  黑鱼超心虚的,任邵渝把它抱在怀里又亲又蹭。
  真是的讨厌,怎么会有人真的喜欢他这种鱼呢?
  ……
  郝医生在一边睁开眼,瞥了一眼邵渝:“你是在玩人鬼情未了么?”
  虽然看不到,但邵渝身边肯定有个鬼,他们都知道。
  “不是玩。”邵渝皱眉。
  两人正要继续说,突然间房外一阵巨大的喧哗,无数人惊声道挡住挡住!
  郝医生神情一变,拿出手机打开高空监控,就看到周围无数水流逆行而上,各种水怪顺水而来,一条巨大的水线正在包围发射场,意图将中央的塔台淹没。
  要知道防水和泡水完全是两具概念,这次的发射虽然选择的是最选进的火箭,防水做到了每一个细节,但那也只是短时间,一但引擎进水,火箭必然要重新检修,但经过这几天的大雨,沿海已经纷纷告急,每多等一秒,就可能有无数家园被淹没。
  火箭不是常用设备,一时半会跟本组装不出来第二台。
  他甚至来不及打招呼,就已经冲了出去。
  邵渝正想冲出去,就被黑鱼挡住了。
  “周围有一只能控水的大妖,你杀了它,这些水就退回去了。”黑鱼看了一眼远方,淡然道,“身体给我,可能会用掉你心口的一点力量。”
  它现在是魂体,要借邵渝当马甲,否则一冒头别说打人,就得被天道用雷劈来打。
  “好。”邵渝拿个口罩带上,毕竟他的保密等级那么低,一但被认出来,可能会牵连到明哥他们,从警那么久,他可从不对坏人的节操抱有希望,然后他看着黑鱼,张开手臂。
  黑鱼见此,只是咧嘴一笑,很丑,但超有自信。
  一头扎进胸口那一瞬,无数黑气从周围渗入,织成一件毫无反光的斗篷将他包裹,修长泛白的指尖只是一挥,白色莲花绽放凋谢,化成无数漂亮的银鱼,清俊年轻的面容在鱼群中若隐若现,难以看清,下一秒,他消失在原地,从雨中一寸寸出现。
  第26章 一眼万年
  水往低处流。
  发射中心本身就有一千多米的海拔, 距离大江也有数百公里, 很难淹没。
  然而, 这次的雨太大了。
  只需要在周围收拢雨水,阻止水流下山, 便可以将水轻易地积累起来。
  隔着玻璃, 谢灵均凝视着窗外喧嚣, 神情淡然。
  “部长,部队要已经准备好了, 要开始么?”一名高大的男人正正军帽,眉头紧皱,肩头别着将星的军衔,眉目端正, 神情凌厉。
  “还不到时候, 他们能撑住。”谢灵均回忆着这些日子所有细节,“第三波和四波才是关键。”
  这场雨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打乱了所有计划,他必须给计划留下足够的余地转圜, 否则后果没人能够承担。
  “他们还是孩子。”高大的男人眉头紧皱,“最大的还不到二十岁,该让他们守最后一波。”
  “最后一波更难守。”谢灵均摇头。
  “重周还没回来?他在会轻松很多, 凤栖这次真的不来?当年要不是他放走了赵四, 我们根本不会那么被动!”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重周在拔一颗钉子,很快就来。”话虽如此, 但看着雨幕里不断伤亡的战士,他的指尖掐入肉里。
  远方剧烈的战局里,子弹横飞,纵然有防弹衣,也只能挡住流弹,阿鹰和他的队友配合无比默契,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机开枪,手法熟练自然,只要有人掩护,几乎没有妖类能逃过。
  黑雾中的大鬼很难杀死,在他枪械里一次次被撕裂,一但他受到攻击,周围的战士为奋不顾身地为他掩护,人的体力抵不地妖物,但在场的战士们大多有经过各种开光祝福的防护器物,一个损坏后立刻回到阵地换一个,没有人会死抗。
  阵地上一层薄薄的光幕抵阻止着周围的大鬼更进一步,光芒随着妖物不断撞击渐渐变淡。
  医生解开大褂,露出手臂上缠绕的一条小蛇,丢了出去。
  小蛇在虚空中猛然变大化成白蛇,一口吞下一只奇形水怪,又被涌上来的更多水怪淹没,它毒牙喷出黑雾,我方士兵触及者立刻熟练地关闭毛孔闭气躲避,看着对方倒下一片就去补刀。
  光幕下方有士兵熟练地拿出石头更换,每换一颗光幕就亮上一分。
  就在这里,天空仿佛生成龙卷,将四面八方的水雾席卷而来。
  一条龟虚影落在天空,蛇颈伸长,遮天蔽日,仿佛在吞云吐雾,一瞬间,水流急涌,上涨速度猛然快了一层,那光幕挡住了鬼物,却挡不住水,渐渐蔓延到脚面、小腿。
  蛇类鱼类被驱使着涌来,让本就复杂的局面变成更加混乱。
  于是那些银鱼和斗篷人出现时,敌我双方都以为是对方的人,根本没有引起重视。
  这让斗篷人似乎有些不悦,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那一瞬间,声音仿佛成了他的武器,像尖锥一般刺上大脑。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这名站在路灯上的斗篷人,毕竟他站的那么高。
  大半面容遮蔽在斗篷里,只能看他微勾了唇角,像花儿一般美好。
  下一秒,银鱼跃水,冰霜乍起。
  就像电光闪烁,阳光蔓延,顺水而过,遇水而上。
  先前还在做妖的怪物们都来不及反应,便被封印在冰霜里,一只白鸟在树枝着保持着飞行的姿态,一名挂着白骨的佝偻老头举起的手来不及放下,水花还在溅起,鱼类来不及下潜……
  甚至于,那一楼缕缕黑气在冰面上来不及跑走,被冰封成无数碎片,在冰面成凝成朵朵白莲,栩栩如生,剔透地在雨中摇曳。
  远方传业一声尖叫,一只巨大乌龟身上凝出冰雪,它惊恐地缩成一团,却被封住了身体的尾巴与后肢空隙,并且向上蔓延。
  在一声巨响后,它猛然一振,带着一身血水从龟壳里钻出,顺着风雨飞快跑掉,落到远方。
  只有一个巨大的龟甲留下。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只有雨声风声划过。
  斗篷人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十分满意,干脆蹲在灯柱上,撑着下鄂,微笑着问了一句:“厉不厉害,想不想学?”
  周围的士兵们大多忍不住点了点头。
  “那记得找单店长说愿意,并且带够我先说的礼物。最好抱着他的大腿求他,他最好面子了,你礼貌地来去几回,他就收你了。”斗蓬人微笑着补充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看向远方。
  那里还有几股巨大的威胁,一直在围观,然而邵渝积蓄的力量让他用完一记白莲点冰就差不多了,再多就会被掏空。
  但没有关系,他散发一下自身的道意境界,就足够威胁了。
  当年狗大户一人怼他爷爷辈的五个人仙,明明气空力尽了,但爷爷那边就是没一个敢怼过去——越是强大,就越是不敢进生死之决,光脚不怕穿鞋,染发比不过纹身,就是这个道理。
  他甚至将凛冽的剑意蔓延到天际,几乎明晃晃地标志着你敢上就来啊。
  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几个带着伤员回房的,几乎都震惊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他才懒懒地收回意念,立起身,修长的身影没有被雨水沾上分毫,斗篷在寒风里烈烈做响,傲视四方一圈,这才轻巧地跳入虚空里。
  像一滴墨透入水中,消失不见。
  远方通透的的天幕外,有几个气息稳建地围观,却没有一个敢于上前。
  有好事者去碰在冻在冰里的一只小鸟,看到对方祈求的眼神骨碌转动,但下一秒,他也被冻住。
  于是再也没有手贱者。
  ……
  高楼上,谢部长从头到尾看着这幕,神情冷漠。
  “这是谁?他帮我们的,你却不开心?”郝建国倒是松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襟。
  “从十五年至今,一共六位强者,你说是为什么?”谢部长低声问。
  “因为只有七块陨石可以加速修炼,有一块失踪,”郝建国声音一顿,猛然明白,“他是第七个?”
  那块当年下落不名的陨石,还有研究院的血案,到现在还逍遥法外的凶手,还有那个因为无法修炼从而自暴自弃的孩子,这些都是他们尽量避开的伤痕。
  这些年纵然反复打压绵教,但高端战力的缺失却始终伤不了那人的根基,无数次死灰复燃。
  “至少是好事,他还是向着人类这方,并且这么些年不曾生事。”谢部长揉了揉眉心,“但他并不想接触我们。”
  “散修士的都这样不是,平时各种跳,一说到为国效力,都和年轻人恋爱似的,”郝建国倒是很看得开,“可以认识可以交易可以同居可以分手,就是不想签约结婚。”
  “够了,”谢部长看了他一眼,警告道,“重周回来了,准备下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