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顾镜确定一定肯定, 萧铁峰是有后代的, 自己姥姥妈妈都是他的后代。她隐约记得, 他好像还不止一个后代, 可能有三个或者四个儿子?也许还有女儿?顾镜实在记不清了, 反正好几个, 其他好几个分支随着朝代更迭都离开了魏云山, 唯独姥姥那一脉守了下来。
  顾镜记得小时候每隔三年,在外的萧家同族人还会回到魏云山来个大聚会,可惜谁也不认识谁。
  不管如何, 他既然有后代,那他不可能无性繁殖,他一定有个生育的partner。
  而那个partner, 不是自己。
  顾镜小时候身体虚弱多病, 姥姥为了调理她的身体花费了很多精力物力财力,甚至曾经让爸爸妈妈动用各种资源为她治病。长大后, 她爱体育爱阳光爱锻炼, 身体超级棒, 可是她却有一个问题, 由于先天卵巢问题, 她在生育方面存在严重的问题。
  这是一个解释起来非常专业的问题,简单起来说就是, 她应该是不能生育,能孕育出子嗣的概率大概是万分之一, 一个比修炼成仙还要难的概率, 可以四舍五入忽略掉。
  既然自己不能生育,那眼前的这位萧祖宗,怕是要找别的女人生后代了。
  顾镜睁大眼睛,恍然,原来自己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他们之间不过是露水姻缘一夜那个情。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了,自己还能要求什么?他是一个古人,一个注定有无数子孙后代的古人,难道自己还要想着和他长相厮守吗?
  想明白这个后,顾镜再看眼前的这位萧铁峰,目光就不太一样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猛男祖宗就在眼前,她趁早享受当前才是硬道理,等他有了女祖宗,她想要都不成了!
  而萧铁峰呢,他抱着怀里的女人,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笑声清脆好听,看她清凌凌的眸子里仿佛折射出细碎的阳光,不由得打横将女人抱在怀里。
  昨夜一番风雨,他食髓知味。
  活了二十六年,才知道这种事,原来如此让人着迷。
  最关键是……原来男人在被女妖精吸走阳气后,并不会瘫软无力,反而会越战越勇,像喝了烈酒,像吃了仙丹,那是世间最无法忘记的滋味。
  谁知道正要抱着女妖精上炕,却见女妖精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身形微顿,低头凝视着她。
  她这个人,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看着人的时候,那眼神冷淡得很,颇有点万般皆不入眼的气势。可是自打他又重新把她寻回来后,她面对他,那眼神已经变软了,甚至颇有点依赖撒娇的味道。
  怎么一转眼,她竟然这么看着自己。
  而顾镜在打量萧铁峰一番后,终于想明白了快活人生的道理。当下她抬起胳膊来,一只手勾住了他的颈子,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在他胸前打圈,同时还噘嘴儿对着他脸上吹了口气,魅惑十足。
  “乖乖我的祖宗,来嘛,我还要~~~”
  她这声音,酥酥麻麻的,只把个钢铁汉子电得几乎身形发颤,至于什么眼神软啊硬的,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边扛着她上了炕,一边粗哑地唤道:“你这妖精!”
  炕头上,好一番风雨狂动。
  至于什么乖乖小祖宗,什么小妖精,那自然都是爱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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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人直接干到了日上三竿,才准备出去添置各样物事,萧铁峰是精神饱满,顾镜是腰酸背痛。
  萧铁峰扶着自己的女妖精,不免心中泛疑,想着,难道这阳气补过了,也会虚不受补?
  谁知道就在这时,女妖精不知从哪儿取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只见她打开那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来,放到她自己的嘴里。
  之后她又倒出一粒来,喂到了他嘴里。
  她一边嚼着,一边还念叨着什么:“我的益达,你的益达。”
  萧铁峰不懂“益达”是什么,不过他想着可能是妖精们的仙丹?品着口中那说不出的清新味儿,他嚼了几口,咬咬牙咽下去了。
  “咦,你的益达呢?”
  萧铁峰道:“我吃了。”
  顾镜顿时傻眼,摸了摸他的嘴巴,又摸了摸他的脖子,看着好像也没事。
  “算了算了,反正你看上去是钢铁胃,没事的,没事的!”顾镜只好努力地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这可是姥姥的祖宗,千万不能给祸害坏了,以后得小心。
  萧铁峰不懂女妖精为什么这么惊讶,难道这仙丹不能随便咽下去,不过女妖精不提,他就没问。
  此时看看时候不早了,两个人还有许多事要做,就此在客栈老板敬仰的目光下出了客栈,先去布店。
  那布店老板因萧铁峰救了他家孩儿,是定要给萧铁峰送几匹好布的,萧铁峰想着多要几匹布也没用,便说干脆选几个花色给女妖精做衣裳。
  布店老板自然是拍胸脯揽活儿,说他店里就有现成的裁缝可以帮着做,只需要萧夫人来选个样子就行了。
  于是萧铁峰拉着顾镜来到了布店看那现成样子。
  顾镜哪里懂这些,花花绿绿的各种繁琐样式,她从东边看到西边,又从西边看到东边,最后摇摇头,求助地望向萧铁峰。
  萧铁峰见此,拍了拍她的脑袋,笑了下,知道她怕是不懂这人间的款式,于是干脆帮她挑了几件样式简单大方又好看的。
  萧铁峰这么挑了几件后,那裁缝却是吃了一惊,不免回头多看了萧铁峰几眼。
  当下心里想着,这看上去不过是个硬实的山里糙汉子,怎地眼光如此毒辣,挑的竟都是燕京城里最好的款式。
  要知道他们这诸城镇,只是寻常小镇,比起京城里要落后不知道多少,而山里住着的山里人,比起他们这种镇上的,又不知道落后多少。
  可这么个山里糙汉子,竟能一眼找出镇上有钱妇人们都不懂的样式,实在是匪夷所思。
  萧铁峰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在外面见识多,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怎么跑,下意识觉得这些衣服好看,又适合自家女妖精,便给她挑了。
  这布店掌柜自然一口应承下来,说是要用好料子,给萧夫人做。
  当下萧铁峰说好了过几天来取衣服,领着顾镜告别了布店掌柜,又过去购置其他家什。那一锭元宝是五两银子,够买许多家什了,以至于萧铁峰和顾镜买啊买,买到最后,只好又买了个双轮车来拉这些家什。
  萧铁峰把今日置办的物事都放在车上,又让顾镜也上去坐在车帮子上,他则人力拉着。
  顾镜舒服地扶着一口大铁锅,晃晃悠悠地坐在车帮上,对着拉车的萧铁峰道:“等有钱了再买个驴吧!”
  她看到旁边一辆车人家就走得飞快,因为人家是驴拉,比萧铁峰拉得快。
  前头拉车的人爽快地应道:“好,有了银子,再买头驴。”
  双轮车行到了诸城城门前,便见前面一些进城的牛车马车的,正好走个对个,这诸城城门比较狭窄,大家难免要避让着些,萧铁峰便先将车子靠边,让人家先过。
  谁知道有个穿锦衣的,恰从马车上下来,无意中看到了萧铁峰,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位好汉,倒是看着忒地眼熟,可是哪里见过?”
  萧铁峰看了那人一眼,笑道;“这位爷,怕是认错了吧?”
  那锦衣男子这个时候马车已经前行,快要和萧铁峰的双轮车错过了,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回首,喊道:“阁下可是姓萧?”
  萧铁峰没回头,直接扔了一句:“爷怕是认错人了!”
  车帮子上坐着的顾镜,纳闷地问道:“那人和你说什么?”
  好像是说萧什么的?
  萧铁峰停下来看她,擦了擦汗,笑着道;“他打听路,我哪里认识。”
  顾镜一听是问路的,也就没在意。
  两个人走出了城门,不多远,便见后面过来几个人,看过去时,却是赵敬天他们。
  原来赵敬天今早被那张屠夫好一番痛骂,自觉没有面子,又是满身满嘴的粪味儿,实在是败兴,便也不想再买什么,干脆去澡堂子里好生泡了半日,这才带着几位本家人回山里。
  他们走路,脚程快,不多时便赶上了萧铁峰他们。
  赵敬天心里正憋闷,如今看了这欢天喜地满载而归的两个人,脸色便不太好看。人家张屠户还有那什么裁缝,恨不得指着自己鼻子骂,却对萧铁峰笑脸相迎一通夸,又是送肉又是送布的。
  他也就纳闷了,从小到头,怎么自己做事,明明更努力更出色,却总是落得不如萧铁峰呢?
  便是如今,他当了头猎人,每每遇到事,别人暗地里也会嘀咕:年轻那辈,当初铁峰若是没走,他来办这事,怕是不至于如此。
  他听到这个,心里就恼火,可偏偏萧铁峰又是他的好兄弟,昔日的兄弟情义不是说假的,他也只能憋屈着,忍着。
  此时狭路相逢,他咬咬牙,忍下那般心中不快,上前和萧铁峰打招呼。
  “怎地不干脆买个牛马,这么拉着,得多久才能回山里?”
  “等过些日子再买吧,如今一下子添置太多了。再说便是买了,没地,其实也没什么用处,还要给牲口准备料草。”
  赵敬天听着,想想也是,便不说什么了。
  赵家养着三头牛,两头驴,还有一匹马,这都是实打实的银子,一般人家,别说添置这些牲口,便是光养,怕是料草都供不上。
  萧铁峰一穷二白的,家里穷得只剩下四面墙,哪养得起牲口。
  想到这里,赵敬天不由得再次看了眼自己这好兄弟,只见好兄弟赤着的胸膛正在往下滴答答的流汗,而双轮车上的那女人,却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欣赏着风景,嘴里还发出奇怪的调调,唱着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是在施法还是在念咒。
  他看着此番情景,不免摇头。
  铁峰啊铁峰,其实穷点没什么,都是好兄弟,他以后自然会帮衬着,这日子就能过起来了。可如今,他为了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女人,竟然非要离开村子,离开村子不说,还为这女人当牛做马的伺候着!
  便是那女人会用缝衣针又如何,别人难道就不会?缺了她,那孩子能死不成?再说了,说不得她这是哪里的妖术呢!
  铁峰真是被这女妖精给迷了心窍!
  谁知他正想着,就见那女人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是水灵的很,可是那水灵,怎么看怎么带着看透人心的意味。
  赵敬天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突。
  顾镜呢,她本来确实优哉游哉地享受着这山野风光,欣赏着前方那拉车人遒劲的腰杆结实的后背,顺便嘴里哼着“小妖精我做车头,祖宗你在前面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车帮上荡悠悠荡悠悠,你一步一叩首啊泪水在我心里流,只盼到咱山洞口,让你睡个够噢~~噢~~~”。
  谁知道,她正唱得开心,忽然,有那么一双眼睛朝她滴溜溜地看过来。
  这股念力太强烈了,以至于她不得一边唱着“睡个够”一边回头瞧,一眼就看到了那赵敬天,竟然正在用一种幽怨愤怒的眼神望着自己。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连那“噢~~噢~~噢”都戛然而止了,专心致志地盯着恶霸赵敬天瞧。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实在是太可恨了,恶霸赵敬天,不但在经济上欺凌着杨白劳,而且竟然在精神上也进行了牢牢的控制。
  杨白劳已经不顾她这个枕边人,那么维护他了,他还要怎么样?
  难道还要惦记着自己这个喜儿?
  古代封建社会的恶霸实在是可恨,自己一定要帮杨白劳。
  不说这萧铁峰对自己确实是好,只说他是自己姥姥的祖宗,自己也一定要竭尽全力助他摆脱恶霸的控制!
  顾镜坐在车帮子上暗暗地握拳:总有一天,我要给你个颜色看看。
  当然了,这事可不能让萧铁峰知道。
  而与此同时,那恶霸赵敬天自然是心中暗暗叹息摇头。
  虽说如今长大了,他和铁峰有了种种隔阂计较,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不帮他,谁能帮他?那女人唱着咒语驱赶他做牛做马的给她拉车,他总得找个时候,想个法子,点醒自家兄弟,救他于水火之中,可不能再被女人继续祸害下去了。
  这两位,一个是暗地里磨刀霍霍,一个是私心里咬牙切齿,眼神对眼神,不知道多少交锋。
  而前面拉车的那位杨白劳萧祖宗,原本是没在意的,谁知道听着女妖精不再念咒了,不免有些小小遗憾,那么好听的咒语,他还想继续听呢。当下擦擦额头的汗,下意识回头看过去,就见自家那兄弟赵敬天正和女妖精眼对眼地看,赵敬天尤其看得入神,以至于走路的时候险些被个石头疙瘩绊倒。
  萧铁峰默了片刻,当下停了脚步,招呼赵敬天道:“先坐下歇息会儿吧。”
  赵敬天原本正眼也不眨地盯着女妖精,听到这话,下意识摇头:“不,不累!”
  萧铁峰眯了下眸子,淡声道:“我累了。”
  赵敬天这才回过神来,恍然:“好,坐下歇歇,顺便吃点东西。”
  恰好路边几块石头,于是一行人各自捡了一块坐下,从背着的口袋里拿出干粮和水开始吃起来。
  萧铁峰拿出了烤干的獐子肉,撕了一块给女妖精,又拿出水葫芦给她喝水。
  顾镜见他肩膀上搭着一块汗巾,直接扯下来在手里,凑上前给萧铁峰擦汗。
  结实宽阔的胸膛,黑黝黝的仿佛发着光,晶莹的汗珠子就那么往下流,性感得让人恨不得去舔一口。这让顾镜想起上午他们在炕头干的事,任凭她脸皮再厚,也觉得脸上发烫了。
  抬头看,只恨日头太长,回家路太远。
  萧铁峰没想到女妖精竟然这么体贴,凑过来帮自己擦汗,那均匀细长的手指抓着汗巾,偶尔间似有若无地滑过自己胸膛,让他本就热气腾腾的胸膛仿佛要着了火。
  抬头看时,却见那眉眼里竟然隐约含羞,被太阳晒得越发白亮的脸颊隐隐透着红晕,薄薄的嘴唇微微嘟起,仿佛只要再那么稍微一低头,就会啄上自己的胸膛。
  女妖精让人一看就喜欢,喜欢得恨不得一辈子抱住不撒手。
  “我心里盼着早些回家去。”他灼烫的目光盯着她的唇儿,沙哑地这么道。
  顾镜闻言,眨眨眼,歪头道:“对,等进洞!”
  她听懂他的意思了,不过脑子里还回旋着那句“到了咱家山洞口”,于是便不由脱口而出“进洞”。
  她不说还好,一说了这个,萧铁峰先是愣住,之后便脑子轰隆一声烧起来了。
  进洞,进洞,进什么洞?
  他只恨得咬牙切齿。
  “你——”看看不远处的那几个偷偷瞅过来的男人,他硬生生憋下:“你这妖精!”
  摆明了光天化日地勾那个引他啊!
  说着间,又见一滴香汗从顾镜的脸颊落下,滑过薄唇旁的嘴角。
  他实在忍不住了,一低首,快速地啄上去,直接把那粒汗珠儿吸到了嘴里。
  顾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古人都是老古板,特别是这位以后将要大名写在诸子上供后人香火供奉瞻仰的,那更应该是古板又严肃,谁曾想,竟然敢当众亲嘴儿?
  想到那火烫的唇吸过自己嘴角的滋味,她便觉心头麻麻酥酥的,当下忍不住,干脆回亲,who怕who,亲就亲!
  这两个人大庭广众的,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毫不客气,可是苦煞了旁边的恶霸赵敬天和几个赵家的本家人。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啊!
  待要瞅一眼,却又不好意思,无奈地坐在那里,绷直了腰杆,强做目不斜视样,连咳嗽一声都不敢,好生艰难。
  而赵敬天也是惊得不轻,他深吸口气,看一眼不远处的男女,再深吸口气,再看一眼不远处的男女。
  铁峰……铁峰……他真是被妖精给迷住了,变了个人!
  以前他在村里,哪里正眼看过女人,除了秀芬,他不看其他女人的!
  怎么出去一趟,娶了个妖精媳妇,成这样子了?
  这是中邪了,我这兄弟中邪了,不行,我得救他!
  那什么头猎人,都是小事,关键是我得救我兄弟!
  而萧铁峰,抱住了自己的妖精媳妇在怀里,在亲上她的额头时,不自觉便抬眸望向了赵敬天方向。
  他看到赵敬天,脸红耳赤,很是不自在地坐在那里。
  微垂眼,他轻轻咬了下他唇下的女妖精。
  笨蛋女妖精,竟然觊觎其他男人的阳气。
  “啊——”顾镜正不顾热乎乎的汗水靠在萧祖宗怀里享受着这火辣辣的温存,忽而间,耳朵一疼。
  她,她竟然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