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家中午设了个小宴,程让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吃饭。因为林家人少,加上程让索性就只坐了一桌,还没坐满。
  阿沅坐在阿娘旁边,程让在她对面,稍稍抬起头来就能看见他凌厉的眉眼,有点凶的长相,但也许是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看着倒还好。不知道以后长开了会是怎样的‘人间绝色’。
  他正偏头和林潮说话,神色谦逊,举手投足间却是一派侠士风范,和林家两位文人完全不同的类型。
  “是,我父亲说七月底上京。”
  阿沅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原来程家进京的时间已经定好了。
  林太守摸了把胡须道:“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他视线转了一圈,放在林潮身上,“阿潮最近挺闲的,让他去帮忙。”
  林潮:“……”我闲不闲,你不知道吗?天天把我当跑腿小厮用,这真的是亲爹?
  无奈父命不敢违,他态度良好地答应下来,“是啊,阿让你可不要客气。”
  程让点点头,余光瞥见阿沅正双手捧着一碗汤在小口小口喝着,喝两口会伸出舌尖舔一下唇。
  好可爱,想揣兜里随身带着。
  作者有话要说:  实习了三天的作者已经半死不活(t_t)看到这里的小可爱请给我打个call!可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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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杏林闻秘言,虎兔相逢暖。
  在侍女们忙着准备瓜果拜织女时,阿沅一个人悄悄地摸到了杏林院,暗地里跟着保护她的女护卫十分无语。她还以为这位大小姐要去干什么坏事,连收拾残局的办法都想好了,结果她只是在自家宅子里瞎逛?
  那为什么行踪要这么鬼鬼祟祟?
  阿沅不知道她的腹诽,事实上,因为这位护卫本人存在感太弱,她一直都没觉得自己身后还跟着个大活人。
  杏林院里小药童正在整理今日刚晒好的书,满满三大箱子,大部分是医药典籍。阿沅渴望的视线在上面一扫而过,终究还是按捺下来,转而打探起消息:“先生呢?”
  往常这时候徐先生应该在院子里浇花才是,今日竟不见人影。
  小药童可疑地沉默了下,随手将手边的一本书递给她道:“这是先生吩咐给您的。”等阿沅接过去后,他又补充,“是生辰贺礼,先生说让您慢慢看,看完他要检查的。”
  这是贺礼?仿佛给了高中生一套王后雄。
  阿沅喜爱看书不假,但检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徐先生那人向来吹毛求疵,上次因为她有个问题没答上来,就让她抄了三遍书。
  “……他人不在?”
  小药童收完了书,看看周围没人,终于神神秘秘靠过来小声道:“今日可是七夕,您说先生去干嘛了?”
  七夕也是男女相约游河赏灯的好日子,阿沅心里一阵激动,心里叫嚣着想跟阿娘说。
  徐先生单身多年,徐氏好几次都想替他操劳下人生大事,但每次都被拒绝,久而久之她以为这远房表弟应该是不会成家了。
  小药童出声打断她的遐想,“二姑娘您可不能说出去啊,若被先生知道,我可就惨了!”
  阿沅一脸“我懂”的表情,带着书和小秘密乐呵呵地走了。
  天色将暗未暗,差不多到了和程让约好的时辰。阿沅想了下,将今日刚收到的藕荷色绾带编在发间,又将前些日子程让送的那只宝石蝴蝶给戴上。
  看看镜子里那个一脸稚气的姑娘,她暗自感叹,这鲜嫩的容颜真像花骨朵一样。
  七夕节出门的人不少,临近清水河的那条街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卖河灯的摊子。阿沅手上已经提着一个兔子灯,便没往那些摊子上去。这是绿绮前几日上街买的,送她作了生辰礼。
  程让紧紧跟在她旁边,用身体挡住汹涌的人群。他原想给阿沅买个河灯的,没想到她自己带了。失望中他往两边的摊子上看,那些花灯都做的十分精致,点亮以后更显生动。
  看了会儿,他突然眼前一亮,手臂勾着阿沅的肩膀带她转了个方向。
  “你喜欢面具吗?”阿沅被他带着来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有些好奇。面具的式样不多,大多是动物的模样。她一眼就看中了个兔子面具,上面还粘着个白绒绒的毛绒球,超级可爱。
  程让直接拿过来给她戴上,戴好以后,手指没忍住戳了下毛绒球,“你这样好像白毛。”看着就让人想抱一抱。
  阿沅没理他的调侃,视线在摊子上转了一圈,拿了个老虎面具,踮起脚来套在程让头上。
  “你也戴上。”
  这摊位上的面具风格都趋于童稚,威风凛凛的大老虎看起来就像一只虎纹斑猫。
  阿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身姿修长的少年脸上却戴了一个笑眯眯的猫脸面具,难以想像面具下是怎样一副表情。
  店家看见两人戴上面具后只顾着在那玩,顿时不满意了,“嘿这位公子你还买不买?”
  程让转头淡淡看他,清凌凌的目光在幼稚的老虎面具衬托下有些慑人,店家身子一抖,求生欲极强地将视线转到旁边姑娘身上,“姑娘眼光真好,这兔子面具只剩这一个了!”
  程让一哂,丢了块碎银在桌上,拉着阿沅避开人群,走小道往清水河岸边去。
  小道旁的树上也挂着灯笼,朦胧的光晕开,和月光交织缠绕。这边人不多,阿沅也走得随意,反正不怕走散了。
  “为什么我们不去觅曲涧啊?”按理说觅曲涧人少,放灯也轻松些,她原想着要带两个侍女去那里玩的,可晚上程让一直带着她往清水河走。
  程让一手牵着她袖子,免得她视线受阻看不清路况,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刚买的虎头灯。闻言反问她:“你不是说要去游河吗?”
  阿沅这才想起来自己约他的借口,她原本只是想放河灯,并没有想过在河边逗留多久,说游河不过是因为这借口比较正式罢了。
  “你租船啦?”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程让的想法,游河可不就是要在河上游么?
  在此情况下,她不得不感叹,程让自从开窍以后,情商与日俱增。
  程让点点头,引着她往岸边泊着的一条乌篷船走去。那条船通体漆黑,幸好角上挂了两只灯笼,这才让它在黑夜里现出来。
  阿沅心内惊讶,乌篷船不远处停着一座华丽的画舫,在岸上都能隐约听见画舫里传出来的乐音,有身姿曼妙的侍女在里间走来走去,甲板上三三两两的儒生正临河赋诗。
  这差别太大了。
  不过她倒不是在意船的规格,就怕那些儒生看见他们两个人要前来攀谈。
  她提议道:“先去把河灯放了吧。”清水河很宽,为了使游船与河灯互不相扰,大家都有意识地在东岸偏下一些地方放灯,西岸则多是泊船。
  他们到的这地方不远处就是横跨东西岸的拱桥,过了桥就可以尽情放河灯了。
  程让却往身后看了一眼,阿沅随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什么都没有。
  “你在等人?”阿沅今日放了两个侍女的假,让她们想去哪玩就去哪玩,这会儿也没想过自己身后还会跟着人。
  不远处斜躺在树枝上的女护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两个小毛孩子……她随意地望过去,正好和程让的视线对上,面色不由一凛。
  程家公子不可小瞧。
  她收敛气息,视线没挪动半分,就算是程家公子也得在她眼皮子底下乖乖的。
  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咕咚一声,有东西撞到了她倚着的这棵树。枝干轻颤,她不受控制地往下看,一团黑影,勉强看出来是个人。
  再抬起头来时,就看见不远处的乌篷船已经驶离岸边,只留下乌黑的残影。
  嘶——大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没上后台,上来震惊ing
  突然多了这么多收藏(t▽t)我的文文是被挂在了哪里
  第21章
  乌篷荡月色,赠玉予美人。
  乌篷船里空间不大,但摆设倒还齐整。一张矮桌上摆了四五盘瓜果糕点,旁边还有个小炉子,热气蒸腾而上,将船舱里熏出一股暖意。
  “哎?谁划船啊?”阿沅从船尾走到船头,没有船夫,她正疑惑着,船却慢悠悠地动起来,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
  她赶紧猫回船舱,船尾处少年正背对着她,手上的桨撑在水边石块上,稍用点力,船便荡离岸边。
  对啊,程将军长年与水匪、海盗作战,身为他的儿子,程让怎么会不熟悉船只?
  她放松下来,摘下面具坐好,将兔子灯和程让的虎头灯放在一处。两盏灯相依偎着,互相点亮取暖。
  “哎等等,程让程让,你停一下!”
  阿沅有些急切的声音传过来,程让手上动作立马停了下来,猫着腰就往船舱里钻,“怎么了?”
  阿沅正趴在船舱的侧窗边,语气兴奋道:“你快来看,那是不是徐先生?”
  程让知道她口中的徐先生是太守府的府医,也是她的老师。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水边柳树下泊着一叶小舟,舟上一袭白衣背对着他们。
  他夜视力好,点头确定道:“是徐先生。”
  “那他对面是谁?”无奈阿沅伸长了脖子都看不到徐先生挡着的那抹人影。
  程让这才知道她为何那么兴奋,低头去看她,她乌发上的宝石蝴蝶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他倏地笑了,抬手轻触那只蝴蝶翅膀,“你想知道?”
  阿沅的视线却又转了个方向,“哎那是不是我阿姊?”她的注意力非常容易被转移。
  林泠自嫁入崔家后,就接管了崔家管家事务,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崔家与林家隔得又远,除了回门那日,竟没有回过几次娘家。就算是阿沅生日,她也只是派人送了东西来,没想到在这遇见了。
  程让看过去,是崔家的画舫。他眉头微微皱起,并不想阿沅去找她阿姊,心里正思量着怎么转移话题,就听阿沅说:“我都好久没见过我阿姊了,也不知道她瘦了没有。”
  他还能说什么,他总归是希望阿沅得偿所愿的。
  “那我们要不要过去?”
  阿沅却摇头道:“今日可是七夕,阿姊肯定要和姐夫一起游河,我们过去算什么?到时候姐夫要恼我的。”
  程让觉得这话似曾相识,稍回忆了下,他想起来上巳节那日他们第一次一起出门玩,阿沅想去找阿姊,他当时就是这么劝阻她不要去的。
  四个月过去了,原来阿沅还记得。
  “啊她站起来了!程让你快看那是谁?”阿沅突然拽住程让的袖子,扯回他思绪。
  不远处徐先生那条小舟上,他对面的人终于站了起来,无奈夜色下垂挂的柳枝挡住了大半身形,但借着月光和舟上烛火能隐约分辨出那是一个女子。
  女子起身折了截柳枝便又坐了回去,阿沅惊鸿一瞥连脸都没看见,不免有些失望。
  程让却是目露迟疑,“阿沅,徐先生对面好像是木先生。”
  阿沅精神一震,徐先生和木先生在一处?
  木先生全名木谷烟,是穆国有名的女学士,原籍是湖州人士。在清州定居以后,林太守亲自上门请她来给自己女儿授课,和徐先生入府做府医的时间差不多。
  原来这两人有来往!
  阿沅陷入沉思,听阿娘说过,木先生立志不嫁人,因她学问出众,倒没有很多风言风语,但背地里被人嚼些舌根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