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避火
  当然在这件事情上,杨铭倒不至于真的傻傻的把自己全给搭进去,虽然赵晋延查到此事杨铭确实是背后之人,可与他的干系还真不算大,只是杨铭醉酒失言后,几个想要讨好他的人坐做下的这件事情。
  便是赵晋延确实有理由因为此事而训斥杨铭,但正想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对杨铭做文章,重罚对方,却是不能够了。
  便是芙蕖如今身份特殊,可杨铭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因为无心之过而被重罚,只怕旁人反倒要非议芙蕖,也只会将这件如今已经平息了的事情闹得更大。
  这也是赵晋延身为帝王的无奈,许多的事情,至少如今的他的确还不能够随心所欲。但不能够随心所欲,也并不意味着对于这件事情就得视而不见,只做不知。赵晋延倒不至于这般窝囊,在查清楚这件事情后,赵晋延倒也没有犹豫,遣了人宣了杨铭进宫觐见。
  杨铭来的很快,出乎赵晋延意料之外,杨铭并非是一人独自前来,他还带了三个人,那三人倒是没有进大殿,只跪在殿外,独杨铭一人进了大殿内。
  杨铭进了大殿,二话不说,便跪下与赵晋延行了大礼。
  赵晋延放下手中正在批着奏折的御笔,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了杨铭,并没有叫起,只是皱着眉头开口道:“杨相这是何意?”
  赵晋延没有叫起,杨铭便老老实实跪着,听着赵晋延的问话,他只一脸愧疚开口道:“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杨相这是把朕弄糊涂了,朕倒不知杨相犯了什么罪。”
  赵晋延并不接杨铭的话,只背着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杨铭却是额头伏倒在地上,只哀声道:“臣醉酒误事,管束底下人无方,致使南颐郡主受害,让皇家受辱,臣大罪!”
  “外面三人……”
  赵晋延当然认出跪在大殿之外的那三人是何人,便是此次所谓替杨铭动手之人,可赵晋延站在这桌案之后越是瞧着,心中却是越发冷笑,杨铭这一出,说是认罪,他怎么瞧着还有几分示威的意思。
  外边三人官职真不大,放在京中完全不够看,可大小也是朝廷命官,如今竟然就这么被杨铭推出来做替罪羔羊了,偏偏还是心甘情愿的被推出来。
  要知道,若是这罪责一旦落实,这三人可不像杨铭一般只是小惩大诫,事情往严重了说,掉脑袋也是不为过的。
  臣要忠君,可如今这大臣,衷心的却不是他这个皇帝!这让赵晋延心中如何不冷笑。
  杨铭这会儿已经抬起了头,看着赵晋延面色严肃道:“此次郡主之事,皆是这三人主导,等臣听到谣言想要出手阻止之时,已经来不及了,故而将这三人带来与皇上请罪!请皇上重罚!”
  赵晋延闻言,只是看着宫外三人,倒是没有直接动手定罪,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杨铭,慢慢开口道:“朕记得,杨相向来都是小心谨慎有自律之人,此次怎么这般不小心,竟然会酒醉失言,莫不是杨相对南颐郡主早已有所不满……”
  “不……不,微臣不敢!”
  杨铭连连摇头否认,一派认真开口道:“皇上明鉴,臣对南颐郡主如何会不满……”
  杨铭说完这话,犹豫了一下,又是轻声开口道:“说句不客气的话,南颐郡主在微臣眼中,一直都是微臣疼爱的小辈,臣如何会真的对南颐郡主不利……”
  杨铭这番话说的无比真挚,神态之间,又是带着几分愧疚,若是旁人不了解,还真当事实便是如此,但赵晋延可不是旁人。这件事情其实最好的做法是赵晋延便这般轻轻放过了,直接处置杨铭带来的三人,也算是对此次事情,对晋阳大长公主府都有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是赵晋延却并不想这般轻轻放过,便是真的不能够动杨铭,但在这件事情上,多少还是要给杨铭一个惩罚。
  所以赵晋延也没有顺着杨铭的话将这件事情就这么往小了说,只是又开口问了一句:“杨相莫与朕说假话,朕又不是不知晓杨相往日为人,此次如何会这般失态?”
  杨铭抬起头,看着赵晋延,轻轻叹了一口气,眉眼之间似乎有愁色,面色上有了几分凄苦,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轻声开口道:“皇上圣明,此次确实是微臣受了打击,所以方会如此……”
  “皇上若知晓早些年的事情,自然该知晓臣曾对晋阳大长公主十分倾慕,便是如今,依然还是放不下这番情愫,臣知晓自己不该如何,但情不自禁。”
  赵晋延面上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杨铭会突然提及到这个。
  而赵晋延没有说话,杨铭则是慢慢又继续道:“这些年来,晋阳大长公主一直都不怎么瞧得上臣,可公主越是这般对臣,臣的心中便越是放不下公主,臣不明白,那夏珏那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公主,可是公主反倒拒绝微臣嫁给了他,偏生夏珏还不知道珍惜,公主那么美好的人嫁给了他,他却花天酒地冷落公主,甚至还多次给公主与郡主难堪……之前,公主生辰之时,臣看到夏珏对公主无礼,想要去安慰公主一番……却没有想到反被公主奚落,心中一时不忿,便说了狠话。如今却见长公主府越发蒸蒸日上而微臣却离公主越来越远,一时苦闷喝醉了酒失态,以至于犯下如此重大错误,还请皇上恕罪!”
  杨铭说着,又是额头伏地跪在了地上。
  而杨铭的这番话,非但说的十分真挚,甚至说到动情之处,还红了眼眶。
  赵晋延站在御座之后看着,面上依然面无表情,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杨铭就这么跪着,冷眼打量着他。
  杨铭面对赵晋延的这份打量与故意为难,身体依然恭敬的伏在地上,保持着先时的姿势,这副样子瞧着,真当是诚心悔过,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过自己的身体分毫。
  过了整整一盏茶之余的时间,赵晋延也终于开口了,他只冷声开口道:“此事杨相既是无意,朕自然不会跟杨相计较,只是……此事到底是因为杨相的缘故才会造成这番后果,若真的不罚,又有些说不过去,便罚杨相一年俸禄……”
  赵晋延的这份惩罚,自然是不轻不重,官位做到如今,又如何虎指着朝廷发放的这份俸禄过活,便是朝廷终身不给发放这份俸禄,对他来说也无伤大雅。
  杨铭面上的神色显然轻松了一下,不过赵晋延却在这个时候,又慢慢开口道:“此事杨相对不起的是晋阳大长公主府与南颐郡主,既然杨相已经知错,不若亲自登门去道个歉?”
  杨铭闻言,面上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便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赵晋延慢慢开口道:“多谢皇上,臣原本便打算待与皇上请罪过后,便去晋阳大长公主府里道歉。”
  “好,杨相日后须得谨言慎行,可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赵晋延冲着杨铭摆了摆手,显然也是有些不耐烦应付杨铭了。他倒不是因为自己不耐烦想将人打发到晋阳大长公主府里去,让晋阳大长公主去应付杨铭,毕竟杨铭去了晋阳大长公主府里请罪,便是晋阳大长公主将其举止门外,也并非什么稀奇事情,相反以晋阳大长公主的性格,这种可性能很大,所以赵晋延的打算,其实还是打算给杨铭一个没脸,给他一个下马威。
  不过,出乎意料,杨铭虽然有些惊讶赵晋延的吩咐,但也十分顺从的对着赵晋延行了一礼,便看也没看自己带来的三人,起身离开了宫里。
  晋阳大长公主听到下人通禀杨铭前来赔罪的消息时,倒并不觉得有多少奇怪,杨铭此人,一贯能伸能屈,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最是心狠了,如今事情败露,赵晋延吩咐她过来赔罪,对他来说,也根本不算为难的事情。
  只不过,晋阳大长公主的心中其实也是有几分疑虑与赵晋延类似,杨铭这个人,心机那般深沉,在这件事情上的手段,实在是太幼稚了,也都实在是不符合他的风格。
  晋阳大长公主心中思虑,倒也没有吩咐底下人将杨铭传进来,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想着这些事情。
  其实今日按照晋阳大长公主以往的脾性,定然是不会见杨铭,甚至会让下人去门口奚落杨铭一顿,最好让他在人来人往之地落个没脸传遍了京城才好。只是,这会儿晋阳大长公主心中存有太多的疑惑,一时之间,倒没了这份兴致去报复杨铭。她想了一会儿,开口吩咐了一句:“将人带过来,本宫倒是想看看杨相会如何向本宫与芙蕖赔礼道歉。”
  当然,晋阳大长公主倒不会傻得将如今完全不知情的芙蕖叫过来听杨铭赔礼。
  晋阳大长公主吩咐底下人去请杨铭,当然不会在自己的闺房里面见杨铭,她收拾妥当,便去了厅里。
  而这个时候,杨铭已经被请进来,等了好一会儿了。
  晋阳大长公主有心想让杨铭难堪,自然不会让下人好茶好水伺候着,莫说是清茶,甚至大厅之中,除了门口的两个更像是守卫的下人之外,大厅之中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晋阳大长公主带人走入的时候,杨铭正站在大厅中央,明明便是十分尴尬的处境,杨铭却显得十分泰然自若,他看到晋阳大长公主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光芒,他走到了晋阳大长公主面前,抱手行礼。
  晋阳大长公主半分正眼都没落在他的身上,径直走到了上首座位上,态度倨傲的坐下了。
  杨铭脸上依然带笑,也没有因此而尴尬,当然他也没有落座,只是站在了晋阳大长公主的对面,满目深情的看着晋阳大长公主。
  两个人这会儿其实都该是十分尴尬的,偏偏这两位,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一个泰然自若饮茶,一个泰然自若站着,半分都不见任何的不自然。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倒是杨铭先沉不住气,看着晋阳大长公主慢慢开口道:“今日,是皇上让我来赔礼……”
  “可本宫瞧着杨相这也不是赔礼的态度。”
  晋阳大长公主冷笑看着抬起头,看着杨铭嘲讽。
  杨铭对此反倒轻笑了一下,轻声开口道:“公主说笑了,此事确实是我做错了,自然心甘情愿过来赔礼受罚……”
  “然后呢?理由呢?”
  晋阳大长公主只是挑眉挑剔的看着杨铭。
  都是什么样的人,谁都莫骗谁,晋阳大长公主听着杨铭半点不走心的话,倒也不恼,只是用嘲讽的语气反问着。
  而杨铭听着晋阳大长公主的话,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径直朝着晋阳大长公主走近了几分,唬的晋阳大长公主身侧的丫鬟连忙上前来阻挡,反倒是当事人晋阳大长公主面上莫说是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神色,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动过一下。
  杨铭在离晋阳大长公主一步之遥的位置被阻下,倒也不恼,只是站着这个位置上,看着晋阳大长公主轻声道:“公主难不成还不相信铭对你的心思吗?今日之事,全属铭对于公主的一片深情得不到回应,方才会在气恼之下所为……”
  “呵……”
  对此,晋阳大长公主只抱以冷笑,但是在晋阳大长公主的冷笑之下,杨铭却是慢慢开口道:“夏珏对你和芙蕖是那般态度,公主再厉害,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而且公主就不怕日后自己会有个什么不测,一双儿女无人看顾……”
  杨铭半是软话,半是威胁,但的确是将晋阳大长公主的劣势说的一清二楚。
  若是换成寻常女人,这会儿心中恐怕已经慌了,可晋阳大长公主却依然保持着方才冷静的样子,半分不见惊慌。
  杨铭也不气馁,继续慢慢道:“我知晓公主觉得,便是夏珏不负责任,可文景晖到底还会照顾着你们,可是……公主有没有想过,文景晖这个人,将家族与责任看得太重了,若是公主这边的事情与他家里的事情冲突上了,文景晖又会如何抉择。当年文景晖既然舍弃公主,今时今日,难不成公主还对他抱有幻想……”
  “你话太多了。”
  晋阳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杯盏,描画精致的一双眼睛,目光冰冷的落在杨铭的身上。
  杨铭不为所动,继续开口说道:“我与文景晖不同,公主相不相信,只要公主愿意,铭能够立刻回家休妻,进宫向皇上与太皇太后去求娶公主,公主的一双儿女,铭定然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还要好。”
  “说够了没有……”
  晋阳大长公主对于杨铭之言,除了不耐烦,便是厌恶。
  她突然决定自己将杨铭叫进来真是一个极大的错误,想要从他口中听到半分真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她朝着身侧的丫鬟们使了个眼神,丫鬟们立刻会意,上前送客。
  而晋阳大长公主的这一番行动,却仿佛是刺激到了杨铭,杨铭瞧着晋阳大长公主自进屋之后,一直都是云清风淡的样子,突然情绪激动的指着晋阳大长公主开口怒声道:“公主真当如此铁石心肠,将铭的一片心意就这般践踏,公主若是今日将铭赶出去,他日莫后悔……”
  晋阳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杨铭挣扎的想要从侍女的阻拦之下扑到晋阳大长公主面前,嘴里不停的叫嚣着:“公主,你莫要后悔!”
  杨铭到底是一个男人,便是有三四个侍女在阻拦着,到底还是让他挣脱了出来,眼瞅着手便要触及到晋阳大长公主的裙角之时,突然一双手伸了出来,将晋阳大长公主护到了身后,而杨铭的手刚好撞在了对方的身上。
  杨铭停下挣扎,目光看向了来人,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个冷笑。
  刘恒没有去看杨铭,只一脸担忧的看着晋阳大长公主,关切询问:“公主可有事情?”
  晋阳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冷冷看了一眼刘恒,又看向了杨铭,突然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个笑容。晋阳大长公主长相本就偏于美艳,这一笑,更添几分艳色与厉色,她轻启红唇,声音轻轻的看着杨铭慢慢道:”杨铭,说实话,你真是让本宫感到恶心。“
  杨铭闻言,却是冷笑看着刘恒说道:“我恶心,那我倒是想问问公主,难不成公主觉得这刘恒便不恶心了,不过是一条背主的狗,公主就不怕那一日,这一条狗也来反咬你一口!或者说,这刘恒伺候公主伺候的很舒坦,所以让公主都忘记了他的身份!”
  刘恒闻言,面上闪过了一丝惊慌,忍不住看向了晋阳大长公主,晋阳大长公主却并没有去看他,只是冷冷看着杨铭开口道:“杨相以为本宫会与你争辩吗,本宫却觉得与你争辩,实在是浪费本宫的时间,他不配,你更不配!”
  晋阳大长公主的话,让杨铭终于闭上了嘴巴,他看着晋阳大长公主慢慢离去,又是看向了刘恒,开口嘲讽道:“听见没有,你我在她眼中,不过如此,这世间,真正能够让她看如眼中的男人,也只有文景晖一个,亏你为了她,放弃仇恨,甚至不惜以男宠的身份呆在她的身边,他日若是有什么事情,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你这个袁家庶子,第一个推出去的也是你。如今留着你,不过是因为你那张脸皮与文景晖当年有几分相似罢了!”
  刘恒脚步顿了顿,但很快他便收敛了情绪,依然紧紧的跟在了晋阳大长公主的身后。
  他没有去看杨铭,虽然文景晖所言的确是戳中了他最怕的事情,但他却并没有告诉杨铭,他根本就不怕,自他心甘情愿打算留在晋阳大长公主身边之时,便已经下定决心,不畏生死了。当然,杨铭这样的人,根本不会了解。便是那一日晋阳大长公主真的将他推出去,真的让他去死,他也甘之如饴。
  虽然赵晋延与晋阳大长公主都觉得依着杨铭这个人的一贯性子,此次行事实在是不符合他的风格,但事情既然已经平息,他们也不可能在去做什么事情,唯一能够做的,恐怕也就是加强警惕防着,毕竟如今婚礼在急,若是不将心思放在筹备婚礼上,反倒是放在防范这些事情上,反倒是本末倒置。
  不过,这几日呆在赵晋延身边守职的宫人明显发现了他们的皇上情绪不佳,似乎是有什么犯愁的事情。
  恰好这几日,卫麟也在赵晋延身边当值,自然是将赵晋延这副样子看在了眼里,他也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先时流言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而婚礼又是井然有序的筹备着,便是有点小麻烦,也惊动不到上边,底下人想想办法也都能够解决,能有什么让赵晋延犯愁的事情呢!
  卫麟自小伴着赵晋延长大,要说对于帝王心思的猜测,旁人还真比不上他。卫麟细细观察了几日,还真让他找到了缘由。
  说来,赵晋延倒也没有故意隐瞒着自己的心思,只是没有光明正大罢了。
  他这几日也常去文渊阁中找书,又曾私下问过一些老宫人话,卫麟稍稍观察便将这些蛛丝马迹拼凑整齐了,而了解皇帝的心思后,卫麟真当也是哭笑不得,但还真不敢去嘲笑赵晋延这个。
  嘲笑皇帝老处男,他不要命了!
  不过赵晋延绝对是皇家中一枚大大的奇葩,皇家子弟,为了早早开枝散叶,基本上都是十二三岁便会安排下侍寝的宫人来教导人事,更有专门的老宫人现身指导……嗯,当然那些个避火图,也是有的,可当然不会放在文渊阁这种皇家典籍藏书中,便是有,也不可能让赵晋延这跟个没头苍蝇似得,随随便便就给找到了。
  可怜赵晋延书籍找不到,又不好问宫人,只能够旁敲侧击,偏偏宫人还真没有想到皇帝到了如今这把年纪了,还未经人事,所以愣是没往那处去想。
  至于说让赵晋延去后宫找那两位才人探讨人事,显然不可能,先且不说赵晋延本就不喜欢这两个才人,不然也不会冷落到现在还没有碰过她们,而且便是真想找时间碰她们,如今也决计不是好时机啊,赶在帝后大婚之前,让晋阳大长公主府里知道了,恐怕于是一场风波……
  也难怪赵晋延这几日这般愁苦,这的确是一个大大的事情。
  卫麟猜测到真相后,憋着笑想着,若是帝后洞房花烛之夜,帝后却不知道该如何洞房,还不滑天下之大稽了。当然芙蕖这位未来的皇后,在出嫁之前,晋阳大长公主是肯定会让人教导她人事的,可是让女方主动,就芙蕖那性子,想也是不可能的。
  卫麟这般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任务真是十分重,非常重!
  他拍着赵晋延的肩膀,一脸严肃的做下承诺:“皇上尽管放心,这事儿便包在微臣的身上,不就是小小的春宫……不,是小小的避火图吗,应有尽有,微臣定会将全天下最好的避火图给您找来!”
  卫麟说的义正言辞,赵晋延却是难得红了老脸,但他也没有拒绝,因为他的确是很需要。
  卫麟素来是个行动派,既然做下了承诺,自是速度的将避火图给找来了,所奉上的那一本,的确是精挑细选,里边的图案,画的栩栩如生,逼真露骨的紧,赵晋延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脸上泛红。
  卫麟一脸邀功,只笑嘻嘻的看着赵晋延,一边还摆着手自己率先退下了,皇上您慢慢看,微臣先退下了!”
  退到大门外边,卫麟还替赵晋延看守着这大门,一脸的兢兢业业,当然他心中这会儿更是得意非凡,只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的实在是太漂亮了,这春宫图可是他命人从京城里最大的春楼里买来的,当然要拿到宫中的避火图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宫中的哪能跟宫外的比,宫里的那些避火图,瞧着便是正正经经,只瞧一眼便没了兴趣,而这家青楼里的春宫图可是一绝啊,据说不少的大臣家中也有收藏,只是不好外道罢了!如此可想而知里边的内容是多么的猎奇了!
  卫麟没有告诉赵晋延的事情还有一个,也是他最为得意之处,要知道这晋阳大长公主府里,一个女人当家,自然不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东西了,估计到时候拿出来教导夏芙蕖的避火图,也是从宫里带出去的。卫麟唯恐到时候二人因为所受不同教材教导缘故,会导致二人不和谐,所以特特将另一本一模一样的春宫图,里三层外三层细细包扎了,放在木盒子里,以赵晋延的名义送去了晋阳大长公主府里。
  卫麟抬头望了望天空,看着老高的日头,摸了摸鼻子,心中想着,只怕这礼物,这会儿也该到了夏芙蕖的手中了!
  卫麟这时间估计的,还真是相差不远,虽然比他所预计的要稍稍晚上一些。
  不过他唯一没有估计到的一点却是,芙蕖这礼物,并不是自己私下打开的,而是当着夏越朗的面。
  因为芙蕖的大喜之日越来越近,虽然晋阳大长公主府里的时候,夏越朗往日里是半点都不上心,可毕竟是芙蕖出嫁,夏越朗还是想要帮帮家里,所以自昨日起,便在军营里告假回家,打算一直待到芙蕖出嫁为止。
  虽然是呆在家里,可毕竟还是有些无聊的,夏越朗也不想到外边去,唯恐惹事给妹妹添堵,干脆不时跑到了芙蕖的院子里。
  芙蕖这个新嫁娘,其实也是闲的紧,也高兴夏越朗能够过来陪着他解闷。
  卫麟这份礼物送到的时候,夏越朗正好到芙蕖的院子里打算与芙蕖一道儿用午膳。
  礼物由彩霞拿进来的,因着送礼之人就是皇家禁军,彩霞倒是半分都没有怀疑便笑着与芙蕖禀告道:“郡主,皇上有给您送礼来了!”
  芙蕖闻言也并不奇怪,也没有怀疑,虽然大婚之前,她和赵晋延不好见面,但赵晋延这些时日,的确是一直在给她送礼物,所以今日的礼物出现的一点都不突兀。
  她笑着接过手打开了,瞧见里边竟然还有一层包装,倒是愣了一下。
  夏越朗在边上瞧着,也有些奇怪。他嘴上倒是有些不爽的开口道:“这皇上故弄玄虚什么,礼物都是里一层外一层的。”
  说着,他自己伸手去直接掀开了外边的一层包装,好家伙,夏越朗也是没料到,这里边竟然还有包装。
  夏越朗说着又是打开了一层……然后发现里边竟然还被严严实实的包着。
  夏越朗本就没有太大的耐心,有些烦躁了,看着芙蕖开口道:“这皇上搞得什么鬼,什么东西这般精贵,需要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
  芙蕖心中也有一些疑惑,但她也没有多想,只是笑道:“不就是多拆一会儿吗,哥哥你还燥了,拿过来我来打开!”
  夏越朗眉头一皱,并没有递给芙蕖,反倒是自己大力的扯起了包装,因为使得力气太大,等到最后一层包装打开的时候,里边的东西飞了出去,正好将书页大开落在了地上。
  夏越朗只模糊的看到了一本书的影子,还未看清楚内容,便不满的嘟囔着:“什么玩样儿,搞这么精贵,就是为了送一本书……”
  语音未落,夏越朗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本书打开的那一页,瞬间,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而芙蕖早已经涨红了一张脸,低着脑袋半句话都没说!
  不得不说,夏家两兄妹,都是再单纯规矩之人,平日里看个西厢记都觉得算是□□了。夏越朗虽然在外边混着,瞧着也纨绔,但是男女之事上,晋阳大长公主管的很严,所以青楼一类的地方真没去过,如今身边也没有女人……
  就是因为太过于单纯,所以这本书在他们看来,算得上是天大的事情,夏越朗一个箭步跑去将书合上,拿在了手里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后只很恨道:“赵晋延竟敢这般冒犯你,我……我找他算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