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可最后,废太子,惠王,旭王,无一人有好下场。
  也包括他和安安。
  沈逸辰心底犹如钝器划过。
  沈永波尽收眼底。
  “所以,你特意寻了这处恒拂别苑,是不想这半年在景王府落脚。”沈永波还是看得通透,无论他是否愿意支持景王争夺储君之位,他身后代表的是怀洲城。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不能因小失大。
  “做得好。”沈永波今日第二次感叹。
  他原本还担心有人从怀洲城离开入京途中出了什么变故,竟做些冒险激进的事情来。但今日一见,方觉不过三两月时间,他好似忽然开了窍一般,是早前那个,又似不是早前那个沈逸辰。
  譬如,早前的沈逸辰,会坚决站在景王一边。
  而眼下的沈逸辰,会权衡怀洲城的处境,知晓筹谋进退,而非引火烧身。
  仿佛换了心智一般。
  沈永波语气平和下来:“知晓你心中有数,二叔便放心了。怀洲城不可离人太久,我明日便回。”
  沈逸辰上前拥他:“二叔……”
  “怎么?”沈永波意外,“今日可是犯了什么糊涂?”
  沈逸辰莞尔:“就是有些想念安安和二叔了。”
  安安待嫁闺中,二叔就在他面前。
  他并未权势滔天,怀洲也未遭人忌讳。
  水未满,月未盈。
  弘德十九年,一切尚有逆转余地。
  沈永波微怔,而后语重心长:“那就尽早脱身,京中自古就是是非之地,早日回怀洲,也不要终日念着要将安安配给景王。”
  沈逸辰从善如流:“听二叔的,另给安安寻一门好亲事。帝王家,自古都非良配,我们安安不嫁皇家。”
  沈永波微滞。
  片刻,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入水笑意。
  *****
  方家,风铃小筑。
  夜风微澜,吹得外阁间的风铃清脆作响,很是好听。
  方槿桐睡不着,踱步苑中。
  想起白日里阳平说的有关沈逸辰的一袭话,想起沈逸辰就在一墙之隔的恒拂别苑里。别苑掌了灯,但临近苑落的屋子灯光却是黯然的。
  当是歇下了。
  方槿桐寻石凳处坐下。
  腿变毛团团的狗蛋在她脚踝处蹭了又蹭,她俯身,抱起狗蛋。
  狗蛋讨好得摇摇尾巴,在她怀中很是舒服惬意。
  方槿桐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狗蛋,你说你主人要是正常些该多好?”
  狗蛋一脸嫌弃。
  方槿桐忍俊不禁,又摸摸它的头,笑道:“看,连你都嫌弃得很。”
  “汪汪汪!”狗蛋不能再赞同。
  “狗蛋,明日将你送回给沈逸辰吧。”方槿桐忽然道。
  不好!狗蛋浑身一个激灵!
  第60章 舅舅
  方槿桐本来是想将狗蛋还给沈逸辰的, 结果一连几日她在风铃小筑都没见到沈逸辰出现在杏花树上。
  难道是她让阿鼎将伸到风铃小筑这边的树干砍掉了, 沈逸辰恼羞成怒了?
  还是沈逸辰这家伙这几日不在京中?
  更甚者……沈逸辰觉得尴尬便搬走了, 不住恒拂别苑了。
  可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自己跑去隔壁问,怀安侯是否在, 亦或是怀安侯是否已经搬走了, 不住恒拂别苑了?
  方槿桐心中纳闷着,手中的瓜子都忘了嗑, 便直接扔进了前面的玉碟里。
  阿梧汗颜。
  不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三小姐看棋谱看起劲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以为瓜子送到嘴里, 直接都统统扔进了玉碟了。
  阿梧也不打扰她。
  添了茶就往外阁间去,收拾旁的东西。
  不多时候, 狗蛋蹦蹦跳跳入了内屋, 径直就来蹭她的裙摆。
  方槿桐反应过来,遂而伸手抱起它。
  狗蛋谄媚得伸爪子贴她。
  方槿桐嘀咕道:“狗蛋,你主人是不是搬走了,不要你了?”
  嗯,还有这样的好事?
  狗蛋明显心花怒放。
  方槿桐眉头微微蹙了蹙, 既而豁然开朗:“先前没想到,正好拿你当理由,让二哥去恒拂别苑看看。”
  狗蛋一脸懵样。
  不是说那个蠢主人不要它了吗?
  方槿桐笑逐颜开:”阿梧, 我们去趟二哥那里。“
  ”嗯?“阿梧正在外阁间忙碌,听她这么一说, 想也不想便斜着身子从外阁间探个脑袋出来看她。结果还没等方槿桐开口,她就失了重心,轰得一声摔了下来。
  狗蛋吓得汪汪大叫。
  苑子里的粗使丫头也询问赶来,确认阿梧揉着脚踝喊疼意外,似是没有旁的副作用,才将她扶了起来,在外阁间寻住地方坐下。
  ”看看你,日后可需得小心些。“方槿桐嘱咐,小筑里有常备的跌打损伤药,粗使的丫头寻了过来,味道还有有些刺鼻。
  阿梧喏喏道:“奴婢回去上药吧。”
  外阁间里全是药酒的气味。
  方槿桐一把按下她:“都肿成这样了,还走动作什么?就在这里上药吧,又没有旁人在。“
  一旁的小丫鬟机灵道:”阿梧姐姐,我来吧。”
  方槿桐自觉让开。
  阿梧道了声谢。
  小丫鬟心灵手巧,阿梧素来怕疼,先是眉头皱得紧紧得,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可等人家真正上药了,似是没想象中疼,脸上又楞楞笑开了。
  方槿桐奈何。
  三人在外阁间中,恰好屋外匆匆的脚步声。
  阿梧一愣,小丫鬟还在给她上药。
  方槿桐摆手,示意她别动,然后推开一小条门缝出去。
  屋外,是府中的小厮应卓。
  见了她,恭敬行了个礼:”三小姐好。“
  应卓是二哥身边的小厮,应卓来,应当是给二哥传话的。
  ”怎么了?“方槿桐问。
  三小姐不像四房那头,从来不为难他,应卓笑嘻嘻道:”三小姐,府中来客人了,二公子请您去前厅一趟。“
  客人?
  方槿桐意外。
  若是来客是女眷,应是二伯母身边的丫鬟翊维来寻她,而且招待女眷轻易也不会去前厅。
  二哥跟在爹爹身边,一道主持家中经营的事项,那需要二哥招呼的客人更不应当是女眷。
  而且,二哥素来疼她,家中来客哪里会让她去前厅帮忙?
  这便奇了。
  方槿桐问道:”二哥那边是什么客人呀?“
  应卓生了一张笑脸:”就是住隔壁恒拂别苑的怀安侯。“
  沈逸辰?
  猝不及防,方槿桐明显楞住。
  应卓会错了意。
  他能想到的是三小姐月前就随老爷外出了,后来老爷和二公子一道回京,三小姐却还在定州。怀安侯就是那个时候搬来方府隔壁恒拂别苑的。
  怀安侯人很随和,搬来后时常和老爷,二公子走动。府中不少人都对怀安侯熟悉了。
  三小姐前几日才从定州回来,府中都忙着招呼表公子,恰好这几日怀安侯也没登门,所以不知晓怀安侯住在隔壁也是情理之中的。
  遂而耐心解释道:”三小姐有所不知,怀安侯搬来方府隔壁了,就是恒拂别苑内。也时常来府中走动,和老爷,二公子见过好些回了。“
  方槿桐轻咳两声。
  应卓会错了意,她也不揭穿,方槿桐微微挑了挑眉,问道:”那既然是来拜访二哥的,可知二哥让我去做什么?“
  额,应卓迟疑。
  平日里三小姐是最好说话的,二公子同三小姐关系也融洽,就是因为如此想,所以二公子也没说个所以然,便让他来风铃小筑捎口信,他也没多问。谁知三小姐今日似是要寻根究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