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他的心思里,从来只有江山社稷,和楚璃。
  楚璃是有且仅有能动摇他心旌的女人。
  心跳加速,身体像掉进了大火炉,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那股邪火恣意游走,在他的小腹处越集越多,重压之下就像快要喷薄的井口,多一刻的忍耐都是折磨。
  感觉到上官烨身体的变化,楚璃邪恶一笑,趁势一展双臂,将身上的大氅震了下来,顿时潋滟春光,泄了一地。
  “……太傅,就寝吧。”
  “楚公子,”上官烨苦笑,“我们该做些其他的正事。”
  画风转变太快,楚璃“啊”了一声。
  可不等这个“啊”字落音,上官烨大手一挥,把缠在他身上求睡的楚璃扔向床榻,任她像球一般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再重重地摔在榻上发出“哎哟”的痛呼声。
  上官烨没有回头去看,而是悄悄捏紧了拳头,“下次再犯,我绝不饶你。”
  正文 016:舞藏玄机
  楚璃扶着摔痛的腰,跪坐起来向上官烨那边喊道:“你就这么走了,喂,你要去哪……”
  话还没说尽,一件大氅飞来把楚璃当头罩下,成功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
  “去找想杀我的人,”上官烨一脸冷漠,边走边说,“我在他们身上留了记号,并且可以肯定他们还在船上。”
  直到上官烨从客房消失,楚璃才慢吞吞揭开头上的大氅,刚才满面喜悦既奉承又敷衍的笑意全部不见,有的是和她这年龄不相匹配的深沉阴冷。
  上官烨不是要抓他们么?她偏要护着,看是谁能得逞吧。
  “阿欠!”她揉揉发痒的鼻子,下意识想找件东西擦脸时,才想起阿年从河中捡到的帕子,她忙下床,从乱了一地的衣服里翻出手帕,这时客房里油灯亮堂,可见帕角的“蝶”字,像经过千万次粗糙之手的磨搓,字迹上起了细微的毛边。
  想到那支登船的流莺,楚璃有了主意。
  喝下阿年送来的姜茶,楚璃一夜没怎么睡,大早上迷迷糊糊刚睁眼,听见客房外一阵叽叽喳喳,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楚璃拿那块绣着“蝶”字的帕子擤了下鼻子,擤完才发现这或许是人家的定情信物?
  眉头稍皱,她抱歉地对帕子默念一声“对不起”,然后折折叠叠,用另一块锦帛将帕子包上,贴身放好。
  说不定她还有机会把帕子物归原主。
  她推开房门,靠坐在门口守夜的阿年忙不迭起身,笑得花般灿烂:“哎呀公子您起床啦,我让厨子给您炖了点驱寒的汤,一会应该就成了。”
  阿年这边话没落地,一溜儿串美女们从楚璃的门前经过,七嘴八舌地说:“昨天真是惊险,想我们跑船多年,这种情形还是所见不多的呢。”
  “多亏我们遇着大船了,不然河岸上荒山野岭的,让我们搁哪儿去啊。”
  有人娇羞道:“重要的是,咱姐妹们昨晚生意颇丰,赚了大把的银子。”
  “嘘——”绿衣女子提醒:“别让颜儿姐听见了。”
  楚璃抱着俩手,目送美女们从眼前一一掠过,脸色阴沉。
  等流莺们离开,惯会看眼色的阿年低声劝道:“公子别气了,各人有各人的苦,也许她们是为生活所迫呢。眼里不能揉沙子是好,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
  楚瞥向阿年:“就你话多,我不气的,”她顺着流莺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瞌起了眼睛:“阿年,去找她们口中的那位颜儿姐,点一支舞曲。”
  “好嘞,请问什么舞?”
  “长相忆。”
  船厅里飘着饭菜香气,座位上已无虚席,搭着暗红幕布的台上,讲书先生正在继续着昨天未完的故事,比昨天还要生动有趣,听众们的兴趣也更高昂。
  幕布后,一身素衣的船主躬着身子,“这位大人,船上所有人已清点过了,并没有人员损失。”
  深邃目光敛起,上官烨问:“船上所有的人,都在登记之内?若有人水性好,武功高,偷偷上了船呢?”
  “这……”船主顿了顿,惭愧地说:“让大人费心了。”
  “所有人都在厅里?”
  船主忙回:“我让手下一一去请的,凡是登记在册的人,都在厅里了。”他不敢把话说满,毕竟上官烨说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
  “好,在我没找到人之前,船不得靠岸,”上官烨冷声道:“吩咐水手严防,不要放走这船上的任何一个人,天黑之前,我要把那两个人挖出来。”
  “是,我定当全力配合。”
  上官烨在船主面前亮出的,并不是当朝太傅或中书令的官职,而是一个从六品城门郎,这个身份在一条商船足够应付了。
  “好!好!”说书先生讲到故事的大高.潮时,听众们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上官烨掀开幕布,看见坐在船厅左侧在最后一排的楚璃,楚璃吃着阿年试吃过的馒头,咀嚼的空档手上不停,细致地剥着花生,连衣子都一一除去。
  听得兴起了,她嚼着馒头朝台上喊了一声:“赏!”
  阿年得到命令,即刻去给先生递银子,大概跟先生说了什么话,说书先生拉开个架势,一拍惊堂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放下幕布,上官烨负在身后的手慢慢握起,墨潭似的眼眸深了下去。
  讲书先生前脚场,气氛迅速转换,在悠扬的琵琶声中,八名广袖流仙的女子长裙拽地而来,刚才为讲书先生喝彩的看客们一转调子,对女人们又是口哨又是调笑。
  怀抱琵琶的女子半掩红妆,向看客们笑道:“由我姐妹为各位带来一支<长相忆>,望各位不要嫌弃。”
  “人美舞好,你说什么都对!”有纨绔大声回执,说完还带着其他人起哄,把厅里的气氛吵喧闹不堪。
  “这支舞是由楚公子亲点,为各位压惊的。”那琵琶手的眼睛仿佛带了钩子,起伏间撩人心魂,她的目光越过厅里众人,只投向了正在剥花生的楚璃。
  楚璃手上一停,适时抬起眼帘,发现她已经被众人瞩目,连忙扯出微笑以示礼貌:“先声明一下,我纯属想看美人跳舞唱歌而已,不关各位的事。”赶在好事者唏嘘之前,她忙催道:“等什么呢,该跳跳该唱唱,我都快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