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要是按照还没有接触过叶清溪之前的习惯,医典上那么多病症,总有一个甚至几个能模棱两可地对上的,但如今,卫桑已经不会随意下诊断,“不知便是不知”。
  薛大婶面露失望,但很快又点头道:“我带齐儿看过很多大夫,不少大夫说的病都不同,也有大夫直言不知的……”
  “等等看吧,或许他很快就会醒了。”卫桑无奈道。
  将书房让给薛大婶和薛齐,叶清溪领着卫桑来到了院子中。
  卫桑道:“叶姑娘,没想到你竟然出了宫。”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我也没想到。”叶清溪没注意到卫桑的神情,突然问道:“卫大夫,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只是缺乏运动所以身体太弱?”
  卫桑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呃……或许吧?”
  第70章 身世
  叶清溪话说出来才觉得自己的判断其实也不太妥当。按照薛大叔和薛大婶的说法, 薛齐自小身体就这么差, 说不定这病真是打从娘胎里带来的,而他身体完好不见畸形, 说不定是比较常见的先天性心脏病, 并且算是比较轻微的那种。重症先心出生后不治疗要不了多久就会夭折了。
  如果真是先天性心脏病, 那卫桑还真是没什么办法。有些人会随着年龄的增加愈发严重,并发症也会多起来,而有些人会遇上所谓的“奇迹”, 自愈了。薛齐都已经顽强地活到了十五岁, 他的求生意志还是很强的, 她觉得说不定他虽然小病不断, 但依然能活下去。
  “说不定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叶清溪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她想了想说,“不如卫大夫你给他开点‘神药’吧。”
  卫桑一怔。其实所谓的“神药”是叶清溪和卫桑等人之间说的“黑话”的一种,专门指安慰剂。用小麦粉做的加点苦瓜汁捏成的丸子, 符合“良药苦口”的观念,明明半点效果都没有, 却真的能让人感觉好很多,不是“神药”又是什么?“神药”的药效,叶清溪当初上课时拿正好感冒或者哪里有病痛的人试过,在隐瞒真相的情况下,还真让人感觉好起来了, 因此当她后来揭示真相时, 他们都相当吃惊。当然, 安慰剂的效果很有限,但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聊胜于无了。
  “他的病诊不出来也治不了,但看他如今精神状态都还不错,不如吃点‘神药’,增加他对抗疾病的信心。”叶清溪道,“说不定就好了呢。”
  卫桑道:“我昨日倒是刚做好几粒‘神药’……”他苦笑道,“然而,此事总让我觉得自己是招摇撞骗之人。”
  “任何先驱者,总会面对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总要有远超一般人的意志。”叶清溪望着卫桑笑道,“我相信卫大夫一定能做到。”
  过去上课时,卫桑很积极,也很有天赋——快速接受新事物,以及辩证思考的能力。不过他毕竟接受了那么多年的本时代价值观的影响,也没那么容易改过来,即便如此,他也是所有人中接受度最高、最得叶清溪青睐的“学生”。所以,当他偶尔迷茫需要鼓励时,她义不容辞。
  卫桑蓦地挪开视线,脸微微有些泛红:“叶姑娘过誉了,我……我没有叶姑娘说得那般高尚。”
  “有没有其实不是我们说了算,历史都会记住的。”叶清溪笑了笑,大致决定了薛齐的事后,她终于有空闲询问卫桑近况,“卫大夫,你的医馆不是在桃花镇么?怎么今日在京城?还有,你们都离宫了?什么时候的事?”
  叶清溪一次性问了好几个问题,卫桑也不乱,慢慢说道:“那日早晨我们没见叶姑娘过来,便晓得是发生了什么事,后来翠微姑姑送来了你的信笺,只说让我们收拾,过两日便尽数出宫。当时我们虽不解,但也无可奈何,好在早就定好了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倒也不觉得太过彷徨伤感。离宫后,我先回了一趟桃花镇向家里人报平安,随后便到了苏和兄家开的医馆,与他共同钻研。”
  苏和也是当时那些年轻大夫之一,大家聚在一起交流讨论确实比单打独斗有效率。
  叶清溪想,太后一开始召集卫桑等人说让她传播循证医学的理论,可一把她赶出宫,他们也立即步了后尘。可见其实太后一开始的目的不纯,她一走,卫桑他们便没用了,自然要赶出宫来。而所谓的医学进步,在太后眼里大概不值一提吧。
  “苏和家人不会跟你们的理念起冲突么?”叶清溪敛下心神,好奇地问道。她知道卫桑的父亲也是个大夫,只不过早两年去世了,他家医馆其实就他一个大夫,因此他从医理念的改变也无人会苛责,但苏和不同,他家父亲和叔叔都在,同样都是大夫,苏和起初不过初学者,因为是“年轻大夫”才被太后召选入宫,本身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
  卫桑有些赧然地笑了笑:“苏伯伯二人听我们说是从宫里学的,以为是御医们开创的新流派,即便颇有微词,也不敢正大光明地排斥。”
  叶清溪忍不住笑了,这就是狐假虎威的好处了。想她当初为了说服这些年轻的大夫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没想过要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医术界的现状,然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相信她已经将种子埋下了,迟早会生根发芽的。
  “还有一事……”卫桑想到在宫里最后一日听到的消息,虽说不知叶姑娘为何会独自离开皇宫,还是决定将事实相告。
  “是什么事?卫大夫直说便是。”叶清溪直觉卫桑所说之事跟自己有关,忙追问道。
  卫桑叹道:“我们离开那日,有人来太医院找医生过去,后来我多嘴询问了一句,才知是有人触犯龙颜,自酿大祸。”
  叶清溪皱了皱眉,心中涌上担忧。卫桑口中的“医生”跟现代不同,是太医院医者的最底层阶层划分,之上是医士,再之上便是御医,院判院使。医生去看的病人,地位不会很高到主子那一层级,但也不会太低,太低的即便是生病了,通常也是自己熬着,哪有资格去太医院找医生来看病?既然说到触怒龙颜,那么应当是萧洌的身边人被他的怒气波及了。
  “皇上他……没事吧?”叶清溪明知卫桑不太可能知道宫里更多的消息,依然忍不住问道。她在宫里时就是消息相当不灵通的那种人,如今出了宫,就更不可能知道宫里的任何消息了。
  卫桑果然不出乎叶清溪意料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叶清溪沉默下来。
  此时薛大婶不安地走出书房,仍然抱着些许希望地问卫桑道:“卫大夫,我儿……可还有别的法子?”
  叶清溪敛下情绪,看向卫桑。
  卫桑只得轻咳一声,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薛大婶道:“虽然我医术不佳不足以诊出令郎的病症,然而我这儿有一瓶药,谓之‘神药’。它通常会有神秘莫测的功效,乃是我从宫中习来,一月一颗即可。”
  薛大婶激动地接过“神药”,盯着它的目光像是看到了最后的希望般灼热。随后她像是猛地醒悟过来,慌忙道:“神药珍贵,不知……不知要多少银子一颗?”
  卫桑本想说不要银子,可想起叶清溪的叮嘱,“通常人都会认为不要钱的没好东西”,便道:“一钱银子一颗,里头有六颗,可保半年。”
  不能太便宜,显得这神药太廉价不值钱,也不能太贵,否则就真成了骗钱了。而卫桑他们在出宫之前就已想好,他们这些人自顾自组成“医研会”,所有卖出“神药”所得都会上交医研会,用作共同研究,转而造福百姓。
  这个价格恰好是薛大婶承担得起的,叶清溪先预支了工钱给他们,而他们吃住都在叶清溪这边,几乎不用花什么钱,因此并不会为难。
  薛大婶让卫桑稍等,跑去拿银子,卫桑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叶清溪,后者轻声笑道:“卫大夫就多担待些,这也是为了所有百姓。”
  卫桑点点头,除了继续钻研医道,让所有靠“神药”“骗”来的银子都有个正经的用途去向,他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了。
  “若遇上特别穷困的,也可以减免,卫大夫自己判断便好,但还需注意保密。”叶清溪笑道,价格歧视这东西,从经济学上来看是相当合理且应当的,但放在普通群众中间,就会引发不满了,“凭什么同样的东西,我要花一钱银子,他却只要一个铜钱?不公平!”
  薛大婶很快便取了钱过来,卫桑接过碎银后立即放入药箱,似乎连多拿在手上一会儿都觉得不妥。
  薛大婶似乎还有话想说,看着卫桑小心翼翼地问道:“卫大夫,你说这药是从宫里习来的……那、那莫非种牛痘一法,正是您想出来的?”
  卫桑一愣,下意识看向叶清溪。
  叶清溪眨眨眼,抢在卫桑之前笑道:“薛大婶,你没猜错,方才卫大夫已经说过了,这是他和他‘医研会’的同伴一道想出来的,之后进献太后,太后大喜,便全国大范围推广。”
  薛大婶面上一阵激动,她家离京城也算近了,种牛痘的法子从京城开始向周边辐射时,他们是最初的受益者,当时全小镇人都差不多去接种了,多年前天花肆虐,他们镇上人十去其三,算是疫情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不知多少户人家家破人亡,岁数稍微大点的都记得当时的惨状,因此听说有法子能挡住天花又没有任何性命之忧后,便人人争相去接种。当然,总有些人不信邪,就是有那么十几人不肯去接种,结果,这十几人里有五人感染了天花,三人悲惨死去,其余接种者,竟无一感染!剩下的没感染的,吓得赶紧去接种了牛痘。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这发明种牛痘之法的故事便被传得神乎其神,没想到救了那么多人的神医,竟然只是这样一个年轻得可以当她儿子的普通大夫!
  “卫大夫菩萨心肠啊,不知多少人都因你而得救,卫大夫将来是要白日飞升的啊!”薛大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她当年目睹了天花惨状,对之十分畏惧,因此能让人此生都不必再害怕天花之人,于她来说不啻于在世神仙。
  卫桑见叶清溪这个真正的发明者将“锅”往自己身上扣,不好反驳,又听薛大婶那过于夸张的赞美,登时便脸上发红,实在是羞愧难当。
  叶清溪见卫桑满面无措,近日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过,忍不住弯眉浅笑起来。她一个外来者,自然没必要留什么名字了。就让卫桑这些“医研会”的创始人们成为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吧,当然他们那些宛如突降的现代知识,大概会成为后世着重研究却始终无法勘破的历史谜团之一吧,想想还挺有趣的。
  卖了药“骗”到了钱之后,卫桑也不好久留,只低声跟叶清溪说了一句过几日再来拜访,便回了苏家医馆。
  过了没一会儿,薛大叔买完东西回来,听说薛齐昏倒,顿时急得六神无主,随后又听闻有神医来过,留下神药,面上又涌现激动希望之色,忙奔去看望薛齐。
  薛大叔和薛大婶一道见过薛齐后便相继出来,叶清溪没有放过这次好机会,像是不经意地叹道:“听卫大夫说,宫里的御医医术高超,若薛齐出生勋贵便好了,能请动御医给他看病,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来。”
  她说完便就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薛大叔似乎隐有意动,看了眼薛大婶,薛大婶与他对视一眼,二人双双叹了口气。
  叶清溪故意问道:“怎么了?薛大叔,薛大婶,你们似乎有什么……”
  她故意停顿。
  薛大婶推了下薛大叔,让他回去书房看着薛齐,随后才拉着叶清溪走得远了些道:“唉,不瞒姑娘说,其实齐儿不是我与老伴的亲生儿子。”
  叶清溪有些吃惊地看着薛大婶,在薛大婶看来,这是她对这个事实的惊讶,然而叶清溪自己清楚,她是惊讶于这消息得来的轻易,她不过就是随口试探一下,没有想过真能得到什么消息,可看薛大婶的架势,是准备和盘托出了?
  叶清溪道:“……哦?这……这可真让人意外!”她真有些鄙夷自己在过于诧异和惊喜之下的演技。
  好在薛大婶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注意力没在叶清溪身上,只听她又是一声长叹道:“当时我夫妻二人一直没孩子,好多年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是没能怀上一男半女,那时候我们都不再想了,谁知这时候遇到了齐儿。”
  叶清溪双眸微微睁大,薛大婶的描述,跟她之前设想的,竟然完全不一样。根本没有什么离宫的宫人带着小皇子隐居乡野的剧情,莫非她一直以来都猜错了,薛齐真的只是跟萧洌有相貌上的巧合,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薛大婶继续道:“那时候齐儿还在襁褓之中,看着也就几个月大。是个眼生的男人抱来的,问我们要不要儿子。”她忽然捂着脸哽咽了一声,“那就是个天杀的人贩子啊,可我们夫妻太想要孩子了,便将他买了下来。”
  叶清溪心情复杂,没想到薛齐的来历竟然是这样……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从当时那襁褓的用料来看,齐儿当是来自富贵之家。”薛大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若当时我们没鬼迷心窍留下了齐儿,而是将他送交官府,或许便能找到他的家人。他家定是富贵之家,自小肯定能找名医看病,吃上名贵的药,或许便不会跟如今一样虚弱。是我们夫妻不好,硬是留下他吃苦了啊!”
  叶清溪见她哭得难受,只得先柔声安慰道:“至少薛大叔和薛大婶待薛齐不薄,若他还在那人贩子手中,只怕已经死了,或者遇上对他不好的夫妻了吧。”
  薛大婶的讲述,到底还是令叶清溪惊讶。薛齐是被人拐卖的,有谁那么厉害从皇宫里将他拐出去?
  见薛大婶还沉浸在痛苦之中,叶清溪只能继续安抚她,等她稍微冷静了些,才又问道:“那人贩子样貌衣着如何?”
  薛大婶微怔,十多年前的事了,她记忆已有些模糊。
  叶清溪又补充道:“看着像是个粗人,还是有些身家的模样?”
  薛大婶几乎绞尽脑汁,才犹犹豫豫地说:“好像……好像看着还挺文雅的。”
  叶清溪若有所思地点头。
  却听薛大婶又道:“又好像,又好像有些匪气。”
  叶清溪:“……”十多年前的事了,薛大婶的记忆也不可靠了啊。
  薛大婶见叶清溪不再问那人贩子的事,用暗含期待的目光看着叶清溪道:“姑娘,你先前不是说,齐儿与你的旧识有些相像么?说不定,说不定那人便是齐儿的亲爹!”
  叶清溪差点连口水都喷出来,萧洌当然不可能是薛齐的亲爹啊!
  她正了正神色道:“薛大婶,我说的那人岁数不过与薛齐一般大,也就比他年长几岁,断不可能是薛齐的爹。”
  薛大婶一阵失望,又想起了什么,充满希望地问道:“或许,那是齐儿的兄长?”她见叶姑娘独自一人便拥有不知底线的银子,便知叶姑娘很可能出身不凡,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才沦落至此,叶姑娘的故人,自然也是贵人。若真能寻回齐儿的真正亲人,让他能将病治好,便是从此再也不能跟齐儿相见,她也心甘情愿啊!
  “此事……晚些时候再说吧,如今我便是想见,也见不到那人。”叶清溪苦笑,她自然没有透露萧洌的身份,只道,“卫大夫不是给了‘神药’么?先试试,说不定薛齐的病能治好。”
  若齐儿的病能治好,他们夫妻二人便不用与齐儿分开了!
  薛大婶连忙点头,心里也偏向于先试试神药,她有些扭捏地说:“齐儿还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姑娘暂且为我夫妻二人保密。”
  “我晓得的。”叶清溪郑重点头。薛齐身体不好,知道这种消息对他没好处,况且薛大婶他们也接触不到萧洌,甚至根本不知道薛齐身份的一点端倪,她好歹还有个玉佩可以通过京兆尹联络上太后,这断定薛齐身世的事,说不定还得落在她身上,薛家三人还是不知道线索为好。
  她对此跃跃欲试,这或许是她唯一能再接触到萧洌的机会。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也要小心些,别害了薛齐。对薛齐来说,他想要怎样的身世呢?他会想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么?
  叶清溪长长地呼出口气,听薛大婶连连道谢,她只勉强笑了笑。其实薛齐的真正身世究竟如何,她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根本跟萧洌没什么关系。
  薛大叔突然从书房跑出来惊喜道:“齐儿醒了!”
  薛大婶连忙往书房跑去,叶清溪落后了一步,连忙跟上。
  薛齐还在叶清溪书房的躺椅上躺着,他有些迷茫地望着四周,似乎还在回忆着什么,当他看到叶清溪时,瞳孔突然一缩,张口便问:“你说的话,可算数?”
  叶清溪一愣,想起他昏迷前的事,刚要回以肯定的答案,又怕他再一次激动地晕过去,但也怕说不算数的话,他会因为气愤而同样受刺激昏迷,顿时陷入两难之地。
  薛齐见叶清溪不说话,顿时急了,挣扎着坐起来,急匆匆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怎能出尔反尔!”
  “……我没有出尔反尔。”叶清溪不得不开了口,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我说还算数,你该不会再昏过去吧?”
  薛齐终于看了眼身下的躺椅,面上浮现一丝恼怒:“当然……不会!”
  叶清溪见他如此,便点头道:“自然是算数的,你随时都可以取阅。”
  她话还没说完,薛齐便从躺椅上起来,两眼放光地走到书架前,像是小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般,欣喜地一一看过去。
  叶清溪忍不住感叹,薛齐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看到薛齐那欣喜若狂的模样,薛大婶又是担忧又是感激,小声对叶清溪道:“多谢姑娘。”
  “小事一桩。”叶清溪随口回道。她默默看着薛齐,忽然觉得他对某样事物入迷的模样,也跟萧洌有那么点相像……
  那之后,薛齐开始长时间占用叶清溪的书房,好在叶清溪更喜欢外头的秋千,因此二人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薛齐已吃了一颗“神药”,他本人没什么感觉,但薛大婶却偷偷跟叶清溪说过,她感觉薛齐吃药后精神都好了很多。叶清溪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想——她觉得更可能是看到了梦寐以求的书籍而导致的亢奋吧,毕竟她知道那“神药”从疗效上来说并没有用。
  这一日,叶清溪正在秋千架下看书,忽然有人敲门。薛大叔去开了门,回来后说有位姓萧的公子在外面。
  叶清溪猛地丢下手里的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了院子,准确地找到停在附近的一辆马车,不顾院子门口正要说话的男子,蓦地跑了过去。